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六章 退出漁業
正月初七。
“劈裏啪啦！”
隨著一掛鞭炮在岸邊燃放，鮮紅的碎屑散落在潔白的雪地中，色彩明亮鮮豔，宛若畫卷一般。
“嗚嗚——”
嘹亮的汽笛悠揚泛起，在震徹耳膜的巨響聲中，漁船轟隆隆的啟動，向遠處的海平線緩緩失去。
“時間真快啊，一眨眼，又是一年！”碼頭邊緣，林天馳看著遠去的漁船，心中頗為感慨：“去年的大年初六，咱們陪張興去追賬，看中了喬瑞年的船，再到今天，這一眨眼，都已經過去一年時間了！”
羅漢聽完林天馳的話，也是嘿然一笑：“是啊，這時間過得確實挺快，前幾天在老家過年的時候，家裏的一個親戚問我多大了，我下意識的說自己二十四，沒想到一眨眼的功夫，我都二十五了，都說男人過了二十五之後，時間就快了，一眨眼就開始奔三了，真不知道到了三十那一年，再回望現在，我會是什麽心情，不過說真的，咱們用了一年半的時間，能混成今天這樣，有時候想想，也挺厲害的，哈哈。”
楊東聽見二人的感慨，也是微微一笑，隨後側頭看著林天馳：“銀行那邊的漁船貸款，都還清了嗎？”
“嗯，昨天下午我跑了一趟銀行，已經把貸款結算完了。”林天馳點頭應和了一聲：“現在公司已經沒有負債了，淨資產有一條漁船，賬麵的資金，還有四十多萬。”
“把這些錢全都拿出來吧，從今天開始，等老尤那邊把船歸港之後，所有賣海鮮的錢，也加入到流動資金裏，囤積尾貨。”
“你是怕古長瀾的事情漏了之後，古保民會繼續針對咱們，所以打算先把孟凡友食品廠那邊的貨準備出來，對吧？”林天馳心中通透。
“沒錯。”楊東點頭承認了林天馳的問話，隨後繼續道：“之前羅漢和李靜波他們打傷了古長瀾，古保民已經開始對咱們采取鉗製措施了，那次如果不是柴哥從中調和了一下，咱們三合根本撐不到現在，從這一件事情裏，就足以見得古保民對古長瀾的溺愛程度，古長瀾上次受傷，都引得古保民雷霆大怒，而這次的事件，要遠比上次的事嚴重的多，所以古保民百分百不會放過咱們，而且他這次對咱們采取的行動，也許不僅僅是經濟上的製裁，所以咱們得做好最壞的打算，最起碼要做到有備無患。”
“沒錯，咱們現在跟孟凡友那邊食品廠簽署的供貨合同，還剩下半年的時間，這件事確實不能耽誤。”林天馳顯然也很讚同楊東的說法：“等明天，不，今天下午，我就去冷庫那邊談續租合同，然後爭取在最短的時間內，把食品廠那邊需要的備貨給備齊，這樣的話，咱們就相當於有了源源不斷的後備資金，即使古保民還用原來的手段，在收貨供貨方麵製裁咱們，咱們也有個喘息的時間。”
“如果古保民玩渾的呢？”羅漢問出了自己最關心的話題。
“咱們這次跟古保民的衝突一旦爆發起來，勢必不會有好的結果，因為咱們之前都是因為利益在爭鬥，尚且有調和的餘地，而這次古長瀾一旦被宣判入獄，古保民絕對不會善罷甘休，如果他真的要把古長瀾入獄的事情歸咎在咱們身上，大家似乎隻能選擇反抗到底了！”楊東底氣十足的回應了一聲。
“嗬嗬，你要這麽說，這件事就算有點意思了！”羅漢聽完楊東的話，微微攥了下拳頭，關切泛起了一陣劈啪聲響。
……
隨著古長瀾的案件被公安機關偵查終結，移送檢察院之後，日子再次恢複了短暫的平靜，因為春節期間海鮮價格昂貴，所以尤出海那邊也開始加班加點的工作，每次漁船歸港之前，楊東等人就已經準備好了他們下次起航時需要準備的一應物品，基本上卸完貨之後，漁船就會馬不停蹄的進行返航，往返時間也從三天壓縮到了兩天左右，因為這種加班加點搶時間的工作方法，楊東等人每天都顯得很是忙碌，而尤出海帶來的魚獲，也在變現之後，開始囤積大量的漁船尾貨，以供食品廠那邊生產所需，短短數天時間內，三合公司這邊就囤積了總價值高逾七十萬的貨物。
就在三合公司這邊全力備戰的時候，古保民還對這邊發生的一切渾然未覺，最近一段時間內，古保民試著找了不少跟自己熟識的關係，也都幫忙向禁d支隊那邊打聽了一下古長瀾的案子，最終隻知道案件被已送到了檢察院，但是涉d案件的辦理，有著嚴格的保密流程，所以古保民在連續疏通未果後，索性也就放棄了自行運作這件事，把所有希望都給押在了嶽子文身上，自己則是專心研究起了承包一片私人海域的事情。
眨眼間，日子一晃就到了正月十五，夜幕降臨之後，整個城市都籠罩在了一片煙花璀璨的氛圍當中，如墨的蒼穹似乎也被煙花映紅了幾分。
當元宵節的煙花還沒有散盡的時候，楊東和羅漢、林天馳、劉悅、張傲、黃豆豆、顧北明、黃占武一行八人，已經披著夜色趕到了碼頭，此刻雖然時值深夜，但是碼頭上已經人頭攢頭，不少迎著夜幕歸來的漁船邊上，船員正在一箱一箱的卸貨，船老大正在跟海鮮販子們討價還價，出海打漁賺的是辛苦錢，所以這些勞作的人，也早就適應了這種不分晝夜的辛勤，對於不遠處漫天綻放的煙花，他們似乎連抬頭觀望一眼的時間都沒有，亦或者是生活的壓力，已經讓他們無暇去觀看那一抹轉瞬即逝的火光。
楊東等人就位之後，也開始從運冰的車上卸著一箱一箱的冰塊，這些冰塊是在漁船出海的時候，給海鮮保鮮的，漁船每次往返，都需要裝載至少十五噸以上的冰塊，普遍都是叉車把貨從車上卸下來之後，再由人工往泊位堆砌。
等眾人忙完這一切之後，時間已經接近淩晨兩點了，隨後又開始趁著短暫的空白期，回到商務車中進行小憩，說是休息，也無非就是靠在座椅上，閉著眼睛眯一會，這時候正是隆冬，剛剛搬完冰塊的一夥人坐在車裏，感覺手掌像是火燒一般灼痛，饒是這樣，車廂內還是很快鼾聲四起。
林天馳坐在正駕駛的座椅上，翻來覆去的挪騰了半天，最後還是無法在低溫中睡去，睜開眼睛想抽支煙，發現副駕駛的楊東也睜著眼睛，不僅嘿然一笑：“怎麽，你也睡不著啊？”
“嗯，車裏太冷了，凍得我頭疼。”楊東微微點頭，指了一下林天馳手裏的煙盒：“給我支煙！”
林天馳聞言，把煙給楊東遞了過去，順手幫他點燃，隨即自顧點上了一顆，看著外麵已經安靜下去的城市：“正月十五過後，這個年也就算是過完了，對於公司今年的前景，你有什麽規劃嗎？”
“孟凡友食品廠那邊的貨，準備多少了？”楊東沒有回答林天馳的問題，而是叼著煙反問了一句。
“屯了七十萬的貨，足夠咱們幹到合同終止了，算下來的話，淨利潤差不多能到一百多萬。”林天馳幾乎沒有思考的回應了一句，在心中思考了一下楊東的想法，繼續補充道：“當年咱們選擇捕魚，是帶著一百二十萬現金入行的，後來漁船又經過了一些設備的升級，加上保養的也還算不錯，使使勁，差不多能賣一百六，所以咱們在這個行業裏，差不多能拿走一百四十萬的利潤。”
楊東聽完林天馳的話，不僅啞然失笑：“你也覺得，捕魚這個行業，咱們幹不了多久了？”
“東子，人有的時候，得認命，咱們之前幹綠化的時候，跟呂建偉這個行業大咖發生了衝突，現在幹捕魚，有直接惹惱了古保民這個龍頭，還揭開了他的逆鱗，再想留下往前走，必然是步步血淚，撤出去，才是最明智的選擇。”林天馳沒有隱瞞自己的想法，很真誠的勸了楊東一句。
“之前插手綠化，咱們沒紮下根，現在進軍漁業，咱們又沒站住腳，就這麽撤出去，我心有不甘。”楊東微微後仰，靠在座椅上輕聲回應了一句。
“歸根結底的說，咱們當初步入社會，就是為了賺錢來的，一年半的時間，咱們賺到了小三百萬，這個數值已經可以了，至於你說的紮根，你看看呂建偉和古保民這些人，他們在各自的行業取得成就，那個不是用了至少十年以上的時間，他們耗費無數心血才立下的基業，怎麽可能被咱們輕易推翻呢。”林天馳對於楊東的心結，倒是看得比較豁達：“咱們這些人，背景白紙一張，身後連棵能靠著乘涼的大樹都沒有，想要把根紮在某一個行業裏，談何容易！”
楊東聞言不語。
“東子，咱們在捕魚行業已經賺到錢了，如果繼續逗留下去，就是往外花錢了，而且在花錢的同時，隻會平添無數流血事件，甚至無謂的傷亡。”林天馳語罷，停頓了一下繼續道：“東子，我知道你的腰杆子硬，可是人不能跟命爭，咱們如果繼續留在這個行業，除了跟古保民拚個魚死網破，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當然了，我說的退出漁業，隻是因為咱們在這個行業賺不到錢了，並不代表我要向古保民低頭！”
“等過了正月，你搭個茬，把船賣了吧。”楊東沉吟數秒後，輕聲回應了一句，雖然對於退出漁業的事情心有不甘，但楊東思忖良久，也沒想到該如何駁斥林天馳的一番勸誡，而且古保民真的準備報複三合公司的話，那麽漁船如果不賣出去，楊東也確實沒有反擊的底氣，懂得取舍不易，但是麵臨取舍做出選擇，似乎更難。
“好！”林天馳聽見這話，點頭應和道。
“賣船的錢，抽出來一部分，給尤叔作為補償，還有當初那兩個因為海難死亡的漁民，這錢別忘了送去。”
“……行，聽你的。”
……
一行人在車內短暫休憩了兩個小時左右，就被楊東的手機鈴聲吵醒，楊東看見尤出海打過來的電話，開始叫眾人下車，活動著身體。
十數分鍾後，漁船迎著初升的朝陽緩緩歸港，眾人再次一擁而上，開始幫忙往下卸貨，同時也跟魚販子商量著價格，等一係列的事情忙完之後，時間已經快七點了，太陽也從海平線上一躍而起，為城市和海麵披上了萬丈紅霞。
處理完碼頭的一應事宜之後，三合公司的一夥人根本顧不得休息，就帶著滿身魚腥味驅車趕往了看守所，準備迎接李靜波出獄。
一小時後，等楊東一行人趕到看守所的時候，剛好趕上了釋放時間。
“嘩啦啦！”
林天馳這邊剛把車停穩，還沒等點燃一支煙的功夫，看守所的巨大鐵門已經緩緩敞開了一條縫隙。
楊東瞥了一眼看守所的大鐵門，此刻已經有不少釋放的犯人開始三三兩兩的走出門外，差不多兩分鍾左右，被剃了一個囚頭的李靜波也跟著被釋放的犯人，走出了看守所門外。
“咣當！”
楊東看見從門內走出來的李靜波之後，推開車門就迎了上去，顧北明和黃占武也隨即下車，笑著走上前去。
“嘭！”
顧北明和黃占武走到李靜波身邊之後，還沒等開口寒暄，楊東就飛起一腳，直接踹在李靜波的胸口上。
“咕咚！”
李靜波挨了楊東勢大力沉的一腳，腳步踉蹌著向後退了兩米多遠，後背重重撞在看守所的鐵門上，泛起了一陣響動，隨即仰麵倒在了地上，看見這一幕，剛剛下車的其他人集體一愣。
“嘭！嘭！”
楊東一腳踹翻李靜波之後，一句話沒說，抬腿對著李靜波身上，不管不顧的就是一頓猛踹，而且每一腳都竭盡全力，下手毫未留情。
看守所門前，隨著楊東不斷抬腿，一陣沉悶的擊打聲接連傳來。
ps：本章四千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