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兒女都是白眼狼(三)三合一

  人生何處不相逢。


  當王京宇和王京雅在醫院的正門口相遇的時候, 看著彼此的眼神都帶著殺氣。


  尤其是在默契地視線往下,發覺對方手上都和自己拿著如出一轍的湯品和一整袋的探病禮品時,這表情就更不好看了。


  這見鬼的默契, 為什麽偏偏要在這時候派上用場?

  寧初夏上回的那一摔,確實摔出了“毛病”, 她記憶全無,隻認自己的邏輯推斷。


  兒女們對她和丈夫一無所知=兒女們並不關心她和丈夫。


  “我又不傻,你們一點都不關心我和老王, 我肯定和你們感情不好。”寧初夏那一臉你們別騙我了的表情, 至今還在王京宇和王京雅的腦海裏循環播放。


  他們總不能回答:“是,你就是這麽傻, 我們以前沒人把你當回事,你還屁顛屁顛地對人好”吧?


  失憶前後的母親, 都一如既往地軸, 以前是誰勸都勸不動寧初夏, 哪怕舉一萬個例子,她都不聽。


  現在呢, 也一樣, 就算王京宇和王京雅使出渾身解數, 寧初夏也對他們隻有冷漠。


  王京雅先有了動作,她試圖加速超車, 手上這保溫壺裏,是她特地燉的瘦肉湯, 另一隻手的黑色塑料袋裏, 則裝著從家裏拿來的水果奶粉。


  這對她來說, 已經算是下了血本,畢竟以前她在寧初夏這, 可是0投入。


  這一切還不就是為了讓母親意識到她的好,最好還能是隻意識到她是個值得疼愛的好女兒。


  王京宇完全不相讓,他腿一邁,試圖把妹妹擋住,同時還不忘確認下妹妹帶的東西分量。


  他心中有幾分後悔,原先早上出門前,他想過要不要多裝點東西,可著實覺得沒有必要,再加上拿著也挺累,就放下了這個念頭。


  怎麽想這王京雅也學起了他的套路,開始裝什麽孝子賢孫。


  呸!真假。


  兩人總算在一眾人異樣的眼神中擠上了電梯。


  王京宇皮笑肉不笑地試探:“你這幾天,來看了媽幾回啊?”


  他暗恨自己這幾日沒來。


  寧初夏受傷的事情發生在周末,她對一雙兒女態度始終非常一致,保持冷淡絕不動搖。


  哪怕王京宇和王京雅試圖示好,她也始終抱有防備。


  哄不來寧初夏,王京宇和王京雅便隻得選擇回家,他們倆也確實幹不太來陪床的事情。


  王京宇照常上班,每□□九晚五,更是沒有時間到醫院,他和妻子好好地商量了一番,最後一致決定,一定得把寧初夏哄回來。


  這不,剛到休息日,他就大包小包的來了,可現在他忽然有些慌。


  失算,這可不是以前不用著急,萬一妹妹偷偷來了好幾趟偷跑了要怎麽辦?

  王京雅瞥了兄長一眼,她立刻安心了。


  剛剛她也擔心呢,自己這幾天忙碌,如果哥哥來了,不立刻顯現出了兩人的差距嗎?


  還好,從王京宇剛剛的表現,王京雅可以判斷,她這位哥哥沒能搶占先機,他們還在同一起跑線上。


  這麽一想,心裏又隱隱有點不屑。


  她這位哥哥,半點眼見都沒有,就知道坐吃山空,大好的機會放在眼前也不知道珍惜。


  “你說呢?”她諱莫如深地答了一句,看著王京宇那提心吊膽的神情,心中大爽。


  電梯已經到達寧初夏所住的樓層,門打開分明有挺大的空隙,可二人還是爭先恐後地衝了出去。


  期間小動作不停,試圖擋在對方的麵前。


  隻是這差距實在拉不開,縱然你來我往,也隻能同時到達。


  王京宇握住了病房的門把手――最近天氣轉熱,醫院裏開了空調,病房的門便也都是關著。


  王京雅沒搶到先,心中破口大罵,不過臉上可沒泄露神情,她眯著眼盯著王京宇的手,等到那門一開,便用力往裏頭擠,提高音量:“媽,我來了!”


  人未到,聲先到,王京宇沒想到妹妹這麽厚臉皮,他措手不及,隻能跟著大聲道:“媽,我來看你了!”


  嗯,多說了兩個字,贏了。


  懷揣著這樣的小心思,王京宇和王京雅一道擠了進去,他們各自舉著手上的東西,擠出一臉笑,同步般地說:“看,我給你帶了東西……”


  這歡快的口氣戛然而止,看著病床上陌生的中年婦女,兩人一臉懵逼。


  同樣錯愕的是病床上的病人。


  她小心地發出疑問:“你們是不是走錯房間了?我不是你們的媽媽。”她被這忽然的大呼小叫嚇了一跳,也沒注意到自己這話中有幾分微妙的味道。


  顯然,王京宇和王京雅當然知道這人不是他們的母親,他們又沒瞎。


  可這是什麽情況?他們總不可能兩個人同時記錯病房吧?

  麵麵相覷間,隔壁病床的中年男人瞥了過來,臉上的情緒頗有些微妙:“你們不會不知道寧姐已經出院三天了吧?”


  明明是個問句,他卻說出了幾分嘲諷的味道。


  王京宇和王京雅也確實感覺到了尷尬,這位他們倒是隱約有點印象,那天他們送寧初夏入院的時候,這位就已經在了。


  那男人又說話了:“所以你們確實是來錯地方了,還是回家去吧。”他聲音便小,在同陪床的女兒說話,“還是你關心爸爸,每天從早到晚過來陪我,要不我一個人在這,休息都不敢休息的,躺在病床上多難說,到時候我估計都會覺得自己白養了個孩子。”


  原先一臉驚詫的中年婦女雖然並不清楚事情全貌,可現在也跟著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


  王京宇和王京雅哪敢再留,兩人對視一眼,落荒而逃。


  這,媽她出院怎麽不和他們說上一句呢?倒讓他們這麽尷尬!


  氣衝衝地上了車,東西隨手往副駕一放,汽車發動,兄妹倆並不驚訝地發現,他們的目的地看起來又是相同的。


  來都來了,不可能就這麽回去,雖然心裏不爽,可不能就這麽氣餒,要不等母親把錢都給了對方,這後悔的事情還在後頭呢。


  同時到了寧初夏門口開始敲門的兩人,萬萬沒想到等來的是讓他們措手不及的消息。


  “小寧出去旅遊了你們不知道嗎?今天剛走。”何奶奶正好從樓下上來,漫不經心地看了眼手表,“現在飛機估計還沒起飛,你們要不去機場找她?”


  什麽?!!

  媽出院沒和他們倆說就算了,現在還自己跑出去旅遊了?

  雖然以前寧初夏念叨過很多次想要出去旅遊,可真的發生的情況一次都沒有,畢竟來自兒女的求助實在太多,她一年得從頭忙到尾。


  他們難道連知情權都沒有嗎?


  兩人同時拿起手機,互相對視僵持了一會,為了避免兩人同時撥打電話引起占線,便默契地決定各退一步。


  王京雅負責撥打電話,但是她必須得打開揚聲器。


  電話撥通,急切的兩人沒等到母親的聲音,等到的是一口標準普通話的熟悉女聲。


  “您好,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請稍後再撥……”


  已經念到了英語的部門,還沒走上去的何奶奶輕飄飄道:“可能是我記錯時間了吧?那她估計已經登機了。”


  王京宇臉都黑了,可眼看何奶奶要走,他連忙伸手:“何奶奶,我媽這是去哪兒了?她身體不是才好嗎?”


  何奶奶回話時笑眯眯地:“我沒問呀,隻知道她說要去旅遊了,她身體其他地方恢複得很好,至於記憶,醫生隻說得過後隨訪,看運氣了,這出個門沒有什麽大不了的影響。”她扶著樓梯往上,“有這樣的媽,你們真是享福咯,在醫院一個人照顧自己,你看現在出院了也不麻煩你們,自己出去旅遊,多好?”


  何奶奶的身影已經消失不見,兩人的臉上均是難堪神情。


  這句號怎麽聽,都不順耳,一定是在諷刺吧?


  母親還真是身體力行地踐行了他們真沒知情權。


  來的時候帶著不愉快的情緒,走的時候這情緒依舊沒有緩解。


  他們沒有看對方哪怕一眼,事實上他們的心中都是同樣地衝擊。


  必須得承認的是,他們之前對於母親的態度還抱有一絲的幻想,可現在這份幻想,已經被打破。


  失憶之後的母親,好像真的“醒悟”了。


  可這份醒悟,卻沒有讓兩人感受到哪怕一分一毫的合理。


  不該是這樣的。


  她怎麽能這樣做呢?


  他們接受不了這份突變,哪怕他們明知這突變可能就是因為兩人當時的爭執造成。


  可是媽現在確實是不太像樣了,哪有這樣什麽都不同他們說,自己到處跑的?

  ……


  寧初夏挽著李阿姨下了飛機。


  她才開機,就瞧見了那通未接來電,不過她並沒有回撥過去的想法,隻是漫不經心地發了個消息過去。


  ――“什麽事?”


  ――“媽,你電話怎麽打不通。”


  這還用問嗎?這顯然是不想聽到你們的聲音。


  寧初夏在心裏回答,手機上飛行模式的標誌格外清晰,不過在打字時,她還稍微“婉轉”了一些。


  ――“不想聽,有什麽事?”


  好吧,寧初夏忍不住笑,她可並沒有婉轉的意思。


  ――“你為什麽出院不告訴我一聲呢?你現在去哪兒了?什麽時候回來?”


  這問題倒是問得好了。


  ――“你為什麽不知道我出院了呢?你為什麽不知道我去哪兒了呢?我會自己處理。”


  ――“都是成年人了,你們管好自己就行,又不是未成年人,難不成還要我盡撫養義務?”


  ――“說到這個,你和你哥的贍養費什麽時候給我?我查了下轉賬記錄,你們這幾年都沒給,不過沒事,先把今年的給我就行。”


  她這三條消息一發,另一頭的王京雅似乎就炸了。


  ――“贍養費?!媽你鬧什麽呢?你又不是沒錢?”


  ――“你是生我和我哥的氣了?就因為我們沒去醫院看你?你不能這麽任性。”


  到底是誰任性呢?


  寧初夏隨手上網搜了一張網絡問答的截圖,上麵提及了贍養費用如何計算,同時發給了王京宇和王京雅,還不忘附上個人賬號。


  ――“轉賬即可,不用聯係,我現在經濟還算寬裕,就找你們一人要一千/月就好,記得盡快付賬。”


  “初夏,我好了。”剛剛一下飛機就跑去上廁所的李阿姨走了過來,她不由自主地露出了幾分擔心的神色,“初夏,你確定不和京宇、京雅說一下你出來的事情?”


  寧初夏病剛好,便以經曆了入院出院這種打擊為由,盛情地邀請何奶奶、李阿姨一起外出旅遊――不用問,這錢自然是她來支付。


  何奶奶擔心自己身體不行,想了想還是沒答應,李阿姨倒是挺空閑地,在寧初夏的熱情下便答應了下來。


  隻是她這心裏有些放不下寧初夏沒和她兒女說的事情。


  要知道寧初夏沒失憶前,那可是為兒女鞍前馬後,恨不得把自己掰成兩瓣替兒女服務。


  有時候那盡責的樣子,李阿姨都忍不住和兒女感慨。


  像是李阿姨和何奶奶,平日也經常幫忙兒女帶孫子,在兒女最忙碌的時候,自然也是出手相助,絕不叫辛苦。


  可問題是她們這遇到的情況完全不一樣呀!


  她們倆的孫輩,一個比一個粘人,奶奶外婆地叫著,每次一放假,就打個電話撒嬌個不停,說想要快點回來,更是三不五時地說自己一定要好好孝順奶奶外婆。


  而兒女們呢,也從來不是把她們當做予取予求的勞力使用,且不說生病陪床了,平時在忙,一個月也得來好幾趟,雖然知道她們未必缺,也一定會又是拿水果又是拿菜的絕不小氣,逢年過節遇到生日,也一定會騰出時間來吃一頓飯,送上個紅包金子的。


  這倒不是說送的東西多值錢又或是誰缺這點東西了,關鍵是這其中表現出的心意。


  寧初夏的一雙兒女,卻連心意也不願意表示,寧初夏辛苦照顧的孫輩,平日裏一來就伸著手要她買這買那,什麽價格高要什麽,這算計到骨子裏的模樣,何奶奶和李阿姨又不傻,看得清清楚楚。


  按她做朋友的角度,那是肯定不願意寧初夏回到過去跳火坑的,能夠在失憶後同這倆狼心狗肺的孩子保持距離,那可是值得慶祝的大好事。


  可是從理性的角度看,萬一寧初夏恢複記憶後後悔了呢?萬一以後寧初夏年紀大了要人養老才開始惦念兒女了呢?


  “和他們說做什麽?難不成我這出來玩一趟還要經過他們允許?你啊,就是太周全了。”寧初夏隨手將手機放回了包裏。


  飛行模式**好,不會被提醒一身輕鬆。


  至於王京宇和王京雅還要在那折騰鬧多久贍養費的事情,這可和她沒有關係。


  李阿姨歎了口氣:“初夏,我這實話和你說,你這以前對你兩個孩子還是挺好的。”


  她們推著行李往外走。


  寧初夏語氣陡然變得失落:“那你說,我和老王是不是活得特別失敗?”


  這語氣的畫風轉變,李阿姨有些愣,忙拍了寧初夏一下:“亂說什麽呢?不失敗!”


  “失憶了,我自己也挺煩,翻來覆去的想,越想越不對。”寧初夏扯了扯嘴角,“你說我以前對這倆孩子挺好,我是信的,以前的我可得有多傻?”


  “你知道嗎?我這回住院,醫藥費自己付的,那兩天躺在病床上,隻有你們陪著我,我真的很心寒,回到家,我就去查了銀行流水。”


  說到這事,李阿姨倒是想起來了,回家的第二天,寧初夏就自己出門了,她那時候還擔心她又去給倆孩子做保姆,重蹈覆轍。


  “銀行流水隻能查得到一年的。”寧初夏神情淡淡,“單單這麽12個月的記錄,我就給他們一人打了有十幾萬。”


  李阿姨咋舌,她目瞪口呆。


  她和何奶奶是真不清楚這件事,她們隻知道寧初夏天天去幫忙。


  “我還真感謝現在流行電子支付,我又去看了我軟件上的付款情況,公交車、買菜、便利店……如果我沒猜錯,我以前經常應該不在小區,去他們家吧?想來,應該也不是去享受生活的,否則怎麽每次一去,開支就這麽大呢?”


  李阿姨喃喃承認:“是,你以前經常去幫忙他們照顧孩子、打掃衛生。”


  “我這出錢又出力,怎麽就得不到一個好呢?”寧初夏搖了搖頭,“我不求孩子多孝順,畢竟是我們當爹媽的把孩子帶到這個世界的,我們有責任,但怎麽能是這樣呢?又要拿錢,又要出力,還不孝順。”


  “我之前一直很奇怪,為什麽記憶裏老王最憔悴的時候還在反複地念叨,說我要多多照顧自己,錢他是給我,不是給其他人的。”寧初夏笑得嘲諷,“現在我明白了,有這樣的兩個孩子,老王臨走的時候,得要有多失望啊?結果我還辜負他的交代,像個傻子。”


  李阿姨忙伸出手拍了拍寧初夏:“別這麽說。”她的角度,都能瞧見寧初夏眼中含著的淚了,她這又沒帶紙呢!


  要知道,老王和寧初夏,以前可是他們人人都知道的一對恩愛夫妻,當初老王離世,寧初夏受到了挺大的打擊,好一陣子才緩過來。


  “所以就算以前犯傻,以後我也不犯傻了,雖然還想不起來臨終時老王有沒有提到過兩個孩子,可我想,老王肯定是帶著恨走的。”寧初夏目光堅定,“他們連老王病重都不能在那給他送終,還能指望他們什麽呢?”


  寧初夏對此嗤之以鼻。


  李阿姨已然被寧初夏的這一番話說服。


  她和丈夫感情沒那麽深厚,相對要疼愛兒女一些。


  可隻要代入寧初夏的角度想想,現在她沒有和兒女們曾經相處的任何回憶,記憶裏隻有丈夫一個。


  原本兩人感情就好,現在就更不用說了。


  這麽一想,能不把兩孩子當仇人都已經不錯了。


  要知道起碼在他們這些朝夕相處的鄰居眼裏,這兩夫妻都沒虧待過孩子哪怕一星半點,甚至是好得有些過頭,講尊重講平等,卻成了這副模樣。


  車已經到了,寧初夏拉著李阿姨上了車:“所以你也不用替我擔心,我現在很好,我就想過好我的生活,找點事情做,別讓自己老閑著發呆就好。”


  這找點事情做,具體要找什麽,她已經有數了。


  ……


  每天進家門,王京宇都能感受到這房子確實買得有些小了。


  當年他買的是三室二廳的小戶型,房子大小除去公攤勉強有個一百平,不過這兒地段好,還有整個城市最好的學區,已經比買入時單平方漲了有一萬。


  可無論這房子值錢與否,小才是現實。


  原先的書房,早就改造成了兒子的臥室,客房也已經是嶽父嶽母長期居住的房間。


  以往母親來了,一般都是和浩浩住在一起的。


  住了挺多年,空間利用幾乎到了極致,每一個櫃子都塞得滿滿,鞋櫃放不下鞋,已經在玄關處擺了好幾排,每次回家,王京宇都頗覺喘不過氣,畢竟能活動的空間實在太小。


  “京宇,你回來了。”丁玉正在給兒子喂著飯,她常年在家,又有自己的父母和王京宇的母親幫忙不太辛苦,保養得很好,和剛結婚的時候並沒有太大區別。


  “嗯。”王京宇略有些疲乏,他靠近看著妻子給兒子喂飯。


  丁玉像是隨口一問般提起:“你媽媽……”


  這三個字一出,王京宇表情立刻變臭了:“當然是又來了,她還真準時。”


  兩個多月前,母親發來的信息他還起初還以為是氣話,結果最後才驚愕地發現,她居然來真的!


  王京宇根本無法接受母親這莫名其妙的想法。


  她一沒有喪失勞動能力,這能跑能跳能幹活能自理的,二是存款、住房、養老保險樣樣都有。


  這到底憑什麽要他給贍養費?別人的爸媽會這樣嗎?自己有錢,居然還向兒女伸手要錢。


  還不隻是這樣!


  什麽根據法律,這根本就是惡法!憑什麽他媽媽不差錢還要他出資贍養?這贍養難道不是針對那種走不動路,躺在床上隻靠兒女照顧的老人嗎?

  讓他給贍養費,也行啊,那難道不該讓他先繼承財產嗎?寧初夏把錢都給他,那他要怎麽做都行。


  王京宇原本根本就不打算回應這件事,他可不覺得他有必要給錢,卻不想寧初夏還真絕情,直接發了一段和律師溝通的電話錄音。


  那位律師很貼心,回答寧初夏的問題時細致又負責,可聽在王京宇這,卻隻覺得作嘔。


  還不是衝著他母親給的錢?否則哪會回答得那麽細致?

  那位律師大談什麽撫養贍養對等,他懂個屁的法律!連國情都不懂,也不看看身邊有多少父母是補貼兒女的?


  可無論情緒再大,這不還得憋著嗎?他正打算關掉錄音,就聽見寧初夏又問了。


  “律師,我知道給孩子買房的錢是贈予,但我的孩子這幾年來,陸續以買車、給孫子上補習班、資金周轉等為理由找我借了錢,我隻有轉賬明細,如果他們不願意支付贍養費,我可否討要這一筆錢呢?”


  寧初夏的聲音裏有幾分急切:“雖然我沒有充足的證據這錢是找我借的,但是我已經在幾年前分別為他們購房補貼了錢,總不能說我還給成年兒女發生活費吧?”


  “您別著急,這件事不用擔心,在我看來……”


  沒錯,這段錄音在這就戛然而止了。


  王京宇猜不出母親是故意想讓他聽還是因為操作不順暢一不小心少截了一段。


  他沒地方問,隻能打給了公司的合作律師。


  當然,這開頭用的自然是“我有一個朋友。”


  雖然那位律師最後還是幫忙解決了問題,但全程王京宇還是在對方有幾分怪異味道的解答中,支支吾吾,不想應對。


  反正最後的結果,王京宇還是選擇了損失較少的選項,乖乖地給了寧初夏要求的贍養費。


  丁玉陰鬱道:“家裏本來就沒有太多的流動資金了,她這個當媽的怎麽做得這麽絕?”


  丁玉已經做了很多年的家庭主婦,她對於回到工作崗位並沒有任何興趣。


  她一直很慶幸自己找到了個好丈夫,在金錢上王京宇向來大方,凡是丁玉伸手,都會給出足夠的錢。


  在公公還在世的時候,偶爾丁玉會覺得生活有幾分窘迫,她習慣了大手大腳,和丈夫在一起享受,沒有儲蓄的習慣。


  不過在公公走後,原先有些窘迫的開支情況便立刻得到了緩解,婆婆實在太好說話,隻要丈夫說話,就沒有不肯出錢的時候,非但如此,還經常來出力幫忙,對於家裏需要她做的事情從不推脫。


  可沒想到,上回丈夫一去,回來就告訴了她這個令人不快的消息。


  本以為最差的結果就是讓丈夫好好去討好一番婆婆,先把爸媽送回家待幾天,卻沒想到這回婆婆一摔,好像摔“瘋”了,以前的幫助沒了不說,還找丈夫要錢。


  而且她這舉動,可不是一時興起,現在每個月都會準時發來信息,要他們五號前把錢轉過去。


  丁玉這都小一個月沒敢放開了手腳花錢了,生怕把卡刷爆。


  “嗬嗬,可能是沒有把我這個兒子當一回事吧。”王京宇冷笑。


  丁玉開了平板,讓兒子看著動畫,自己則湊到丈夫身邊幫他捏起了肩膀。


  “京宇,你上回說,你覺得媽那錢不對頭,這事怎麽說?”


  說到這,王京宇也露出了些許困惑:“是有些奇怪,我本來怎麽算,她那的錢都快用完了,可每次我招他要錢,她都能掏出來,也不見多舍不得,按說是該還有的。”


  “可是她現在每個月那麽準時地找我和京雅要錢,又像是沒什麽錢的樣子。”


  他思索了一會:“且看看,先讓她一個人呆一陣子,這老年人獨居在家,沒人陪伴孤孤零零的,到時候自然想起兒子孫子的好,到時候咱們再把浩浩抱著往她那一去,她還能不動搖?”


  王京宇說起這來很自信:“老王家就我這麽個獨苗苗,咱們浩浩更是金孫,她再怎麽鬧脾氣,最後不也得聽話?就算她沒什麽錢,這不還有房子和養老保險在嗎?遲早有一天是我們的。”


  丁玉被說服了,鬆了一口氣點著頭,不過還是得提醒丈夫一句:“那你可得注意點京雅,你知道的,她這人……”


  王京宇自是點了點頭,手機正好響起,他低頭一看。


  給他發來微信的是同公司的一位同事:“京宇兄家中都是有大愛之人,卻從不宣揚,此乃吾輩楷模。”


  這說的什麽有的沒的?

  王京宇一臉懵逼,這位同事平日和他來往不多,滿口之乎者也的學問。


  不過沒一會他的疑問就得到了解答。


  王京宇收到了一條公眾號文章鏈接。


  “慈善阿姨大愛人生:我希望將愛傳遞給更多的人,而我也在其中收獲愛。”


  點開文章一看。


  我靠。


  這位熱心公益,積極捐款,人稱愛心媽媽,捐錢先鋒的人,是他媽媽沒錯吧?

  王京雅剛給學生上完晚自習回來,今天晚上備課改卷子,一直沒看手機,回家一瞅,才看到了王京宇發來的信息。


  信息裏隻有一條文章鏈接,對方連一句話也沒說。


  盎然王京雅也沒興趣和兄長寒暄,上回為了每個人承擔贍養費的比例兩人就差沒打起來,最後還是勉強一人一千分了。


  想到贍養費,她的嘴角就直抽,每個月工資統共就這麽多,還得分出去一部分,她有時候都懷疑,寧初夏這一失憶,連心都冷了,這是存著要她死的心。


  不想這些,她努力恢複鎮定情緒點開鏈接,表情越來越僵硬。


  “從兩個月前開始,取名為@不差錢的寧阿姨的賬號,便開始活躍在網絡平台之中,她總是衝在第一線,願意為看上去失落的人提供各類幫助,分享著自己的心情,並從自己做起,堅持公益,現在她已經分別往我市福利院及流浪動物救助中心先後投了共計有約八萬元,其他的捐贈沒做統計。”


  “筆者知道,在當下的年代,做公益其實是件容易的事情,各大軟件都有便捷的捐助渠道,可真要掏出錢時,不少人便會出現猶豫的情緒,畢竟真要從自己口袋裏掏出來錢絕不簡單,可對於寧阿姨來說,反而掏錢成了相對更簡單的事情。”


  “寧阿姨告訴筆者,她之所以起這個名字,是因為她認為自己是個低物質**的人,她希望自己伸出援手,能幫助別人,至於能不能得到回報,倒是不那麽重要的事情,她說自己曾經掏出過很多錢,卻連聲感激都聽不見,可現在她幾乎沒做出一點事,在網絡上都能得到各種各樣的好的回應。”


  王京雅已經看不下去了,她甚至想爆粗。


  所以她媽根本一點不缺錢,她和王京宇要一分錢都要不到不說,還得倒貼給贍養費,然後她居然還把這錢往外人那送?

  有這些錢,給她和王京宇不好嗎?到底誰才是親生的,誰才是以後會為她養老送終的人?


  ……


  寧初夏正抱著黃色的小土狗對著鏡頭麵帶微笑。


  負責攝影的攝影師拍下了不少照片。


  這是她幾天來迎來的第三波采訪人員,他們都是被熱心公益的寧阿姨形象吸引來的。


  之前的那兩家一家是公司營運的自媒體賬號,一家是地方電視台,而現在來的,則是從紙媒轉型成自媒體的大報社,他們已經跟了寧初夏半天,之後也安排了好幾天的貼身觀察,想要做深入的調查。


  “寧阿姨,你和狗狗很親。”宋記者很年輕,但在采訪上很有一套,她最擅長的是和受訪嘉賓成為親密的朋友,然後了解她的內心,將她的故事對外分析。


  “還有之前的小朋友,也都和你很親。”


  她心中感慨,寧初夏她做慈善不隻是捐錢而已,還會到實地考察,像是市內的福利院和這家流動動物救助中心,她每周都會來當半天至一天的義工。


  動物和小孩是最難配合的拍照對象,可寧初夏出現還不用說什麽,很受歡迎的她便會被小孩和小動物團團包圍。


  都說孩子和動物是最能分得清好壞的,有這麽多人貼著寧初夏不放,再加上之前在微博上分享的個人心情,給予其他人的幫助,人到底怎麽樣,宋記者已經有了判斷。


  “其實也沒有。”寧初夏溫柔地笑了笑,“這孩子和動物大多是知道誰對他們好的,你真心對他們好,他們也大多會給你回應,這是非常讓人愉快的事情。”


  看著寧初夏臉上的幸福感,宋記者若有所思。


  一起來的攝影記者已經開啟錄製,另一隻斷了尾巴的黑白花色小土貓正懶洋洋地趴在寧初夏的腿上,毫無防備,格外親人。


  “寧阿姨,據我們之前對你的了解,你其實是今年才開始接觸這些,對你來說,是怎麽樣的一個契機,讓你發現了……”


  她說話到一半就被打斷,寧初夏尷尬地拿出手機:“不好意思宋記者,您繼續。”


  寧初夏剛掛斷,電話又響起了。


  宋記者見她又要掛,連忙攔著:“阿姨,我們這還要采訪你好多天,你別著急,有電話就先接。”


  寧初夏不好意思地點了點頭,將小貓放在一邊,剛剛臉上的笑意已經消失,生出了幾分嫌惡。


  她接著電話往後方去,可周邊為了采訪收音特地隔出來的房間實在有些太過安靜,縱然宋記者沒認真聽,都聽到了其中帶著憤怒的女聲。


  “你就知道去做什麽好事……”


  宋記者和身後的攝影記者對視一眼,均是意識到了情況不對。


  不過類似的情況他們以前也見過不少,畢竟很多受到大眾矚目的人物,他們的所作所為,未必能讓身邊的親人認可。


  隻是有些奇怪,寧初夏這不才剛起步嗎?雖然在網絡上風生水起,可這也才兩個多月的功夫,捐錢雖然不少,但也沒有到極其誇張的程度,來自家人的反對聲已經這麽大了嗎?

  她再度確認了下之前她收集的寧初夏的個人情況。


  喪偶,親戚不在本市,有一兒一女。


  所以是孩子在反對?

  寧初夏已經回來了,看得出這通電話讓她眉眼都有些火氣。


  一坐下,她便脫口而出:“宋記者你不是問我什麽是契機嗎?我想契機大概是捐錢給貓給狗,都比拿錢給有的人花有意義!”


  她說完後自覺有些失言:“不好意思宋記者,我剛剛個人情緒不太好。”


  宋記者並不急切,她安撫道:“沒事,您慢慢說,這最後成片都是會讓您審核的,您要是覺得不希望播出的部分,我們可以剪掉,不打緊,你就當我是你的一個朋友,有什麽事情和我說就好。”


  寧初夏幽幽歎氣,她苦笑:“我一點也不偉大,我不過是在公益事業上找到了一份寄托罷了。”


  ……


  王京宇實在想不通母親怎麽能這麽厚臉皮,他自打知道母親在莫名其妙捐錢的時候,就已然氣不打一處來。


  這捐出去的錢潑出去的水,有這錢給他買輛新車,換個好房子不好嗎?

  那時候他本想聯合王京雅上門,卻收到了母親的消息,說她那有記者采訪,叫他們不要打擾,還說她做主的事情,絕對不會讓他們幹涉,她找到了人生的意義。


  什麽狗屁人生意義。


  撒錢就有意義了?

  有記者,王京宇自然是沒有上門讓人笑話,他憋著氣,卻不想那記者越呆越久,好不容易走了,寧初夏居然坐飛機去外省考察一個什麽婦女兒童援助基金會。


  得,人說跑就跑,他能怎麽樣?不過他媽媽倒是厲害了,人雖然走了,要錢的短信可不會遲到,這不,又來要贍養費了。


  他還就偏不給了!

  王京宇是問過王京雅的,她也說自己不打算給。


  剛進辦公室坐下,王京宇便瞧見上回給他分享新聞鏈接的同事走了過來。


  對方在公司裏的職級比他高,不過王京宇一直覺得這人腦子有點問題,賺那麽多錢不花不存,也和他那撞了腦袋的母親一樣就愛捐錢。


  自打他知道寧初夏是這麽個受人采訪的好人後,他對王京宇也熱情了不少,王京宇雖然對他的思想不敢苟同,可狐假虎威,他還是樂意同對方交朋友的。


  剛站起來,準備給對方一個擁抱,王京宇便看到那位同事看著他的眼神複雜。


  “沒想到你居然是這種人。”


  這是怎麽了?

  “這個世界需要善良的人,你可以不奉獻愛,但你不可以活得這麽邪惡。”


  王京宇懷疑這位外國同事要拿出十字架和聖水審判他了,對方那一臉正氣像是看著邪惡生物的姿態也太奇怪了吧?

  “作為一個成年人,你不獨立,不孝順,沒有社會責任感!”同事放了話,頭也不回地轉身離開,絕不多給王京宇一個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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