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九種死法
【版本三】
李冬陽與同事西門某某因為個女的,吵了兩句嘴。
下班後,李冬陽多喝了一杯。借酒消愁,他真想殺了西門某某。李冬陽腦袋裏有此想法,忽然耳邊有人說:“用這個!”
李冬陽一激靈,左看右顧,沒人。
桌子上卻多了一本書,古裝版本,很舊很古老。
李冬陽翻了一遍,沒字,莫非是天書?李冬陽又一翻,枯黃的頁麵上居然出現了一排字:西門某某,死,跳樓。但願能成真吧!李冬陽喝到很晚,拿著那本天書回家了。次日上班,單位亂哄哄的,仔細一問才知道,西門某某死了,死因是跳樓。
“我靠!太神奇了!”李冬陽想著,急忙跑回家。找出那本書,翻開一看,第二頁出現了一個陌生的名字。他要試驗下是否是神奇還是巧合,把書裏出現的名字改成了:趙某某某,砸死。
趙某某某是他的同學,總說他壞話,跟他不和,早盼他死了。
李冬陽悠哉地下樓,迎麵撞見趙某某某。
李冬陽嚴肅地說:“明天你就死。你小心點!”
“哼!我估計得死在你後麵。”
“那就走著瞧。”
當晚趙某某某就死了,他路過工地,掉下塊磚頭,高空墜物,砸得腦漿迸裂。
李冬陽心花怒放,有了天書寶貝在手,這回看誰還敢欺負他。
胡某某沒慣著他,指責李冬陽的評級實習論文抄襲。
李冬陽心想,胡某某為人不苟言笑,是個老學究,論文的事大家都抄襲,為啥偏偏抓他?這不是存心找死嗎?
當晚,胡某某出了車禍,掛了!
李冬陽高興,寶貝在手,誰要是跟他過不去,他就會讓他消失。
李冬陽在陽台吃著香蕉,翻著天書,看看下一個是該誰倒黴了。
猛然,李冬陽愣住。
天書上出現的字是:李冬陽,3 1。
李冬陽一驚,這3 1是什麽意思呢?正想著突然他踩到香蕉皮,腳下打滑,順著窗口掉了下去……
他家住在七樓!
電視台記者聞訊趕到,大家都在懷疑李冬陽的死因,記者采訪一名目擊者。
目擊者稱:當時死者不知怎麽地從樓上掉了下來,估計是失足。死者撞到五樓的晾衣竿,緩衝了下,摔在地上。他看見死者口吐鮮血,但死者努力地爬了起來。誰知道五樓的夫妻打架,扔下來個舊電視,高空墜物,正好砸在死者後腦勺上。死者又狂吐一口鮮血,可是死者居然又站起來了。這時,一輛失控的轎車猛地衝過來,一下子撞翻死者,人成肉泥。死者臨死前,伸出三根手指,不知是何意……
西門吹燈與胡曉來聽著趙老三講述第三個版本,臉色陣青陣白,他們在抗議,出現在故事中,哪怕是客串。聽到結果,兩人同時大笑。
胡曉來說:“Good!”
西門吹燈說:“善哉!”
李冬陽冷著臉說:“都是浮雲!”
趙老三說:“這個版本告訴你的是一些古舊的書籍千萬別亂翻,沒準她會從書裏鑽出來。”他的話嚇得李冬陽一激靈,忙把詞典扔了出去。胡曉來撿回來說扔什麽,這是上帝的書她不能過界!快點記錄吧!
哦!李冬陽拿字典記錄下來,問道:“難道都這麽殘忍嗎?就沒有輕鬆的複仇片段?”
輕鬆的來了,他聽著卻無法輕鬆起來。
【版本四】
李冬陽和老婆吵架了,吵得很凶。李冬陽準備假死,嚇嚇老婆。五點鍾,老婆下班的時間,趁老婆剛要進樓,李冬陽忽地從二樓跳了下來,摔倒在老婆麵前。
李冬陽老婆嚇蒙了,拚命地搖著他:“老公啊!你可不能死啊!”
李冬陽一看奏效了,突然哈哈大笑:“嚇嚇你……”
李冬陽老婆氣上加氣罵道:“去死吧你!無聊!”
一計不成,又生一計,李冬陽進房間掛了條繩子準備上吊,以防萬一,他在腳下放了個凳子。李冬陽大聲地哭著喊:“老婆,我要死了。”
就在這時,虛空中響起一個無奈而陰森的聲音:“你要死就痛快點兒,老子都等你兩次了。照你這樣,我什麽時候能回陰司交差啊!”
李冬陽說:“這個我明白了,是不要隨便跟人開關於‘死’的玩笑,對吧?”
“沒錯,正是。”
“冬陽,變聰明了?”西門吹燈詫異地說。
胡曉來說:“他智商一直不低啊!要不然怎麽能換到別墅?”
“你們都少廢話。老趙,還有什麽需要注意的?還有沒有了?”
“有都是!聽著吧!”
【版本五】
就要開運動會了,李冬陽耐力較好,特受委托練習長跑。
老師囑咐他千萬別晚上在操場練習跑步。李冬陽心裏嘀咕著,這都什麽年代了還這麽迷信。
這天晚上,李冬陽在操場上練習跑步,一圈、兩圈……到第三圈時,身邊突然多了一個哥們兒,而且一直跟著他跑。
李冬陽心裏一緊,問道:“哥們兒,你也在練習跑步啊?”
那人歎口氣說:“是啊!當年我就是這麽累死的,到現在我都沒能停下來。”
靠!這是什麽?不會連晨練都不行了吧?幹脆別讓他走路算了,李冬陽強烈抗議。
趙老三說:“抗議無效,她要是找上你,你還有抗議的權利嗎?”他說的不無道理,李冬陽是什麽?人!她是什麽?鬼!人鬼殊途!真要打起來,真不是人家對手!
胡曉來說:“老趙跟你說的都是最直接最前沿的,冬陽,你就別發牢騷,痛快兒記住吧,OK?”
沒錯,每一個版本都可能成為現實,都可能成為回憶裏的絕響。
【版本六】
陳某某大學畢業,在家大企業做銷售。
主管李冬陽給了他一個客戶,讓他來維護。
陳某某深知工作來之不易,努力工作,兩個月後,見了成效。李冬陽給他的客戶成單了,銷售業績20萬,這對新手陳某某來說無疑是巨大的鼓舞。
然而,他下午就接到了李冬陽的通知——寫辭職報告。
陳某某冤枉,他知道李冬陽此人睚眥必報,經常開除員工。
這次,輪到了陳某某。
原因還在客戶身上,李冬陽給他的客戶原是李冬陽的大客戶,陳某某的行為屬於“撬行”。明明是主管給的,何來“撬行”之說?陳某某眼含熱淚離開了單位,沒想到社會不比校園。他心神恍惚間,一輛失控的卡車疾馳而過,陳某某躲閃不及,當場死亡。
公司早已開除了他,所以他的死跟公司毫無關係。
無獨有偶,次年,單位又來了個員工。
李冬陽看了一眼,猛然一震,他竟然跟一年前死去的陳某某相貌極為相似。
李冬陽二話不說,命令人事部辭掉新員工。
人事經理做通了新員工的工作,這麽開除一個人實在不合情理。但沒辦法,人事部經理把新員工的辭職報告放在李冬陽的辦公桌上,走了!
晚上,李冬陽處理大堆文件,最後是新員工的辭職報告,他得簽名才算生效。
李冬陽拿出黑色碳素筆在辭職報告上簽了自己的大名。
忽然,他覺得不對勁。
他簽的名字怎麽變成了紅色?
他瞥了眼日曆,七月十四,他記得陳某某就是去年今天死的。
李冬陽又簽了個名字,還是紅色。
他再仔細一看那辭職報告,刹那間蒙了。
在他手裏的並不是辭職報告,而是——生死簿。
原來隨便簽名也不成。李冬陽是醫生,他每天在醫囑上簽名不計其數,難道說每次下醫囑他還得仔細看看是不是生死簿嗎?好折磨人的說。誰讓咱惹上不幹淨的東西了,簡直比得了絕症更難醫治。
西門吹燈與胡曉來抱著免費聽故事的心情,聽得很入神,很來勁,全然不顧當事人的感受,一個勁兒的吵吵,還有沒有了。
趙老三也不客氣,又要了杯150元的普洱茶,一口氣說了三個版本。
李冬陽的血早晚會被他榨幹!
【版本七】
李冬陽因出差,買了張機票,午夜十二點起飛。
登機時,工作人員說:“先生,您這班航機已經滿員了,請改航班吧。”
李冬陽怒道:“你這是什麽態度,我明明買了機票,還告訴我滿員了?明天我簽不上合同你擔當得起嗎?”
李冬陽闖過安檢,直奔班機。
進了機艙,一個人都沒有,李冬陽有些瘮得慌,剛坐下係好安全帶,機艙裏的座位一下子位坐滿了。
在他左邊位置一個男人陰沉地問:“兄弟,想體驗飛的感覺嗎?”
坐在他右邊的女人說:“唉!上次沒飛到一半就墜機了,希望這次能平安飛過去。”
後排的一個男人說道:“怕啥啊!你這不又多了一個陪葬的。”
【版本八】
深夜,寢室中。
李冬陽迷迷糊糊地起床去方便,忽然感覺周圍溫度很冷,他一抬頭,一張慘綠的臉死死地盯著他。李冬陽嚇了一大跳,悶叫一聲。他再次看了一眼,麵前卻什麽也沒有。即便是神經大條的他,也感到些許不可思議。
他掐了下胳膊,很疼,不是夢。
第二天夜裏,李冬陽又起夜。
開門的一瞬間,那張慘綠的臉又與他對視,李冬陽又被嚇了一跳,再去看時卻依舊什麽也沒有。他捏了下的臉,還是很疼,又不是夢。
一連好幾天總是出現那張臉。
李冬陽鬱悶,這到底是什麽玩意兒呢?鬱悶的同時又有些憤怒,他想一定是有人搞惡作劇,因為校園藝術節快要開始了。
藝術節那天晚上,燈光暗淡。
節目話劇上演,竟然跟李冬陽深夜的經曆完全一樣。第一次在床前嚇唬主人公,第二次在門口……尤其那個裝鬼的演員,和他見到的一模一樣。
李冬陽越看越氣,激動之餘,隨手抄起台下的一個小垃圾桶衝了上去,邊打邊罵:“王八蛋,可算讓我找到你了。讓你嚇唬我,讓你嚇唬我……”
台下嘩然,輕籲之聲匯成波流。
李冬陽往台下一看,台下一二百人都神情呆滯地盯著他。那當然不是人,而是肉皮青紫,青麵獠牙,斷頭斷腳,穿著各色服裝的僵屍。他們見到李冬陽,擠出一絲僵硬的笑容,同時說:“呦!他是活人!”
【版本九】
早上起來,西門吹燈洗漱。當他擦臉的時候,他麻木了。毛巾突然變成了千萬條鋼絲,在他臉上不停地摩擦。西門吹燈衝著鏡子一照,血肉模糊的臉慘不忍睹,西門吹燈哭喊著……
西門吹燈猛地睜開雙眼,歎了口氣:“嚇死我了!”。
原來是個夢!
西門吹燈看了看手機,匆忙地洗了把臉,出了寢室樓。推開班級門的一刻,嬉鬧的同學們瞬間呆滯,目不轉睛地盯著他,尖叫聲震耳欲聾……
“吹燈,你的臉怎麽了?”同學小麗關心地問。
西門吹燈費解:“我的臉?怎麽了?”
小麗遞給他一麵鏡子。
西門吹燈看了眼,一屁股癱坐在了地上。他臉上密密麻麻地排列著細條狀的傷口,不斷地滲出殷紅鮮血,像被鋼針劃過了千萬次,甚是猙獰。
西門吹燈的身體不停低抖動著,像是風中無助的小樹。他選擇了沉默,沉默得一點表情都沒有,或許根本看不見表情。無助的西門吹燈偷偷地跑回了寢室,他拿起毛巾若有所思地撫摸著,忽然一股鑽心之痛湧上心頭,他的手指被毛巾上安插的鋼針刺到,紮得他撕心裂肺……
西門吹燈倏地睜開雙眼,看到了熟悉的麵孔,長吸一口氣:“靠!原來是夢中夢啊!”
這時,剛洗完臉回來的室友李冬陽說:“我毛巾不知道弄哪兒去了,今早先用你的了……沒事洗洗你的毛巾,跟針紮了似的。”
西門吹燈看到李冬陽的臉上密密麻麻的細條狀的傷口,不斷地滲出殷紅鮮血……
李冬陽,渾然不覺。
四
聽完了他的九死一生的版本,李冬陽想到了很多關於“死”的詞。
身首異處,體無完膚、萬箭攢心、五馬分屍、橫豎都是個死。說得冠冕堂皇,天花亂墜,他也是駕崩、是涅槃、是仙凡路隔、是壯烈、是犧牲、是馬革裹屍、是與世長辭、是一了百了、是英年早逝……是喪命、是嗝屁、是夭折、是暴斃、是翹辮子、是下地獄,逃不過一命嗚呼!
忽然冷場,冷得發熱。
李冬陽無言以對,沉默不語。
良久,趙老三以手拍額,突然問他說:“我想起了一個關鍵的問題,你說她們三個都是你的患者,那當初她們是怎麽死的?”
天,陰沉得像死人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