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璀璨天黑黑（1）
我最喜歡的就是天黑
因為我可以從地下爬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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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後來……我醒來之後被當地村民救了，我讓他們去救你，去的時候，你已經不在了。”蕭靜姝靜靜地說，“可是我發現，一提到你的名字，見到你，我的心口便疼得厲害。於是，我找到了莉莉，我帶她走了。是我讓她不要告訴你的。”
李冬陽靜靜地聽著，仿佛在聽天書，他還是有滿腦子的疑問。
蕭靜姝似乎有意隱瞞了個中細節。
李冬陽問道：“那你……是如何成了環宇集團的總裁？”
蕭靜姝嫣然一笑：“我本以為失去了你，人生無望。上天為你關上一扇門時，必然為你打開另一扇窗。那扇窗就是環宇集團。我找了一段工作，找工作的過程很艱難。忽然有一天我有個電話通知我去上班，是在環宇集團。這家公司是多少人夢寐以求的，我不知道為什麽陰差陽錯地來到了這裏。事後我才知道，是人力總監周總相中了我，也就是當初你在酒吧裏看到的那個西裝男人。我進入公司後，成了一名小職員。我知道工作來之不易，所以格外努力，幾個月後轉正，成績斐然。之後，同事們看我的眼神怪怪的，沒幾天我被提升為總經理助理，破格提升啊！我不明白那是為什麽。
“直到那天我偶然聽到人力總監周總給一個人打電話，他在電話裏說她的資料與總裁您提供的資料基本吻合，而其與眾不同，命裏很輕，體質很弱。電話那頭說小佳自幼體質羸弱，都怪我自私，當初一走了之，沒有盡到父親的責任。周冠甲周總說總裁您不必自責，當年也是您情非得已。對了，還有個更重要的信息，她戴著一枚銅錢，大齊通寶，有四個孔。良久之後，電話那頭傳來哭泣之聲……
“沒幾天，我被從英國回來的總裁召見。總裁是個年近古稀的老人，他看到我時很激動，我能感覺到他眼裏充滿了父愛的光輝。他看過我脖子上戴著的那枚古錢幣，一把抱住了我，痛哭失聲，嘴裏說女兒啊，是爹不好，我不配做你的父親。當時我不明所以，他問我母親還在世嗎？我說早已去世了。他說小佳，這些年苦了你。我說艾總我姓蕭，我叫蕭靜姝。他慘然地一笑，沒說什麽點了點頭。當日提升我做了總經理，可是我什麽都不會，這幾年好在有周總支持和幫助。後來，我才明白事情的始末。艾總做知青的時候，眼瞅著回城無望，便和當地的一個女子結了婚，第二年生下了個女兒，你知道她是誰嗎？”
李冬陽說：“她是誰？”
蕭靜姝喝了口茶，說：“就是艾佳。”
“什麽？是她？”
“是的！環宇集團總裁艾總是艾佳的父親，親生父親。在艾佳出生後還沒有滿月，他接到了回城的通知，那晚他說去公社公幹，從此一去不返。回城之後，他在家人朋友的幫助下有了正式工作，結了婚。次年，他的夫人便去世了，之後他一直也沒有續弦，改革開放後，他發達了。曾回去找過艾佳母女，可惜已經搬走了，音訊全無。當初他們在農村結婚時候，沒有像樣的彩禮，據說家裏除了僅有的鍋碗瓢盆之外，隻有一口金絲楠木棺。女兒出生後，他也隻好把家傳的錢幣送給了女兒……”
“金絲楠木棺？”李冬陽打斷她的話。
“是的！你知道？”
李冬陽嗬嗬一笑：“聽著很不錯，我……沒見過。”
“艾總誤認我就是他失散多年的女兒，知道我身體羸弱，開始四處求醫為我醫病。幾年下來頗有成效。當時我說父母雙亡，艾總才一口認定我是他的女兒。後來我跟他說了實話，從年齡上來算，我並不是他的女兒……我告訴他，我戴著的那枚古錢幣是一個叫艾佳的送給我的。他並不驚訝，他說既然是艾佳送給你的，你們感情當然非同尋常。隻是我對他隱瞞了我們和艾佳之間的過節。或許是思念母女倆心切吧！才把那份濃濃的情誼轉嫁到了我的身上。在工作上對我加倍栽培。漸漸地，他就把我當成了親姑娘，我也把他當成了父親。在他垂暮之年，度過了一段天倫之樂。後來，他要我帶他去看艾佳，於是我把他帶到艾佳的墳前。艾總悔恨當初，觸景生情，當場撞了石碑，顱內血管破裂，醫治無效死亡。他臨終之前把集團高管叫到病榻前，把集團80%的股份轉讓到了我的名下，並認命我為集團新總裁。就這樣，我陰錯陽差地成了環宇集團的總裁……”
李冬陽喝著極品龍井，心頭五味陳雜，思緒仿佛還停留在當年的回憶中。
蕭靜姝繼續說：“剛開始我繼任總裁時，人微言輕，不能服眾。當時，我去學校看過你，隻是你並不知道。每看一次，我的心都會疼一次。周冠甲一邊幫我治病，一邊幫我打理工作上的事物。之後我全身心投入到工作中，幾年來披荊斬棘，一路走來……”
李冬陽想得出來，一個女孩子家麵對上千名員工，麵對複雜多變的市場競爭，她是如何一步一步走過來的，她需要比常人多付出多少勞動和心血啊！
“一次偶然間，我沒去找你，你卻來找了我。沒想到我的健康管理師竟然是你。”
李冬陽笑了笑說：“所以你才不肯以真麵目示人，才找了翟讓君、孫小黑、王遠狄來試探我？”
蕭靜姝莞爾一笑說：“當然，這幾年來，我並不怕你恨我。我隻是害怕你忘了我。”
“我怎麽會忘了你。即使你騙了我，但我也不怪你。你隻要記住有個男人愛著你，深深地愛著你。”
蕭靜姝勉強一笑，突然雙手捂住心口，趴在案桌上，臉色煞白，冷汗直流。
“靜姝……”
李冬陽急忙要去扶起她。
蕭靜姝艱難地說：“你別過來！”
李冬陽不敢過去，他站在原地，心疼地看著她。
李冬陽反應過來了，他跑出門大叫：“來人呐，來人呐！蕭總心髒病犯了！”
辦公室裏呼啦出來一群人，小心翼翼地將蕭靜姝送往醫院。
在眾人之中，他看到了莉莉，已不再是當初那個稚嫩的小女孩。莉莉見到他也很驚訝，她笑得很燦爛，說：“好久不見了！冬陽哥，你還好嗎？”
“還行，你呢？”
“托姐姐的福，我現在不錯。我說姐姐怎麽會突然犯了心髒病，原來是你來了。你知道嗎？姐姐已經很久沒有犯病，還有這幾年日夜操勞，我想她已經把你忘了。誰知道你突然出現。”
李冬陽愈發覺得眼前莉莉言辭咄咄逼人，仿佛透著一股淩厲之氣。
莉莉低聲說：“所以，為了能讓姐姐有個好的身體，請你離開！”
李冬陽張張嘴想要說些什麽，卻無語凝噎。
是啊！他沒有理由在金碧輝煌的辦公區裏待下去，他和成了集團總裁的蕭靜姝已然難以回首，他們本是兩個世界的人。
莉莉目光淩厲，不容正視。她已從一個稚嫩的孩子變成了一個性格霸道的職業金領。歲月融化了她的青澀，換來了無比冷峻的成熟。
李冬陽搖搖頭，他實在該離開。
所以他離開了。
李冬陽若有所思地走了下樓梯，好好想想他光怪陸離的人生。下一層，他看到一張畫像，李冬陽登時蒙了。畫像上是個老者，他是集團的靈魂，即便已然去世，還被高高掛起展覽著。
李冬陽仔細看著下麵的那排小字：艾恒山，男……
李冬陽脫口而出：“原來是他！”
他沒有記錯，畫像上的人便是和他換別墅的那個老者艾恒山。
蕭靜姝曾經說過，艾恒山結婚之際，家裏隻有兩個東西，一是大齊通寶的古錢幣，另外一件是紫金楠木棺。
李冬陽想了良久，方才明白，原來人真的有靈魂，在怨念超出一定範圍的時候，會成為一種生命體，遊蕩在天地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