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滿樓紅袖
“江南此前是由袁氏皇朝占領，袁氏皇朝占據著最富饒的江南不思進取，皇帝耽於玩樂不理朝事，政事糜爛，人民生活苦不堪言。父皇當年入江南之時，拓跋皇朝江南王已然渡江，正在圍攻兩江城。父皇受江南上官家、戰家所邀，率二十萬鐵騎下江南，擊潰江南王大軍，被戰家和上官家推舉為帝。”
“所以我喻氏和上官家、戰家走的比較近，陸家表麵歸順我喻氏，卻一直不肯交出掌控的商路和驛道，呂家除了大供奉呂易前輩外，其他人對我喻氏皇朝也陰奉陽違。”
喻待霄悠悠說道，竟對國家政事頗為通曉，不像表麵看上去那麽玩世不恭。
衛天用心聽著喻待霄的話，手上夾菜的動作卻絲毫不慢……委實是再不吃的話焱修舞就要吃完了。
良久之後，終於吃完飯的衛天一行人走出天香樓，衛天拍了拍渾圓的肚皮，滿意的一笑。
“衛天兄可是要住客棧麽，不如和我一起住咋樣？”
喻待霄笑問道。
“去住皇宮麽？”
衛天挑了挑眉，心下一動，有些想去皇宮觀觀景。
“不是，我住在上官家，皇宮太悶了，就算父皇和大哥在我也不想住皇宮。”
“上官家？”
“嗯，上官儀那老兒是丞相，我和他大女兒有婚約。”
衛天沉默片刻，出聲問道：
“這樣做是不是有點不合禮法？”
“哈哈哈，整個帝都都知道我行事荒誕不羈啦！”
上官儀的家在住宅區，離天香樓坐落的商業區還有不短的距離，衛天和喻待霄等人沒有動用修為，在路上慢悠悠的散步消食。
兩江城的確是繁華之極，可以十匹馬並行的商業大街上依然是水泄不通，人擠人摩肩接踵，喻待霄倒是頗沒有皇子架子，笑嘻嘻的在人群中擠來擠去，有些像微服私訪。
一路上甚至還有不少小販認出了喻待霄，他們沒有下跪行禮，隻是在忙碌之中向他遞了一些小吃食小玩具作為禮物，喻待霄都麵帶笑意的接下。
“你知道麽衛天，我朝欲要繁盛就要大力發展商業，所以我父在當上皇帝之後的第一條政令就免除了商業稅，然而這些商人雖不向我皇朝納稅，但依然要向陸家納稅，現在全天下的商人搞得都是像是陸家的私商了。”
喻待霄往嘴裏扔了個糯米糕，含糊不清的說道。
“陸闊為禍帝都多年，百姓苦不堪言，陸家私底下也有很多逼良為娼、綁架勒索的案底，我身為帝都京兆尹、帝國二皇子，遲早都要把這個帝國身上的大蟎蟲撕下來！”
喻待霄狠狠揮舞了一下拳頭，眼神驟然冷冽下來。
衛天稍稍皺眉，喻待霄剛才那道冰冷充滿殺氣的目光竟令他心底都是一顫，喻家大皇子喻啟陽是百戰百勝的饒南名將，在他的光輝下喻家次子喻待霄似乎不顯鋒芒，然而從剛才那道凜然目光看來，喻待霄也是帶兵打過仗的人。
眾人艱難的走出了商業區，進入到了住宅區的範圍，這裏果然要安靜整潔了不少。
某座住宅二樓窗台處忽然有根晾衣杆墜落，砸向一名在屋簷下陰涼處玩耍的孩童，正想晾曬衣服的那名小娘子失聲驚呼。
喻待霄反應敏捷，飛身接住了晾衣杆，沒有讓晾衣杆砸到人，那名玩耍的稚童看著飛來飛去衣袂翻飛的喻待霄，憨笑著拍手叫好。
“小心些了。”
喻待霄飛至二樓窗台處，將晾衣杆遞回給小娘子，笑著說道。
“多謝二皇子……”
麵對喻待霄如沐春風般的微笑，小娘子羞紅著臉低頭，不敢看喻待霄，芊芊素手接住晾衣杆時不小心與喻待霄的手相碰，小娘子的手便如觸電般的急速縮回來。
“咦……西門慶與潘金蓮的橋段麽。”
望著二樓的衛天鄙夷的皺了皺眉頭，心下說道。
“嘿嘿，早先年二皇子初到帝都花坊時，無數歌姬倚樓相望，滿樓後袖招的美景你可是沒看到啊……”
“幸好殿下是修元者，否則又是一樁看殺的典故了。”
衛天身旁，山才良笑著說道。
“隻不過二皇子定親之後就再也沒去過花坊了，可惜啊……滿樓後袖招的盛景帝都以後再也不會有了。”
“行了才良，都是年少時的風流了，衛天兄見笑了。”
喻待霄落地，朝衛天笑著說道。
“我們繼續走吧。”
不知是得到了什麽消息般，住宅區的許多住宅的二樓都打開了窗戶，有侍女陪著閨房中的小姐探出頭來，好奇仰慕的目光注視著喻待霄一行人。
“父皇的家規極嚴，從不準我在外留宿徹夜不歸。我去花坊青樓區是上官儀的主意，要我去那裏與士子才人吟詩作畫，博取名聲。”
喻待霄解釋道。
“我可從來都沒有在青樓留過宿啊，一等你見了秀兒不要亂說話。”
喻待霄說著，俊臉有些微紅。
衛天搖頭失笑，一口答應下來。
“小姐快看，陪著二皇子殿下的那名少年長得也不錯呢！”
“那人好冷冽的感覺啊……是二皇子殿下在遼東的朋友嗎？”
“看那人身上的殺氣……該不會是大皇子殿下吧？！”
“去，別亂說話，大皇子殿下陪著皇上親征關中呢！”
“那陌生少年雖然不如二皇子殿下和善風流，但長得也頗為不錯呢……”
“就不知道有無婚配，他身旁那兩名女子長得好生漂亮啊，是他的妻妾嗎？”
身為修元者的衛天聽力遠超常人，故能聽得到道路兩旁那些少女的竊竊私語聲，他無奈的泛起一抹苦笑。
“衛天兄，令妹如花似月，不知有無婚配啊？”
喻待霄很大聲的問道，卻是故意喊給兩側住宅裏那些懷春的少女們聽的。
衛天一愣，而後知曉了喻待霄想要開個玩笑，無奈的擺了擺手回道：
“我兩個妹妹都還未曾婚配。”
“咦？小姐我們誤會啦，那兩個長得很漂亮的女子是那少年的妹妹。”
“呼……”
樓閣裏有少女拍了拍胸口長舒一口氣，目光不離衛天身上，雖然早早踏入江湖的衛天老是冷著一張臉，平時也不怎麽注意形象，然而衛遊和夏侯嵐遺傳給他的底子畢竟在那裏，和風流倜儻的喻待霄站在一起衛天容貌也不輸半分。
“既是二皇子殿下的朋友，品性想必差不到哪裏去，小姐我們要不要趕緊下手？！”
“……那兩名女子容貌極美，比起‘上官二姝’也不輸分毫了吧，唯有那樣的女子才配得上這少年啊……”
“哎呀小姐，都說了那兩名女子是那少年的妹妹了，再說我家小姐溫婉可人，容貌也不比那‘上官二姝’差啊！”
正慢悠悠走路和喻待霄笑談著的衛天，麵前忽然落下了一方絲帕。
衛天停住了腳步，喻待霄用手肘碰了碰他。
如夢初醒的衛天撿起了地上的絲綢手帕，入手柔滑涼膩，其上有淡雅的蘭花香氣。
衛天心中失笑，一路曆練而來的他警惕心極強，險些把手帕當成了沾染著毒藥的暗器，一時竟忘了撿起來。
有一侍女自前麵庭院裏走出，朝衛天和喻待霄兩人盈盈行禮。
“參見二皇子殿下，小姐不慎遺落手帕，多謝公子拾回，請入院一敘。”
喻待霄麵帶笑意，沒有出聲說話，示意一切皆由衛天決定。
衛天沉吟片刻，遞回了手帕，笑著說道：
“在下衛天，佳人相邀，本不該拒，然我與二皇子欲前往拜訪上官大人，實不敢耽誤行程，請代我向你家小姐致歉了，衛天擇日一定叨擾貴府！”
“唔……”
小侍女轉了轉靈動的眼睛，臉上失望神情遮掩不住。
“戶部尚書的家嘛，何大人以前跟我說起過你家小姐，秀兒也多次跟我說何小姐國色天香，大家閨秀，知書達禮，誇讚她是帝都名媛呢，放心吧小姑娘，我記得你家了，擇日一定帶著衛天上門拜訪賠罪！”
喻待霄笑著說道，雖然不知道衛天為何拒絕了邀請，但當下他也隻能幫忙圓一下了。
“嘿嘿，有二皇子的允諾我就放心多啦，失禮了兩位。”
小侍女麵上不愉神情一掃而空，她狡黠的眨了眨眼睛，行禮之後走回了庭院。
“為何不進去坐坐啊，衛天。”
“哈哈，我是真的想快點見到上官大人啊。”
衛天笑道，卻是不能明言他已有婚約，否則那樣會讓喻待霄尷尬的，會覺得開剛才那個玩笑有唐突之嫌，這也隻能怪衛天沒有早說他與幻夢兒已有婚約了。
“唔……急著看個老頭有啥好玩的啊，竟然拒絕了何小姐的青睞，我剛才說的可不是什麽虛言，何小姐長得真的挺漂亮的。”
喻待霄大惑不解的搖了搖頭，言道。
雖然戶部尚書家的何小姐邀請失敗，但接下來的一路還是有不少膽大的小姐又派出了侍女，她們問清了衛天的下榻地點，然後贈給衛天不少小禮物，有馬小姐親手縫製的香囊，趙小姐親手做的點心，李小姐的伴身手帕……
終於走出這一條街之後，衛天身上的小禮物已經拿不過來了，無奈之下他隻能將這些東西都收入到空間戒指中。
看見衛天能在饒南動用空間戒指，喻待霄驚訝的挑了挑眉，而後拍了拍衛天肩膀，滿意笑道：
“比當年的我也差不多少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