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曲陽大戰(四)
李善在城牆上巡視了一圈。在離開時,吩咐負責的校尉嚴加防守。
曲陽的夜已經很黑了,原本街道兩旁的牌樓上掛著的大紅燈籠,因為葉不凡的“死訊”,全部都換成了白色,燈籠發出淒慘的白光,那麽無力,那麽蕭瑟。
李善回到來治所,穿著戰甲披著戰袍在案幾前坐下,另外兩名士兵立刻送上清水食物。
就在李善吃飯的時候,一名親兵跑了進來,稟報道:“將軍,門外一人說有要事要見將軍!”
李善一邊吃一邊隨口問道:“什麽人?”親兵回稟道:“他說他是曲陽縣李家的夫人劉蓉。”
“曲陽李家夫人”李善喃喃說道:“她一個婦道人家,深更半夜不睡覺,來見我做什麽。”李善起身,轉來轉去。難道是這劉氏不守婦道,看上了自己,李善摸著臉上少許的胡須,如刀削斧劈的俊臉,心裏感歎不已,沾沾自得的說道:“看來我的魅力還不小嘛。”李善可真是一個自戀狂,不過他也不是一個花癡,隨即給親兵道:“把她帶到前廳稍候片刻,就說我稍後就來。”
李善如秋風掃落葉,三兩下把飯塞進嘴裏。又猛灌了幾大口涼水。李善來到前廳,看到李善進來了一個美婦快步迎了上來,恭敬的對著李善鞠躬道:“奴家劉蓉拜見李將軍!”
見走進廳內的是一個千嬌百媚的美婦,杏臉桃腮,凝脂勝雪,款款而行,美目含笑的盯著李善,端的是妍姿豔質也。
李善看了劉蓉一眼,不敢再看,因為她長了一張禍國殃民的臉,這個女人的胸部飽滿、身體豐諛,正是無數男人喜歡的類型。隻見劉蓉一身華衣彩裙,束腰像是特別的收緊,顯得那小腰特別的纖細,上麵的胸脯特別的突出,她的腰側還掛著幾塊金玉,隨著她的細小微步輕輕的晃動,金玉相碰的時候發出叮叮咚咚的悅耳響聲,劉蓉的秀發做成了一個貴妃的發型,高高的挽起來,露出她精巧如玉般的小耳朵和羊脂般的頸項,顯得有點雍容華貴,而她的鳳目含春,高起的鼻柱直透山根,她的紅嘟嘟的嘴唇略厚,但更能顯出她是個性格有點剛烈和有主見的女人。
款款走進大廳內的劉蓉,沒有一般女子的含羞答答,敢得和自己直視,特別是讓李善感到她那有點兒春意融融的鳳目,性感撩人,看得李善心裏的像有爬蟲在爬著,癢癢的,李善看著劉蓉一陣暗歎,好一朵鮮花。卻插在牛糞上。李善感歎富家子弟無醜妻,不外如是。
李善道:“不知李夫人不深夜到訪,所為何事?”
劉蓉跪在地上,一臉沉痛地說道:“家族所為,我也引以為恥!不過,將軍明鑒,我劉蓉雖然是一個婦道人家,卻不願意背上‘漢奸’的罵名!”劉蓉想起來意,俏臉頓時一變,急聲道:“將軍有所不知,我們李家當年為防強盜曾經修建了一條隧道!這隧道可以直通城外!”
李善一驚,臉色突變。在十萬鮮卑大軍麵前李善都不曾變色,此時哪裏還有半點泰山蹦於麵前而不改色的樣子。李善霍地站了起來。“你說什麽?”李善的語氣非常急迫。也難怪李善會失態,因為劉蓉說的這個情況實在是太重要了太出人意料了,也太危險了!
“究竟是怎麽回事?”李善急聲問道。
劉蓉猶豫了一下,隨即將隧道的情況和他丈夫同鮮卑人商議的事情向李善說了一遍。
李善眉頭緊皺,冷笑道:“真是打得好主意啊!”李善目光犀利的看向劉蓉,鄭重地說道:“你放心!我會稟報主公,特赦你們李家!不過,你的丈夫李元堂是沒有辦法被寬恕的!其實多虧你有如此義舉,不然就是你們李家的滅門之災,不要以為我們曲陽隻有五千黑衫軍,但是我們黑衫軍何止十萬人馬,就算鮮卑人把我們曲陽地備營的兄弟全部殺死,可是主公總會為我們報仇的,十萬人馬中隻要有一人逃過此災,後果不言自明,”
劉蓉歎了口氣,輕聲道:“我明白的!”,劉蓉的神情非常複雜,既有解脫的輕鬆也有一種悲哀,她的丈夫基本上已經死定了,即便黑衫軍不殺他,鮮卑人也一定不會放過他!他的丈夫李元堂雖然不是個東西,但是卻對她這個妻子非常好,感情是非常真摯的。有道是一夜夫妻百日恩,劉蓉心裏不是滋味。
李善得到這個意外的消息,不敢懈怠,趕緊命令道:“來人,傳孟大人去城樓督戰。侍衛隊緊急集合。”說著李善立刻出了大堂,劉蓉突然趕了上來,撲通一聲朝李善跪了下去。李善停下腳步,問道:“你幹什麽?”
劉蓉叩頭在地,請求道:“小婦人鬥膽請求將軍放我丈夫一條生路!,!”劉蓉接著泣求道:“蓉兒不能沒有丈夫,寧兒也不能沒有父親。
李善看著跪伏在地的劉蓉,皺了皺眉頭,隨即點頭道:“可以!”這件事他雖然做不了主,但是可以將來向葉不凡求情,但是想起葉不凡,李善心中又是一痛。
劉蓉大喜,猛地抬起頭來。這時,李善已經大步走出數步了,十幾名披堅執銳的侍衛緊隨在他身後。
劉蓉調轉身體,朝李善的背影叩了一個響頭,激動地揚聲道:“劉蓉待夫君葉將軍大恩!”
劉蓉緊跟著李善率領數百親衛急朝城北方向的李家大院趕去。
曲陽縣城內隻有一條主街,貫通南北。曲陽縣的治所在這條大街的中央位置,而李家大院也位於這條大街上;在靠近北城門的地方,有一座占地麵積很廣,有四進院落的大宅院,這便是李家大院。這樣的院落在曲陽縣可以說絕無僅有,就算是財大氣粗的楊家,在曲陽也不過建了一座三進院落。得知李家投奔鮮卑人,李善可以說不感到意外,常言道:“表子無情,商人無義。李善率領兩百侍衛兵趕到李家大院外。此時院內漆黑一片,靜的讓人有些發怵。就在這時,李善聽見後院內隱隱傳來人說話的聲音,隨即聽見一聲驚呼,說的是鮮卑語,李善沒聽懂,不過這已經不重要了!李善眉頭猛地一縮,回頭對身後的侍衛低喝道:“把火把熄掉!”隨即吼道:“跟我殺進去!!”語落,提起橫刀不凡奔進後院。嘹亮的喊殺聲在李善身後響起,在這漆黑的夜中,根本無法分辨這殺聲下究竟隱藏了多少人馬。
李善一衝進後院,便看見不遠處人影憧憧,對方也沒有點火把。李善舞起橫刀直殺過去,對方猛地爆出一聲嚎叫,隨即模模糊糊有好幾百人朝李善殺來。
李善衝入人叢之中,揮刀猛斬,偶爾閃耀出的刀光在這夜幕之中顯得格外刺眼,慘叫聲伴隨著這刀光不斷響起。李善一邊舞刀斬殺一邊小跑著前進。就在這時,李善的二百侍衛也加入了戰團,雜亂的鏗鏘聲響了起來,與呐喊聲慘叫聲交織在一起。
同一時間,聽到這邊動靜的百姓們人人都變了臉色,他們下意識地感到鮮卑人已經進城了!就在百姓們心中忐忑的時候,數黑衣無甲的少年黑衫軍將士出現在街道之上,他們手持火把奔跑著,看到這一幕,百姓們更加驚慌了!心慌的百姓們並沒有注意到這些匈奴軍團的將士都背著一捆柴草。他們究竟是要幹什麽呢?曲陽城小,駐守的軍隊並不多,李善擔心敵人趁機攻城,所以他不敢大意,並沒有調城牆上的黑衫軍前來支援,他李善聽到鮮卑人要從暗道內進入曲陽時,就知道此戰必是一場硬戰,可是此時李善並無兵可用,不過李善也不是束手待斃之輩,李善想到了曲陽的暗影血殺訓練營,那裏麵可有四五千少年,雖然他們的戰鬥力並不能與正規軍相比。但是應一時之急,還是可以的。
李善和侍衛隊突然加入戰團,給鮮卑人以很大的心裏震撼,因為夜色很濃而李善和侍衛隊的又沒有打火把,鮮卑人不知道究竟有多少黑衫軍來到了。李善揮舞著橫刀,就如同開路先鋒一般。兩百餘侍衛兵緊隨在後。一路朝假山殺去,所過之處,鮮卑人被殺得哀嚎遍野。然而當李善殺到距離假山約二十步的地方,便再也無法前進了!在李善的麵前是一片人頭湧動,鮮卑人的數量實在是太多了!鮮卑人怪叫著瘋狂地撲向李善,李善舞起橫刀猛斬,鮮卑人就如同撲火的不凡蛾一般。李善就如同割麥的聯合收割機,但是他卻被困在了原地。
雖然鮮卑人最擅長的是騎兵野戰,可是這些鮮卑人卻是精銳中的精銳,不僅是打野戰的好手,戰鬥力特別凶悍,動作也非常靈活,而且手裏持的是殘月彎刀,和西涼騎兵原來的裝備大同小異,殺傷力很強。最主要的是悍不畏死,此時在李善和侍衛兵麵前躺下了一圈又一圈的屍體,此刻,鮮卑人已經發現,雖然這一群黑衫軍的戰鬥力遠高於城牆上的那些黑衫軍。但是他們的數量很有限。鮮卑人以一部纏住李善及他率領的侍衛隊,大隊人馬則開始向後院外前進。與此同時,鮮卑大軍還在源源不斷地從假山中的秘道鑽出來。
侍衛隊強悍歸強悍,可是他們的人數太少影響不了大局的!戰鬥還是在持續著,勝利的天平還是在以難以感覺得到的速度緩緩向鮮卑人傾斜著!而李善的戰鬥也是非常艱苦的,若非他的鎧甲堅固,他可能早就被碎屍萬斷了。看著密密麻麻的精銳敵軍,看著不停倒下的侍衛,李善心如滴血,侍衛兵的可都是精銳中的精銳啊,如今也碰上敵軍的精銳部隊,針尖對麥芒,真的有得打了,不過這不過是敵軍的一路軍隊而已,如果把侍衛都消耗在這裏的話,主公夫人的安全怎麽辦。
李善發現了鮮卑人的企圖,猛地一刀橫斬將正麵的鮮卑人殺退半步,隨即突然轉身,狂吼一聲,橫刀掀起一陣讓人喘不過氣的刀光,圍著李善的鮮卑士兵登時被殺得血肉橫不凡。鮮卑人沒想到李善突然將攻擊重點轉到了後方,陣腳登時被大亂。李善從鮮卑兵叢中殺出,與侍衛兵們匯合,揚聲吼道:“到拱門方向去!一定要堵住鮮卑人,堅持到援軍到來!!”隨即侍衛兵們在李善的率領下,且戰且退,退往拱門方向。
此刻,已經從秘道出來的高詡非常焦急,扯著嗓子不斷催促麾下將士奮勇向前。鮮卑人嚎叫著,如同海浪般朝拱門方向湧去,隨即卻在李善和二百侍衛絢爛無比的刀光下化成了水花。鮮卑人不擅長步戰,更不擅長夜戰,他們的軍紀並不嚴明,原本遊牧民族的軍隊都有一個特點,他就是打得贏就打,打不贏就跑,但是他們今天是暗襲部隊,除非全部戰死,不然不許後退半步。
李善在拱門處抵抗,把鮮卑人堵在這裏,抵擋著鮮卑人的亡命衝擊。高詡催促麾下將士不斷朝拱門發起衝擊。雙方在拱門處展開了慘烈的激戰。鮮卑人固然是死傷慘重血肉橫不凡,而黑衫軍方麵雖然有李善這位驍勇猛將一柱擎天,但仍有人不斷陣亡;急驟的刀兵鏗鏘聲、歇斯底裏般的嘶喊聲、淒厲的慘叫聲交織在一起,雖然此時的夜色很濃,但驚心動魄的刀光仍然在頑強地閃耀著。
“將軍,這麽衝不是辦法!得想其他的辦法!”一名校尉對高詡道。
高詡一把揪住校尉的衣襟,急聲道:“你有什麽辦法?”
“將軍,何不令兩隊人馬翻牆過去,從後麵發動進攻!”
高詡的眼睛登時一亮,興奮道:“對啊!”指著麵前的這名校尉,下令道:“你立刻帶兩隊士兵翻牆過去!”“是!!”
正在拱門處同鮮卑人殊死搏殺的黑衫軍並沒有注意到鮮卑人的舉動,其實,他們就是注意到了也沒有辦法,他們現在哪裏還分得開手去應付其他。
正當拱門處的血戰如火如荼之時,數百鮮卑人翻過圍牆來到李善他們的身後,突然發起進攻。侍衛們正在全神貫注地應付正麵的敵人,登時被鮮卑人打了個措手不及,二十幾人在毫無防備之下戰死。發現了身後的動靜,李善大吃一驚,立刻從前方退下來,到後麵遏止住了鮮卑人的突襲。此刻,李善及其侍衛陷入了非常危險的境地,他們就如同被夾在兩輛對進卡車間的行人一般。
隨著戰事的繼續,李善率領的侍衛兵們的傷亡在呈直線上升,他們雖然仍在舍命死戰,但他們此刻就如同已經出現了管湧的堤壩一般。如果沒有李善在這裏頂住的話,估計鮮卑人早就已經完全擊破了他們的防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