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池中一夢，天邊破曉
衛天搖搖頭將心中雜念去除，然後和身周三位少年互相對視一眼，一齊躍入清澈如鏡散發著淡淡馨香的湖水中。
入湖之後，衛天不禁驚歎出聲，他身周湖水溫熱，清澈之極，可以看到身前朦朧乳白色的天空，衛天在湖水中靜靜漂浮，呼吸順暢，身周恍若無物，讓人分不清現在是在天空中還是在水中。
衛天環顧四周，卻看見和自己一齊躍入淬神池君陌翊歌、煌列羽、樂紅涯三人臉上都是一片痛苦表情。
煌列羽身體痛苦的卷縮在一起，劍眉深深皺緊，似乎正處在冰天雪地中。
樂紅涯用手不停抓撓著身軀，喃喃說道：
“好熱好熱……”
而君陌翊歌撐開成大字型的身體則在不停的顫抖痙攣，似乎是被萬千道雷霆迎麵劈下。
衛天嘴角挑起一抹微笑，心下了然。
冰天雪地，熾熱岩漿，天雷降世，這些他都經曆過，正是幼時吃下養神竹後元神晉階的過程。
而元神已是探世級別的他，進入這淬神池中卻是猶如進入溫泉一般如魚得水，舒坦之極。
淬神池水溫熱酥麻的感覺漸漸襲入衛天骨髓深處，他從心底泛起一股深深疲憊。
“終於，可以休息了麽……”
衛天喃喃道，緩緩閉上了眼睛，沉入湖水中。
清澈的淬神池湖水倒映出天空，從蒼穹上看下去，一覽無餘的湖水中，衛天的身影就像緩緩沉入湛藍天幕縹緲雲間。
衛天好久好久好久沒有睡過如此悠長如此舒服的大覺，這一覺睡得衛天完全忘了綿延的萬古時間，忘了橫跨百萬裏的玄炎兩州、廣袤無垠的尚元大陸，忘了自己身上背負著的滅門血仇，忘了自己千瘡百孔的靈魂元神。
他上一次睡得那麽舒服還是幼時在夏侯嵐的懷抱中，一片溫暖親切的黑暗中，衛天恍惚間又回到了十年前的衛族。
他還做了一個長長的夢，隻是夢醒後了然無痕，直到之後的日子裏，衛天才逐漸回想起了他當時在淬神池中所做的悠長美夢。
現在的某個時刻，衛天緩緩睜開了眼睛，映入他眼簾的是一片浩瀚星空。
他不知睡了多久，或許是因為初見星空的震撼，衛天眼中還殘存著些許懵懂失神。
璀璨星幕下，衛天抬手揉了揉眉心，眼神逐漸恢複過來，泛著點點星光的湖水自他無瑕紅潤的臉龐流下，流過強健有力泛著小麥色的胸肌，流入胸前的淬神池裏。
“大夢誰先覺，平生我自知……”
他又是怔怔無言的仰望星空，在此處天地連成一線，衛天處在兩片星空的交界處，他上次見如斯水天一線的浩瀚壯景還是在東炎學院的初見湖畔。雖然已經見過這場盛景，但衛天每次仰望星空時心底還是一樣的敬畏。
良久，天邊有一縷曙光閃過。衛天轉頭看向東方，心底有一絲細微觸動。
朝陽緋色的霞光如潮水般傾瀉而來，所過之處黑暗的大地呈一道弧線狀被依次照亮。
衛天看著那道朝霞潮線，又想起自己這一路來古靈子潛移默化告訴自己的許多修煉心得，緩緩閉上了眼睛，心有明悟。
衛天緩緩抬起了左手。
他的元神念鋪灑而出，籠蓋了四方天地。而後更遠更細微處，衛天用焚天心火感應到了更多細節。
他的左手漸漸有雷芒閃爍，而後他用那隻手在胸前劃了一道弧線，恰如朝陽光輝所過之處的那道緋色弧線。
淬神池對麵湖畔的一叢樹林，有金紅色火焰呈弧線狀一閃而過，而後那些足有上千年樹齡的綠樹，無聲無息的化為飛灰。
“此招，便為破曉吧……”
衛天睜開眼睛，輕聲說道。
朝陽的光輝依然如潮水般推進，驅散黑暗。
“破曉，嘖嘖，真是個好名字。”
有淡然笑聲突然響起。
衛天驟然轉頭看去，有一道青衣人影坐於湖畔青石上。
“此二字說的也是你的心境吧，淬神池的溫暖湖水，也驅散了你疲憊內心中的冷漠黑暗。真如破曉重見天日之感啊……”
青衣人輕笑著繼續說道。
“以探世元神和焚天心火二重狀態做引導，以度動決三階元氣為本，以古靈子融合元素之禦使方法，這破曉……當真是一部強大之極的元素融合技啊。”
“更何況，這麽強大的元素融合技，竟還是一名不到十六歲的少年自創而成，本來你這一路不到一年的時間，便能將古靈子的融合元素之法學的七七八八就讓我大吃一驚，原來比之你得到過的許多機緣，我更低估了你的悟性……”
衛天默然不語，心下卻是泛起驚濤駭浪，此道青衣人影對自己的了解竟和自己師傅差不多，甚至度動決幾階他都能一口道破！
“你是誰？”
衛天肌肉漸漸繃緊。
朝陽的光明弧線依然在推進，在一片寂靜中，逐漸照亮了青衣人麵目。
青衣人腳邊立著一柄鋤頭，他將草帽緩緩摘下，朝衛天笑道：
“在下天下閣，清夙。”
衛天依舊默然，實則喉嚨卻是被無數槽點堵住了。
良久，衛天終於陰陽怪氣的憋出了一句話：
“閣主前些日子所說的十分重要之事，便是農忙播種？”
“當然，民以食為天啊！”
青年農民清夙一臉理所當然的說道。
“嗬嗬，閣主真是好興致……”
衛天尷尬的扯了扯嘴角說道。經過最初的震驚和極為想吐槽的心情過後，衛天饒有興致的打量起了這個自已一開始十分欽佩想見的天下閣閣主，清夙麵容極為的普通平凡，也無怪衛天一開始便將他認為了氣質較好的農民，委實是這種平凡之極的麵相，是江湖上一抓一大把的雜魚臉。
而後衛天極為細致的感受清夙閣主身上的氣息，卻連一絲一毫的元氣波動都沒發現，顯得這位天下閣閣主更加的平凡。
“泡完溫泉了沒，不如你穿上衣服，我們出來談？”
清夙看著衛天極為有興致的打量自己，卻是不耐煩的出聲道。
衛天默然，而後皺眉搖頭，清夙言談之間也顯得極為普通，絲毫沒有春風先生溫文爾雅的談吐、不急不緩不燥的溫潤聲線。清夙一切自然而然的表現，都顯得他真的就是一個樂天知命的小農民，而不是掌握著億萬散修的天下閣主。
“見過清夙先生……”
衛天穿戴整齊後，還是無奈的對清夙閣主認真行禮。
“嘖，小輩這些禮就免了。”
青年模樣的清夙故作高人風範的擺手說道，然後和衛天並肩一起向坡下清夙閣走去。
“我進淬神池多久了？”
衛天略帶感慨的問道，他隻覺一陣神清氣爽，修為好像也有所增長，不過好似一場大病初愈的衛天現在還沒能感受出自己修為增長了多少。
“足足一個月。”
清夙感歎道。
“你這場覺睡得……可算是破了天下閣曆史記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