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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主的惡毒姐姐(三)

  H城外國語中學和其他很多學校一樣, 每天早上第二節下課,都是固定了的早操時間,這段課間很長, 困倦的學生會趴在桌上補眠,肚子餓的則會到學校的食堂小賣部去買點東西吃, 畢竟讀書也是件體力活。


  走在從食堂回來的路上,人高馬壯的男生們勾肩搭背地走著,完全不遵守什麽行走規範禮貌, 橫成一排, 把這路擋得七七八八。


  這種一字大陣,平日裏他們用得多了, 尤其是在走廊浩浩蕩蕩行走時,總能走出威風凜凜的氣勢, 他們並不知道私下有多少人因為被堵在後麵在背地裏辱罵了他們幾百句, 不過就算知道了, 他們估計也會哈哈大笑,覺得自己沒做錯什麽。


  不過往日裏總掛著眾人臉上的得意表情今天倒是不翼而飛了, 隻剩下滿滿的困惑。


  吳凡單手插兜, 另一隻手抓了抓本就因為上節課偷偷睡覺有些淩亂的頭發, 好在現在這年紀沒有英年早禿,發量十足隨便撥弄也不至於太醜, 不過再過個十幾年,他估計也就不敢這麽折騰他尊貴的頭發了。


  “你說, 老班最近是不是長了什麽第三隻眼?”剛剛在吃東西不好說, 吳凡現下倒是能好好說一說, “我今天早上特地早來,圖的是什麽, 不就是抄個作業嗎?班級裏這麽多人在埋頭寫東西呢,老班居然獨獨地抓住了我。”


  吳凡一臉鬱悶:“還好他也沒收我作業,就是和英語老師說了,不過估計今天放學不能準時回去了。”


  英語老師布置的作業又多又難做,什麽練習冊抄單詞報紙,簡直是消耗時間一大利器,一做就能好半天,關鍵吧這作業還基本是選擇題,抄起來輕輕鬆鬆,還不容易被發現,畢竟隻要隨便改幾個選項,大家的作業也就長得不一樣了。


  隻是吳凡欠的作業實在太多,他又不好意思叫兄弟們來得早一些,就把歪腦筋打到了同桌的身上。


  當然,他也可以提前開工,可誰讓他是發自內心的不想做作業呢?


  別的不說,他這同桌雖然讀書不咋樣,可做作業還是挺認真的,他在小組長收作業的時候瞥過幾眼,對方寫作業就和寫考卷一樣認真,半點應付的模樣都沒有。


  而且這寧初夏還有一點奇怪,按說她明明可以和寧欣欣一起來上學的,可每次都來得很早。


  這兩者一組合,完美,這就是吳凡想抄又來得及抄的那種作業。


  不過寧初夏在班級人緣不好,之前也沒人找她借過作業,為了以防萬一,昨晚吳凡特地上了大家的公用賬號“任”去找了寧初夏,就以任錚寅的名義說吳凡找他借作業抄,但他來得晚,讓寧初夏幫幫他。


  寧初夏一如既往的回得很慢,說起這事群裏不少人都吐槽過,寧初夏好像根本就和他們不是同一個年代的人一樣,且不說平時不愛用手機,動不動就把手機忘在一邊,就說聊天時那說話的口氣,還有配的那些係統自帶emoji表情,他們好幾回都感覺隔著屏幕看到了老班本人。


  聽到吳凡的抱怨,旁邊的男生沒忍住大笑了兩聲:“你這不是活該嗎?老班有時候是挺早來的,你這奮筆疾書的被他一眼看穿,太正常了。”


  大家一陣大笑後,高樹也沒忍住加入了這個話題:“不過說起來我也覺得有點奇怪,最近老班是真的神,那天不是有NBA比賽直播嗎?我就和往常一樣看,那後門明明是關著的,結果老班上課到一半,忽然把後門給開了,進來就直接把我的手機給收了,還好我有備用機。”


  高樹由於長得高,坐在班級的最後一排,他的位置和後門是平行的,除非後門開著,很難看到他在做什麽小動作。


  而高樹的玩手機裝置,在班級同學裏也是出類拔萃的那一類,他找去年分班的學長要了一本不要的課本,而後直接在中間掏出一個洞,沒錯,就是這麽簡單粗暴,而後每天上課,他就自在地幹起了換封皮玩手機的事情,反正他一抽屜封麵,老師講哪本他就粘哪本,目前為止,還沒有被抓到過。


  “我們都懷疑老薛是不是偷偷在教室安什麽監控了。”


  他們又抱怨了幾句,有人便把話題又轉到了寧初夏的身上,不過講到這個話題的時候,他們的聲音也就下意識地變小了。


  “說起來寧初夏說自己不喜歡任錚寅騙誰呢?”那男生對此嗤之以鼻,“我和你們說,我上次和她聊天的時候,她還問了我一堆什麽喜歡聽什麽歌,喜歡吃什麽呢……”


  “我和你打包票,她這百分百是心動,沒準是要偷偷準備什麽禮物呢!對了,吳凡,你是她同桌你多關注點,我們搞這事任錚寅沒反對,可要是寧初夏把禮物送到他跟前,他準保是要說的,那就少了不少樂子。”


  那男生嘴上抱怨,心裏還是舍不得這份娛樂,那天他還問出了寧初夏喜歡的歌,笑死他了,寧初夏喜歡的歌居然是十年前的老歌,雖然最近因為被翻唱重新登上了熱歌榜,可那歌也太土了吧,一點也不時髦,更別說她還有什麽座右銘。


  “還用得著你打包票?”吳凡沒忍住翻了個白眼,“我們都知道,不過寧初夏是真太古板了,一點年輕勁都沒有,我們這還是幫了他了。”


  提到這,大家都很有共鳴的大笑了起來,他們的群名現在已經改了,叫做【H城佛學院】,裏麵全是菩薩。


  他們這可不是在做善事嗎?讓土妞感受到大城市的氣息,和同學們找到共同話題,否則就寧初夏平時那好像活在八百年前的理論和觀點,肯定交不到朋友。


  什麽抽煙喝酒紋身去蹦迪戀愛作弊,就沒有她不驚訝的,每次還試圖說教,真是無語。


  他們熱熱鬧鬧地說著話,在快到教室的時候默契地結束了這個話題。


  遠遠地,他們便瞧見正在走廊上站著的同班同學,正打算伸手打招呼,他們就瞧見了正在和人聊天的對方臉上驚訝的表情。


  這是怎麽了?

  ……


  年級辦公室裏,大家的悲喜各不相通。


  到了高中階段,不隻是學生就連老師,都必須得習慣這不斷考考考的生活,可即便考試已經多到了這程度,老師和同學們依舊很難對成績麻痹,每到成績統計出來的日子,這辦公室裏便是一家歡喜一家愁了。


  “老薛,你們班這次理科平均分衝到年段第一了!”說話的是一班的班主任,對方看向薛正義的表情裏又是羨慕又是嫉妒,“老薛,你可太會教了。”


  外國語中學在高一階段是不分好壞班的,根據入學考試的成績,以S型方法分班,每個班的學生初始情況都差不太多。


  不過經常教學生的老師就會知道,初中的成績其實和高中的成績並不太相幹,到了高中,不少學生就會開始發力,也有一部分學生會忽然掉隊,再加上老師教學水平也有差異,學生之間便也慢慢拉開了距離。


  薛正義所教的八班整體成績不算太差,前有任錚寅這樣的學霸開路,後半部分的學生也不至於太過短腿,每次平均分基本都能穩定在年段的三四名,而這一次,他們班的平均分是飛速前進,尤其是理科平均分,直接壓過了一班,成了年段第一。


  “哪裏哪裏。”薛正義謙虛兩句,不過他感覺自己已經膨脹了,“就是正好,新來的轉學生這次考得不錯……”


  旁邊有老師見不得他這副作態,忍不住插嘴:“這可不是考得不錯的問題了,是考得太好了!你這謙虛得過頭,那可就欠揍了。”


  薛正義不好意思的笑笑:“這回也是發揮得好,之前你們也知道,她考得一般,那時候才轉學來,不太適應。”


  說實話,薛正義也在驚訝呢,他一直知道寧初夏這孩子刻苦上進,還很為這孩子可惜,怎麽也沒想到這孩子這次能一躍成為第一。


  不過隻要一細想,就會發現發生的這一切其實是有跡可循的。


  不說別的,就說寧初夏交上了的作業,永遠都是工整的,薛正義不知道其他老師看到的作業是什麽樣的,起碼他覺得寧初夏的解題思路非常清晰,之前也有幾個老師誇過她這方麵。


  寧初夏平時很經常會來找薛正義問問題,他也因此見證了寧初夏的知識結構重新架設的情況,對方以前學得挺紮實,隻是當地的教學環境說白了就是差,老師的能力也不怎麽樣,有的東西老師自己都不太明白,這怎麽教得明白學生?寧初夏找到了自己的學習方法後,問的問題也就越來越深入了。


  當時薛正義就覺得寧初夏這孩子能行,隻是沒想到會這麽快。


  “聰明的孩子都是這樣的。”說話的老師語氣還有些酸,“之前我帶的一屆,有個學生,前麵兩年多都沒認真讀書,最後半年一發力,考到了全班第二,有時候天賦這種東西,誰說得準?”


  當老師久了,看的學生也就多了,更奇怪的情況都看到過。


  再說了,如果不是這孩子真有天賦,那就得是這孩子作弊了,可問題是可能嗎?


  H城外國語中學打的所有考試,除卻那種班級內部自行舉辦的小型單元考外,所有考試的組織,都是向高考看齊的――雖然沒法像高考那樣拉開那麽大的距離,畢竟空間不夠。


  為了事後講評考卷方便,考卷還是用的同一套題目,不過相鄰位置的答題卡橫豎都不相同。


  考場的座位安排是按照成績順著排下來的,越是後麵的考場,監考老師也就安排得越多。


  考卷是由每個老師提供的題庫隨機抽選的題目,經由行政部門的老師和教學組長一起組題,考試前一天的晚上,考卷才會開始印刷,標準答案也是等開考之後才會讓教學組長開始整理。


  也就是說,全學校上下在考試結束前,都不可能有標準答案,那麽作弊途徑就隻剩下了使用手機、互相送紙條幾種,基本上敢作弊的都會被一下抓住。


  “對了老薛,你這學生到時候會報文科還是理科?”馬上要到分班的時候,老師們的關注點也和之前不太一樣。


  “還不知道呢,我現在就希望她的這成績能夠保持下去。”


  旁邊的老師拍了拍薛老師的肩膀:“不過老薛,這回你們班任錚寅難得考了個第二名,我看了下,他和寧初夏的成績看著差距挺大的,你怕是得安慰安慰了,這可真是甜蜜的煩惱。”


  這兩年各大部門都在強調不能公開學生的成績排名,可私下學校裏還是在排,畢竟現實裏不排名的話,老師和學生們根本就掌握不了這學習之間的差距。


  不過在公開成績的時候,老師會把每個人的成績裁成小條,雖然依舊有排名,不過每個學生手上隻有個人的成績。


  學校裏設有光榮榜,早年會將排名前一百的學生前部列出,現在經過幾次整改,隻有每次考試的前三名會被展示出來。


  在之前很長一段時間裏,這光榮榜的名次都是任錚寅位列三角形的頂端,不過這一回,第一終於是要換人做了。


  提到任錚寅的名字,薛正義不可避免地僵了僵,他勉強笑笑:“是啊,我得考慮考慮了。”


  任錚寅曾經是讓他驕傲的學生,如果是以前,他肯定要替這孩子煩惱起成績不穩定的原因――雖然他也算是照常發揮,隻不過出現了另一個更優秀的人,可現在,薛正義隻想說,該!

  薛正義又和幾位老師寒暄了幾句才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他拉開抽屜,看著被放在抽屜的手機情不自禁地陷入了沉思。


  這回他們班,可不隻是寧初夏一騎絕塵的成了第一,班級裏不少原先考得差的同學成績都提高了不少,否則隻靠一個人的優秀平均分也拉不了多少。


  同辦公室的不少老師,都想要向薛正義打聽這教學秘方,畢竟高中階段的學生很難管教,薛正義對這些詢問,都隻能露出笑容裝作沒有聽懂,隻說沒什麽方法,可他能怎麽辦?他總不能說他的方法就是和自己班上的學生談戀愛吧?


  時間回溯到一個多禮拜之前,他從寧初夏那,接到了這個沉重的任務,彼時有多想拒絕,此刻就有多香。


  薛正義從來沒有想過,學生們私下聊天的時候,居然能這麽口無遮攔。


  他感覺自己就像是拿了金手指破案的包拯,手機一舉,什麽疑難雜症都能輕而易舉的解決。


  比如他之前糾結了一兩個禮拜的班級抽煙案――這案子還是教導主任發現的,當天教導主任在衛生間上廁所,聞到了一股很重的煙味,而後他便聽到了外麵的學生在聊天,根據學生們聊天透露出的關鍵詞,他很快鎖定了犯罪嫌疑人就在八班,可當天他由於個人原因不能立刻出來,倒是沒法指正到底是哪幾個學生正在抽煙。


  那天薛正義在勉強應付任錚寅的油膩言論時,隨口問了這麽一句:“不知道是是哪個老師抽煙,我好幾天上課的時候,都聞到了煙味!”


  他當時說的時候也沒想什麽,就是怕任錚寅也抽煙,卻沒想到任錚寅居然就這麽回答了:“不是,你怎麽會以為是老師?老師抽煙你聞得到嗎?是咱們班的同學。”


  當時薛正義感覺自己的眼神都在發亮:“不會吧?你不要騙我,抽煙對身體有害的,我以前的學校學生都不抽煙的。”


  “不是,你也太古板了吧?就說我們班,小胖、森哥、傑老板他們幾個,就算是煙癮大的,上課無聊就尿遁去抽一根,你同桌也抽,隻是他不喜歡,隻是被人喊的時候會抽兩口而已。”


  薛正義當然看得懂這代號下指的是誰,他火速給幾個科任老師發了信息,就說自己聽同學舉報有學生經常上課趁上廁所的名義出去閑逛,讓他們在下次有學生跑出來的時候立刻和他說一聲。


  還真巧,他這才剛交代,第二天就有人撞到木倉口了,薛正義大搖大擺,裝作自己進去上廁所,然後人贓並獲,罰了這幾位一人幾千字的檢討,外帶在全校撿三天煙頭,現在那幾個學生還以為他們是倒黴,碰到了薛正義尿急呢。


  這還不是個例,薛正義已經陸續的從任錚寅的口中打聽到了什麽上次聽力考試作弊名單、靠複印應付作業的、去網上買抄寫機器的……薛正義簡直是歎為觀止,他還真以為學生們很乖呢!


  他還從任錚寅那打聽到了薛正義以前老不知道要問誰的學生們中流行的東西,再有就是,以前身為老師,薛正義最擔心的就是同學之間鬧矛盾,他們鬧矛盾還瞞著老師,被問到三緘其口,除非最後事情鬧大絕對不說,可現在他不怕了,隻要問一問任錚寅就知道了,對方總能一下告訴他事情的來龍去脈嚴重程度,薛正義也能根據事情全貌決定插手與否。


  不過水至清則無魚,薛正義也不想讓人懷疑寧初夏,他便也沒有一網打盡,隻是挑著性質嚴重的抓幾個殺雞儆猴,正如他預料,這段時間班上的風氣都好了不少,大家認真讀書,這不,成績就好了起來。


  可隨著對班級的掌控力增加,薛正義對任錚寅曾經的那些美好印象也終於全都徹底坍塌。


  以前薛正義心裏的任錚寅,那是高冷,專心讀書,才華橫溢,文質彬彬,君子端方。


  現在呢?

  油腔滑調,死纏爛打,動不動就說些什麽連薛正義都受不了的油膩言論。


  ――什麽“你知道對我來說世界上最遙遠的地方是哪嗎?是你的心裏。”薛正義回想起來,就想要再泡一包腸胃康顆粒。


  氣質什麽的更是不翼而飛,高冷隻是偽裝,話癆才是本質,而且還很……八卦。


  薛正義並不覺得八卦是錯,但任錚寅也知道太多事情了吧?偶爾問了不清楚的,隔一會他就能問到。


  薛正義試圖用寧初夏的賬號引導對方回歸正途,他還丟了好幾個題目去問對方,試圖將這股不正之風扭成學習對子,談戀愛不也是在一起聊天嗎?那一起講題目多好啊?

  可任錚寅這孩子居然完全不想學習,還說了一通什麽“難道你不想和我多聊聊別的”這種話,看到這些話的時候,薛正義隻慶幸自己沒拒絕寧初夏,否則再好的孩子,都能被帶壞。


  手機下麵壓著的是一個信封,薛正義拆開信封,那信封裏裝的是一張背麵是廢棄練習題的A4紙,空白的那一麵寫了好些英文字母,被人撿到了估計隻會被當做垃圾。


  薛正義鄭重地將這張A4紙展開,這張紙上的字母都是他寫的,分別是班級裏情侶的名字,男左女右,全都以首字母指代,旁邊是空白的,那就是和外班同學談戀愛的,而後麵做了星星標注的,則是任錚寅說了的什麽失戀輕傷嚴重的,三角形標注的,則是曖昧期或者在追求中的。


  看到這,薛正義就忍不住又想吐槽一句,雖然寧初夏確實優秀,可任錚寅這也實在是太活該了,但凡把研究班裏八卦的這些心思多用在讀書上一點也不會如此!


  薛正義將紙張上的名字挨個對上了成績表,他留著這些名單,就是等著秋後算賬,成績好互相促進的那批,他會留一留,可這些個成績不好的,那就別怪他一個個叫出來敲打敲打了。


  書都讀不好了,還學人家談戀愛?也不懂得和任錚寅看齊,每天花那麽多時間和喜歡的女生聊天,還要眼觀四路耳聽八方研究全班八卦,這還考了第二名呢!


  ……


  高一八班今天氛圍格外奇怪,大家的眼神動向幾乎都如出一轍。


  一會瞧瞧任錚寅,一會瞧瞧寧初夏。


  他們能不驚訝嗎?


  任錚寅從初中部開始,那就一直是穩穩的第一名,風吹雨打都沒變過的那一種。。


  他最可讓人羨慕嫉妒恨的是除卻成績好之外,人還長得好看,有校草之名,平日的才華也同樣驚人,雖然同樣是同學,可站在一起,那說得不好聽,就是仙畜有別好嗎?

  曾經有無數學生試圖撼動任錚寅的寶座,可都在挑戰後宣告失敗,大家最接近神座的一次,那是任錚寅發高燒的時候,當天他燒得厲害,臉都發紅,考試的時候時不時地趴下去休息,甚至有一科都沒把題目做完,就因為不舒服提前離場了,可即使如此,成績出來,他居然還特麽是第一,自那以後,大家便把他奉為學神,從此不再對學神的王座心生覬覦。


  可這一次,從偏遠小縣城來的,被同班同學不看在眼裏的那個考得一般的寧初夏,居然就這麽冒了出來,一腳把學神踹了下去,自己坐上了王座,這合理嗎?


  有人試圖以任錚寅發揮失常或是考卷難度太低等理由說服自己,可任錚寅那和第三名拉開的距離明擺在那呢,如果那叫發揮失常,那他們不少學生就要自稱弱智了。


  他們甚至不能說任錚寅是惜敗,因為人寧初夏這次考得不是一般的好,她的副科基本都接近滿分,數學也一樣隻在最後一大題勉強扣了兩分,唯一拖後腿的就是英語和語文,可前者也不算太差,就是聽力扣得多了一些,後者則是在一些拓展類題目上拖了後腿。


  台上的老師說了下課,班上卻依舊保持著沉默,以前成績出來的日子班上也會安靜一些,可今天簡直安靜得不太對頭。


  寧初夏低頭訂正著錯題,可心裏其實想的是另外的兩件事。


  寧爸爸和寧媽媽在物質上並不小氣,寧初夏放在家裏的平板是掛著她那個沒用過的q?q賬號的――這也取得了薛老師的同意,寧初夏隻說她有一些軟件想用q?q注冊,平板直接同步了所有的消息,寧初夏也成為了當代釣魚實錄的見證者。


  每次她完成作業,就會像打發時間的看一眼之前的聊天記錄,然後看著不斷奔著魚餌自投羅網的同學們逗逗自己開心。


  事實上薛老師問話的水平很差,甚至有些錯漏百出,這要不是寧初夏的賬號,估計早就被一眼識破了。


  可同學們隻會自動合理化這個賬號做出的一切行為。


  問戀愛?哈哈,這肯定是寧初夏慫了,她要靠其他人壯膽,就和她說唄,又不會怎麽樣。


  她怎麽還說自己不敢上課帶手機?哎受不了,大家誰不帶?你隨便給她舉幾個例子,對了高樹,你就說你自己唄,你那一招我都覺得牛X,她肯定沒想到你每天都在上課的時候看球賽哈哈哈。


  絕了,寧初夏今天怎麽連為什麽老A和小胖吵架都問啊?這不是很正常嗎?我們要是好奇互相打聽一下就知道了,她有誰能打聽?我看再這麽下去,她肯定越來越依賴老任了,笑死我了。


  明明是挺過分的行為,寧初夏卻生生瞧出了好笑。


  他們知不知道自己這是在投案自首,還不能減刑的那種?尤其裏麵還有為了吹牛誇大自己的,她都能看出老班隔著屏幕的怒意了。


  這還不止,其中最有趣的是**的部分。


  “我今天看了你好幾次,你發現了嗎?”


  “[圖片]這瓶草莓牛奶很像你,可愛又甜。”


  “今天看書看了很久,一翻開書,裏麵都是你,一不小心,就在寫作業的時候寫了你的名字。”


  而被調戲的另一方,則回答得幹巴巴的。


  “我在上課,沒注意到……謝謝你?”


  “呃,也沒有吧,你也很甜。”


  “那你記得塗掉,要不會被老師看見的,你也要認真讀書。”


  這幾條還是好的,有時候在對方強風暴雨般的攻勢下,就連薛老師這樣的鐵血真漢子,都會不得不回複上什麽“麽麽噠”之類的話。


  薛老師可真是忍辱負重,走在釣魚執法第一線。


  “初夏。”坐在寧初夏前桌的是班級裏一個和寧初夏不太熟的女生,人挺文靜,原身在剛來這所學校的時候努力過想要和對方做朋友,對方先是有些拒絕不了,而後在注意到寧初夏被排擠後疏遠了她。


  這其實挺正常的,原身遭遇的是一場群體暴力,而像是這樣的群體暴力,隻需要有人向原身釋放好感,原身便能從中逃脫,正因為逃脫的方式如此容易,這場群體暴力也就兼具了裹挾他人的功能,為了不成為同樣被排擠的人或者是變成一個叛徒,哪怕是不太讚同目前的行事,也隻能當沉默的大多數。


  “怎麽了?”寧初夏抬頭,她自然是注意到身邊的吳凡也看過來的眼神。


  “就是……我想問一下你怎麽成績提高得那麽快?”問話的女生支支吾吾的,“你是不是找了什麽好的補習老師?貴嗎?”


  是了,這就是他們經過討論推測出的結論。


  寧初夏和寧欣欣那是一個爹媽生的,寧爸爸和寧媽媽有錢,肯定舍得給女兒花。


  問話的女生其實是被慫恿著來開口的,他們想從寧初夏這打聽到家教或者輔導班的資源。


  說起來這在每個學校估計都不太一樣,像是在H城外國語中學,大家都有對這些事情保密的習慣,包括且不限於學習上的輔導老師,還有什麽留學的語言班等。


  這多少有些自私,可大家都已經習慣了,就比如說在外國語中學裏不少學生都會選擇的自主招生渠道,在每個地方招生的名額都有限製,如果自己打聽到的消息不瞞著點,那就有可能被別的競爭者擠下去,再比如什麽能寫進簡曆的活動和獎項,同樣是報名、獲獎人數有限,怎麽能輕易公開,再加上如果大家都去同一個地方找同一個老師,那又怎麽能拉開差距?

  這消息,就是資源的一種。


  寧初夏看了問話的女生一眼,心中失笑,她每到一個世界,總能學到不少新的東西,就比如在這個世界,他們學校已經和社會多少接軌。


  “我沒有上輔導班,也沒有找家教。”寧初夏剛說完,就瞧見對方眼神中的不信,“雖然我沒有向你解釋的義務,但你如果實在不能相信,那就去問一下寧欣欣好了。”


  “可是,你成績怎麽會一下進步得這麽快?”那女生脫口而出後又開始解釋,“我不是說你作弊的意思,你肯定不可能作弊,但是你以前的學校……”她沒說全,隻是露出了個一言難盡的表情。


  “我以前的學校很爛,你是想說這個吧?”寧初夏放下了筆,“教學資源有差異我承認,可我以前的學校,已經算是當地最好的學校,我想,你這樣的表情對我來說是不禮貌的。”


  那女生喃喃看著寧初夏,滿臉不可置信,寧初夏怎麽忽然這麽強硬?她剛轉來的時候,明明是特別想討好她的。


  “你想問的問題無非就是我憑什麽能考好是嗎?”寧初夏看著對方,眼神裏很平靜,“如果你要我給理由,那就是我夠努力,我也夠聰明,沒有其他的了,如果你想是想問我問題,那好,我可以向你解釋,可如果你是要在我身上找到一條捷徑,那不好意思,我真沒有。”


  寧初夏說完這句話便聽到身邊有人發出的不太服氣的聲音。


  “不信的話我也沒有辦法,我隻是做到按時完成作業,認真讀書,把兩邊不一樣的知識塞到我的頭腦裏。”寧初夏攤開手,眼神裏有些許的迷茫,“大家的學習方法不都是這樣嗎?”


  班上再度沉默了下去。


  寧初夏太淳樸了,她臉上全是天然的迷茫,真心實意的向其他人發出疑問。


  可這種毫無挑釁意味的問法卻格外可恨。


  靠,不可能吧?她怎麽可能沒有外力隻靠自己就考成這樣?


  難道真的是智商差距?他們比寧初夏還笨?可她明明是木頭腦袋!

  滿滿的質疑沒能持續太久,因為籠罩在正道的光之下的薛老師來了。


  他在最後一節自習課上大放光彩,挨個點了同學的名字出去談話,而讓同學們毛骨悚然的是,薛老師點的居然全是班上正在或者已經戀愛過的同學,而被叫出去溫柔關懷過的同學回來,也證實了他們的想法。


  可是,薛老師到底是怎麽知道的?他們分明藏得很好啊!


  難道是班裏有叛徒!一旦生出了這樣的想法,大家就忍不住互相打量了起來,疑心很重,同學中那些個談了戀愛還沒被抓出去的則是重點懷疑對象,被堪稱X光的目光直直看著,讓他們坐立不安。


  這樣懷疑的眼神從來沒有落在寧初夏身上過――


  她沒這膽子和她也是“共犯”這兩個理由,已經足夠洗清她身上的質疑。


  這寧初夏這麽喜歡任錚寅,總不會上趕著和老師說戀愛的事情吧?又不是有病。


  正在窗外使用循循善誘**的薛正義打了兩個噴嚏,而後又認真地看向了眼前的女生,此刻的他身上向穿上了唐僧的袈裟一般,被加持了嗦煩人buff。


  “老師也不是棒打鴛鴦的人,但是你說你這次成績下降這麽多,老師能不擔心嗎?人一天的時間就隻有這麽多,你分去談戀愛,這不就少了讀書的時間……”


  高樹一直到回到教室時腦子裏還嗡嗡響著來自薛正義的教誨。


  靠!薛正義的話他頭一個反對。


  憑什麽啊?都是談戀愛,寧初夏談出了個年段第一,他都沒寧初夏聊天聊得起勁呢,怎麽就還怪上了他談戀愛?

  ……


  酒店裏的中餐廳包廂裝修古裝古色,隨著點的菜上齊,屋子裏也全是食物的香味。


  “老寧,你們家的孩子,這可都是優秀苗苗。”說這話的人是H城外國語中學的教導主任李主任,外國語中學是民辦中學,出資的集團是當地的一家建材集團,教導主任是建材集團老板的小兒子,平日裏時常會和哥哥父親出來應酬。


  “哪裏,這可多虧了李主任教導。”寧媽媽笑著寒暄。


  “我這可不是客套話,今天我們高一年段的老師都震驚了,你們家女兒可真厲害了,誰說女子不如男,我們那個萬年第一任錚寅這次考試直接被你女兒壓了下去,一口氣拉開了十幾分的差距呢!”李主任頗為感慨。


  他當初還有些尷尬,覺得這寧初夏沒考好,他有些不好意思,不過這回就交代得過去了。


  “我看,你幹脆就讓你孩子留在國內讀書算了。”他擺擺手,想起了寧爸爸和寧媽媽之前說的,寧初夏沒考好就隨便找個國外的大學鍍金,“她如果能保持這個成績,我看國內的幾所大學都可以考慮了。”


  寧爸爸和寧媽媽對視一眼先是驚喜,而後又默契地搖了搖頭。


  寧爸爸解釋道:“還是不了,欣欣她喜歡音樂,我打算……”


  李主任沒讓他說完:“不是!我這口快了,我說的不是你們家欣欣,是你們家初夏,她這回考了年段第一。”他為自己的口誤幹了杯酒,“你們家欣欣還是老樣子,差不多四五十名的樣子,出國也不錯。”


  這消息讓寧爸爸和寧媽媽同時愣住,兩人臉上均是不可思議的神情。


  “李主任,你沒搞錯吧?”寧爸爸脫口而出便是質疑。


  李主任伸出手攬了下寧爸爸:“那肯定沒搞錯,我們可是有專門的成績登記係統的,就沒出錯過,對了,老寧啊,你可別和我藏私,你給你大女兒找了什麽老師輔導班?”


  他不禁誇了起來:“你們就是刀子嘴豆腐心,還是很負責的嘛!知道初夏沒考好特地去給他找了輔導老師,這一輔導成績不就出來了嗎?”他完全不知道自己馬屁拍在了馬腿上,“我和你們說,有的家長那叫一個不負責,看自己孩子稍微成績不好,管都不管,說孩子就這樣了,以後再想別的辦法,明明孩子才高一,還有一兩年可以努力也不知道關注一下。”


  李主任忍不住投入了點憤慨的情緒,雖說學校裏的孩子出路都多,可家長關注和不關注之間那差別還是很大的:“那些動不動就說自己孩子不行的家長我看真是得被抓進去學一學家庭教育的重要性,我看他們的孩子不行,他們是要占責任的!”


  正在高談闊論的李主任完全沒有注意到眼前兩人難堪到了極點甚至想挖洞逃生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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