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天下閣裏說風雲（上）
“其他人呢？”
衛天出聲問道。
“唔，說起來另外三人機緣也算是不淺，紅涯小子在淬神池中待了半月，元神晉入探世級別。君陌翊歌修為達到了真尊高階，煌列羽好像也新悟出了一記劍法。”
清夙摸著下巴說道。
“嘖，果然厲害！”
衛天笑著讚歎一聲。
“哎，大世之前果然是風雲匯聚啊。我記得上一次進入淬神池最久的，還是那一臉臭屁叫沈南月的炎州少年……”
清夙笑歎一聲。
“沈南月？”
衛天眼神一凝。
“不錯，就是現在炎州最強的那個人。十幾年前曾來過天下閣，參加了那一屆的玄天大典。”
“沒想到他都和天下閣有舊……”
衛天沉吟道。
“那是，天下英雄，盡是我座上客也！”
清夙抬頭得意笑道。
衛天看著一臉得意自誇神色的清夙搖了搖頭，臉上一片鄙夷。但心下卻對這言談尋常之極的清夙先生多了些親切感。正因為清夙長得像江湖上隨處可見的天下人，所以才能代表這整個天下的散修吧……
“話說我想著幾百年前也有個姓衛的很厲害，等我回閣翻翻卷宗啊……”
清夙閣摸了摸下巴思索道。
衛天微微挑眉，姓衛……難道是自己的先祖？
就在兩人笑談間，他們已經走到了清夙閣下。
春風先生迎上來非常自然地對清夙行了拱手禮，問道：
“先生可忙完了那件事？”
“已經忙完了。”
清夙笑著點頭，然後將鋤頭隨手倚在了清夙閣一樓角落裏。
“何時放榜？”
“玄天大典開幕之時，便是這次風雲榜現世之日。”
清夙稍稍正色，負手說道。
“風雲榜？”
一旁的衛天皺眉問道。
“哈哈哈，衛天你不會真因為我那麽多天光去種地了吧。”
“來今天帶你開開眼。”
清夙摟著衛天肩膀不由分說的直接帶衛天上了二樓。
“天下閣風雲榜隨玄天大典更新，每五年放榜一次。算是這座大陸上最有公信力的榜單了吧，畢竟整座天下的散修眼光可是雪亮的，而且遍布天下各地的散修情報網絡可不是隨便說說的。要不然衛天你的事情我怎麽能這麽熟悉？”
清夙朝著衛天挑了挑眉毛壞笑道。
而後他從三樓書架上隨手拿下一本暗紅色的竹簡。
“喏，看看，上麵記載著衛族被滅那夜的詳細過程。”
衛天眼神一凝，手指微顫的接過暗紅色竹簡。
“尚元曆九八七年夏，炎州邪血魔宗空間傳送萬裏突襲衛族中央平原，其中二轉半神兩名，神尊五名，兩千仙尊以上高手，其餘修元者不計其數。衛族護宗大陣因外族臧家叛變而破，族長衛遊用秘法突破至一轉半神階位，與血族半神戰，不敵身亡。而後衛族隱世的守陵長老衛格出現，以二轉半神階位持誅天戈與血族半神戰，不敵身亡，血族兩位半神重傷遠遁。是役是夜，衛族百年基業毀於一旦，八十萬族人所存不過萬數。族內高階戰力盡數折損，青幼所傷無數，然年輕一輩所存衛天、衛蝶、煌列羽三人尤需注意，此三子天賦心性俱為上佳，若給予足夠時間成長，便可一遇風雲而化龍。”
衛天合上厚重的紅色竹簡，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眼前似乎又出現了那遍布血火之夜無數衛族族人的哀嚎。
“這個世界，每一分每一秒都在誕生無數新生命，但每一分每一秒也有無數人在死去，家破人亡這種事，在人情冷漠風雲詭譎的當今江湖上並不少見。”
清夙淡淡聲音響起。
衛天睜眼對上清夙那雙平靜深邃的黑眸，隻覺一陣恍惚。
他現在才覺得清夙身上真正有了天下閣之主的風範氣勢，清夙眼中似乎有滾滾曆史塵囂翻湧，那股平靜冷漠觀世的意味，如同窺破生死、看透紅塵的智慧老者。
衛天突然想到了眼前青年模樣的清夙實則年齡久不可測，天下閣與三大家族一齊傳承萬年，自有天下閣那日起，便一直有清夙閣主的稱號。而眼前的清夙很有可能親眼見過自己的先祖衛戰道，當年他與衛族先祖見麵，說不定就和自己現在和他在清夙閣中會麵一樣。
清風穿閣而過，衛天不由自主的背上泛起了一陣冷汗。
“這閣子一樓會客，二樓是我和四位先生居住的地方，往上則都是用來存放卷宗、竹簡還有各種雜物功法。”
清夙帶著衛天緩步沿著曲折的木梯而上，一邊介紹道。
“多謝清夙閣主如此看重我。”
衛天心想這地方怕是和大家族裏的藏經閣一般重要的地方，清夙帶自己來想必是因為看好自己的天賦，所以出聲道謝。
“嗬嗬，這倒不是因為你特殊才帶你來看的。而是每一個來清夙閣做客的散修，他們願意的話我都會帶他們上閣子逛逛，上頂層去看看山景。”
清夙搖頭笑道。
“原來這樣。”
衛天點頭，眼神卻一直停留在每層樓閣上存放的書籍上麵，那些雜亂放置的卷宗竹簡，想必都記載著大陸上極少數人才能知道的秘辛傳聞。
“風雲榜……是怎麽一回事？”
衛天問道。
“嗯……天下閣風雲榜其實是細分為五個榜單，算是將這個大陸上修元界籠統的概括了一下。”
清夙沉吟片刻，緩緩說道。
“風雲五榜分別為強者榜，宗族榜，丹藥榜，陣法榜，還有神器榜。涵蓋了個人、宗族、還有修元界三大職業。”
清夙緩緩解釋道，隨衛天一起走上了清夙閣頂樓。
衛天走上清夙閣頂樓心神一震，沒有想到麵前風光比自己想象的還要壯闊瑰麗許多。
清夙閣九層空間不大，四麵通透，有山風緩緩吹來，四麵遮擋的絲綢簾子便隨風輕輕搖曳。
從清夙閣九樓望下去，青山隱在淡淡的白霧之間，隻露出些許蒼茫起伏的山體背脊，山頂的白雲都是匍匐在自己腳下，隨山風緩緩飄蕩，此時剛過清晨，眼前景色還殘存著些許朝陽的緋霞。衛天往遠處看去，有幾聲縹緲的鶴鳴響起，再遠處隱約能看見繁盛之極的天下城輪廓，再窮盡目力望遠則就是天地交界處的緋色一線。
站在清夙閣九層，蔚為壯觀的天地則盡入眼中。
“造化鍾神秀，陰陽割昏曉，蕩胸生層雲，決眥入歸鳥。會當淩絕頂，一覽眾山小……”
衛天出神，不由自主的吟道。
“喲，沒想到衛天少俠在詩詞上的造詣還如此之高呢。”
清夙走到衛天身旁，輕笑道。
衛天轉頭看向清夙，一身青衣的天下閣主衣訣隨風飄蕩，超然淩塵。
“浩浩乎如馮虛禦風，而不知其所止；飄飄乎如遺世獨立，羽化而登仙……”
衛天在心底又吟道，唯有此一方天地曠然開闊之壯景，才能配上天下閣主清夙的心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