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考慮離開
何婉佩這病,來的著實蹊蹺。
何氏一聽陸青司的話,臉色就有些不好,清歡想了想,道,“剛才趁著你們不注意,我偷偷給她把了脈,照這樣下去,她至多再能活一個月,”
何氏一聽,就要哭,清歡趕忙道,“可是她的脈象平穩,你摸不出來她究竟是哪裏不好,但就是衰弱無比,難怪看了那麽多大夫,都藥食無依。”
“那,那可怎麽辦?”
清歡抬頭去看穆西涼,從始至終,他都沒有說過話。
“我跟青司來的目的,您跟舅舅他們說了麽?”
何氏點點頭,“來之前,我跟你舅舅略微提過一二。”
“婉佩姐姐白日裏身邊從不缺人?”
“是,她病成這樣,不說底下傭人,就是我那嫂子,也成日裏陪在婉佩身邊。”
清歡心裏有了主意,“夫人,是不是鬼魅作祟,我和青司今晚去走一遭,就什麽都知道了。您先不要跟舅舅她們說,明日待我回來再說。”
“就聽你的。”
晚上一入夜,清歡正準備過去找陸青司,穆西涼推門從外頭進來。
清歡撇了他一眼道,“我就說你今天安靜的過分了,果然。”
穆西涼沒理會她話裏的嘲諷,道,“我跟你們一起去。”
清歡想了想,搖搖頭,“不行。”
穆西涼大概早有準備,“如果我不能去,你也不能去。”
清歡皺了皺眉。
她低頭想了想,好言道,“西涼哥哥,你不是不信這些東西嗎,為什麽非要湊這個熱鬧?我跟青司都是學過這個的,輕易不會出事,可是你不一樣,你要是再受傷,怎麽辦?”
穆西涼眸子一沉,“這一次我不會再受傷!”
上次他被襲擊之事,九離去掉了他部分記憶,所以他隻知道自己被咬,不知道後來發生的那些。
清歡實在是怕,若是再碰上那樣知道靈骨的鬼怪,她沒有把握能讓他全身而退。
可是穆西涼的固執,她不是第一次領教。
兩人各懷心事,一時無話。倒是陸青司久不見她來,主動過來尋她。
清歡抬頭去看穆西涼,他神色堅決,壓根沒有轉圜的餘地。無奈之下,她隻好帶了他一起去。
隨著梆子聲響,子夜過了。
婉佩晚上的藥裏加了安神之物,因此睡的格外香甜。
清歡她們三人就躲在婉佩床邊的屏風裏,也許是等得太久的緣故,青司控製不住打起了瞌睡,頻頻歪向清歡。清歡瞧他一眼,扶了他的頭正要讓他靠在自己肩膀上睡,忽然門吱呀一聲響,有人進來了。
清歡猛的推一把青司,低聲道,“有人來了。”,青司被驚醒,握著羅盤大氣不敢出,穆西涼低頭去看羅盤,隻見上頭的指針轉的飛快,不多時,就指向了婉佩床邊。
他下意識去看清歡,清歡眸子微厲,死死盯住了婉佩床邊,一個看起來二十出頭的年輕後生從外頭進來,走到了婉佩床邊。
他端詳了婉佩許久,脫了鞋上床,摟住婉佩一同入睡。
他靠近婉佩的那一刹那,婉佩就算是在熟睡中,也立時顫抖起來。年輕後生見她顫抖,越發緊的抱緊她,不時在她耳邊呢喃,“婉佩,我們就要在一起了。”
清歡她們就這麽一直看著二人入睡看了一夜。
天快明時,年輕後生才離開,從他熟門熟路的樣子來看,這一個月,他應當每晚都來。
出了婉佩的房間,穆西涼一路無話。送了清歡回房間,清歡看他一眼,道,“你看見什麽了?”
穆西涼皺了皺眉,“我看到婉佩一直在發抖,好像睡的很不安。”
“那是因為有個鬼晚上一直抱著她睡,人鬼殊途,它這樣攪擾活人,吸走活人的陽氣致使其死亡,這事,不能就這麽算了!!”
穆西涼看一眼清歡,“你……看得見?”
清歡一愣,訕笑道,“我跟你一樣看不到,都是青司說的。”
又說了幾句話,清歡和穆西涼各自回房休息,待中午吃罷飯,何氏把何承禮夫婦叫到一處,說了昨夜之事。
馬氏當即大驚,顫抖的說不出話來,還是何承禮,強自鎮定道,“敢問陸小哥,這鬼怪,為什麽要騷擾我女兒?”
陸青司撓撓頭,道,“我也不知道,我看他二十出頭的樣子,長相清秀,不過他好像認得婉佩小姐,因為他一直說'我們就快要在一起了'”。
話未說完,馬氏失色道,“二十出頭?是不是白淨臉,長相清秀,戴一副眼鏡?”
陸青司一愣,他看一眼清歡,待得到暗示,道,“是啊。”
馬氏驚呼一聲,拿帕子捂住了嘴,整個人抖似篩糠。
再看何承禮,也是一臉陰鬱,悶頭不說話。
何氏看了看她們夫妻二人,試探道,“難不成,你們知道這個鬼魂是誰?”
這話一問,馬氏幹脆大哭起來,何承禮麵無表情呆坐了許久,道,“如果不出意外,這個鬼魂,應當是我們府上賬房先生的兒子,陸長明。”
說起來,這又是一樁冤孽。
婉佩和陸長明從小一處長大,青梅竹馬,互相愛慕。
奈何陸長明不過是個賬房先生家的窮小子,一無家世二無功名,何承禮如何能把女兒嫁她。
因此他便棒打鴛鴦,將婉佩佩做他人,並且辭退了賬房先生。
誰承想這陸長明相思成疾,知道她要嫁人,竟一命嗚呼。
何承禮不敢讓婉佩知道,怕婚事出岔子,因此嚴禁府上上下討論此事,隻告訴婉佩陸長明出去遊學去了。婉佩拗不過父母,也隻好答應嫁人。
何氏聽的禁不住皺眉頭,“即便是這樣,那陸長明就要婉佩的性命,去跟他做伴嗎?”
她轉頭去看清歡,清歡沉默良久,道,“陸長明本身不是很難解決,這樣吧,舅舅找個由頭,說婉佩要養病,將她挪到一處單獨的院子裏去,不許旁人靠近。我和青司跟著一塊兒去,順利的話,有個一兩日便可解決了。”
馬氏聽的這話,由不得眼淚又起,哽咽著說不出話,何承禮想了想,站起身對著陸青司一拜,“小女的性命,就托付在二位身上了。”
何家在郊外有一處莊子,當天下午,何承禮便親自帶人將婉佩送了過去。
一切打點清楚,已經是晚上。清歡送走何承禮,回頭看,穆西涼就站在自己身後兩三米遠的地方。
清歡不由得歎口氣,走到他麵前,“你今晚又要湊熱鬧??”
穆西涼抿了抿唇,沒說話,清歡無奈的搖搖頭,算了算了,大不了到緊要關頭打昏了他就是。
回到婉佩房間,陸青司已經按照清歡的意思埋好了符紙,大家各自散去,清歡陪著她說了會話,一直看著她睡著,這才吹滅了燈,躲進了暗處。
不多時,穆西涼也溜了進來。
清歡往旁邊挪了挪,給他騰了地方出來,小聲道,“你怎麽現在就來?不是說好的子時?”
黑暗中,看不清穆西涼的情緒,隻聽他淡淡道,“我睡不著。”
聲音卻是一點點壓抑。
清歡笑了笑,靠著牆坐了,看向天花板,“你是不是很困惑?”
許久之後,穆西涼才道,“如果不是你和青司,我會是一個堅定的無神論者。”
他從來不信這些。
就算是現在,他也持懷疑態度。
可是他知道,清歡一定能治好婉佩。
清歡長長的睫毛忽閃了兩下,悠然下落。
“一般人都不信這個,你扛槍打仗,見過的死人多了去了,不相信是應該的。”
頓了頓,她裝作玩笑,“西涼哥哥,我跟青司的世界和你的世界截然不同,你要不要考慮離我們遠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