第255章 瘋馬殺陣
烏孫的將領們也毫不示弱，和勻烏靡爭辯起來。對於這種情況，勻烏靡如何能不知道。可他也沒有辦法，那支秦軍小部隊行蹤飄忽，根本沒有什麽規律可循。而且戰鬥力驚人，派出小部人馬，根本沒有用處，可派出大部人馬，大宛又該怎麽辦？
如果說從策略上來說，勻烏靡是正確的，葉不凡的目的就是擾亂烏孫人的集結，減緩他們支援大宛的作戰，隻要大宛戰事一結束，就是烏孫人的末日。就在勻烏靡和一眾烏孫將領吵得不可開交的時候，門外突然有人來報：大昆彌來了！
勻烏靡聞聽，心裏不由得一緊。他和元貴靡素來不是很對付，這時候元貴靡突然前來，決不可能隻是探望那麽簡單。正想著，元貴靡已經走進了大廳。
“相大祿，這究竟是怎麽回事？我的王宮外，聚集了無數的勇士，他們都要求回家……還有，那支秦軍又是怎麽回事？為什麽可以在烏古裏好像進出家園一樣的自如？”元貴靡聲色俱厲，可是那眼中，卻流露出一抹笑意。
勻烏靡如何看不出，在元貴靡心中的那一絲喜悅。這家夥，果然是來和我添亂的！
“大昆彌，不是勇士們無禮，而是相大祿遲遲不肯做出決定。勇士們的家園被毀，親人被殺，如今都憋著一股火，想要回家尋找仇人。可是相大祿卻非要我們去救援什麽大宛……請恕我無禮，我還以為，相大祿是大宛人，而不是我們烏孫人呢。”一員悍將正義嚴詞的說道，這話可說的有點嚴重了！勻烏靡氣得說不出話來，但是元貴靡眼中的笑意卻更濃了。
“將軍們這話說的也不錯，我並沒有責怪勇士們，隻是想要詢問，相大祿究竟有什麽對策？”元貴靡這一句話，可是讓烏孫的將領們都把目光放在了勻烏靡的身上。
完了……大宛完了！烏孫離滅國之時也不遠了，有了元貴靡撐腰，勻烏靡知道，他已經無法在阻止這些將領了。事實上，隨著秦軍不斷西進，表現出前所未有的強硬姿態時，元貴靡的權利就在悄然中不斷提升。如果不答應的話，隻怕……勻烏靡頹然的坐下來，如同自言自語一般：“好吧，既然你們已經有了決斷，就隨你們吧。”
王車在赤金城街道上緩緩行駛，過往行人早早的避到路邊，跪在地上俯首靜默。元貴靡坐在王車當中，從車簾的縫隙向外張望，嘴角浮起一抹笑意。在他身旁，跪坐一名內侍，見元貴靡神情愜意，忍不住開口道：“王上，相大祿這次低頭，隻怕是威信大減。王上為何不趁此機會，將大權奪回，與秦王和談呢？”
這如果是在漢室朝廷，內侍的一番言論，肯定會被冠以閹寺問政的罪名。不過在烏孫，這種行為倒還算能理解。特別是元貴靡自登上王位之後，勻烏靡大權獨攬，能說上一些貼心話的，也就隻有這些內侍，故而元貴靡對內侍倒也寬宏。能與元貴靡同車，自然就是他的心腹。
元貴靡嘿嘿的笑了，“收攏王權？談何容易……自一百年前漢室衰弱，相大祿這一支已經延綿五代，想要從相大祿的手裏奪回權利，卻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你今日看那些將領對相大祿不滿，也隻是因為相大祿不讓他們回去。可是從心眼裏，這些人還是向著相大祿的……所以我還要繼續忍耐，已經等了這麽多年，多等些時日又有何妨？”內侍不聲不響的拍了一個馬屁：“王上聖明！”
元貴靡說：“更何況，漢人的晉國現在比之一百年前東漢國還要衰弱，隻不過秦國是西域這一支，展現出了極為強大的實力。這支秦軍的漢人和我們思想裏的漢人軍隊不一樣，表現出極為強硬的態度。所以，我還要繼續觀察，還要繼續等待……最好秦軍和相大祿能拚個兩敗俱傷。”
內侍有點不明白了，“王上的意思是……”
“我可不想去秦國作一名人質，但我也不想過分的激怒秦軍。最好的辦法，就是讓秦軍和相大祿兩敗俱傷。然後我再出麵和談，一舉收了相大祿的軍權，而秦軍也必須向我退讓。如此一來。我就可以繼續呆在這烏孫。就算臣服秦國又能如何，不過是一個名號而已，況且以漢人的性格，他們肯定會拿出大量的財物來拉攏本王，豈不是比大宛硬抵抗秦軍的下場要好得多？”
內侍讚道：“我王實在是英明啊！”
“我也知道，秦軍襲擊烏古裏，是為了拖延時間。以好收拾大宛，既然如此，我索性幫他一把，反正勻烏靡遲早還是要和秦軍來一次決戰，我隻是從這裏麵撈取一些好處而已。一旦相大祿和秦軍開戰，你就設法聯係那些忠於我地部落，若成功了，少不得你的好處。”
“小人能伺候王上，已經是天大的福分了。好處什麽地。小人就不想了。隻要王上能好，小人就很開心了。還請王上放心，小人一定會把這件事，處理地妥當。”內侍恭敬的說道。
元貴靡輕輕點頭，露出了燦爛的笑容。剛剛集結起來的烏孫大軍，一下子又分散開來。整個烏古裏平原都在動蕩著，烏孫人叫囂著要抓到秦軍的人馬，然後定要挫骨揚灰。
幾十路人馬在平原上散開，尋找著秦軍的下落。可是，葉不凡這一支人馬行蹤飄忽。殺戮果決。遇強敵絕不出現，對那些防禦空虛的小部落，卻是格外凶狠。所過之處。是雞犬不留。屍橫遍野，把個烏孫人逗弄的是火冒三丈。同時又沒有辦法。隻能下達死命令，不顧一切的尋找秦軍決戰。
在方圓數百平方公裏內，十餘萬烏孫大軍布下了一個大網。
“得，得，得。。。”如滾雷般的馬蹄聲響起，濺起的煙塵，把天空上的月亮都遮住了。這是葉不凡他們繳獲的烏孫駿馬。牧民把駿馬關在帳幕裏，一圈一圈的，少則數匹，多則十數匹，其至數十上百匹。把牧民一殺，隻需要去趕便是，一趕一大群，沒多久功夫，葉不凡他們就有了數以萬計的駿馬。有頂級西極馬，還有數量可觀的汗血駒，到了天亮，葉不凡放眼一望嚇了一大跳，差點從馬背上摔下來。駿馬之多，多到了難以想象的地步，一望眼去，根本就望不到頭。粗略估算，沒有十萬之數，六七萬總是有的。
戰馬是秦國最急需之物，一旦有這麽多的駿馬落到秦國手裏，那麽，秦國的實力將會倍增，不僅可以用來組建規模龐大的騎兵，還可以用來改良馬種，要不了幾年，秦國的馬匹就會多得嚇人，要多少有多少。這前景非常美妙，美妙得足以讓人睡著了都會笑醒。問題是，就是來得太突然了點，大大的出乎葉不凡的意料。
近十萬匹駿馬在平原上奔馳，那是何等的驚天動地？不說別的，光是那蹄聲，就震得人耳朵嗡嗡直響，耳膜隱隱生疼。
“大王，大王”。正行間。偵察斥候疾馳而來，喘著粗氣，稟報道：“大王，前麵出現烏孫的軍隊。”
“有多少人？”葉不凡開始詢問軍情了。
“稟大王，人很多，有十來萬！”斥候有些心驚：“他們正向我們追來，濺起的煙塵，好象一朵烏雲，烏孫大軍鋪天蓋地的壓來了。”
“十萬？”葉不凡有些吃驚了：“來得真夠快的。”葉不凡早就料想到烏孫人會追來，隻是沒有想到是十萬大軍。相大祿是聰明人，雖是氣惱不已，最後冷靜下來，一番思索，得出結論，秦軍此番前來烏孫的人數不會太多，必然是秦國的精銳騎兵。隻要快速集結十幾萬大軍，一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滅了這支秦軍小部隊，然後快速回援大宛，希望時間還來得及。
近衛騎兵營長公孫賀的喜悅消失不見，一臉的凝重：“十萬烏孫大軍壓來，不好對付。我們一麵要與烏孫大戰，還要保護馬匹。這些馬匹。可是寶貝，不能損失了。馬匹對於秦國太重要了。要是把這十萬匹上等戰馬弄回秦國，那就是一今天大的勝利。
“大王，怎麽辦？是打。還是撤？”公孫賀眉頭緊擰：“雖然們想過烏孫大軍會追來，我們要迎頭痛擊，卻是沒有想到是如此之多。”
“多了，一樣可以迎頭痛擊！”葉不凡卻是古井無波：“我要讓烏孫人知道，什麽叫雷霆萬鈞！”
聽起來是不錯。問題是要如何做到呢？五百多人對戰十餘萬烏孫精銳大軍，雖然說烏孫人的武器不如秦軍，就算如此，別說是十萬個人。就是十萬頭豬，站著不動，也足夠把秦軍累死。先不論這一仗能不能勝，光聽著以五百對十萬，這可是兩百多倍的差距。聽著都讓人感覺不可思議。
“有一個想法。”葉不凡微一頜首：“來時，我們去烏孫營地查看過。就是為了對付烏孫的反撲。卻是沒想到相大祿竟然派了十萬大軍前來。要打敗相大祿的難度大了許多，不易對付。若是我們再次打敗他，這於他的軍心士氣打擊極大。”
“兩軍還未大戰，就先折一陣，這於軍心士氣極為不利，是以。凡為大將者，定要首戰必勝！”公孫賀對葉不凡的說法大是讚同。什麽樣的將領，什麽樣的屬下，這個公孫賀也絕對稱得上是一個瘋子。
葉不凡的話讓人接著摸不著頭腦了：“光論騎兵，我們是不足以與烏孫硬撼。可是，我們不是還有十萬援軍嗎。”
“十萬援軍！在哪裏？”公孫賀他們同聲問道。明明隻有五百騎兵在手，哪來的十萬援軍了？就是邊關上的秦軍加起來，還沒有這個數呢。三萬騎兵去牽製北匈奴了，六萬多人去攻擊大宛，想來想去，秦軍目前可以調動的兵力區指可數。
朝正在奔馳的馬群一指，似笑非笑，卻是意有所指。“哦”。公孫賀他們似有所悟，臉現恍然之色。
“大王，這烏孫和匈奴一樣自小生長在馬背上，人人是上好的馭手，善長取馬，這不好對付公孫賀提醒一句。葉不凡的想法絕對夠好，可是，對於烏孫未必用得上。
這我知道。”葉不凡壓低聲音。詳細解釋起來：“我們這麽來打。”
一通解說後，公孫賀他們個個點頭讚同，一臉的興奮之色。
“可惜嘍，我們要損失很多駿馬了。”公孫賀臉現惋惜之色，這些馬對秦國太重要了，損失了實在是讓人惋惜。
不多一會，秦軍騎兵在馬群中馳騁，他們每班為單位，用繩索把數百上千匹戰馬栓在一起，每一個戰馬陣最後麵的戰馬跟著一個班的秦軍騎兵，他們取出轟天雷，準備炸驚戰馬，瘋馬一出效果絕對立竿見影。
勻烏靡調集了十萬大軍，四處尋找秦軍，黑夜中在哪裏去找？找了整整一個晚上，毫無所獲，這讓勻烏靡更加氣憤。
“向右！漢人在右邊！”勻烏靡突然一拉馬韁，停了下來。麵朝右邊，眼裏殺機閃現。”相大祿。你怎麽知道漢人在右邊？”一個將領疑惑不已。
“你聽。那是蹄聲，不計其數的蹄聲”、勻烏靡兩道黑黑的眉頭擰成了一條線。
這名將領一聽，嚇了一大跳：“那是蹄聲，那得多少秦軍？十萬呐！”烏孫對馬是再熟悉不過了，他一聽便聽出，來的馬匹不下十萬之多。如此之多的馬匹，那是多少秦軍？
相大祿命令一傳下，十萬大軍向右開進。排著整齊的戰鬥隊伍，人如龍，馬如虎，殺氣騰騰，彎刀在日光下閃閃發光。沒行多遠，就見前方一朵巨大到足以彌蓋天地的烏雲出現。在這朵烏雲下是奔馳而來的馬群，馬群之多，讓人震驚。烏孫以馬多著稱，一次見到這麽多馬匹的人卻不多，乍見之下，相大祿勻烏靡暗驚不已。
不用想也知道，這是秦軍繳獲的馬匹。秦軍得到的馬匹越多，說明給殺掉的牧民越多，損失的牛羊就越多。勻烏靡心狠狠的抽損了一下，眼球充血，右手不由自主的按在劍柄上。
馬群毫無停歇之象，疾衝而來。如此之多的馬群，一旦衝入陣中，那後果還用想麽？十萬駿馬奔馳，那有毀天滅地的威力，區區血肉之軀哪裏能夠抵擋。
這時烏孫將領急了，忙大聲提醒：“相大祿，是驚馬。馬兒受驚了！”
“不是馬兒受驚了，是可惡的漢人要用馬兒衝亂我們的陣勢，相大祿軍有些不屑的一裂嘴角：“可是，漢人忘了，大烏孫的勇士會怕馬驚麽？傳令，派萬人去收攏馬群，其餘的，跟我去圍住漢人。把他們殺光，一個不留！”
遊牧民族是天生的駐手，不怕驚馬，這是常識，要是連這都想不到。葉不凡還怎麽指揮秦軍作戰？對於此點，葉不凡早就想到對策了。
轟天雷投。
轟轟轟數十聲爆炸聲響起，戰馬的衝勢，不僅沒有停，反而加速向前衝去，在十萬匹驚馬麵前，一萬多烏孫人瞬間被淹沒在馬群中。
烏孫人擅長養馬，對馬匹，有著天生的親近感，馬匹也願意與烏孫人親近。可是，吃痛之下，哪裏還管親近不親近，拚命的亂衝亂撞起來。十萬馬匹馳騁，就象一望無際的海浪，前麵的雖然暫時受阻，後麵的湧上來，這海浪還能往其他方向湧去了嗎？不會。隻能向前湧。
後麵的馬群一衝，前麵受傷的馬匹自然是沒命似的朝前衝去，烏孫人不僅沒能收攏馬群，反到是給衝得七零八落。不少烏孫更是給衝得掉下馬來，立時成了馬蹄下的亡魂。更有不少烏孫兵士給馬群裹脅，身不由主的跟著奔馳，無論使出何種駐術，胯下戰馬就是不聽招呼。瘋馬產生了群體效應，十餘萬烏孫大軍，別說保持攻擊隊形了，就是能不能集結在一起都是一回事。
到處都是驚奔的駿馬要是下了馬。就會成為蹄下肉餅，烏孫兵士一百個想停下來，卻是身不由主，隻能跟著奔馬而去。有不少兵士猝不及防之下，給撞下馬來，立時給馬蹄踩成了肉餅，馬群過後，隻見灘灘血水，多不勝數。不要說別人，就是勻烏靡本人也是給驚馬裹脅了老長一段距離，方才勉強穩住。
而此時的葉不凡，卻已經撤出了烏古裏平原。是役烏孫人損失精銳騎兵超過兩萬人，受傷的人數也超過半數。雖然沒有對整體實力有什麽影響，卻對他們的士氣有很大的影響。
再逗留在烏孫，迂回的空間會越發的狹小。不過，在撤離之前，葉不凡還是決定給烏孫人一點顏色。於是率領部隊，於兩天一夜之間，奔襲千裏，殺至赤金城下，突襲烏孫大營。
烏孫大營隨著兵馬的散開，兵力相對變得空虛了許多。不過即便是如此，依然聚集著一萬多烏孫昆彌軍，是專門負責守衛赤金城的人馬。當晚，葉不凡率領人馬殺入了昆彌軍大營，見人就殺，四處放火。昆彌軍也沒有想到秦軍會如此膽大，居然跑到了赤金城下來尋事。
猝不及防之下，整個大營都變得混亂不堪。葉不凡在大營中殺了個七進七出之後，燒毀了糧倉，而後帶領本部人馬趁著夜色迅速的撤離，朝著圖爾尕特山口遁去。
而昆彌軍大營，變成了一片火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