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夜半噩夢
吃飯的時候，穆西涼不怎麽說話。
倒是洛衡，跟她說了幾句，還開了玩笑。
吃罷了飯，清歡陪著穆西涼在院子裏散步，她抬頭看了看他，問道，“西涼哥哥，你還在為之前的事惱洛衡嗎？”
穆西涼沒說話，清歡為洛衡辯解道，“這一年，洛衡變化真的很大，他已經不是過去那個紈絝子弟，所以你不要生他氣了，好不好？”
穆西涼停了腳步，轉過身來看她，“怎麽，你心疼了？”
清歡愣了一下，笑起來，“這什麽話，你又沒把他怎麽樣，我心疼什麽？我隻是覺得你們現在好歹在一起共事，沒必要把關係搞的那麽僵。洛衡本性不壞，你要說這紈絝子弟，咱們華庭很有幾個混賬的，洛衡跟他們比起來不過就是喜歡美女，不是比那些人好多了嘛。所以你就不要為了那件事惱他了，好不好？”
穆西涼挑了挑眉沒說話，想起下午跟方美靜說過的事，叮囑清歡道，“我接下來會非常忙，沒有時間照顧你，你聽話一點別惹事。我媽想你了，你明兒去官邸住幾天吧。”
清歡皺了皺眉，抱怨道，“你又要忙啊，你都好久沒陪我了！”
她滿臉的不情願，穆西涼失笑，伸手揉了揉她的頭發，“這陣子事多，等忙完了，我一定抽時間陪你。”
“得了吧，”清歡懶懶擋開他的手，“還得抽時間！你這還沒接班呢，就忙成這樣，將來有一日你做了督軍，是不是連家都不能回了？？”
穆西涼不自覺笑起來，“瞎說什麽！薛彥和派人來談合作的事，這事情還在商討階段，有很多的事別人不方便去做，都要又我來做。”
聽見薛彥和的名諱，清歡眨了眨眼。
“最近是不是局勢不好？”
穆西涼搖搖頭，“明麵上還說的過去，但總有一天會打起來，我們得未雨綢繆。”
清歡撇了撇嘴，“所以你們選擇薛彥和？要我我就不選他。”
穆西涼一愣，“為什麽？”
“一個連家事都處理不好的男人，我看政事未必就好。”
薛彥和家裏有一妻兩妾，前頭穆西涼救的那個薛邵臣，是正妻生的。
薛彥和不知道哪根筋搭錯，一把年紀，突然看上了一個二十歲的小姑娘，非要娶進門。
娶進門就娶進門吧，還要搞什麽平妻，正室不同意，看準了他不敢離婚，拿離婚要挾他。
誰知道薛彥和居然一口答應了，正好要扶那位小姑娘當正妻。
要不是這時候薛邵臣遇刺，這事說不定就成了。
逮著這個機會，正妻說什麽也不離婚了，外頭輿論對他也很不利，他隻好暫時擱置，將那位小姑娘安置在了外頭，幹脆住去了那邊。
北方政府裏頭反對他的人不在少數，這事便成了最大的把柄。
清歡撇穆西涼一眼，“他要不是自己作，非要娶什麽小姑娘叫人家抓了把斌，他能有今天？要不是現在他形勢不好，他才不會這麽急吼吼的找上你們談合作。這智商也能當總理，嘖嘖。”
穆西涼目不轉睛的看著清歡，清歡不解道，“怎麽了，我說錯什麽了嗎？”
“你怎麽知道這些？？”
清歡忽然大笑起來，“前陣子各大報紙因為這事把薛彥和罵的一塌糊塗，連女權組織都直接署名罵他，質疑他沒有當總理的資格。我念的是天主教會學校，各方麵資訊都很暢通，我怎麽就不知道？”
穆西涼沉吟半晌，道，“那你的意思，不跟他合作？”
“為什麽不？他如今是總理，大權在握，靠著他最起碼能撈到點好處，等哪天他不行了要倒台，你抽手就好了嘛。”
穆西涼一呆。
“你這跟誰學的？？你們學校就教這個？仁義禮智信那些呢，你最後就學了這個！！”
穆西涼說不上來是驚訝還是……驚訝！！
他的清歡越來越跟他知道的清歡不一樣了！
這麽奸詐，哪像個涉世未深的女孩子？！
穆西涼不自覺皺眉，清歡打了個哈哈撒嬌道，“哎呀我就是隨便說說你怎麽還當真呢，我一個女孩子懂什麽？？”
正巧這時候丁鶴橋來了，在外頭等，清歡便推了他往外走。
“好啦好啦你回去吧，你放心我會好好學習爭取以優異的成績向你匯報，好不好？”
穆西涼知道她在故意打岔，奈何今晚他還有好多事，所以不能跟她細說。
臨上車之前，他抬頭看一眼，清歡旁邊亮燈的那個房間，窗簾後邊隱隱綽綽的站了一個人。
穆西涼眸子微沉。
他轉過身又走回到清歡麵前，抬手整理了一下她的衣服。
“最近天氣涼，不許為了漂亮穿的單薄。”
清歡一怔，低頭去看自己的衣服。
她今天穿了風衣好嗎？
清歡疑惑的看他一眼，“你怎麽了？”
穆西涼莫名，“什麽怎麽了？”
“你突然這副深情款款的樣子.……你什麽時候計較過我穿多穿少？？再說我再愛漂亮日常不都是校服嗎？？”
身邊有風吹過去。
穆西涼去看她，她也看他，兩人對視了半天，穆西涼一句話不說轉身就上了車。
待汽車走遠，清歡還是一臉疑惑，“他今天真的好奇怪啊！！”
清歡已經很久沒做夢了。
她又夢到了白衣女子。
夢中的雪境這一次下起了紛紛揚揚的大雪，女子被凍的直哆嗦，她蜷縮在角落裏，卻還是躲不過肆虐的風雪。
清歡仿佛感同身受，身上一陣寒一陣熱。
她想救他，可是一如往昔，她動彈不得，隻能眼睜睜的看著她受苦。
畫麵忽然變了。
她身處一艘遊輪之中，漫天的大火，耳邊的呼救聲和爆炸聲不絕於耳。
她光著腳一身白衣站在大火中央，忽然，她的視線被不遠處半趴著的軍人吸引。
就算是被火光迷了眼睛，她也認得那熟悉的身材。
他半趴著，渾身是血，隻露出半邊臉，可卻足以讓清歡認清，是穆西涼。
她跌跌撞撞跑過去，可是沒等她走進，從穆西涼身上站起來一個影子，他的魂魄已然脫離他的身體，頭也不回向外走去。
穆西涼.……死了！！
清歡瞳孔一縮，止不住的尖叫起來。
很快，門外響起一陣腳步聲。
穆西涼一把推開房門跑進來，清歡大概在做夢，躺在床上不住聲得尖叫。
穆西涼喚不醒它，隻好猛拍她的臉頰。
“清歡，清歡你醒一醒！”
清歡的眼睛“唰”的一下就睜開了。
床頭開了微弱的燈，光線昏暗，她費了好半天的勁兒，才回到現實。
她做夢了啊。
清歡的眼眸對上穆西涼焦急的臉，他好好的坐在自己麵前，沒有彈孔，沒有鮮血，也沒有靈魂出竅。
他還活著，還活著。
不知道是慶幸，還是恐懼，清歡哭起來。
她咬著唇，直哭的心口抽痛，雙手抱了胸口痛苦的蜷縮在一起。穆西涼抱了她起來攬進懷中緊緊抱了，焦急道，“你怎麽了夢到什麽了？清歡你別嚇我！”
視線早就被淚水模糊，清歡隻是搖頭，什麽都說不出來。
她覺的越來越喘不上氣，一把抓了穆西涼的手無助的叫“西涼哥哥”，穆西涼低頭看，清歡整張臉漲的通紅，快要窒息的樣子，他一急，朝外麵吼道，“去請大夫！”
折騰了一夜，總算是過去了。
醫生給清歡輸了氧，又打了一陣鎮靜劑，臨到天明，清歡才迷迷糊糊睡過去。
何氏請了大夫去外麵說話，穆西涼臉色不好，陰沉道，“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何氏也憂心道，“清歡長大之後，身體已經好多了，這症狀我還是第一次見。”
大夫是穆家的專職醫生，已經供職多年，對於清歡的身體，他沒什麽把握，想了想謹慎道，“小姐身子確實已經好了，剛才檢查也無大礙，至於為什麽會出現這種情況，我想，是否跟小姐做的夢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