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 前世之怨
“小姐,小姐,你在哪?”若荷大聲哭喊著,在樹林裏轉來轉去,又怕又急。
杜小竹卻是強壓住心中的焦急害怕,緊握拳頭,厲聲道:“別哭了,哭有什麽用,你在這等我,我回府裏去找人來,若看到小姐一定要護好她,知道了嗎?”
若荷擦著眼淚,連連道你快些回去,我在這裏守著。
馬場裏。
“歸大小姐,你為何不按照計劃行事,少爺明明沒有發信號,你便讓她進了林子裏,豈不是壞了少爺計劃。”歸楚玉身邊的冷臉丫鬟不耐煩的說道。
是的,她們都是安家的下人,被安培慶選了去歸楚玉身邊伺候。既然歸楚玉遲早要嫁到安家,老夫人便隻當是安家公子對歸楚玉太過用心,便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放任了。
“你一個奴婢在這裏教我怎麽做事嗎,別忘了我嫁到安家可就是你們的少奶奶,我要怎麽做用不著你來指手畫腳。”歸楚玉著實被點翠那一雙完美無瑕的手給嫉妒紅了眼,如今還要麵對著這囂張的丫鬟。
“少奶奶?我們的少奶奶可不是你,隻不過是個平妻,算什麽少奶奶……”那冷臉兒的丫鬟是自小伺候在安培慶身邊的通房丫鬟,她可是打心眼兒裏瞧不上歸楚玉的。
“放肆!”歸楚玉怒斥一聲,拿起鞭子便朝她抽去。
“啊!”丫鬟慘叫一聲,被抽倒在地,捂著臉頰狠狠的看向歸楚玉。
歸楚玉被她淬了毒似的眼神盯得有些發毛,但見她臉上紅紅的血印子又有些得意,這個丫鬟與她的慶哥哥眉來眼去不是一天了,別以為她看不出來,如今毀了容貌,看她還能發什麽騷!
且說點翠騎著驚了的馬慌亂的衝進了林子,雙手用力收緊韁繩,可是毫不奏效。
馬逐漸脫了韁,點翠在馬背上歪歪斜斜的,狼狽的躲著那些攔路的幹樹枝和枯草,正待閉眼準備不怕死的跳下馬背,突然被一雙手臂撈了起來。
點翠驚魂未定,已經做到了另一匹更高大的馬兒之上,隨後是熟悉的夢魘般的明庭香氣。
安培慶!是安培慶,他怎麽會在這裏?點翠心中頓時警惕大作。
點翠被固定在馬背上奔跑了一陣,漸漸的慢了下來,安培慶卻是一臉邪氣兒的湊近了聞了聞,道:
“你用的是什麽香?我怎生從來沒有聞過,這香清而不豔,媚而不俗,好聞好聞!”
“你離我遠點,放開我,你放我下來!”點翠隻覺得脖頸之上起了一層惡寒的雞皮疙瘩。
安培慶就如她的噩夢,經曆的兩世,她依然是見到他就四肢冰冷。
“哎哎,你還
真要跳馬啊,也不怕摔壞了……摔壞了少爺我可心疼的緊。”安培慶笑嘻嘻的看著點翠拚命的掙紮往下跳。
“你滾開,不要靠近我!”點翠臉上全是嫌惡,跳下馬之後,立即兔子一般跳開,離安培慶遠遠的。
安培慶瞧著她那厭惡的神情,非常的不悅與不解,自己也沒怎麽著這小姑娘吧,為何她竟是這般排斥自己,那嫌惡的表情可不是第一次出現在她的臉上。
他安培慶是堂堂的太常寺卿府的二少爺,跟了他可是享不盡的榮華富貴,這小姑娘不會這般不識好歹吧。這眼前的小姑娘可是正兒八經歸家的小姐,不似歸楚玉那個草包冒牌貨,若是得了她,歸家還不是自己的囊中之物。
他的如意算盤打得好,歸楚玉又是個蠢得,隻當他是想要教訓侮辱一下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點翠,才幫他驚了點翠的馬,誰知道他還有別的盤算。
“我可是安家的少爺,你莫不是欲擒故縱?這裏都無人,你就不用裝了,你恨得是歸楚玉,從了我以後歸楚玉我來幫你對付,如何?”
她是很歸楚玉,但是更厭惡他安培慶!
上輩子她不過是個低聲下氣的小妾,日常要做的便是討好於他,仰仗他的鼻息生活。開始時候他因著一絲新鮮感對她尚且有一絲憐惜。後來很快便厭棄了,她變成了他與狐朋狗友吃酒耍樂時候的樂子,那屈辱的跛腳舞,每次都是她羞憤欲死,但是為了活下去她還是得逆來順受,到了最後他更是變本加厲將她贈與那些垂涎她美色的商客,她抵死不從被打的遍體鱗傷。至於府裏其他妾室的冷嘲熱諷他見了也置之不理,正頭夫人段氏素日裏看起來一派和善,可誰知最後就是她對自己下了毒手,使得她慘死在莊子上。
“安公子你可知你身上有一股令人作嘔的惡臭?這令人聞著簡直惡心不已。你最好離我遠一些,否則我就算跳進湖中了卻性命也不會讓你得逞!”點翠憶起往事,突然跟瘋了一樣踢打,指著林子裏的一汪湖水便要往裏跳。
“好好,你別激動,我不動你,”安培慶被她這瘋了一樣的恨毒的神情給驚住,一時不敢上前,隻好言相勸,待她不備時捉住她。
故意找了個空曠的地方,這裏裏馬場不遠,肯定會有人過來,他再將她摟抱在懷中,那時候叫別人看到了,為了名節她就是不想嫁於自己也不可能了。
他瞧著這個歸家的小姐,總覺心中有一股邪火,那就是對她勢在必得。
點翠罵完了,心中反而不再那麽怕他了,警惕的看著他,一邊焦急的盼著杜小竹他們快些找來。
“那位小姐,你在
哪?”恰在此時有人邊喊著邊往這尋來,正是那幾個在跟著進來救人的公子小姐。
點翠一見有人來,不覺的鬆了口氣,恰在此時安培慶趁機上前鉗製住她的胳膊,將她貼近自己的身體。
“你走開……救……”點翠正要大聲呼救,卻意識到什麽,立即噤了聲。
這便是安培慶與歸楚玉的計劃吧,自己若是喊了便會被別人瞧見,那自己的名聲與歸家的名聲也就毀了;若是不喊,依著她對安培慶的了解,如此卑鄙的人定會趁機玷汙了自己的清白。
正在點翠進退兩難,急的麵紅耳赤的時候,安培慶瞧著她這般模樣竟起了賊心,就要將她往隱蔽之處拖拽。
“你喊啊,大聲喊,讓他們都來看看,你這歸家的幹小姐,竟勾引自己未來的親姐夫,到時候你與你姐姐一同嫁來安家,也不失為一段佳話啊!”
“嫁給我,你也不虧,你可知有多少家小姐排著隊將進我太常寺卿府的大門。”安培慶得意洋洋的挑起點翠的下巴。
“嗬嗬嗬,”點翠這時突然冷靜下來,眯眼道:“嫁於你安家不虧?你確定,若是不虧,你那將將納的小妾為何會突然懸梁而死,還有你那最寵愛的三姨太,聽說懷孕了啊,你可知她懷的是誰的種,哎呀!總之不是你的種!再說你那位端莊華貴的正頭少夫人,她又偷拿安家的錢財去貼補娘家好賭的弟弟了吧!”
“你……你到底是什麽人,你怎麽會知道這些……”安培慶聽她從嘴裏吐出的每一個字,都令他心驚肉跳,不可思議的看著這個個頭嬌小的小姑娘。
“而你要娶歸楚玉為平妻的原因,應該是看上了歸家這座搖錢樹吧,別看你安家在外麵是光鮮的世家大族,可惜金玉其外敗絮其中,府中庫房的銀錢可還夠你們幾房公子少爺揮霍的?我警告你,別以為娶個歸楚玉做平妻,我歸家便任你予取予求,做你的春秋大夢去吧!”安家的掌家的大夫人常年病弱性子軟,下頭又有幾房姨娘爭寵不休,公子少爺們個個窮奢極欲,不思進取,安老爺的那點子俸祿,怎麽會養得起這樣的家宅!
前世裏點翠沒有腦子,但是有眼睛有耳朵,記性又隨了親娘,一些事看在眼中聽在耳中也就記下了,那時候琢磨不透的事,這一輩子可叫她琢磨的透透的!
“你給我住嘴!”安培慶就像被人拔去了身上那層光鮮靚麗的皮,露出腐爛的皮肉一般,不禁惱羞成怒,急紅了眼,上前便掐住了點翠的脖子。
“咳咳咳,怎麽家醜不可外揚嗎?我偏要說,我要大聲說出來讓那些人聽見,堵上我點翠的名聲算什麽,也要拖你安
家下水!”點翠雙目通紅,猶如來自地獄的惡鬼再向安培慶索命,複仇!
此時的點翠依然不是平日裏那個溫吞柔和笑語盈盈的點翠,她身上蘊含著的上輩子的巨大怨氣湧上心頭,衝散了理智,隻想著與安培慶同歸於盡,甚至盼著他掐死自己,也好拖他一起進地獄。
“你……究竟是怎麽知道這些的?你到底是誰?”安培慶竟有些不敢看她仇恨的眼神,沒想到這樣一個才十四五歲的小姑娘有這般犀利和充滿殺意的眼神。
“我是誰?”點翠被他掐的已經氣若遊絲,但還是冷冷說道:“是上輩子你欠下的冤魂,這輩子來取你性命來了。”
“你取我性命?”安培慶狠戾的收緊了手:“那我就先取了你的性命!看你還怎麽取我的命。”
安培慶惡狠狠的獰笑著,卻沒注意到被後麵匆匆趕來的一人,舉起石頭敲到後腦勺,暈了過去……
“老師……”點翠喃喃的叫一聲,便暈了過去。
袁知恒鐵青著臉,抱起點翠便往外衝去。
“喂,你是什麽人,怎麽懷裏抱著人家一個姑娘,男女授受不親懂不懂?”後麵的人也聽到了動靜,趕了過來,卻見一個男子抱著一個姑娘衝了出來。
“她是我的徒弟,不用避嫌,你們讓開,她受傷了必須要就醫。”袁知恒理都不理這些管閑事的人,抱著點翠一路揚長而去。
幾個公子小姐下了馬,瞧著這人狷狂的很,又不敢冒然上前,因著他這樣子實在駭人,又見那姑娘卻是昏迷了,不由的有些憂心,一路遠遠的跟著。
“這公子倒是眼熟的很……”有人說。
“他說這小姐是他的弟子,可畢竟是女弟子啊,再說他也不過弱冠的年紀,抱著個如花似玉的姑娘終是不妥的吧。”
“你懂什麽,這裏是京城,又不是那窮鄉僻壤的鄉下,窮講究什麽,自然是救人要緊。”
“就是,我看這公子不是壞人,哎,我記起來了,這位是二郎神廟前那位簪花騎馬的袁公子啊!”有人終於認出了他來,欣喜的說道。
“原來是袁公子,”這一下,又有很多認出來的,甚至還羨慕道:“袁公子是明年大考的熱門人物,做他的女弟子真真兒是幸福啊。”
“小姐,小姐!你們看到我家小姐嗎?”若荷聞著說話的聲音匆匆趕來。
“你說的是袁公子抱在懷裏的那個?暈倒了,你跟上去瞧瞧吧。”有人好心提醒道。
“什麽叫袁公子抱在懷裏,袁公子可是我們小姐的老師,早就認了做老師的,你們可別損壞我們小姐的清譽!”若荷一聽袁公子來了,心裏鬆了口氣,立即跳腳來指責這些人胡說八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