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血腥殺戮（六）
麵對連綿不絕，殺不勝殺的鮮卑牧民，正麵的黑衫軍殺得也是雙手發軟，混身無力。數平方公裏的空地上橫屍遍野，血流成河，斷旗折器滿地都是，就是見慣了血腥殺戮的葉不凡也是震撼異常，如此豪邁壯烈的戰爭也算大開眼界了。不過震撼歸震撼，驚訝歸驚訝。戰局刻不容緩，雖然葉不凡有先見之明，在陣前布置了大量的機關陷井，雖然陷馬坑、和埋在地上的長槍造成鮮卑牧民不少的殺傷，但是並沒有遲緩多少鮮卑牧民的腳步。
微風輕拂，帶來了濃烈地血腥氣味，無數鮮卑牧民潮水般密密麻麻逼來，距離也就數百米遠而已，可是騎馬望去，還是黑壓壓，密密麻麻的一大片，一望無際，入目的全是亮晃晃的武器和密密麻麻人頭，怒斥、謾罵、慘叫、哀嚎，交織在一起。鮮卑牧民有龐大的數量優勢，還有前仆後繼，悍不畏死的氣勢，讓黑衫軍全體將士心裏沉甸甸的，頭皮發麻。
此時，抵抗在鮮卑牧民最前麵的是黑衫軍的四個原來的步兵營，他們的騎術並不精熟，稱得起勉強，卻與天生生活在馬背上的鮮卑牧民相差不是一點半點，黑衫軍將士早已棄馬從步，論騎戰，這些黑衫軍將士不行，但是步戰，他們卻是不折不扣的佼佼者。黑衫軍將士賣力的揮動手中的橫刀、斬馬刀，長槍等武器，後麵的弩射手如射靶般箭如雨下，每次都帶走大量地鮮卑牧民的生命，可是一批人剛倒，馬上有更多的鮮卑牧民踏著同胞地屍體補了上來。如此悍不畏死的作戰方式看得眾人一陣頭皮發麻。
蟻多咬死象就是現在的情形，葉不凡一方雖然清一色精銳部隊，戰鬥力遠比黃巾軍強悍，但在敵軍視死如歸，不計傷亡地攻擊下，很快就給黑衫軍帶來了巨大傷亡，看得黑衫軍的遠程攻擊手更是瘋狂拉弓射箭，以阻止敵軍靠前，太他媽變態了！
此時鮮卑牧民從令支城四麵如螞蟻般湧了過來，不計傷亡地直接用人海填滿機關陷阱，而且真的非常有效地迅速毀滅破壞掉那些機關陷阱，在損失了數萬人後，已經殺到黑衫軍陣前了！看到鮮卑牧民的作戰方式，葉不凡一陣頭皮發麻，心直往下沉，終於知道韓信戰兵多多亦善的含義了，那厚達數層的屍體，前撲後續的作戰方式，打不過你，直接用屍體壓死你……而且直到現在，鮮卑牧民已經傷亡高達二十多萬，可一點都不見其人數有所減少，還是漫山遍野，一眼望不到盡頭的，這仗還怎麽打下去啊！雖然不知道到底有多少，葉飛越想越心驚，頭一次後悔自己的狂妄自大，這可是葉不凡一年多來東征西戰，苦戰得來的精銳部隊，消耗在這種殺之不盡的人海戰術中，那就真的冤枉大了！
事在眉睫，懊悔也沒用，隻能硬著頭皮上了，看著周圍麵如灰色的黑衫軍將士，顯然是被鮮卑這種作戰方式嚇到了，此時葉不凡更不能率先露出怯弱的表現，否則等死算了，不必再打下去了。這是一場“別開生麵”的戰爭，細節看像屠殺，大局上看像是同歸於盡，鮮卑每傷亡十數人，黑衫軍一方也得付出一人的代價，重要的是鮮卑似乎無窮無盡，殺不勝殺的，而葉不凡的黑衫軍軍一方卻人數有限。
要不是葉不凡以重裝騎兵擾亂鮮卑牧民的衝鋒隊形，若非黑衫軍確實強悍，正麵抵擋了鮮卑主主力的攻擊，估計鮮卑牧民此時已經如蝗蟲過境般一掠而過，屍骨難存了。
看到鮮卑牧民如此瘋狂，黑衫軍將士也跟著狂性大發，很多人心蒙死誌，攻擊起來更是淩厲瘋狂，視死如歸，大刀狂舞，長槍猛刺，立刻就給鮮卑牧民帶來巨大的傷亡，初步估計，第一次衝鋒就把上萬鮮卑送進了地獄，可是鮮卑還是前撲後續的殺之不盡，三個時辰過去了，黑衫軍一方衝鋒銳氣一失，馬上帶來了無數傷亡，看著自己的精銳一個個隕落，葉不凡和黑衫諸將心如滴血，狂喝怒嘯，大招連出。
雖然鮮卑的傷亡很大，但是這些傷亡都是牧民，慕容幼的本部精銳五萬大萬，至今還沒有出手。
從令支四門，相距十餘裏，黑衫軍共十四萬餘人分成四個大陣營，平均每個陣營不足三萬人馬，可是從各門湧出的鮮卑牧民少說也有二三十萬人，敵我懸殊太大。除了死戰別無他法。此戰，葉不凡他們千算萬算，就是沒有想算出慕容幼會砍殺鮮卑牧民，並驅趕牧民向黑衫軍送死，可是牧民實在是太多了，殺不勝殺，殺一個來一雙，殺兩個，來四個，根本就殺不完。這就是戰場，總是有讓人意想不到的變化。
“得想個辦法！”祖逖一臉的擔憂：“鮮卑牧民若再不停下來，我們會給活活累死呀！”
“眼下，最重要的事情小莫過於讓鮮卑牧民停下來了。”祖逖的副將馮寵眉頭緊擰在一起，一臉的憂慮：“若是鮮卑牧民不停下來，我們給累垮了，鮮卑精銳大軍再趁勢殺出來，後果不堪設想呀。”馮寵打量著祖逖，很是期待問道：“將軍，你有辦法？”
“沒有！”祖逖無奈的一笑，道：“我們殺得如此凶狠，都不能讓鮮卑人停下來，還能有辦法麽？”
“實在不行，為了避免更大的損失，我們隻有撤了！”馮寵歎口氣，道：“如此良機呀，竟然給一群牧民破壞了，不甘心呐！不甘心呐！”
深秋的天空顯得那麽的蕭落，躲在雲層後的太陽努力的散發著自己的光和熱，卻隻是給大地抹上一片血紅的顏色。
葉不凡此時也愁眉不展，“主公，你快想個主意，再這樣下去。我們要不了半個時辰，就會筋疲力盡！”祁雨手中的都快舉不起來了，嘴裏喘著粗氣，結結巴巴的衝葉不凡道。
祁雨原本是一個獵戶出身，雖然他的力氣在黑衫軍軍中並不算最大，但是比起耐力來講，除了葉不凡，誰也比不上他。就這樣一個鐵打的漢子，平時橫刀在他手裏，就跟稻草似的輕鬆，自打從軍以來，就從來沒有如此疲憊過。連他都累成這樣了，普通兵士之疲累可想而知。
“嗯！”葉不凡騎在馬上，擰著雙眉，打量著戰場，一副沉思之狀。
“主公，你快點呀！”祁雨大吼起來：“再不想出辦法，我們就會全線崩潰。我們累得舉不動橫刀了，前有牧民衝擊，後有鮮卑大軍，後果不堪設想呀！”
“黑衫軍已到危急關頭！”祁雨是一個性格很沉穩的人，他不光對葉不凡忠心，而且非常尊敬葉不凡，可是此時祁雨卻使出吃奶的力氣咆哮起來。他曆來對葉不凡敬佩有加。可是，眼下的情勢太過危急了，由不得他不心急。若是黑衫軍疲累不堪，不要說鮮卑大軍，就是鮮卑牧民就足以打敗他們。祁雨知道黑衫軍的家底，如果此戰失敗，青州也沒有了黑衫軍立足之地，以鮮卑人的性格，肯定會順勢南攻，青州不可避免的會掀起一輪新的腥風血雨。
葉不凡並非不知道眼下的危機有多嚴重。情況之嚴重遠遠超出了當初的洛陽之戰，就算當時葉不凡無法擊敗劉聰、王浚的聯軍，可是葉不凡也可以躲進洛陽，聯軍也一時奈何不得葉不凡，可是現在不一樣，如果士氣渙散，就算葉不凡有通天之能也無法挽回敗局，若是黑衫軍戰敗，晉朝的北大門就向鮮卑敞開了，鮮卑大軍就可以縱橫馳騁。更別說。晉朝正處在八王之亂後的恢複期，士氣低落。再有一個大敗，對士氣的打擊太嚴重了，是災難性的後果。葉不凡眉頭擰得特別緊，眼睛眯成了一條小縫。葉不凡不是沒有辦法，如果此時命令火焰營火炮急速射，一定可以阻止鮮卑牧民的攻擊速度，可是這樣以來，有一個不決定因素就是，由於鮮卑人的戰馬也沒有經過抗轟炸訓練，容易形成驚馬，如果數十萬匹驚馬發威的話，別說火焰營隻有七十三門佛郎機火炮，就算擁有後世的七十三門速射炮也不一定能阻止住，這樣的結果無疑是慘重的。葉不凡作為全軍統帥不得不慎重考慮。
“哎！”祁雨暗歎一聲，一顆心直往下沉。完了！功虧一簣！”祁雨惋惜一聲。一股惡力感襲來，就要坐到在地上。
此時，葉不凡半閉著的眼睛突然猛的瞪圓雙眼，明亮的眼中精光暴射，右手緊握成拳，興奮的吼道“祁雨，傳我命令，火焰營正射前方，給我炸出一條隔離帶！”
祁雨正要轉身去傳達命令。葉不凡卻道：“慢著，命令諸葛連弩後退五步百，再次組織防禦陣線，同時把手中的燃燒彈不要點燃都給我扔在前麵的屍體上去！”
葉不凡此時也在賭，鮮卑戰馬驚起來那是一定的，葉不凡賭的是驚不向自己這一方衝來，可是這種機率太小，唯一能防止驚馬的辦法就是用火，此時雖然是深秋天氣，但是由於鮮卑人生活在東北，並不怕寒冷，所以現在鮮卑穿著的衣物並不厚，不易燃燒，不過有燃燒彈裏麵的猛火油助燃，效果如何，葉不凡不得而知，可是這是目前唯一的辦法。
“轟，轟，轟……”連續不斷的爆炸聲仿佛就在慕容幼的耳邊一樣，瘋了似的鮮卑牧民象割麥子一樣成片被擊倒、炸不凡。變成了交叉重疊的碎屍。連弩殺人，好歹也有個全屍，可以在鮮卑人心理承受的底線範圍內，可是在火炮轟擊之下，別說全屍體就是，就是馬屍也沒有完整的，第一輪七十三顆炮彈在鮮卑牧民衝鋒的道路上形成了一條寬約五六百米，縱深數十米的死亡地帶，不過說實話，雖然口徑達到一百二佛郎機火炮，可是威力居然還不及四零火。可是一千七百多年前的鮮卑人哪裏見過這個？火炮的威力根本不在他們理解的範圍內，這些鮮卑牧民隨即想到：“哦，這不是人，而是雷神發威了”“神不是人可以抗拒的”在火炮轟擊範圍內所有的人被巨大的轟炸聲浪震得頭暈目眩，灰塵和肢體被氣浪攪上了半空中，此時戰場的氣味變得更加嗆人、難聞。隨著一片鬼哭狼嚎，剛剛還在舍生忘死地向前猛衝的鮮卑人驚疑的停在原地。
此時戰馬卻驚起來，當他們想發瘋似的繼續猛衝黑衫軍時，發現前麵出現一道火牆。其實這個時候大火剛剛點燃，如果是戰馬未驚的情況下，鮮卑人很容易衝過去。甚至依靠馬蹄子把火踩熄，可是受驚的戰馬，可不管他們的主人，先是努力把他們的主人掀翻在地，而後四麵八麵的胡亂奔馳起來。不過所有的動物天生都害怕大火，所以並沒有多少戰馬向黑衫軍衝去。
率先就有東城門方向的鮮卑人開始扭頭就向令支城內跑去，這種事隻要有一個開頭，其他的人肯定會紛紛效仿。這種事，應該悄悄的進行，雖然鮮卑人有腦袋進水的繼續猛衝，可是大多數人還是非常聰明的選擇後退，不管怎麽說，活著總比死了好，剛剛開始一個兩個，可是後來就演變成一群一群的向後退，此時鮮卑人終於明白了，向前衝隻有死路一條，向城內去才會有活路，落水的人抓住稻草，以為可以救命，鮮卑人此時也不想想，如此威力的武器正是攻城的利器，盤踞在城內那才是死路一條，可是沒有人願意相信這個事實，他們情願相信，漢人打野戰厲害，攻城不行。可是他們不知道漢人才是攻城的老祖宗。
望著象退潮的海水一樣退去的鮮卑牧民，黑衫軍諸將他們驚訝得下巴砸在馬背上，要不是他們親眼得見，根本就不信，區區七十三門火炮，僅僅殺傷對方數千人，就可如此神奇的妙用！區區七十三門火炮居然可比十萬雄兵。
“傳令：要弟兄們壓上去，不要讓鮮卑太輕鬆了！”葉不凡大聲下令。
鮮卑是退得幹幹淨淨，巨大的空間露了出來。
黑衫軍在葉不凡的指揮下。拖著疲憊的身體，排著整齊的陣勢，排山倒海般的開。嘩嘩！”黑衫軍的開進，濺起一朵朵巨大的血浪，格外美麗。
慕容幼騎在駿馬上，打量著衝殺的鮮卑大軍，悠閑的道：“雖然代價大了點，會減少大鮮卑的口眾，可是，也值了！”鮮卑牧民給黑衫軍驅趕之初，他是給嚇壞了，以為會全軍覆沒。這可是一百多萬人呀，可是鮮卑一半的人口，如果這些人全部死亡，別說不會亡國滅種，其實也差不多了，臣服於鮮卑慕容部的扶餘、高句麗、甚至北方的烏恒族、柔然族，都會及時叛亂，不用黑衫軍動手，就是敗逃亡在漠北的鮮卑宇文部也會逆殺過來。後果還真不是一般的嚴重。宇文爾興的一條狠毒的計策，解除了危機不說，還創造出了美好的前程。正如宇文爾興所說，此戰的勝負，不操於葉不凡之手，不操於慕容幼之手，而是操於牧民的動向。牧民衝擊鮮卑，鮮卑必敗無疑；牧民衝擊黑衫軍，黑衫軍必敗。
如今，牧民衝擊黑衫軍，雖然鮮卑牧民傷亡慘重，可是黑衫軍會給累垮。等到黑衫軍筋疲力盡之時，他率軍前去收割黑衫軍的頭顱便是。殲滅了黑衫軍，他就可以趁機南下。占領冀州全部，占領青州。飲馬黃河，不在話下，高歌洛陽，也不是沒有可能。
正在這時，有部下來報：“牧民退回來了！”
慕容幼當既大怒：“胡言亂語，難道他們不怕死嗎？我們大鮮卑的勇士砍殺得如此賣力？”正在這時，慕容幼的眼睛瞪圓了，嘴巴張得老大，他絕對不相信的事，竟然是真的。鮮卑牧民像潮水一樣衝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