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血腥殺戮（五）
數十萬鮮卑牧民轉而向黑衫軍撲來，人潮馬海。氣勢驚天。蹄聲如驚雷一般，滾滾而來，震人耳膜。馬蹄踏處，塵土不凡揚，一幅壯闊的景象。若是從空中望去的話，隻見牧民組成的人潮，一浪高過一浪。重重疊疊，不知道有多少浪頭，以雷霆萬鈞之勢，洶湧開來。慕容幼和一眾部落大臣子看著隨著牧民撤出而騰起的空間，趕緊收攏本部精銳，時間不長，三萬餘精銳人馬集結而成，這些慕容幼本部精銳象牧羊人一般，揮著彎刀，驅趕著牧民。
就在鮮卑牧民剛剛停止不前的時候，葉不凡立刻發現了異常，隨即下令黑衫軍將士就地結陣轉為防禦。
北宮純也是久經戰陣撕殺的悍將，先有鮮卑牧民衝亂黑衫軍陣勢，後有鮮卑大軍衝殺，黑衫軍就算是神仙，也是抵擋不住，這是空前的危機，北宮純深通兵法之人，哪能不懼。北宮純還沒有來得及焦急，葉不凡的命令及時下達下來。看著葉不凡的命令，北宮純緊握橫刀刀柄，臉部表情極為扭曲的說道：“現在我們到了生死存亡的重要關頭，現在是我們和鮮卑人比誰更狠的時刻了，我們要和鮮卑人比殺人，誰殺人更狠，讓牧民驚懼，誰就能贏得這場大戰！”北宮純殺氣騰騰，一字一頓的喝道：“兄弟們，說到殺人，鮮卑雖然強橫，還不是我們的對手！要讓他們看看誰更狠。”
鮮卑牧民或騎馬，或徒步，或揮刀。或彎弓，一片亂糟糟的，如無頭蒼蠅似的亂奔亂躥，比起潰軍還要不堪。可是十四萬黑衫軍將士沒有人敢小視他們，鮮卑人太多了。多不勝數。最不起眼的水滴，達到一定數量，也會聚有毀滅天地力量。驚恐不安的鮮卑牧民，數量如此之多，那就是一股無堅不摧的力量，就是江海橫在前麵，江海也會給踢開，就是泰山擋在前麵。泰山也會給撞開，可以說，沒有什麽力量能夠阻止他們逃亡。
北宮純暗暗驚呼“還好還好！”北宮純抹著額頭上的冷汗，暗自慶幸：“主公料在機先，要我們列陣！要是不預先列陣的話，我們哪裏來得及。”就在這時，葉不凡的命令又到了。祁雨大聲喝道：“主公有令，不必吝嗇箭矢！鮮卑想死，我們就成全他們！讓鮮卑死，絕！保我大晉三百年邊疆無憂。”
看著瘋狂湧來，擠得寸步難行的鮮卑牧民，葉不凡嘴角露了個殘酷的冷笑，他臉上的那道駭人的刀疤，更像扭曲的蜈蚣一樣，讓人不寒而栗。
緊隨著鮮卑牧民反衝的各部落大臣立刻欣喜若狂地高聲喝道：“大鮮卑勇士們，衝上去殺光漢人，殺敵一首，官升三級，永脫奴籍。斬敵將一員，賜牛羊各千。”
在鮮卑大臣將領一聲令下，不管鮮卑老幼婦孺皆如打了雞血一般興奮，不管鮮卑的老弱婦孺，他們都差不多殺過人，以往隻是為了搶劫財物，現在更讓那些生活在鮮卑最底層的奴隸們欣喜若狂，永脫奴籍，這是每一個奴隸的夢想，更何況還可以做官。還有些貪婪的是想得到牛羊財產的人，有道是人為財死，鳥為食亡，此時衝鋒的鮮卑牧民更加瘋狂了。
鮮卑牧民的前鋒近了，隻有不到五百步的距離，由於鮮卑牧民的輕弓最佳射程是五十步，進入五百步的距離，鮮卑牧民就開始張弓待發，從五十步到接戰，即使鮮卑最精銳的大單於本部精銳也隻能射出兩支箭，所以更多的鮮卑牧民連弓都懶得拿出，直接揮著彎刀，嗷嗷叫衝了上來。
兩軍距離進入四百步，無數黑衫軍將士齊齊大喝“殺！”一個殺字，勢如奔雷，震人耳膜，在殺聲震天的戰場上突兀的響起。
“咻咻！”
弩手扳動弩機，破空聲響成一片，密集如雨點的弩矢出現在天空，織成一張密集的大網，對著鮮卑牧民罩了上去。五百具諸葛連弩、一並二十發，第一撥次就是一萬支弩矢，弩矢還未到，強勁的破空聲震人耳膜，鮮卑牧民不由得大是驚奇，暗想如此大的響動，打雷了嗎？定睛瞧去，隻見無數弩矢就象毒蛇一般躥了過來。
“啊！黑衫軍的弩陣，快躲！”看到密密麻麻迎麵而來的弩矢，腦袋靈光的將領大臣立刻高聲喝道，可惜反應得太慢了！
打趙武靈王時期起，所有的塞北遊牧民族都知道漢人有一種武器是他們騎兵的天敵，那就是弩。數百年來遊牧民族死在漢人弩陣下的人不知道有多少。在鮮卑心目中，連弩就是死神的代名詞，乍見之下，牧民無不是頭皮發乍，亡魂大冒，一股絕望感湧上心頭。
“啊啊”慘叫聲不絕於耳，寒光散盡，“砰！砰！”密如驟雨般的砸地聲響起，好象變魔術似的，地上出現不計其數的屍體，鮮卑死屍枕籍。鮮卑牧民擠在一起，或站或立，或仰或斜靠，，擺出各種奇怪的姿勢，場麵尉為奇觀。
顯得格外的突兀，僅僅第一次攻擊，一下滅了鮮卑數千牧民。數千牧民雖然對於百萬鮮卑牧民來說，對綜合戰鬥力根本沒什麽影響，但重要的是影響，是對敵軍士氣的打擊，看到敵軍呆滯，士氣大落，葉不凡大喝道：“黑衫出擊，有我無敵！”左翼的北宮純部鐵槍一揮，張牙舞爪地撲向前方，所過之處，人仰馬翻，莫可匹敵！第一營騎兵是重裝騎兵，別說在鮮卑牧民麵前，就是在鮮卑慕容廆本部精銳麵前也是以一擋十，第一營的騎兵不約而同地大喊一聲，宛如晴天驚雷，士氣大增。北宮純大喝道：“第一營鑿穿！”
黑衫軍第一重裝騎兵營每三人為一組，組成一個騎兵三角陣，像一鋒利地三角，如巨大的旋轉切割刀般舞向鮮卑牧民，速度雖不是很快，但所過之處如割麥子般，一片一片的敵軍隕落！騎兵的優勢在於速度，沒有速度也就構不成威脅。此時黑衫軍第一營重裝騎兵瞬間就將鮮卑牧民的騎兵狂潮收割得七零八落，潰不成軍。第一營並不在乎殺傷多少敵人，他們的任務就是擾亂鮮卑牧民的攻勢。
雖然諸葛連弩的射殺下，原本密集如麻的鮮卑徒然一空，憑空消失了，一個個缺口出現。可是，缺口隻存在極短時間，緊接著就為後麵擁上來的鮮卑牧民填滿。可是這樣一來鮮卑牧民十數裏的助跑威勢也不覆存在了。
“咻咻！”迎接他們的是無窮無盡的弩矢，如果按正常騎兵衝鋒速度，一般的弓箭最多可以射出兩輪，可是由於諸葛連弩使用的是箭匣子，隻需要一拉弩臂，隨即就可以發射，這樣的速度是尋常弓箭手射速的兩倍。連弩發威，那不是殺人，是在收割鮮卑牧民的性命，就象農夫收割麥子一樣順利。地上就是層層相加的屍體。如此快速的殺人速度，堪稱奇跡。時間僅僅過了半刻鍾，在五百具連弩陣前，堆成了無數屍體小山，在黑衫軍無情的剿殺下，鮮卑牧民不僅沒有停下來，反而是衝得更快了，前麵的剛給射殺，後麵的瞬間就填滿了，拚命的朝黑衫軍衝來。情急拚命，會讓人做出在平時做不到的事情，鮮卑牧民的奔馳竟然比起鮮卑大軍還要迅捷，還要厲害，連弩竟然阻止不了他們逃命。
可是意外的事情突然出現了，無數奔馳的鮮卑牧民突然向前不凡了出去，他們會不凡嗎？當然不是，而是鮮卑牧民衝到了陷馬坑裏，衝撞的力量可以瞬間扭斷戰馬的馬腿，雖然鮮卑人號稱可以在馬背上渡過一生，但是此時，突然摔倒的戰馬惡狠狠的把馬背上的牧民摔了出去，迎接他們的不是死亡就是重傷。
短短的半個時刻過去了，連弩手發射光了正常戰備的五支箭匣，五百具諸葛連弩一千餘米的陣地前，至少留下了數萬鮮卑牧民人馬的屍體，雖然這對整體鮮卑人來說，不算什麽，但是鮮卑牧民衝鋒的速度卻大大的降了下來，那些戰馬不是在奔馳，而是像蝸牛一般慢慢的前進。數萬人馬的屍體，幾乎連一個下腳的空都沒有，更別說是奔馳了。
葉不凡一聲令下，黑衫軍手弩手上前，雖然單兵弩機的威力也不小，但是密度卻比連弩差得遠，鮮卑牧民前進的速度慢了下來，慕容幼仿佛感覺到了危機，就下令後麵的鮮卑本部精銳大軍已經衝到近前，手中的彎刀狠狠劈下，牧民的人頭就像倒水一樣滾落一地。本部精銳就是本部精銳，刀法嫻熟，劈砍凶狠，遠非別的軍隊所能比。“還不上前衝，想讓我們大鮮卑都死絕嗎？”慕容幼一邊大吼，一邊毫不留情的收割著人頭。牧民頂不住後麵鮮卑大軍的殺伐，又開始急馳起來，一人拚命，十人莫敵。終於，黑衫軍的單手弩雖然厲害，但是仍無法阻止鮮卑牧民逃命。不少牧民衝到黑衫軍陣前，企圖逃出去。然而，迎接他們的是一片閃亮的刀光。無數把橫刀寒光閃閃，鮮血的噴濺聲響成一片，一篷篷血花不凡濺，匯成一幅美麗的圖畫，鮮豔奪目的紅色圖畫！殘肢斷臂、破碎的內髒、碎裂的肉塊。很快就鋪滿了雪地，厚厚一層。
雖然騎兵奔馳作戰，這些剛剛組成的黑衫軍騎兵並不是鮮卑人真正精銳的對手，但是要說近戰，鮮卑牧民遠不夠看的。雖然剛剛衝上來了數千鮮卑牧民頓時橫屍當場，鮮卑牧民大是震驚，不由得停了下來。可是，這停頓僅存在一瞬間，緊接著便毫不猶豫的衝了上來。他們之所以要衝上來，一是因為他們仍有一線希望，二是後麵的牧民推擠著他們不得不朝前衝。
衝得多，死得多，不到小半個時辰，地上的碎肉堆積了近尺厚。鮮血來不及浸入地底，鮮豔的血水不住流淌，泛起一陣陣漣漪。漸漸的形成了一條條小溪。眼下的情景，有兩個詞可以概括：慘烈，悲壯！黑衫軍殺人速度絕對夠狠，可是鮮卑牧民絲毫沒有停下來的意思，仍是潮水般湧來。
宇文爾興看到了鮮卑人終於向他希望的方向發展了，高興異常，宇文爾興的主意已經收到奇效了，盡管黑衫軍殺得夠狠，比起鮮卑大軍要狠得多，卻是不能阻止鮮卑牧民逃命。隻要保持這種勢頭，黑衫軍會給活活累垮。黑衫軍疲累了，慕容幼率領大軍趁勢殺出，必有意想不到的收獲，這前景實在是太美妙了。
這時一名鮮卑大軍慕容廆本部精銳的千夫長來到慕容幼身邊“大人，，這麽殺下去，我們會給累垮呀！”他喘著粗氣，顯然也累得夠嗆，握著滴血的彎刀，大聲提醒道。
“我們是累，可是，黑衫軍更累！”慕容幼不是笨蛋，相反他是聰明絕頂的人物，已經明白過來：“葉不凡之所以驅趕牧民，就是因為他的兵力不足。若是本世子料算不錯，葉不凡此次帶來的黑衫軍不過十來萬。以黑衫軍的戰力，十萬來，我們也不見得能打得過。可是，有了牧民的衝擊。那就不同了。黑衫軍殺牧民殺得越多，越是疲累，我們的機會就來了！”
理是這個理，可是，千夫長仍是疑惑的道：“大人，就算黑衫軍疲累不堪，我們也好不到哪去呀？”
“你真夠蠢的！”慕容幼虎目中光芒閃爍，得意的一笑道：“傳本世子命令，但凡有一人後退，全落斬殺。鮮卑人的落，就相當漢人的戶。一落後退，全部落斬殺，一部落後退，全族斬殺！”
隨著慕容幼的三殺命令迅速傳達下去，鮮卑牧民都知道慕容幼是下了狠心，他們退無可退，則是更加瘋狂的向黑衫軍猛衝。
傍晚時分，戰場上的屍體、碎肉堆得老高，鮮卑牧民踩著死屍在奔突。此時的黑衫軍，已經不再象初時那般驍勇善戰。已經累了、疲了。僅僅一天的功夫，鮮卑人損失可以用慘重來形容，先有連弩射殺鮮卑牧民數萬人，加上一天的血拚，鮮卑人至少損失了二十萬人馬。
“再這樣下去，我們會給累垮！”祖逖額頭上滲出了冷汗。
此時黑衫軍也陣亡上萬人馬，傷者更是不計其數。黑衫軍的危機真正的來了。
祖逖雖然知道葉不凡此時更不能分心，但是他卻知道作為下屬應該提主公不要做後悔的錯事，雖然以一萬餘人馬，拚掉了對方二十萬人馬，可是葉不凡的心不僅沒有輕鬆，反而更沉重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