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種都不剩
一進入射程，鮮卑人就開始開弓放箭，並州軍長槍兵方陣中的弩箭手還擊。兩軍開始了對射，各有傷損。在並州軍長槍兵方陣中，雖是長槍如林，空間不大，大盾派不上用場。可是，仍是可以用盾，葉不凡讓劉琨給並州軍長槍兵配了一麵小盾。盾牌呈長方形，以鐵心木為質，寬兩尺，長六尺，既可以有效的防禦鮮卑人的弓箭攻擊，也能不影響並州軍長槍兵威力的發揮。
兵無常勢，水無常形，步兵不如騎兵，這是兵家共識。可是，在裝備了特殊兵器、采用適當戰術後，步兵一樣可以打騎兵，用兵之道，千變萬化，沒有什麽定則。這才是用兵的最高境界！令狐盛是興奮得大吼大叫起來：“殺啊！殺光鮮卑！”
“殺光鮮卑！”並州軍爆出了驚天的吼聲。
在後軍觀戰的劉琨點點頭，微露讚許之意。同樣是並州軍、同樣的裝備，經葉不凡的手稍加調整攻擊防守隊形，就取得兩種截然不同的戰果，這才是用兵如神的最佳境界。
這時，鮮卑人攻擊南城的精銳部隊不足三千人，騎兵更是不足一千人馬，龐鑒下令部隊繼續攻擊，這時龐鑒的副將開始反對道：“將軍，此時漢人的槍陣威力大，我們不能正麵強攻，徒增傷亡，現在我軍與漢人的兵力對比並不占優勢，應該立即撤退。”
遊牧民族都有一個相同的特點，他們與漢人打仗，向來都是打得贏就打，打不贏就跑。副將的建議基於鮮卑人的慣例，本來也無可厚非。這時，龐鑒回道：“漢人采取了新的戰法，我們這是要看看漢人的進攻究竟有多大的威力！隻有漢人以堂堂之陣起進攻，他們的威力才會揮到最大。隻有把漢人最犀利的長槍兵陣的威力摸清楚了，才能找到破解的辦法。這會付出代價。可是，有些代價是必須要付出的。就算我們全部戰死，隻要能為大單於找到破解漢人長槍兵陣的方法，這個代價也是值得的。”
騎兵的馳騁固然可怕，但是。騎兵與騎兵之間，得有一定的距離，象影視劇中那般，人挨人的馳騁。那是追求視覺衝擊效果，並不是真實的戰場。要是騎兵與騎兵之間沒有足夠的距離，那會發生碰撞，會引發混亂。與騎兵正好相反，長槍兵陣中的並州軍卻是人挨挨人，隻要有一點點距離。不發生碰撞就行。因為人比馬靈活。這就造成了一個很嚴重的後果。往往一個鮮卑要麵對三五個並州軍。這還僅僅是橫向來說，戟陣是梯次配次，有不錯的縱深。把縱深的並州軍算上去，一個鮮卑人就要對付十幾二十個並州軍，也就是十幾二十枝長槍。
在如此之多的長槍麵前，誰能對付得了？一旦撞在一起，吃虧的肯定是鮮卑。鮮卑人是衝過來的，在即將相遇時。並州軍把長槍斜向前指，槍的尾部指在地上，鮮卑人衝擊力越強，受到的殺傷越猛。前麵的長槍隻要讓鮮卑的騎兵衝鋒受挫。後麵的長槍就刺了過來。如此一來。鮮卑人就是傷上加傷，一個人往往是給捅出好幾個十數個窟窿，要想不死都不行。若是鮮卑人不衝鋒，站在那裏等並州軍衝上來，那又是另一番景象。現在騎兵的優勢在長槍兵方陣麵前進退不得。並州軍會把十幾枝甚至更多的槍集中在一起，對著一個鮮卑人刺去。在一叢長槍戟的狠刺之下，鮮卑人能活命嗎？結局是不言自明的。
鮮卑人是能征善戰的，鮮卑的騎陣，聞名天下，就算是橫掃西羌、烏恒、月氏、漢軍的匈奴騎兵兵鋒麵前，也隻有挨打的份，那是鮮卑人的驕傲，是鮮卑人的看家本領，竟然連這都敗了。誰能相信？更別說，打敗鮮卑騎陣的是步兵，還是在進攻之中打敗的。步兵防守，憑借堅固的戰車陣勢。打敗鮮卑人，鮮卑人也遇到過。可是，步兵在進攻中打敗鮮卑騎兵，還是破天荒的第一遭。若是漢人用弩陣把鮮卑人騎陣打敗，龐鑒一點也不覺得奇怪，畢竟弩是騎兵的克星，敗在弩陣手上，沒什麽好驚訝的。偏偏打敗騎陣的是一直處於劣勢的步兵，這太難以讓人接受了。誰相信鹹魚會翻身？
並州軍雖是占了上風，其殺傷並不多。因為。四條腿的鮮卑人若要逃走。又哪裏是兩條腿的人追得上的？隻能趕，卻不能有效殺傷，這是步兵的弱點，誰也沒辦法。
縱是如此，葉不凡把步兵威力發揮到如此程度，足以自豪了。就算是孫吳從地底下出來，也不過如此。龐鑒雙眉緊鎖，正在籌思對策。以龐鑒的眼光看來，長槍兵陣的威力是大。可是，其缺點也很明顯，那就是速度不快，應該能找到破解之策。“有了”。龐鑒大聲命令道：“傳令：拉開距離，不要與並州軍硬碰。用弓箭射殺；並州軍衝上來，不要近戰，隻用弓箭，牽著並州軍的鼻子，繞圈子，等並州軍拖累拖疲了，再回頭掩殺！”
戰略戰術和功夫一樣，天下功夫無招不破，唯快不破。長槍兵陣打的就是人海戰術，正麵硬撼，就是騎兵也占不到便宜，隻有弩陣能硬破長槍兵陣。隻有強弩陣能硬破長槍兵陣，可是鮮卑人的生產科技太原始，他們隻能製造簡單的弓弩，無法生產出威力巨大的重型弩，這一點是先天劣勢，可是，長槍兵陣的缺點很明顯，全是步兵，行動緩慢，哪有騎兵快捷。鮮卑人利用騎兵快捷的優勢，拉開距離。用弓箭射殺並州軍。牽著並州軍的鼻子。要不了多久，最多兩個時辰。就足以把並州軍拖累拖疲，到那時。再回過頭來掩殺。並州軍一定會傷亡慘重。
任何事都是相對的，雖然龐鑒找到了克製長槍兵方陣的辦法，但是此時他卻沒有實力破並州軍的長槍兵陣，因為他手下的兵太少，騎兵更是不足，目的已經達到了，何必給漢人屠殺自己的機會？龐鑒隨即下令收兵。
“晉軍威武！”
“大晉萬歲！”
衝天的吼聲直上雲霄，震得浮雲為之碎裂。“太好了！鮮卑終於知道我們的厲害了！”令狐盛興奮得直揮拳頭。並州與槊州匈奴接壤，他和匈奴打了這麽多年，對匈奴的騎兵非常頭疼，為了自保，不得不帶著笨重的戰車。
另一邊鮮卑大營中軍帥帳中，慕容廆氣哼哼的坐到寶座上。左手轉著黃金權杖，右手撫著寶座上的金鷹，一眾大臣姿了下來，看著很是不快的慕容廆，誰也沒有說話。慕容廆非常不爽，北城門進攻眼見就要攻進城內，但是被葉天率領的少年營用猛火油硬生生的阻止住了攻勢，這還不算，最讓慕容廆無法接受的是南城門方麵騎兵與並州軍對戰，居然成了一麵倒。是役鮮卑四千多鐵騎，僅回來數百，而據龐鑒回報，並州軍傷亡不足千，這是三比一的比例。慕容廆鬱悶的快吐血了。
還是慕容廆打破沉默：“今日與漢人一戰，你們以為如何？”
“這個”一眾大臣支唔起來了。
“步兵，漢人竟然再步兵打敗了我們的騎陣！”慕容廆很是不爽。聲調有些高：“這是數十年來的第一次！第一次呀！以前，漢人的步兵遇到大鮮卑的鐵騎，隻有給屠殺的份，要是他們不結成車陣自保的話，
步兵對上騎兵，明顯處於劣勢，今天卻是顛倒過來，騎兵成了劣勢，這與慕容廆的認知有些違背。
中國曆史上步兵戰勝騎兵的戰例不是沒有，在戰國，秦軍用的“鈹“，一種超長的長矛，組成了類似古羅馬的長矛方陣。專門克製匈奴人的騎兵。南宋時，抗金名將嶽不凡就是“麻紮刀”“捉刀”“長柯斧”大破金軍“連環馬”，對付金軍騎兵的，下砍馬腿，上削人頭，打得金兵望風而逃。
造成為種情況的，是因為當時的軍事科學還未發展到步兵打敗騎兵的程度。重步兵就是騎兵的克星，尤其是唐朝的重步兵陌刀軍，更是恐怖，足以橫掃一切。當年唐代陌刀名將李嗣業對抗突厥騎兵，用重裝步兵創造了唐代曆史最輝煌的戰績，一比六十九。唐朝的重步兵身著明光鎧，無視箭矢，除非硬弓弩矢，一般的弓箭根本就穿透不了明光鎧。手端數十斤重的陌刀。兩軍交戰時。排著整齊的陣勢，對敵軍完全是橫掃。
當然葉不凡不是不知道唐陌刀軍的厲害，而是經濟實力跟不上，葉不凡傾青州全部實力，不過才組建了兩千人重裝步兵巨斧營，陌刀雖然厲害，但是比起火炮來說還是略為不足，作為後世軍人，葉不凡更熱衷於全力打造火炮。
龐鑒這時說道：“稟告大單於，雖然漢人的長槍兵陣厲害，但是也沒那麽可怕。奴才已經有了一策。可破漢人的槍陣。”
龐鑒站起身。來到慕容廆身邊，在慕容廆耳邊一陣嘀咕。慕容廆的眼睛越來越亮，最後是大聲叫好：“好！好計策！慕容廆大笑不已：“來啊！擺酒，飲宴！”有酒有肉，就是樂事，一眾大臣把不快拋到九霄雲外去了。
慕容廆心情大好，大口吃肉，大碗喝酒。酒到杯幹，好不快樂。
這一飲，時間不短，不知不覺中，就到了月上柳梢頭的時候了。
在冀州的樂安鎮，放眼一望，一望無際的草原，秋時草黃，就在一叢濃密草地上，幾個黑衫軍兵士正臥在上麵，他們身上覆蓋著雜草，要不是眼睛在轉動，還以的他們是一堆草，絕不會把他們當作真正的人。
““別出聲，有人來了！”
另一個黑衫軍兵士道：“在哪裏？”“那不是嗎？”
兵士朝北方一指，果然，隻見一隊人出現在北方，正朝南方趕來
“真有人來了！”
“北方如今兵禍橫行，這麽亂還去北地經商，真是要錢不錢命。”
兵士對這幾個人不免譏評幾句。雖然葉不凡與慕容廆在濡水一戰小勝幾場，但是現在整個幽州、大半個冀州仍是鮮卑人的天下，鮮卑人殘暴成性，橫行屠殺，誰會為了點小錢，而去北方呢？商人真是賺錢不要命了。正說間，這隊商人來到近前，領頭的是一個年青人，他身邊的幾個人個頭高大，極是精悍，很是不凡，兵士詫異不已。
“站住！做什麽的？”兵士喝問起來。
領頭的不是別人，正是暗影情報組的成員北地頭目周破奴，他們本來可以用信鴿傳遞情報，但是這樣以來，就有可能被鮮卑人截獲情報，要知道鮮卑人無論男女老少，都擅長射箭，他們沒事的時候就會以空中的活物作為箭靶，以來比試箭術，這次情報太重要了，不得不采取原始的方式傳遞情報，雖然慢，但更安全。
“我要見你們的將軍。”領頭的年輕人道
“要見我們將軍？。兵士可不認得周破奴，大是驚奇。
“快帶我去！”周破奴沉聲道：“若是膽敢擔擱。你可吃罪不起。”
“你這個不要命的奸商，橫個屁呀”。兵士眼睛一翻，喝斥起來。
“看看這個！”周破奴手一翻。一枝令箭出現在手裏，兵士臉上變色，忙道：“請隨我來”。
在兵士的帶領下，周破奴一行人打馬南馳，沒多走多遠，就遇到一個，人，不是別人，正是暗影血殺統領洪戰。一見洪戰的麵。周破奴打馬衝了過去，大聲叫道：“洪將軍留步！”
洪戰一拉馬韁，扭頭一瞧。一見是周破奴，臉上頓時泛起了笑容，忙驅馬迎了上來，大笑道：“你才回來呀？怎麽才回來？”
“怎麽了？”周破奴給他的埋怨弄得有些詫異。
“主公正等著你呢！”洪戰左右一望，見沒有人，壓低聲音道。
“主公來了？”周破奴大喜過望。“主公不是去曲陽。。。。”
洪戰取出一個革囊，遞給周破奴道：“還是熱的。你喝點，你去打探消息，真夠苦的！”
“隻要能擊破鮮卑，這點苦算得了什麽？”周破奴接過革囊，大口喝起來，大聲讚好：“這熱的喝著才叫好。帶我去見主公。”
鮮卑族先後建立九個政權：遼西(今遼寧、河北一部)、代(今內蒙古西部、山西北部，後改北魏，逐漸統一北方)、宇文(史稱北周，今河北北部)、前燕(今河北、山西、河南和遼寧一部分)、後燕(今河北、山東、山西和河南、遼寧一部分)、南燕(今山東、河南一部分)、西燕(今陝西、山西一部分)、西秦(今甘肅西南)、南涼(今甘肅西部、青海一部分)。
葉不凡兩世為人，經曆了生死，此時此刻，葉不凡感覺即使現在死了，也沒有任何遺憾！人生若此，夫複何憾？“呼！”葉不凡吸口氣，強抑激動的心情，大聲道：“周破奴，詳細道來”。
“是，主公“。周破奴很是振奮。大聲應命。他把鮮卑的情形告知了葉不凡，那麽，黑衫軍就會出動，離擊破鮮卑更近一步了。
“你們都坐下，聽周破奴說話葉不凡招呼一聲，一屁股坐了下來。
洪戰、北宮純、巴特爾、冉瞻他們找到座位，坐了下來，睜大眼睛，打量著周破奴，等待周破奴說話。
周破奴略一凝思，開始講說他得到的情報：“自晉八王之亂後，東鮮卑族有段部、慕容部、宇文部等。慕容部在慕容廆的整治下，漸漸強大了起來，慕容廆就立定一心，要趁大晉國亂之際大舉南犯，慕容廆征集了五十五萬軍隊，現在遼東鮮卑人跟隨慕容廆大軍南下到遼西郡鮮卑人沒有一百萬也差不多了。”
“這麽多？。這一次，不僅北宮純、冉瞻、巴特爾他們驚訝，就是葉不凡也是震驚無已，眼睛瞪得滾圓。一百萬，這是一個驚人的數字，別的不說，光是一百萬人站在一起，也需要巨大的空間，至少要數十裏吧。方才能裝得下。更別說。這麽多的匈奴，還要馬匹、牛羊，他們集中在一起。這是何等龐大的數字，這是何等的震憾人心了。”
“眼下沒這麽多，等鮮卑全部趕到，沒有一百萬，相差也不會太遠。”周破奴補充一句。“一百萬！哈哈！”
葉不凡他們同聲大笑，極是舒暢。
周破奴聽在耳裏，有些愕然，一百萬鮮卑，那是一個極為可怕的數字。要知道，鮮卑和匈奴一樣，都是天生的騎士，天生的射手，他們自小生長在馬背上，號稱能在馬背上過一生，不分男女老幼，皆能開弓放箭，雖然牧民的戰力不如鮮卑的軍隊，也是不容小小視。
一百萬鮮卑牧民，這對黑衫軍是一個巨大的威脅，盡管黑衫軍的戰力驚人，要想打敗鮮卑，也是困難重重，畢竟鮮卑太多，殺不勝殺，就是用人來堆，也會把黑衫軍堆得半死。
“北宮將軍說過，我軍若是把慕容廆的六十萬大軍給幹掉了，鮮卑人就得從娘肚子裏重新來過！”葉不凡把周破奴的驚愕樣兒看在眼裏，為他解釋，道：“若是我們把這一百萬鮮卑幹掉，鮮卑就是想重新來過，也找不到娘肚子！因為，鮮卑的娘還得從她娘肚子裏再來一次！”
葉不凡臉上的笑意刹那間消失，代之而起的是一臉肅穆，道：“可是，要做到這點，困難也不小！畢竟這是鮮卑，自小生長在馬背上，號稱能在馬背上過一生，不分男女老幼，皆能開弓放箭，皆能使用彎刀砍殺，是以，這一仗，不分男女老幼，一律殺卻！”
葉不凡的話語並不高，卻是擲地有聲，不容置疑，一句話說得殺氣騰騰！
“連鮮卑的種都別給留下！”北宮純、冉瞻、巴特爾他們興奮的一握拳頭，以此來發泄自己的激動之情。
葉不凡的計策也非常簡單，就是曆史上有名的圍魏救趙。鮮卑人的戰鬥不弱，力量也強，葉不凡不會用自己的不足三萬騎兵去和慕容廆硬碰硬，而是向鮮卑人的牧民下手，斷其糧道。遊牧民族南下征戰，向來不帶軍糧，有些人以為他們不需要後勤補給，其實這是錯誤的認知，其實所有的遊牧民族軍隊也需要後勤補給，他們的後勤補給就是他們身後的牧民，這些牧民帶著牛羊跟著他們的大軍一道南下，所過之處都是白骨森森，牧民為軍隊提供肉食，美酒，前麵的軍隊擊敗漢人軍隊，他們就在後麵洗劫漢人的村鎮、殺戮漢人。所犯的罪行和他們的軍隊一樣，甚至更甚。“殺！殺得他們連種都不剩。”葉不凡冷冷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