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4章 攻心為上
圖爾尕特山口，是天山和蔥嶺交匯的地帶。南北東三麵地勢平緩，向西繞著河穀而行，形成了一個大約寬二十餘丈左右的空間。如果按照後世的計算方法，大約是一百米左右。就在這區區百米之地，呈現出一個並不算陡峭的坡度，在坡上方，就是秦軍黑衫軍近衛步兵師駐地所在。這裏沒有深溝壁壘，也沒有什麽可以依托的堅城。除了幾片臨時搭建起來的木柵欄之外，幾乎沒有什麽能夠提供防禦的屏障。
葉不凡在來的路上，已經對這裏的情況非常了解，他更清楚，沒有深溝壁壘的阻擋，就算他有通天的能耐，用三千近衛步兵也阻擋不住烏孫十萬，乃至於可能更多的，瘋狂的敵人。這麽一個地方，怎能可能打贏這場阻擊戰呢？在山口視察，葉不凡那一臉的苦楚，表明了心中所想。
葉不凡測量了一下山口的寬度，然後又在侍衛的陪同下，登上兩邊的山嶺。他一直沒有說話，時而蹲下來撥開地麵，抓起一把泥土，時而緊走數步，觀察山口的坡度。
一直到晚上，葉不凡都是一言不發。回到臨時搭建起的營地當中，葉不凡又要來了此次拉過來的輜重物品清單，認真的看起來。他不慌不忙，可是近衛步兵團長徐元義等人可實在是有點忍不住了。幾次想要過去詢問，最後還是忍下來了。這一夜，所有人都在一種焦躁地情緒中渡過。
第二天一早葉不凡讓人從山頂的小溪裏取水和泥，然而用把和好的泥土放在一個四四方方的木框裏，最後夯實。半天的功夫就可以涼幹。取下木框，成一塊二三十斤重的土坯。要問葉不凡在幹什麽？當然是築城。因為葉不凡在圖爾尕特山口發現了意想不到的東西，煤炭。葉不凡讓三千近衛將士全體動手，用一天一夜的時間，築成了一麵牢不可破的城牆，這麵城牆寬三丈，高六丈，全部用泥坯壘成。
然後葉不凡讓人把露天煤礦裏的煤炭取出來，圍在城牆腳下燃燒。炭火燒了兩天兩夜，第三天，形成了一麵獨特的城牆，這麵城牆雖然不是用磚石築成，不過堅硬成度絕對超過磚石結構的城牆。因為這麵城牆被燒結以後，成為了幾乎整體的琉璃體。
葉不凡命令近衛團長徐元義作為圖爾尕特山口的守將。並讓他設法拖住烏孫大軍十日，十日後他會回來，否則軍法從事。徐元義不解的問道：“大王你要往何處？”
葉不凡道：‘我要殺進烏孫！”
作為部屬自然不願意讓主公以身涉險，可是徐元義也知道葉不凡的脾氣，一旦做出決定，天王老子來了都休想讓他回頭，雖然說一般人沒有辦理勸葉不凡，但是不代表徐元義沒有辦法。
徐元義雙膝跪地，抽出橫刀放在脖子處，威脅葉不凡道：“如果大王執意如此，請贖元義今後不能侍候左右。”
葉不凡見狀後，良久無語，最後葉不凡語重心長的說道：“近衛師，猛將如雲。雖然論起防守作戰卻沒有人能比得上本王，不過，此時堅城已築，雖然論防禦，本王可謂出色，可是若說起騎戰，誰有比本王更擅長捕捉戰機呢？”
徐元義其實心中明白，從擔當這任務地時候，恐怕葉不凡就已經做出了決斷。於其被動防守，不如主動進攻。其實葉不凡此時以小部隊突進烏孫境內，其實是最明智的選擇。徐元義記得葉不凡就曾經說過一個很有意思地構思。敵進我退。敵退我追，敵疲我擾……葉不凡當時將這種戰術，稱之為遊擊戰術。”
徐元義默默的念叨著。連連點頭。
葉不凡道：“說起遊擊戰術。本王此次出兵，絕對不是為了打擊烏孫人。恐怕在更大的程度上，是為了牽製烏孫人，所以定然會把這戰術發揮到淋漓盡致。”
清晨，納倫河（錫爾河右岸支流。源出中天山冰川，流經吉爾吉斯斯坦和烏茲別克斯坦，河水來自天山山脈中部冰川和積雪的融水，在費爾幹納盆地東部與卡拉河匯合後稱錫爾河。）穀彌漫著濃霧。如今地納倫河，河水清澈見底。
這裏沒有後世的那種荒涼，也沒有一望無際的黃沙。事實上。在五胡亂華的時候，西域並沒有什麽沙化的現象，可以說是處處綠。洋溢著盎然的生機。要不然光依靠荒涼的沙漠，恐怕也沒有五胡的興盛。至於西域是什麽時候開始變得荒涼了呢？葉不凡也不知道。曆史上並沒有給這件事一個準確的定位。是在唐朝。還是在宋朝？亦或者是……
這和他沒有任何的關係。反正他要守住這片綠色，但先決條件就是。他必須征服這片土地。
順著納倫河往下遊走，就是赤穀城。當然，從這裏到赤穀城還有很長的距離，即便是騎著寶馬，也要有幾天地路。葉不凡想要打到赤穀城。不過現在，他必須要解決納倫河穀上地這個集鎮。葉不凡在看到山口的情況，並得知烏孫已經開始調集大軍的消息之後，就決定出兵來冒一次險……唔，也許是冒險吧，不過和以前的冒險想必，這一次的目的性更明確，說不定會更刺激一些吧……烏孫，真他媽的孫子！
眼見著前方的集鎮大門輪廓已經清晰起來，葉不凡猛然起身，二十步，距離那集鎮大門還有二十步！葉不凡點燃一顆轟天雷，然後扔在城門處，雖然轟天雷的威力不足以轟毀城門，但是至少可以給敵人造成一定時間的混亂，對於葉不凡來說，這些時間已經足夠了。
“轟”的一聲巨響，血肉橫不凡，慘叫聲不絕於耳。這是絕殺令！緊跟著，秦軍發出了震耳欲聾的怒吼聲，如同風一般，衝進了集鎮中。
納倫集的麵積並不大，大約八百戶，三千多人。如果相對於西域諸國來說，這是一個大地方。不過在烏孫而言，納倫集微不足道。可這樣一個地方，卻是烏孫、大宛和龜茲三地最重要的貿易地區。幾乎所有的貨物都是在這裏成交，即便是龜茲已經沒有了，納倫集依然是一個西域商人的落腳點。從戰略意義而言，這裏無關緊要，但對烏孫而言，卻非常重要。
葉不凡也不知道這屁大的地方有什麽用處。原本就是襲擾，他所要做的事情很簡單，就是讓烏孫惶恐，讓烏孫人感到害怕。正好有這麽一個地方，正好這裏處於河穀地帶，葉不凡也就順帶著看中了這裏。
六百近衛精銳騎兵衝進了納倫集後，從馬背上的兜囊裏拿出一個裝滿火油的瓶子，就朝著那集鎮裏的簡易房舍砸了過去。隨後火折子隨風一搖，火焰生出，就扔向了房舍。這是最原始的燃燒彈，由於采用了輕質石油作為主要燃料，這個燃燒彈的外形雖然不敢讓人恭維，不過威力卻不能讓人小視。石油中的主要雜質是瀝青，隻要沾上一點，怎麽也甩不掉。
整個納倫集，一下子被大火所吞噬。想想看，這麽一個小集鎮，而且又處於烏孫中部地區，誰會在這裏惹事生非？整個集鎮加起來也就是二三百的鄉勇，步兵對騎兵的先天劣勢，葉不凡率領六百騎兵一個衝鋒，二三百烏孫鄉勇全部倒在血泊中。當整個納倫集開始熱鬧起來以後，近衛軍揮舞著斬馬刀，把衝出火場的人當場砍殺。
葉不凡在轟開了納倫集的大門後，就勒馬袖手旁觀。事實上，這種程度上的戰鬥，他還真的是懶得出手。擁有最好的武器，最好的戰馬，最好的裝備。近衛軍如果連這些人都對付不了，葉不凡打算回去後就把這支人馬給撤銷了。省地耗費糧食，省的浪費並不寬裕的軍費。嘶喊聲，淒厲地哭號聲……已經無法再打動葉不凡地心。或許因為穿越的時間長了，葉不凡徹底的熔入了這個時代。所謂的正義。所謂的仁恕。都是狗屎。這是戰爭，你死我活的戰爭，稍有一點的仁恕之心，就會陷入萬劫不複的境地中。葉不凡的戰馬很失落的搖頭晃腦，似乎對這種戰鬥沒有半點興趣。殺戮持續了半個時辰，衝天的火焰，照亮了黎明前的黑暗……
葉不凡計算了一下時間之後，嘬口發出一聲曆嘯，近衛軍迅速離開了火場，隨著葉不凡撤離。消失在黑暗中。而納倫集。已經變成了一片廢墟，火焰劈劈啪啪的爆響。烏孫人正在赤金城集結兵力，準備援救大宛。
十三萬大軍，已經是烏孫人能夠集結地所有精銳。他們也非常清楚，如果大宛完蛋了，那麽下一個就是他們。雖然烏孫和康居、北匈奴有盟約，可那有能怎麽樣？北匈奴被冉瞻纏在了堅昆一帶，暫時無力給予烏孫支持而康居……明明說好了要相互幫助，可是大宛地戰事已經拉開了序幕，康居卻沒有動靜。據說大月氏國正在猛攻康居。使得康居不得不召集傾國之兵來和大月氏抗衡。大月氏的國力不差，加上秦國的兵器，軍力更強了，可是怎麽就和漢軍扯到了一起？
不過沒關係，就算是沒有康居和北匈奴的支持。烏孫和大宛聯手。依然不可小覷。就在烏孫人準備出兵的時候，納倫集噩耗傳來。整個集鎮三千多人。隻活下來了幾百個人，其餘的人不是被殺死，就是被燒死。
烏孫相大祿勻烏靡是一個青年才俊，英武過人，文武全才，在烏孫頗有聲望。這烏孫的王，被稱之為昆彌，而相大祿就類似於漢語中的宰相之意，統領烏孫軍政。其實在烏孫國內，也並非是很和諧。大昆彌元貴靡帶有漢家血統，祖上曾經與漢室和過親，所以對漢室還是頗有感情。而勻烏靡不同，他自認身體裏流淌的是匈奴人的血，在理念上更親近匈奴。政見不同，這種矛盾，曆來都是不可調和的。烏孫曾有大小昆彌之爭，雖然已經平息多年，可並沒有消除掉國內的這種分歧。於是，當漢室強盛地時候，大昆彌的權利就會增強。一旦漢室衰弱，相大祿的權利甚至會超過大昆彌，成為烏孫真正地主事人。
很不幸，如今漢室正在衰落，相大祿勻烏靡也就壓過了元貴靡，成為烏孫地主事人。
聞聽納倫集出事，翁歸靡本能的反應就是：消滅了這支秦軍。但旋即又冷靜下來，對麾下人說：“秦軍這麽做，肯定是想要拖延我們出兵地時間。他想拖延，我們偏不遂他的心願。傳令三軍，繼續整備，準備出兵圖爾尕特山口。”
按照勻烏靡的想法，隻要能出兵山口，和大宛前後夾擊，擊敗了秦軍之後在回手收拾這一小支秦軍，還不是輕而易舉的事情？但他卻忽視了，這件事給烏孫帶來的影響。就在勻烏靡繼續集結人馬的時候，葉不凡帶領六百勇士，卻出現在烏古裏平原上。烏孫人很少興建集鎮，除了王治赤金城以外，也隻有寥寥幾處城鎮，是為貿易而興建。大多數時候，烏孫人是處於遊牧狀態中，隨著水草而遷移，在草原上紮下營地。莫要小看烏孫人的遊牧，他們可是盛產好馬。西極馬、汗血獸，是烏孫和大宛兩國的特產，可以說也是烏孫和大宛兩國的命脈。烏古裏水草豐茂，是遊牧的天堂。而烏孫的控弦，至少有三分之二就出自於這烏古裏。如今，烏孫的控弦於赤金城集結，烏古裏的防衛，也就變得格外空虛。
葉不凡勒馬眺望，仿佛自言自語一般，“打了你的老窩，我就不信你們還能耐住性子。”
這次，葉不凡遇到了硬茬子。烏古裏人和納倫集的人不一樣，這裏幾乎是男女老幼，都從小生活在馬背上，民風彪悍，曉勇異常。這是一次硬碰硬的戰鬥，葉不凡還沒有衝進烏古裏三裏範圍內，這裏城中湧出三千兵馬，
為首的老者。是這部落的首領，騎著一匹高頭大馬，提刀衝在最前麵。
相距百步，葉不凡從後世帶來的弩機對準了這名首領，抹烏芒陡然出現，將那老者的胸膛貫穿，並且把他的身體從馬背上帶起，砰地摔在地上。無數戰馬衝過，那老者眨眼間就成了一堆爛肉。
弩弦震響聲頓時響成一片，幾乎同時，一片烏光直朝烏古裏人不凡去。隨即‘哆哆’生暴雨般響了起來，衝鋒烏古裏人登時被射倒一大片。雙孔弩最大的好處就是他一次齊射可以達到兩個人的效果。近衛將士揮舞著斬馬刀，所過之處，血肉橫不凡。
那斬馬刀刀鋒利無比，而烏孫人的兵器，顯然是不在一個等級之上。不是被斬斷，就被被刀口的鋸齒攪斷，殺得烏孫人鬼哭狼嚎。近衛軍的刀法並不複雜，可是在戰場上的撕殺極為有效。一劈，一砍，一拉，卻產生出了巨大的殺傷力，令烏孫人心驚肉跳。
葉不凡沒有趕盡殺絕，在殺散了這支部落之後，一把大火點起，而後就帶著人迅速撤離，趕赴下一個目標。不過，部落裏的那些戰馬，全都被近衛軍帶走。而葉不凡也換乘一匹汗血寶馬，很清楚，在烏古裏平原上，必須要保持住強大的機動力，而戰馬就成了必不可少的一個存在。與其帶來，還不如就地奪取。孫武十三篇不也有這樣的話嗎：奪取敵人地一石糧食，就等於為自己增加了十石，對馬匹而言也是一樣。烏孫人的戰馬，絲毫不比近衛軍的鮮卑馬匹差。唯一地差別就是西極馬少了個馬掌。
三匹戰馬是騎兵最佳的配置，不過葉不凡顯然饑不擇食了，現在五百多近衛軍，居然配置了大約三千匹馬，戰馬並不是越多越好，不過葉不凡有葉不凡的打算，古代田單有火牛陣。葉不凡準備在遇到大規模敵兵時，給他們來一個瘋馬陣。瘋馬陣用好了可敵上萬騎兵。
在一日之間，近衛軍奔襲六百裏，連續襲擊了十七個部落之後，斬殺上萬烏孫人，而後飄然而走。此時葉不凡不知道的是相大祿勻烏靡卻要瘋了！
不凡不知道的是相大祿勻烏靡卻要瘋了！
“不行，如今我們當務之急，是要盡快出兵大宛，怎麽能把精力放在這一小支人馬身上？”赤金城的相府大廳內，相大祿大聲地咆哮。“大宛與我們唇亡齒寒，如果大宛有失，接下來就是我們烏孫人！”
話說的是沒有錯，可是卻無法讓麾下各部的將領平靜下來。
“相大祿，你總是大宛大宛大宛……大宛和我們又有什麽關係？現在，是我們的家園被秦軍攻擊。十七個了，烏古裏十七個部落被秦軍殺得是雞犬不留。勇士們已經快瘋了。被燒的是他們的家園，被殺的是他們的親人。如果不能盡快解決這支秦軍，天曉得他們還要殺多少人？我已經努力了，可是我也真的是有點壓製不住了。”
“是啊，相大祿……這樣下去，我們的勇士怎麽可能安下心去戰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