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水之劍魂（上篇）
說起來，和師父有四年沒見了吧，好像總是錯過呢！出島之後第一次有機會見師父是比武大會，現在想想，師父是不會害自己的；然後是九華山，我去了九華山，師父卻碰巧不在；京城西郊，去晚了沒有看到師父；九華山懸崖，被師父暗算掉下去卻也沒有親眼看到師父。每一次都錯過呢！即使是大家同在暗部的時候，我在總部，師父在分部。不過也因此，一次比一次不怕死，直到最後……這就是極樂島“鬼”——不珍惜別人的生命，也不珍惜自己的生命。
暗部總部中央的中遠堂是總隊率辦公的地方，“中”代表總隊率是暗部的核心，暗部的一切行動在根源上時受總隊率的指令的；“遠”代表總隊率的絕對權威，即使是很遠的分部，也直接聽從總隊率的調遣。
進中遠堂，木易茗深吸了一口氣，“師父。”
血劍抬起埋在一堆文案裏的頭，揉了揉太陽穴，“回來了。”
“嗯，讓師父擔心了。”
血劍盯著木易茗看了一會兒，走過來抓起木易茗的雙臂，使了一招“蛇手”，將茗手臂上的大小穴位按了個遍，最後和她雙手對接，輕推一掌，木易茗踉蹌幾步，揉著胳膊，好疼……
血劍吐了一句“跪下！”便走進內室。木易茗一愣，跪下？印象中師父從來沒讓自己跪過，還是跪下了。片刻，血劍從裏麵出來，木易茗聞見酒味，抬頭一看，立即就嚇懵了——一壇烈酒，一根皮鞭！這是怎麽回事？師父變成“小叔第二”了麽？師父從來不打人的啊——從來沒有打過自己啊——不要啊——血劍倒了一碗酒，仰頭灌下，冷冷地說道，“我很想知道，是誰有那麽大的本事可以廢掉你的雙臂！”
木易茗已經完全懵了，她明白師父做殺手時間久了，隻有喝酒的時候才能宣泄感情，喝的酒越烈就能把心中的抑鬱吐出來，可是皮鞭，木易茗看著那根皮鞭在自己眼前晃來晃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血劍怒吼，“說話！”
木易茗早就嚇傻了，從來沒見過師父生這麽大的氣，從來沒聽過師父這麽大聲說話。師父，不是隻是表情比較嚴肅而已嗎？
“我看你這兩隻手也沒什麽用了，伸出來。”
木易茗總算還能動，顫抖著將雙手展開舉過頭頂，想著師父那一鞭要是夾著內力揮下來，估計自己的雙手就要和雙臂分離了，便閉上了眼睛。
“啪！”
木易茗強忍著沒叫出聲，緩緩睜開眼睛，啊咧？地上什麽都沒有，連血都沒有！疑惑了半天之後才意識到手心火辣辣地疼，手還連在臂上呢！抬頭一看，師父已經換成同樣很有韌性的手柄了，皮鞭那一段在師父手裏攥著。
木易茗長呼一口氣，再看到手心起了一道兩指寬的棱子，瞬間眼淚就流下來了。血劍居高臨下地看著她一係列表情和動作，心中腹誹，怎麽還像小時候一樣傻？
“起來吧，願意跟我說說了？”
“嗚嗚嗚——”木易茗委屈地站起來，在一邊抹眼淚。
“怎麽？想嚐嚐鞭子的味道？”
茗立刻使勁搖頭，一把鼻涕一把淚地開始說，“是皇甫芸，我……我沒有反抗，所以就……”
“就知道你會那樣！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還把身上所有的銀針都交出去了對不對？自己想尋死就好好去死！死之前還要把自己的身體蹂躪一遍？！你怎麽不直接扭斷自己的脖子？也不用回來氣我了！”血劍一口氣說完，開始坐在桌子上喝悶酒。
木易茗傻了，師父真的生氣了，小心翼翼地走過去，“師父。”
“笨蛋，”血劍的語氣緩和了一些，“你難道不知道雙臂廢了，你就相當於廢人一個麽？你從四歲開始習武的辛苦，這麽多年流的汗，就全白費了。”
木易茗低下頭，哽咽道，“我會重新開始的，如果師父願意再教我一遍，我會重新開始學的，我會認真學的，我會很努力，師父……”
血劍放下酒壇，嚴肅地問，“你手上這道紫痕，你認為什麽時候能好？”
“唔……”木易茗看著自己的雙手，還在火燒火燎地疼著，如果以師父的力度……“正常情況下，應該需要十到十五天，痕跡才能完全消失。”
“三天，我給你三天的時間，自己運功治愈它。”
中原群英會，由鷹噬派鷹眼組織，各門派均派人參加，而距離上次武林劫難已經一年多的現在，正是新立門派爭相湧出嫩芽破土之時，各路少年豪傑也如雨後春筍般紛紛出現，中原群英會正是這些潛力股集中的地方，不管是門派還是個人，他們都代表著新一代武林中人，終將接管武林。當然，既老牌又最具影響力的龍瑞山莊也會出席，而且是木易連親自到場。
“沒想到兩位少爺沒有參加。”落紅。
“惜月和風兒確實是最滿足參加群英會條件的人，但是，他們不喜束縛，更不願意在這種場合拋頭露麵。”木易連。
“那麽弓夜和紫夜也沒有參加的話，一定是已經退出江湖了吧。”
“啊，聽說他們結婚那天風兒和惜月去鬧洞房了。”
“莊主已經三十一歲了，也該考慮考慮自己的婚姻大事。”
“喂，這種事你不應該管吧？”
“我隻是很傳統，覺得該做什麽事的時候就一定要去做。要不要我給您介紹當場的所有人？我已經做了調查。”
“說吧。”
“坐在左手邊第一位的是……”落紅，一個像機器一樣的女人，隻有一個表情，隻有一種說話語氣，隻盤一種發式，說話直白不留情麵，沒有感情，無所畏懼。很容易理解這是血劍推薦給木易連的人，重要的是，落紅無人能及的信息搜集能力和過目不忘的本領。
中原群英會舉行三天，大家各自展示自己的功夫，互相切磋，都是新人初來乍到，倒也沒起什麽爭端。三天之後結束，木易連和落紅啟程回龍瑞山莊，剛上馬，落紅一臉正經地對木易連說道，“忘了告訴莊主，小姐已經回來了。”
木易連表情凝固在臉上，慢慢轉頭看向落紅，聲音僵硬地問，“什麽時候活過來的？什麽時候回來的？”
“一直都活著，前天回來的。”
木易連抓緊馬韁，被落紅按住，“去總部找她。”落紅的手剛拿開，木易連的馬就飛奔了出去。
暗部總部中遠堂，桌子上的架子擺著木易茗的軟劍，這是血劍在茗離島之前送給她的禮物，由金寂大師花了三年的時間打造。
“加上你那把‘鬼’，這是我打造的第三件名器，也是最後一件。”
“第三件？”
“沒錯，玄鐵刀的主人我已經找好了，隻是時候未到，所以還沒送。是你讓‘鬼’成為名劍，我相信那個孩子總有一天會讓這把軟劍成為名劍。我沒有起名字，等那個孩子見到這把劍的劍魂，她一定會起個合適的名字的。”
不錯，金寂耗費心血打造的諸多兵器中，隻有三件為世人所用，一件是剛剛送出的玄鐵刀，一件是跟隨血劍二十年的“鬼”，另一件是就是木易茗的軟劍。
血劍看著在內室裏打坐的木易茗，說不擔心是假的，將她安排在中遠堂的內室日夜守候，為的就是以防萬一。陌上麒雖然耗了巨大的內力將薰兒的斷骨接上了，但是畢竟斷過，臂骨極脆，經脈已經閉合，內力無法傳至雙臂。想繼續學武，必須先冒險打通經脈，三天的時間是不可能的。但是，薰兒，如果是你的話，一定可以，你陌上薰的雙手不隻是用來吃飯的！
陌上薰額上冒出豆大的汗珠，已經兩天了，沒有任何進展，如果用內力強行衝破閉塞點，那麽臂骨就會被震碎，這雙還可以吃飯騎馬的胳膊，就真的成為一攤爛泥了；但是這樣慢慢推進，一輩子也別想打通經脈。難道說，唯一的辦法……隻有這一個辦法了，先將臂骨震碎，再用龍神功的功力修複。龍神功隻有在兩次被師父扔下懸崖命懸一線時才發揮出來過；臂骨震碎帶來的劇痛很可能導致暈厥，即使有意識，在那種情況下還能集中精神想龍神功心法嗎？沒有任何勝算的賭博，也隻能賭一把了。
“總隊率，”暗夜進了中遠堂，“那個叫武士郎的人已經調查過了，是起義軍第二軍的情報員，父親是東洋人。兩年前被官府抓到過，關在西沙鎮的大牢，也就是那座最沒有人性的監牢，後來牢獄起火，被在去曼蝶山莊路上的小姐發現，救出了一批囚犯，其中就有武士郎。現在，起義軍活動頻繁，前日，第二軍剛被大將軍方愷之率領的朝廷紅旗軍打敗，第二軍將領被俘，武士郎還在通緝中。隻是，還不知道他特意見小姐的目的何在。”
“他一定會再聯係薰兒的，你要留心。我們武林中人，不要參與朝野之事。”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