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五章 不需要
“這次可不一樣。”向泊被勒的滿臉通紅,“這顆子彈,用黑狗血泡了三天,然後又裹上了一層朱砂。”
“什麽?”聽得這話,綠蘇心下一驚,“木槿,你馬上回來!”說著她從兜裏掏出一把小刀,“我幫你吧子彈取出來!”
“不用了。”木槿卻是擺擺手,“綠蘇,這麽多年,辛苦你了,我能親手給哥哥報仇,已經滿足了。”
“你······”綠蘇急的跺腳,“你回來!你真的會魂飛魄散的!”
“是啊,回來吧。”洛雪的聲音忽然響起,她的指間夾著一枚細長的香煙,嫋嫋煙霧飄散開,將向泊籠罩進去,“木槿,這也算是我的生意呢,得讓他們兩個當事人好好解決。”
長鞭高高揚起,一下抽開木槿緊攥衣領的雙手,綠蘇趁機搖響煉屍銅鈴,木槿咬牙切齒的腦袋前傾奔著向泊,但身子卻在一步步後退。
“出來吧。”掌中燃起火焰,將那一直跟在木槿身邊的亡靈映照出來,“木生,你和向泊的恩怨在前,你倆先算。”說罷她看向木槿,“你和向泊的恩怨,後算。”
看著那真真切切出現在自己眼前的木生,向泊額頭迅速滲出冷汗,不得不扶住一旁的牆壁才能勉強站住身子,他看著北揚,“你們,究竟是誰?”
北揚想了想,“一群擅長超度的人。”說著他朝窗外看了看,“向總,這裏的事情,最好不要讓不相幹的人知道。也別讓不相幹的人來插手。”說著他朝胖三揮了揮手,胖三立即領命離去。
洛雪看了北揚一眼,掌中火焰大盛,奪目的光芒將向泊和木生全部包裹了進去。
向泊隻覺得腦袋一暈,眼前的景象竟又是發生了變化——一望無際的藍色天空與同樣湛藍的大海在遠處相接,利爽的海風穿過他的衣服發絲。向泊不由攥緊了拳頭,這,又是什麽該死的幻境?
“喂,這麽緊張幹什麽?”脊背被人猛然大力一拍,向泊一個重心不穩,從坐著的圍欄上摔了下去,在甲板上摔了個狗啃泥。
“臥槽,木生,你下手不會輕點嗎?脊梁骨都要被你打斷了!”向泊罵罵咧咧的站起來,揉著自己後背走過去,木生穿著白色的短袖靠在護欄旁,看著向泊笑出一口大白牙,“拍你一巴掌而已,又不會死。”
“你······”向泊剛準備開口,腳步卻是猛然一頓,幻境,幻境,這是該死的幻境!木生早就死了!
“怎麽了?”木生卻是湊到了他跟前,“你看起來不高興?咱們倆好不容易借到了這艘船,還跑了一趟自己的生意,咱們這次賺的可比之前好幾年賺的都多啊。”
“木生。”向泊笑了,“到底要我怎麽樣?要陪你去死嗎?”
聽得這話,木生臉上爽朗的笑意也逐漸凝固,“向泊,我隻想知道,你當初為什麽不救我。”
十年前的紅日號出行,是向泊和木生聯手跑的第四次生意,那晚大家都很開心,喝的嗨了,向泊提議將這次賺的最多的人——木生,舉起來拋高高。
趁著酒興,大家都笑嘻嘻的讚成,將木生拋到半空又接住,接著又拋起來,向泊也夾雜在那群狂歡的人當中,隻不過在木生被拋得越來越靠近船舷的時候,他伸手推了一下準備接住木生的人,隨著“噗通”一聲響,木生一下掉到海裏去了。
船狂歡的人靜默了一瞬,隨即一個個酒醒過來,“快快!救人!”
“沒事的沒事的。”向泊忽然大聲開口,“木生水性很好的,一會就自己爬上來了。”聽得木生的好兄弟這麽說,眾船員也稍稍放下了心,畢竟這船現在也沒在航行中,木生那體格,爬上來輕而易舉。
“不好了!”靠在船舷邊張望的船員卻是低呼一聲,“木大哥出事了!”說著竟是直接翻身跳了下去。
木生被救上來了,他水性本是極好,但今晚多喝了幾杯,在水底手腳不利索,差點被淹死。知道自己被救了上來,稍稍鬆了口氣,然而他這口氣還沒有吐出來,向泊的聲音已經響起,“你們誰都不許救他。”
什麽?向泊你在說什麽?木生懷疑自己耳朵出了毛病,他手臂用力想從甲板爬起來,試了幾次都失敗了,斜眼看著地上的那些空酒瓶,木生終於明白過來,是那些酒,自己今晚喝的酒,幾乎全是向泊拿給自己的。
“你,為什麽?”木生隻能努力仰著頭看著向泊,頭皮在甲板上蹭的生疼,“向泊,你······”
“我們需要祭品啊。”向泊卻是別過頭,“木生,你不應該隨便退出的。更不應該逼我退出。”他深吸口氣,轉過頭看著木生,“沒有你,我也能一樣做的很好。”
“所以,你要殺我?”木生看著向泊的目光裏滿是驚訝和不可置信,“因為我不願意再幹下去?”
酒裏的東西開始發揮作用,木生感覺自己身體火一般燒灼著又仿佛有著千把尖刀在裏麵亂攪著,巨大的疼痛令的他在甲板上痙攣起來,衣服被磨破了,皮膚被磨破了,一層層的血肉被磨下來,可這依舊抵抗不了體內的疼痛。
“向泊!”木生大喝出聲:“救我!救我!”
向泊卻是冷冷看著他,隨後目光挨個掃過甲板上的人,“今晚的事,誰都不準說出去。船靠岸後,我會給你們滿意的數額。”
眼底的光漸漸熄滅下去,木生的身體漸漸不再動彈,他的眼睛至死都盯著向泊,不曾移開分毫,將向泊那陰冷的眼神死死刻在自己的瞳孔中。
“哈,我倒是很好奇,我這條命,究竟值多少的封口費?”木生還是人形的模樣,不過鮮血很快滲了出來,衣服出現一個個破洞,皮膚開始出現傷痕,整個人變得血肉模糊,隨即他的身體開始發白腫脹,隨後定格成溺死之人的屍體形態。
“我這條命,值多少錢呢?”木生朝著向泊一步步走過去,在甲板上留下一個個濕漉漉的腳印,“救命的恩情,養育的恩情,加上我這條命。向泊,在你心裏,這些東西到底值多少錢呢?”
向泊一步步往後退著,直到背後抵住了冰冷的船舷,他嘴唇顫抖著,不住的吞咽口水,看著那朝自己一步步靠近的“怪物”,雙手猛然攥緊了欄杆,冷笑一聲,“救命恩情?養育恩情?木生,這些我都還了!”
“什麽?”向泊猛然間想起了什麽,“難道是你?”
“沒錯,是我。”似乎終於找回了點底氣,向泊身子都站直了幾分,“在你出來沒幾年後,你生了場重病,在醫院住了近一年,這期間,你在醫院的所有花銷都是我在負責,你不會天真的以為真的是社會哪位好心人的幫助吧?你隻是一個無名小卒,哪裏會有人對你施以援手!”
向泊終於完全站直了身子,“你根本不知道,在你生病的那一年,我過得什麽日子。你倒下了,要花錢。木伯母,要花錢。你弟弟木槿,要花錢。這些我全都承擔下來了。因為什麽?因為你是我救命恩人啊,因為你們對我有養育之恩啊。所以我咬牙扛下來了。我不想讓你心裏覺得過意不去,所以的拜托醫生護士瞞著你,甚至給家裏打錢都沒有用自己的賬號。”
向泊深吸口氣,“紅日號的生意也是我帶你做的吧?可是你呢?你不該拿著靠我掙得錢轉過頭卻勸我放棄?甚至還要背叛我!木生,我一直拿你當親兄弟看待,把木槿當做自己的弟弟,甚至他那個什麽玩意‘萬惡會’撐不下去的時候也是我匿名捐助的資金。可是我得到了什麽?憎恨,我得到的隻有你們兩兄弟的憎恨!”
“你······”木生的身體開始扭曲起來,似乎有什麽東西要透過那腐爛的皮囊出來,“向泊,這些你為什麽不告訴我?如果當初你說了,我們今天也不會是這個局麵!”
“說了又有什麽用?”向泊苦笑著:“照你的脾氣還不得拚了命的要賺錢還我?木生,那是我向泊心甘情願為你做的,我不需要你還,所以我不會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