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狹路相逢
這世界真的很小。
方美靜來的時候，喬南衣已經包紮完畢，萬幸隻傷到了額頭，不過一點點皮外傷，用心護理，幾天就好了。
方美靜半是擔心，半是感慨，看著穆西涼道，“我才說要介紹我的好朋友給你認識，沒想到你先救了她。西涼，這是我的好朋友喬南衣，才從省城來的，以後就跟我一塊兒在華庭生活了。”
穆西涼又看了喬南衣一眼。
適才的風波，她解釋說是遇到流氓。
不管這個解釋靠不靠譜，她遇事第一反應不是哭而是找熟人求救，就這很值得稱道。
這要是換成清歡，指不定要哭成什麽樣吧。
穆西涼不自覺開小差開到了清歡那裏，方美靜見他發愣，連著叫了他幾聲，穆西涼反應過來，尷尬的笑了笑。
喬南衣這傷不需要住院，丁鶴橋去結算費用了，方美靜和穆西涼走到病房外頭閑聊。
“西涼，我能問你件公事嗎？”
穆西涼看了看她，心裏有數，“你想問咱們和薛彥和聯合的事情？”
自打他救了薛邵臣，薛彥和就一直有意，打算跟他們聯合對抗共同的對手。
之前他和穆仲林一直沒有給過正麵答案，但顯然薛彥和已經不願意再等待，這一次秘密派了特使過來，談合作事宜。
方美靜獲準參與接待。
穆西涼笑了笑，“你狠看好薛彥和？”
話雖然沒明說，可是他知道美靜的態度一直都是偏向薛彥和的。
“雙拳難敵四手，薛彥和這一屆政府民望極高，況且薛彥和本身也很有能力，如今北方政府派係林立，有多少人對咱們虎視眈眈，薛彥和主動跟我們談合作，這是大好的機會。獨木難成林，有了薛彥和聯手，其他人再想打咱們主意，他得掂量掂量。”
穆西涼沒說話。
聯合，是遲早的事。
但是時機對不對，人對不對，他還沒想清楚。
“我聽爸爸說，薛彥和準備把小東崗劃給我們。”
方美靜眼睛一亮，“他倒有誠意。”
小東崗以前是武謂韓式森的地盤，後來韓式森敗落，武謂被薛彥和兼並，小東崗處於華庭前哨，進可攻退可守，地方雖小，可卻算是處戰略要地。
方美靜笑了，“那你還等什麽？”
穆西涼搖搖頭，“大約我爸有他自己的想法吧。”
方美靜想了想，“西涼，未來的事瞬息萬變，沒有永遠的朋友，也沒有永遠的敵人。不管如何，利益最大化是頭一個重要的，先拿下小東崗，將來的事，誰知道呢？督軍要考慮全盤，但有的時候不妨想的簡單些，瞻前顧後，是會錯失良機的，畢竟未來是你掌控這片土地，目光要放長遠。”
穆西涼大概是沒想到方美靜會這麽說。
他看了她一眼，頓了頓，笑著點點頭，“我心裏有數了，我再想想。”
出了醫院，時間也已經不早。穆西涼送了方美靜和喬南衣回去，索性調轉車頭去找清歡。
他去傅家的時候，清歡正在院子裏看傅永安練拳，短短月餘，永安跟著宋副官居然學出了點樣子，宋副官要狠使點勁，才能將永安打敗。
清歡眼眸裏有讚賞，瞄一眼身旁正看的傻樂的陸青司。
“青司，你要不要也學一學？”
陸青司如今換了房間，跟傅永安住到了一塊兒。
兩個人一個單純一個心理一片空白，沒幾日就好的跟什麽似的。
陸青司眯著眼笑，拒絕道，“永安哥會拳腳就可以啦，反正我有師姐和永安哥保護，學不學的，也沒區別！”
他果真一副信任二人的模樣，清歡嫌棄的看了他一眼，涼涼道，“陸青司，你該不會真準備在我家賴一輩子吧！！”
陸青司一怔，轉頭看向清歡。
“師姐，”他可憐兮兮地看她，“我爹臨終前說了，一定讓我跟著師姐保護師姐，所以除非師姐趕我走，我絕不離開師姐！”
頓了頓，他抓了她一隻衣袖搖了搖，討好道，“師姐不會趕我離開的吧！”
陸青司撒嬌的功力天下無敵。
清歡皺了皺眉，他都把師傅搬出來了，她能怎樣？？
“誰說的，我哪天選個黃道吉日把你打暈了扔到你不認識的地方，反正你別再來找我就對了！！”
一麵說，她一麵推開他轉身進去客廳，陸青司哀嚎一聲，忙跟了進去，“可是我爹他說.……”
“陸青司，閉嘴！！”
庭院之內，一排其樂融融氣氛歡快；
庭院之外，穆西涼坐在車裏，一直看著清歡走進客廳。
他最近越來越多的發現，他並不了解清歡。
在他麵前，清歡永遠撒嬌癡纏像個長不大的小女孩。
可是沒有他的地方，她強勢的像是一家之主。
他搞不懂哪個才是真正的清歡，抑或是哪一個清歡才是他想要的樣子。
就算她喜歡他，可是但凡他惹怒了她，下一秒，她照樣能將他棄之敝履。
他也看不懂，她到底是真喜歡他，還是隻是哄著他開心。
穆西涼一怔，清歡喜歡他，他.……會開心？
腦袋裏麵許多問題繞成一團，穆西涼下意識回避了這些東西。
他不喜歡改變，目前這樣就很好。
他長久不出聲，丁鶴橋回過頭小心道，“大少，您還進去嗎？”
“傅總長今晚的行程是什麽？”
“藤橋商會會長請傅總長吃飯。。
“洛衡呢？”
“洛參謀沒有公事行程，應該快回來了。”
穆西涼垂了眼眸沉默了一會兒，道，“我在這裏吃飯，兩個小時後你來接我吧。”
“是！”
穆西涼獨自進了客廳，廳裏靜悄悄的，陸青司和傅永安都不見人。
他放眼望一圈，清歡在偏廳，似乎在澆花。
穆西涼不自覺的笑，走了過去，清歡聽見腳步聲，以為是陸青司，轉過身來看見是穆西涼，愣了一下，驚喜道，“西涼哥哥你回來了？？”
兩人寒暄了幾句，穆西涼隨意在身旁沙發靠背上象征性的坐了，問她，“聽說洛衡住在這裏？”
“對啊，”清歡點點頭，“他沒地方住嘛。”
說起洛衡，清歡興奮到，“西涼哥哥，你還沒有看到洛衡吧？他真的變化好大，你看到他要認不出來了！”
她嘰嘰喳喳說了半天，全都是洛衡，卻沒問穆西涼一句。
穆西涼心裏淡淡失落，笑著看她，“洛衡來，你這麽高興？”
清歡一怔，嬌笑著搖搖頭，“沒有，我就是覺得多個朋友會比較開心，你看家裏現在好多人，熱鬧得很，這樣我就不必總擠去你們家，省的你老說我有家不回占你的地方。”
清歡本是一句開玩笑的，穆西涼卻當了真，他隨意笑笑，道，“我媽要是聽見你這話，不知道要怎麽傷心，區區幾個所謂的朋友，你居然就不願意去陪她。”
清歡一愣。
她看了看穆西涼，小心道，“西涼哥哥，你是不是有什麽事不開心啊？”
清歡還想問，正巧洛衡下班從外頭進來，他叫一聲“清歡”，四處找尋她的身影。
清歡應一聲，走出去，洛衡手裏拿了一個紙袋，瞧見她，感興趣的問道，“你看這是什麽？我第一次見，聞起來很香的樣子，就買回來了。”
清歡接過紙袋一看，“這不就是普通的烤肉夾饃麽，你從前沒吃過？”
洛衡搖搖頭，接過袋子取出一個來遞給她，清歡搖搖頭，“要吃飯了，我不吃。”
洛衡嚐了一口，直呼好吃，清歡問他多少錢買的，洛衡說是二十文，清歡瞪大了雙眼訓他，“你是真沒有金錢觀念啊。這東西撐死了十文錢頂天了，你那裏買的我去找他！”
說著清歡就要往外去，洛衡趕忙一把拉住了她，“別了別了我下回知道了就好了，再說，真的很好吃，多花十文就當我給他小費了！”
洛衡咧著嘴笑，清歡皺了皺眉，從袋子裏拿出一個咬一口，嫌棄道，“這也叫好吃？？改天我帶你去吃真正好吃的，你就知道今天你這十文錢花的有多冤！！”
洛衡也不反駁，三兩口吃掉了手中剩下的，眼神不經意一轉，就與穆西涼漆黑的瞳仁對了個正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