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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五章 出醜(一)

  “好好,是師徒,是師徒,你這小丫鬟好生凶悍!是那家兒的?”一個公子不悅的問道。


  “我家的。”一個男子聲音清朗中帶著一絲慵懶,是歸仲卿,後來跟著的自然是佟力。


  “佟力!佟大哥,”若荷“哇”的一聲哭出了聲來,撲上前去,道:“你快去看看,小姐好像昏倒了,都怪那個歸楚玉,是她害了小姐!嗚嗚!”


  歸仲卿遊曆歸來,今日恰好到家,聽鄔氏說點翠她們出來騎馬才趕來。


  點翠他自是認得,但是自從在雨柔的信中知曉了她才是自己的親生妹妹便抑製不住的想回來看看。


  趕到馬場,卻沒想到出了事。


  “到底怎麽回事,邊走邊說。”歸仲卿上了馬,佟力也將若荷抱上了自己的馬。


  “二哥,你回來了,我……”此時歸楚玉也近前,看著歸仲卿猶猶豫豫的喊道。


  “走吧。”誰料歸仲卿似是沒有看到她一般,直接叫上佟力,奔著點翠他們而去。


  歸楚玉呆呆的看著他們揚長而去的身影,看來歸仲卿是知道了事情的真相,那麽歸伯年的,對自己最好的歸伯年該不會也知曉了吧。


  不!老夫人嚴禁將那事外傳,歸伯年定是不知道的,她心中還抱有一絲僥幸。


  歸伯年確是沒有收到任何的消息,如今仍與尹常一起在外遊學。


  “少爺呢?”歸楚玉身邊的丫鬟趕來焦急的詢問著,卻見歸楚玉神不守舍的樣子,心中更為瞧她不起。那位小姐昏倒出來的時候,衣裳完好,那麽久說明少爺沒得手?丫鬟心中思忖著,也顧不得旁的吩咐著另外幾個往樹林裏尋去了。


  且說點翠看過了大夫,大夫說並無大礙,掐了掐人中也便緩緩的轉醒了。


  “大夫說你是怒火攻心才暈倒的?”


  袁知恒有些不解,在那樣的景況下,不應該是驚懼過度而昏倒嗎,他這個女弟子向來不是什麽脾氣火爆的,反而是慢條斯理氣死人那種,怎麽會怒火攻心!


  不過那姓安的著實令人作嘔,若不是今日他不放心點翠跟歸楚玉出來騎馬,一路跟著,指不定會出什麽大事。


  “那姓安的竟敢……他竟敢!真是該死!”歸仲卿看著自己的妹妹臉色蒼白蔫蔫的樣子,萬萬沒想到他兄妹倆相認的第一麵竟是這個樣子的。心中難免一疼,先前她做丫鬟時,他對她便有難言的喜歡,還隻當是這小丫鬟討喜,卻是沒料到他們二人竟真有血緣關係。


  血濃於水,即便是在不知曉的情況下,也會起親近之心啊。


  “二哥,我沒事,此事先莫要教娘親知道了。”點翠就

  著若荷的手漱了漱口道。


  鄔氏本身就恨不得將歸楚玉趕出歸家大門,可又礙著安家與老夫人不得不忍著,若是再知曉歸楚玉害的點翠馬兒受驚,竟不會善罷甘休。


  “二哥知道,你都是為了娘親著想,隻是委屈了你。”歸仲卿還能說什麽,娘親這些年與祖母的關係不親近一直是他所擔憂的,所謂家和萬事興,此時將近年關自是不宜再起事端了。


  屋子裏裏麵兄妹倆在小聲的商議著,若荷聽了卻是氣惱了極了,跑到院子裏錘樹去。


  “可惡的錢大丫!還有不要臉的安培慶!害的小姐手都被那韁繩磨破了,身上大大小小的也有從馬跌下來摔得淤青。”若荷小臉鐵青,直接喚出了歸楚玉的原名,尤其是想著小姐白嫩的手上劃出的那道血痕眼眶一紅,眼淚又是吧嗒吧嗒的掉了下來。


  可是小姐卻還說就這樣算了,不再計較!

  “若荷你少說兩句吧,小姐與少爺這樣做自有他們的道理。”佟力道。


  “什麽道理?那錢大丫是什麽樣子的人咱們大夥都清楚著,不知好歹,得寸進尺!我看那安培慶與她簡直就是蛇鼠一窩!若是今日忍了,日後難道還要忍?”若荷是土生土長的京城姑娘,雖然隻是個丫鬟,但是說起話兒底氣就是足。


  “誰說要忍,你們有誰見過那姓安的了嗎?”一直抱手不說話兒的袁知恒,突然出口道。


  “是啊,那姓安的呢?隻顧著小姐,大家都沒顧上他。”若荷這才擦幹了眼淚,瞪著眼睛,又問:“還有,杜小竹呢?讓他回府叫人,如今還沒見著人兒呢。”


  說著杜小竹大步踏進來,看樣子神清氣爽。


  “莫非……你……”若荷捂著嘴巴,驚訝的指著杜小竹,差點出口嚷了出來。


  原來杜小竹回去搬救兵的時候,恰好配上跟在後麵的袁知恒,袁知恒叫住了他。


  而後便是袁知恒一石頭瞧在了安培慶的後腦勺上,將他敲暈後,他急著帶點翠回來看大夫。暈了的安培慶自是交給杜小竹處理了。


  “快說說,你講他怎麽樣了?”若荷拽著杜小竹的袖子,緊張中帶著一絲興奮,急切的問道。


  邊上的悶葫蘆佟力見若荷這般瞧著杜小竹,突然覺得礙眼的緊。杜小竹不著痕跡的抽出了袖子,咳嗽了一聲,這才輕聲道來:


  袁知恒走後,他便拖著暈了的安培慶扔進了那汪湖裏,為了防他溺死,脫光了他的衣裳,用腰帶和褲子打了個結,吊了他的一隻胳膊,另一邊的腰帶則是係在了湖邊的一棵歪脖柳樹上。


  “此時,那些人該是找到他了吧。”杜小竹

  緩緩說道。


  一想到那姓安的光溜溜的被人發現的糗樣,若荷不禁噗嗤一聲笑了起來,笑完了才發現此時該臉紅,尤其是在佟力麵前。


  於是她忍著笑紅著臉輕快的跑進了屋子,將這好消息告訴小姐和少爺去了。


  “杜小竹,你做事挺利落啊,比我院裏的福子強,要不來我院裏做個書童?”袁知恒懶懶說道。


  杜小竹一愣,連忙唱了個喏,道:“多謝袁公子誇獎,小姐對我有知遇之恩,待我不薄,隻要小姐不嫌棄小竹便,不打算另覓他主。”


  原以為袁公子被拒絕了回不樂意,卻沒想到他反而更加開心了,道你不錯,好好服侍你家小姐。


  “是,袁公子。”杜小竹被他盯得有些發毛,這才摸了一把汗,利落應道。


  既然點翠與歸仲卿兄妹倆決定此事不再外傳,這件事也就含糊過去了。隻是點翠因著手上的那兩道勒痕,被郭老狠狠的罵了一頓,抹了藥捆成粽子一般捆了三日直到消散了才罷休。


  歸楚玉見平安無事,亦是暗暗鬆了一口氣,同時也老實了幾天,不敢再找點翠的麻煩。


  且說安培慶被他的丫鬟找到後,赤身裸體的樣子又被一眾前來看熱鬧的公子小姐看了去,好事不出門惡事行千裏,有關他光著身子大冬天泡在湖裏的事跡,立即便傳遍了整個京城。


  他也沒臉報官,隻得拍人查到底是誰打暈他又拔光他衣裳,可是眼見著就要過年了,一絲蛛絲馬跡都查不出來,氣得他隻有打罵小妾出氣。


  臘月二十八,安家進歸家下聘禮。


  隻是娶得平妻,聘禮也是馬馬虎虎的十二抬,鄔氏略略的看了,冷笑一聲,道這些原封不動的鎖起來,到時候連著那十二台嫁妝再與安家送回去罷。


  席麵兒上,安培慶渾然忘了前幾日的丟臉事,大喇喇的吃飯吃酒、推杯換盞、賣弄家世,這般厚臉皮,就連席上厚臉皮二傑:歸仲卿、袁知恒,都自愧弗如。


  東院上房裏擺了男女兩桌,中間也並未設屏風。


  雖說男女不同席,但是今兒在場的人不多,也大都是自家人,除了來下聘禮的安培慶與他的一個兄長,再就是與歸仲卿遊曆歸來的表哥鄔憶安,他是按照家父吩咐來給姑媽家送年禮的。


  鄔憶安是與歸仲卿一道兒在外遊曆的,歸仲卿收到家書後便匆匆的趕回來,他對歸家發生的事兒也隻是略有耳聞。今兒來的早去給姑母請安的時候,恰見成了府中幹小姐的點翠在姑母跟前撒嬌。


  這母女的模樣倒不像是認得幹親,鄔憶安雖然略覺得其中有曲折,但也不便開口詢問。


  倒是鄔氏見了自己這個被譽為京城第一美男子的侄兒,又瞧著膝邊的嬌嬌的女兒,心中突然一動。


  酒過半酣,歸楚玉開始蠢蠢欲動,她早已與安培慶有過肌膚之親,對於男女之事正熱切。如今見男席上幾位青年才俊,個個都是風流出彩的人物,幾杯酒吃下肚去,眼神間難免略顯輕浮。


  女席之上,除了她與點翠,別的都是上了年紀的婦人。若說一個女子想要博得旁人注意,那必得有另一個姑娘作綠葉做陪襯。


  眼下不巧,論長相論情性,甚至在氣度上,她歸楚玉竟都輸與這個點翠。


  若說做她的陪襯,點翠實在也不像,歸楚玉再沒腦子,也隻能恨恨的承認這一點,尤其是在她的慶哥哥屢次偷瞧向點翠的時候。


  歸楚玉瞧著桌上的菜,突然心生了一計。歎了口氣,對著坐在一旁的點翠說道:


  “妹妹,覺得今兒這菜如何?”


  點翠一愣,那邊幾個少年郎說是吃酒,其實大多是注意這邊呢,也停了下來。


  “這次的宴席是請了惠香樓的大廚來幫忙做的,自是好了。”點翠笑道。


  歸楚玉一怔,她沒料到竟是請了大廚來做的,但是仍不死心,繼續道:“外麵的大廚做的固然好,不過聽聞先前妹妹做丫鬟時為母親做的酥油泡螺濃香無比入口即化,是難得的點心……”


  “你提以前的事幹什麽,你妹妹如今是小姐,什麽丫鬟不丫鬟的。”那邊的老爺不悅的斥責道。


  “是,是玉兒說錯話兒了,妹妹莫怪!”歸楚玉趕緊道歉。


  “你說的那酥油炮螺,可是那種用牛乳煉製而成潔白如玉的點心?這種點心我倒是在航海的時候見過一次,是西方商人帶來的,卻是美味無比,沒想到點翠表妹竟會做。”鄔憶安跟隨父親經常出海經商,見識自然廣博。


  歸楚玉雙目灼灼,笑道:“正是那種點心,可惜我沒吃過好生遺憾,不知妹妹能否給我們大家開開眼界呢?”


  說著便瞧著點翠,麵帶得意的笑。


  “你妹妹是府裏堂堂的小姐,不是什麽廚娘,你若真想吃改日讓廚房做給你吃就是了。”鄔氏不悅,這是什麽場合,這歸楚玉竟如此不識數。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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