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罷官削爵
說來可笑,之前吳當國是逼著趙岩去殺楚羽嘉。
但如今是楚羽嘉聯合趙寬逼著趙岩去殺吳起之。
鄴王趙岩也知曉這二人的心思,但他又如何能直接對其下手呢?
吳當國可就這麽一個兒子,要是直接將吳起之給殺了,那吳當國勢必就要對王庭產生仇恨了 。
吳當國的手下可是有二十萬的軍權,一旦其擁兵自重圖謀造反,那對於鄴國來說可是個莫大的損失。
也就在趙岩猶豫不決不知該如何處理的時候,一旁的李普義忽然開口了。
“既然楚將軍與長公子都覺得應該嚴肅處理吳起之的話,那臣也有一事不得不奏了。”
聞言,趙岩滿臉不解的看向李普義。
李普義走出文臣班列,站在大殿正中央道:“之前大王讓老臣去調查齊橫一案,最終矛頭落在了吳大將軍的親外甥張仲久身上,但昨日通過老臣的調查得知,在張仲久從齊橫哪裏撈得好處之後,十之六七都流入了這個吳起之的手中。”
“竟有此事?”
鄴王趙岩滿臉驚訝。
李普義從懷中掏出一張寫滿了字的紙,道:“這便是張仲久的供詞畫押,在其中他也承認了這一點,齊橫是他和吳起之一同支持的,兩人用齊橫貪汙的錢財尋花問柳,並且還在月陵城內支持了一個名為景山幫的幫會,又通過這個幫會在月陵大肆斂財。”
周記禮從李普義的手中接過張仲久的供詞畫押。
在趙岩觀看供詞的時候,李普義繼續說道:“這些年來此二子在月陵城欺壓百姓,逼良為娼,強搶良家婦女,等等諸如此類的事情可沒少做。”
當看完了張仲久的供詞,趙岩的臉色都已經陰沉的快要滴出水來。
之前他或許還有所顧忌,顧忌吳當國手下的二十萬兵權,但現在他是不得不處理這二人了。
臣子如果犯了如此大錯都不處理的話,那他這鄴王還當著有什麽用?
臣子如果犯了如此大錯都不處理的話,那這天下百姓誰還會服他?
臣子如果犯了如此大錯都不處理的話,那以後又要有多少貴族階層的人去效仿?
“吳當國,你可真是我鄴國的好將軍啊,你的兒子,你的外甥,在我鄴國國都,在孤的眼皮子底下如此欺壓百姓,大肆斂財,你讓孤如何饒恕他們?”
“更為可笑的是,在他們的庇護下,一個小小城主,便敢在邊城小鎮,斂財超過數千萬兩白銀,是誰給他們的膽子?”
趙岩長長的呼出一口氣,將那供詞團成團直接甩到了吳當國的臉上,震聲嗬斥:“是你吳當國,還是誰?”
吳當國還敢說什麽,還能說什麽?
也隻能是心中苦澀了,暗道一聲,全完了。
“趙寬!”
“兒臣在!”
“孤命你率領兩百禁衛,前去將軍府捉拿吳起之,如有反抗,格殺勿論。”
“兒臣遵命。”
趙寬領命而去。
“宮青當!”
“臣在!”
“孤命你率領兩百禁衛,前去查抄張府,張府一幹人等全部下獄,等待問斬,漏掉一個人,孤拿你的腦袋頂上!”
這話說出來,滿場嘩然,這明顯是要滿門抄斬呐……
誰都知道,這張仲久的張家,雖說在朝堂上並無官職,但畢竟與吳當國吳大將軍有姻親關係。
從這便不難看出,鄴王趙岩到底有多生氣了。
“臣遵命!”
宮青當插手後領命而去。
“張仲久,吳起之,欺壓百姓,大肆斂財,罪無可恕,判處張家抄斬滿門,吳起之當街斬首,二者同一日進行,由李普義做監斬官,楚羽嘉做陪斬官!”
聽聞趙岩的命令,楚羽嘉與李普義二人紛紛站了出來,插手齊聲道:“臣領旨……”
鄴王趙岩昂首不去看吳當國,道:“吳當國,你為我鄴國操勞半生,孤敬你,也佩服你,但今日你的兒子犯下如此罪孽,你也罪責難逃,故而孤念你一輩子勞苦功高,暫且撤去你大將軍一職,降爵位一等,罰俸祿一年,在家緊閉三月反省。”
此番言論一出,滿朝嘩然。
大將軍的職位就這麽被撤了?
兒子就這麽被殺了?
吳當國臉貼著地麵,牙關咬的緊緊的,但卻還是說道:“臣,謝恩……”
“最後是你李左紅。”
趙岩沉了口氣說道:“你雖說是為妹報仇而殺人,但畢竟是觸犯了我國王法,但孤念及你是事出有因,故而判處充軍邊境十年,你可有話講?”
“草民謝大王不殺之恩……”
李左紅一腦袋撞在地上,這一次他是真心實意的說道:“謝大王還草民公道……”
這一日,鄴國朝堂可謂是天翻地覆,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來,大將軍吳當國已經倒台了。
想這吳當國謀劃一生,但最終卻被自己的兒子給連累了,這說出來不免不覺得好笑。
當然,讓人更想不到的是,引發這一切的,竟然隻是一個平民百姓。
一個平民百姓,竟然告倒了當朝大將軍,當這些事情傳到民間之後,許多人都感覺難以置信,他們甚至覺得這幾個月自己是活在夢裏。
先是楚羽嘉因為在平陽府濫殺百姓,雖說事出有因,但還是被責罰了一百鞭,據說都被打的奄奄一息了。
然後又是大將軍吳當國,外甥縱容外官斂財,兒子強搶民女入府,後兒子被判處斬首極刑,外甥全家被滿門抄斬,連他自己也被罷官削爵。
難不成,老百姓做主的天下,真的要來了?
當然,他們不知道,這實際上就是一場權利的鬥爭。
吳當國隻是在這場鬥爭當中的那個失敗者而已。
第二日臨近正午,豔陽高照,李普義與楚羽嘉高坐監斬台。
現如今還沒到時辰,但百姓已經聚集了不少了。
楚羽嘉看著那些百姓,輕笑了一下說道:“看熱鬧的人,來的倒是挺快的麽。”
李普義慢悠悠的放下茶杯說道:“他們不過是想看看,王庭是不是真的打算一下子殺這麽多高官子弟。”
“高官子弟有什麽了不起的?”
楚羽嘉趴在桌子上,一點陪斬官的樣子都沒有,就宛如是一個跟著父親來看熱鬧的少年一般,說道:“這天下不論是誰,隻要欺壓百姓,就是該死……”
聞言,李普義挑了挑眉毛,有些驚訝的看著衛六中道:“沒想到,你還是個王道主義。”
“比起王道,我還是更喜歡霸道,因為在很多事情上,必須要有鐵血手腕,隻有用鐵血手腕,才能讓國家站穩腳跟。”
“但如果問讓國家站穩腳跟有什麽用,那自然是讓百姓安居樂業,所以到最後,還是在為百姓謀。”
楚羽嘉扭頭望向李普義,道:“如果李太傅問我遵從什麽道,那我追求的就是屠龍之道。”
當聽見這四字的時候,李普義忍不住搖頭歎息了一聲說道:“你和你父親可真像啊,你這番話,當年你父親也說過,不過我勸你,千萬不要將這些表露出來,因為這是不合時宜的學問,屠龍之道,可不是在這亂世當中能夠施展的。”
“多謝太傅提醒,羽嘉受教了。”
楚羽嘉輕笑道:“所以羽嘉說,現在羽嘉更喜歡霸道,因為隻有霸道才能在亂世當中立足,但對內要施以王道,讓百姓們感受到王恩浩蕩,這才是真正的道。”
“看不出來,羽嘉還有這番見解,真是讓老夫刮目相看啊。”
李普義笑了,笑的真誠,道:“用我當初和你父親說的一句話說說你吧,你如果生在亂世,自然是定天下之名將,但如果你生在盛世,必然是一禍國殃民的奸臣。”
對此,楚羽嘉倒是無所謂,聳了聳肩膀笑道:“如果太傅大人能年輕二十歲,我鄴國可在十年內一統天下。”
“那也是在你父親還活著的前提下。”
李普義眯了眯眼睛說道:“你們這父子倆,一個武藝超絕,可直取敵人都城,一個文武雙全,統兵打仗,治理內政樣樣精通的人物,很難想象,如果你和你父親一同征戰沙場,一起為我鄴國帶兵打仗,是一種什麽樣的景象,怕是這天下都要為之顫抖吧……”
李普義的眼神中閃過了一抹落寞。搖頭歎息道:“隻是可惜,我老了,你父親也不在了,以後這鄴國就是你們年輕人的天下了,隻希望你們不要讓我們這些老東西失望……”
他看了一眼楚羽嘉,抬手輕輕地揉了揉楚羽嘉的頭頂道:“希望有一天,老夫站在鄴國城頭俯瞰天下時,天下已然太平。”
楚羽嘉眼神中也充滿了向往,舔了舔嘴唇,道:“會有那麽一天的……”
此時,時間已經臨近正午,押解著囚犯的禁衛也已經從街道盡頭走來。
張家這群人以及吳起之在月陵城有多不得民心,從他們身上的臭雞蛋以及爛菜葉就能看得出來了。
雖說已經把吳當國給徹底得罪死了,但趙岩還是給吳當國留了顏麵。
已經嫁入張家並且育有一子的吳青舟並沒有在斬首行列之內,在入獄當夜便從大獄當中提了出去交還給了吳家。
此時見到那一列列朝著這邊走過來的囚犯,楚羽嘉的眼中閃過了一抹狠辣,隨後抬頭望向天際,似乎看見了那個老頭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