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三章 避重就輕
雖然心急火燎,顧昊陽到底還是不敢直接開夏天歌的車回家。回飯店換了自已車,他才驅車往家裏趕。隻是經過這麽一番折騰下來,他已經冷靜了下來。
陸婉怡一再突破他的底線,他確實忍無可忍。可是,兩人每次發生爭執,竟無一例外地都變成了一場情緒渲泄,對事情的解決毫無益處,而且自已似乎從沒占過一次上風。
到家的時候,他已經決定反其道而行之,作冷處理,看陸婉怡如何跟自已交待。
自從來了歡歡和樂樂,家裏就熱鬧了起來。兩個小家夥精力充沛,每天不折騰到上下眼皮打架,絕對不會消停。而等他們玩累了,大概也是晚上十點過了。
顧正梅剛來的時候還算勤快,隻要一有時間就收拾屋子。時間一長,也就懶隋下來。以前朵朵在家裏,她還可以拿朵朵作擋箭牌,現在陸婉怡把女兒送走了,家裏還是亂糟糟的沒一點改觀。別說陸婉怡有意見,連顧昊陽也實在看不過眼。好好一套裝潢精美的別墅,現在竟變成了菜市場。滿屋子的老家方言,更讓顧昊陽回到家就有一種恍若隔世的感覺,哀歎這個家離現代文明還差著十萬八千裏。
顧昊陽剛抬腳進門就踩在一個玩具上,身子一晃,差點滑了一跌。見兩個熊孩子正趴在地上把玩具當炸彈滿地亂扔,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顧正梅,家裏被人打劫了嗎,亂成這個樣子,也不知道收拾收拾。這兩個孩子是在跟電視機比聲音大嗎,吵這麽大聲,是不是擔心鄰居不到物業投訴你們?”
顧正梅笑道:“哥,看你說的,孩子哪有不鬧騰的。要是蔫了不說話,大人就該著急送醫院了。爸媽耳朵不太好,電視聲音小了他們聽不清。孩子嫌我們電視聲音大,不得扯著嗓子喊嗎?我們在自已家,礙誰惹誰啦,誰要管閑事敢去物業嚼舌頭,看我不撕爛他的嘴。”
“什麽爸媽的耳朵不太好,分明是兩個孩子太吵,你聽不清電視才把電視聲音調這麽高的。你這當媽的就不能告訴孩子,這裏是城裏,不比村裏,說話這麽大聲是一種不文明的表現。還有,用過的玩具要放回原處,這些玩具扔一地,要是爸媽踩上去摔了怎麽辦?”
“爸媽眼神好著呢,哪跟你一樣,走路隻望著天不看路。”
顧昊陽著實有些無語,“正梅,你哥現在還沒到能讓你跟著我享福的程度。你來漢東,是因為婉怡要上班,沒時間打理家務,你是來照顧爸媽和一家人生活的,現在朵朵送走了,你沒有理由讓家再亂成這個樣子了吧。”
顧正梅頓時委屈起來,“我一天到晚伺候這麽一大家子的吃喝拉撒
,累得腰酸背痛,我容易嗎。我是你親妹妹,你還真把我當老媽子使喚了。”
顧大年早被兩個孩子鬧得頭痛,“要我說,歡歡和樂樂你確實也該管管了,讓他們跟鄉下野孩子一樣瞎鬧騰,長大了能有什麽出息。我看小區裏其他小孩子文文靜靜的,人家放學回來不是學這就是學那,小小年紀就能認好多字,哪像家裏這兩熊孩子一樣,隻知道傻玩。”
顧正梅把嘴一撇,“人家這些孩子都是蜜罐裏泡出來的,剛識字人家爹媽就開始請家教,屁大點孩子就會說洋文彈鋼琴。誰讓歡歡和樂樂命不好,投錯了胎,投到咱們這種沒錢沒勢的人家。我哥倒是有錢,可我這個親妹妹在他眼裏也不過是個伺候他的老媽子,怎麽可能舍得花錢替兩個小外甥請家教。”
顧昊陽腦子裏突然想起一個成語,欲壑難填。妹妹剛開始隻說送孩子到城裏上學,現在卻跟人攀比請家教,這不是得寸進尺嗎?顧昊陽心裏一陣慍怒,隻是他心裏有事,不想跟妹妹在這件事情上糾纏,隻裝沒聽見,陰沉著臉便上樓了。
陸婉怡見他進屋,“啪”地將電腦合上,冷冷地看著他說,“你還知道回來。”
顧昊陽感到一陣悲哀,這個家處處充滿戾氣,他見到的每一個人都在不停地朝他抱怨,向他傾瀉垃圾情緒,可他的情緒又向保處渲泄,他突然有一種深重的無力感。
他知道,隻要自已懟上一句,這個房間立刻就會迎來一場暴見驟雨,除了將兩人澆成落湯雞,不會有任何結果。然後,兩人陷入冷戰。再過幾天,新矛盾產生,又再來一場戰爭,如此周而複始,循環往複,他不知道這樣的日子何時是一個盡頭。
他沒有接陸婉怡的話,隻默默地換上睡衣,把自已扔在床上。
如他所料,陸婉怡終於憋不住了,“你就不問問,我這麽急找你什麽事。”
顧昊陽此時已經徹底調整好了自已,就等著陸婉怡出招了。
他愛理不理地說,“你成天除了發火,還能有什麽事。”
“你掛斷我的電話,還把手機關機,回來得這麽早,倒出乎我的意料,是因為我打擾了你跟誰在海邊的約會了吧?你也真是心大,女兒病了,你跟沒事人一樣,照樣在外麵跟人花前月下,打情罵俏。若是女兒將來長大了,問起她生病的時候,她的父親在哪兒,你會不會問心有愧。”
陸婉怡現在尖酸刻簿,冷嘲熱諷的本事日漸上漲。但顧昊陽早已久經沙場,這樣的冷言冷語對他來說不過是毛毛雨,比這嚴重的挑釁他也見得多了。而且他現在已經形成了一種條件反射,隻要陸婉怡一開始
發動攻擊,他全身的毛孔便立即收縮攏來,對陸婉怡的惡毒詛咒自動屏閉。這次也不例外,他腦袋一沾枕頭就用被子把頭蒙上,準備睡覺。
但今天的這個常規動作卻再一次惹惱了陸婉怡。
她上前一把扯開被子,厲聲說,“你要再對我這個態度,別怪我對你不客氣。”
今天恰逢倒春寒,氣溫驟然降低,夜裏的氣溫就更低了。顧昊陽的被子被揭開,頓時凍得蜷縮成一團,他沒有作任何抵抗,隻懶洋洋地說。
“你好像什麽時候也沒對我客氣過吧,哦,好像還是有過幾天的,記得你剛對我拋媚眼的時候,夢瑤還在,你也是風情萬種,溫柔體貼。有誰能知道,溫婉柔順的陸婉怡會變成個母夜叉呢。不,不是變的。你的血液裏流著你們陸氏家族粗魯而野蠻的血液,隻是你當時隱藏得很好,沒有被我發現。我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啦,被你陸婉怡拖下水,從此就陷入萬劫不複的深淵。”
“胡說八道!”陸婉怡心裏湧起一股濁氣,“我現在這個樣子全是拜你所賜,都是被你們一家給逼的。你以為你們家族的基因有多好,你自已看看樓下是什麽樣子就知道了。我們住的這個房間我要是不收拾,根本就沒法住人。反正顧家成為小區人的笑話不是一天兩天了,我也習慣了。閑話少說,咱們還是說正事吧。”
“哦,你還有正事?”顧昊陽伸了個懶腰,閉著眼睛說,“我還以為,你的正事就是跟我吵架呢。說吧,我聽著。”
陸婉怡擔心自已話沒說完顧昊陽就睡著了,趕緊簡單而明了地說,“我爸媽來了,我讓他們替我帶朵朵。現在朵朵還在醫院,過兩天就能出院了。我不想讓我女兒在這個愚昧而野蠻的環境中長大,所以,她出院後就跟著我爸媽回俯河外灘生活。我手上已經沒錢了,住院費和爸媽帶孩子的費用你得給我。另外,我準備從德國進口一套先進設備,取代目前的這批老舊機器。”
顧昊陽吃了一驚,陸婉怡的父母重回漢東,這不是在自已頭上又套了一個緊箍咒嗎。他不滿地說,“這麽大的事情,你為什麽不告訴我一聲。正梅是專門來帶孩子的,你爸媽帶朵朵,正梅幹什麽?”
“我倒是想告訴你,可你給過我機會嗎?”陸婉怡想起前兩天自已四處求告無門就抓狂,“你妹妹就是下傾盆大雨的時候,把傘給我收走的人。朵朵生病住院,我沒找她算賬也就罷了,她還敢直接罷工,宣布不帶孩子。不過這樣也好,瞧她那德性,好好的孩子都會讓她帶壞。”
這倒沒什麽,孩子誰帶不是帶,顧昊陽懶得理會這點破事。
“你
爸媽帶也行,不過,你爸媽的素質也不比正梅高到哪兒去,隻要別把朵朵帶成跟你一樣蠻橫又跋扈就行了。”顧昊陽似乎困得不行。
“哦,你剛才說要買設備是什麽意思,雲夢的那台設備不是還好好的嗎?”
“什麽叫還好好的,你沒聽人家是怎麽說我們這套設備的。”
“你管人家怎麽說,隻要能製作衣服就是好設備。”
“人家說我們這是刀耕火種的原始工具,虧你還沾沾自喜。這次如果不是設備不給力,你們家又在關鍵時刻給我掉鏈子,我現在已經占據了市場先機,把夏天歌打得落花流水了。”
“劉尼娜每年用這套設備,不一樣賺不少錢。”顧昊陽跟陸婉怡打起了太極,“全國那麽多服裝生產廠家,各花入各眼,隻要你們製作的服裝夠好,早一天晚一天上市有什麽關係。”
“你真是什麽也不懂。”陸婉怡急切地說,“你應該知道,雲夢的團隊剛剛組建,其實就是一個草台班子。設計團隊根本沒有辦法在很短的時間內拿出春裝的設計方案,……我知道你在董事會壓力很大,所以,我必須在短時間內做出成績,無奈之下,我就……”
顧昊陽跟夏天歌的關係非同一般,他要是知道自已盜用了夏天歌的設計方案,不知道會如何大發雷霆呢。因此,陸婉怡說到這裏,不禁躇躊起來。
顧昊陽慢慢地坐了起來,注意地看著她,“你又做了什麽?”
陸婉怡躲過丈夫凜厲的目光,咬了咬細碎的米牙,才咬文嚼字地說,“我借鑒了天歌服裝的設計元素,趕製了一批春裝出來,想搶在天歌服裝上市之前在市場上布局,搶占市場先機。”
顧昊陽見陸婉怡避重就輕,不肯說實話,不禁啞然一笑,索性順著她的話題繼續說,“借鑒幾個元素而已,有什麽大不了的。市場潮流不就是由一些相同的元素引領起來的嗎?我到現在也沒聽明白,你為什麽要更換雲夢的設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