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兵下救人
從房間出來，木易茗盡量不去理會那些看向她的不尋常的眼光，不去理會那些竊竊私語，不就是臉上有疤麽？沒關係的。跟著晨軒出了客棧，馬廄裏，黑馬旁邊多了一匹白馬，“你昨晚不是說想學騎馬的嗎？雪兒怎麽樣？”晨軒柔聲說道。
“雪兒？”茗試著去撫摸白馬，白馬忽的抖了抖腦袋，茗一怔，隨即“哈哈哈哈”笑了出來。晨軒也大笑起來。
馬車走在前麵，晨軒駕著黑馬，牽著雪兒走在後麵，茗騎在雪兒身上，小心翼翼地想和雪兒搞好關係。
出西沙鎮，一隊官兵押著十幾名囚犯走了過來，馬車停到路邊給官兵讓路，晨軒也拉著雪兒在路邊停下。押送隊伍經過他們身邊，茗目不轉睛地盯著，她看得到，每個囚犯都是蓬頭垢麵，嘴角幹裂，腳腕手腕上被鐵鏈磨得褪去了一層皮，佝僂著行走，每一步都顯得好吃力。茗出神了，直到雪兒突然動起來，才緩過神來，馬車上厚重的窗簾也晃動了一下。
向西北方向行進，是黃沙的世界，也許草原更適合練習騎馬，但是晨軒有足夠的把握不會讓茗受傷。
“不要害怕，注意保持身體平衡。……放鬆，放鬆，你沒有雪兒力氣大的。”晨軒認真地指導著，“好，抓好韁繩，你可以讓她動起來了。……好，就這樣慢慢前進。”
雪兒還是比較乖巧的，良馬，但不是烈馬。晨軒的坐騎——“黑珍珠”，外號“小黑”，是少有的好馬，性子非常倔，一般人無法控製，目前隻允許獵鷹和晨軒騎在他身上，是獵鷹送給晨軒的禮物。
“鷹眼，她可以跑快點麽？”
“身體前傾，放鬆韁繩，你可以輕輕踢她一下。腿不要夾得太緊，要適應她的節奏哦！”
看茗已經慢慢上路了，晨軒來到馬車旁，俯下身子，“寧老爺。”
“嗯，曼蝶山莊不遠了吧？”
“是，明日傍晚就可以到曼蝶山莊領地，屬下想今晚先行去做些安排。”
“好，注意安全。”
“是。”
夜幕降臨，茗戀戀不舍地從雪兒身上跳下來，去吃晚飯。一行五人，木易寧和芯蕊坐在馬車裏，茗和晨軒還有車夫一起坐在外麵吃著東西。
“茗兒，快到曼蝶山莊了，我今晚要先行去探路。”
“嗯？今晚不陪我了麽？”
“嗯，今晚你要和你小叔、芯蕊姨一起睡在馬車裏。”
茗瞪大了眼睛，使勁搖了搖頭，“我不要。”
晨軒摸了摸茗的頭，“茗兒乖。曼蝶山莊不是什麽簡單的地方，我要先去做些安排，才能確保我們明天的安全。”
“我要跟你一起去。”
“不行，我帶著你不方便，你跟在寧老爺身邊，我才放心。”
“我不會是累贅的，我也有武功啊——”
晨軒搖搖頭，“沒有說你是累贅，但是你不熟悉前方的路，很多機關你不知道，所以你跟過去會有危險的。”
“可是……”茗低下頭，她當然理解鷹眼的做法，隻是不想跟小叔待在一起罷了。
“我在鷹噬派的時候來過這裏，曼蝶山莊外的暗道、機關我都清楚的很，我先行去搞壞部分機關，我們的馬車才能通行。”晨軒繼續解釋道。
小丫頭一個人別扭了一會兒，問道：“鷹眼，中蠱是很嚴重的病麽？”
晨軒若有所思，茗還不知道自己劃傷了暗夜，暗夜似乎也沒有告訴她的意思，但是卻刻意留下了疤痕，暗夜是怎麽想的呢？他們不是一個隊出來的人，晨軒確是不了解暗夜的。
“鷹眼？”
“啊，放心吧，隻要你有信心，是可以治好的。”
“也不知道皇甫夫人願不願意給我治。”
晨軒揉了揉她的小腦袋，“你就不要多想這些問題了，寧老爺一定可以解決所有的問題的。”
車夫拿了些飼料喂給雪兒和拉車的兩匹馬，月亮已經升起來了，西北的月好像格外的亮，月光照耀在沙地上，泛起點點的熒光，茗躺在馬車外給車夫坐的平板上，看著滿天繁星，不禁想起了幾位哥哥，不知道他們怎麽樣了，麵具人有沒有什麽行動。不覺，南麵的天空泛起了紅光，茗翻身起來，向那片紅光跑去。
陡壁之下，是一片火海，哭喊聲充斥著耳膜，忽而，不知什麽東西碰到了她的腳，茗條件反射地射出銀針，同時向後一跳，仔細一看，從陡壁下爬上來的正是白日裏見到的十幾名囚犯中的一名。
“救救我們，救救我們……”
茗拔出他身上的銀針，飛身而下。被鐵壁包圍起來的牢籠，一排排木製的簡陋的屋子，火神發瘋似的吞噬著這一切，空氣中彌漫著燒焦的味道，令人作嘔，刺耳的尖叫聲是對生的最後呼喚。看著火海中掙紮的人們，茗隻覺一陣陣眩暈，趕快退後了數十步。鎮定了一會兒，才衝進去救人。
難怪人們難以逃生，是腳被鐵鏈固定在了一個個石柱上，茗知道內力有限的她需要一把硬劍，可是哪裏尋去？隻能硬試試了。彈出軟劍，用力砍去，果不其然，軟劍上留下一道缺口，而鐵鏈隻是留下一道劃痕。
“鑰匙在哪兒？有刀劍嗎？”茗大聲問周圍的囚犯。
沒有人回答，大家都被嚇破了膽，隻有一個人哆哆嗦嗦地說，“官……官兵……”
茗跳出去，找到一個官兵的屍體，抽出他身上的劍。木製的房屋很快就倒塌了，梁柱一個接一個地掉下來，茗砍斷了視野中最後一個人的腳鏈，施展輕功，把他帶離了火海。
鐵壁外，逃出來的二十餘人都是囚犯，正聚在一起，愣愣地看著火紅的一片，一名囚犯呆呆地說道，“我們，自由了。”
其他人愣了愣，仿佛才明白過來，霍的，歡呼雀躍起來，一會兒對著茗又跪又拜，茗麵無表情地看著他們，這裏包括白日裏她遇見的十幾個人中的幾個，和牢裏原來的一些囚犯。從一些還算比較淡定的人的口中得知，這是西沙鎮的監牢，西沙鎮的囚犯和其他地方的一些重犯，都在這個地方過著非人的生活，白天修路或者挖井，晚上住在這兒，經常沒有東西吃沒有水喝，還要受鞭笞，作為官兵們的奴隸。牢獄周圍築起鐵牆，每晚燒的通紅，以免有人逃走。今日新來的十幾名囚犯被迫為官兵們表演“鑽火圈”，有些人被活活燒死了，……
茗沉重地喘息著，覺得胃裏翻江倒海，做手勢製止了他們繼續講下去。幫助他們爬上陡壁，正想就此別過，卻敏感地聽到了馬蹄聲，細細辨認，一隊人馬正朝這個方向趕來。
“有人過來了。”
眾人一聽，大驚失色，“是官兵，是官兵，來抓我們了……”
茗皺了皺眉頭，“回大牢裏去！”
眾人驚恐地望著茗，“不要……不能回去……”
“不能回去……好不容易才逃出來的……”
……
茗大聲說道，“你們那個銅牆鐵壁的監獄才是最安全的，留在這裏等著被殺死嗎？等我打退了他們，你們再出來逃離這裏！回去！”
眾人這才猶豫著往回走，突然，一個聲音喊了出來，“我要留在這裏，”說著舉起手中剛剛從官兵那裏順手拿來的劍，“我要留在這裏打退他們！”
“我也要留下來！”“還有我！”幾個逃離火海時從官兵身上抽走了劍的人紛紛舉起了手中的劍。茗點了點頭。
其他人回到了大牢，幾個年輕人則埋伏在路邊，把身體埋在沙土中，茗左手捏著十幾枚銀針，右手握著軟劍，站在路中央，等著官兵的到來。
一片雲飄過，遮住了月亮。
木易茗那身白色的衣服在黑暗中是如此顯眼，隻聽“嗖——”的一聲，一支明晃晃的箭射了過來，手中的銀針飛出，一枚撞擊了箭，改變了箭的方向，接著是馬的叫聲，一陣騷亂，士兵們被摔下了馬，同時，幾個拿著兵器的囚犯從路邊的沙土中躍起，大喊著衝了進去，發了瘋似的砍殺。一襲白衣飛來，劍光閃過，血花四濺，剩下的隻是一具具屍體，頸部都留著一道傷口。
囚犯們驚呆了眼，難以置信地看著瞬間斃命的士兵們，那個第一個說要留下來的囚犯對木易茗抱拳行禮，“在下武士郎，是起義軍第二軍的情報員，女俠的救命之恩，在下沒齒難忘，還請女俠告之在下姓名，好日後報答。”
“嗬嗬，”木易茗連連擺手，“不用了，不用了。”
雲悻悻地飄走，彎月露出了頭。遠處一老者騎在馬背上微微一笑，轉身離去。
次日，茗懶洋洋地睜開眼，正對上寧的眼睛，嚇了一跳，小心地喚了聲“小叔”，寧從鼻子裏哼了一聲，“聽聽外麵的聲音。”
茗仔細傾聽，驚了一身汗，不是一個或幾個人的氣息，也不止幾十人，而是上百人，他們被上百人包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