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三章 終於見麵了
喜兒又走到櫃子麵前抱出了張比較厚重的棉被,蓋在鋪上,這才心滿意足的跑到火爐旁待著去了。
她們這些做丫鬟的夜裏又不能走開,整日整夜都必須得在屋內侍奉著,直到快要天亮的時候才能離開一會。
不過即便是離開那一會的功夫,也都是為了準備洗漱用品,以及吩咐廚房做早點。
世家府上的貼身丫鬟表麵上看似享福,實際上要操心的事情可不少。
懷中的暖爐還有些燙手,安錯錯便裹著衣袖扶著,她盯著喜兒的背影好一會,才出聲問道:“你來夜家多久了?”
她覺得這小丫頭不光機靈,而且心也不壞。
平時院子裏的丫鬟大多會在背後說她的壞話,可她都會裝作聽不見,也懶得去與她們計較,隻有做好自己的事情才會去回上那麽一兩句。
喜兒背對著安錯錯,添著碳火,“奴婢來到夜府已經十多年了。”
十多年……
安錯錯默默的在心中記下了這個數字。
眼前的喜兒看起來不過十七八的模樣,卻已經在夜家待了那麽久,算來還是幾歲的時候就開始服侍人了。
在夜府這種門第世家雖不會缺衣少食,可總歸伺候人的日子也不自由,不像她從小就四處奔跑,雖然有一大半的時間都是在找東西吃,可也不覺得有多苦。
“那你有沒有想過有一天要離開夜家?出去嫁個好人家,好好過完餘生?”許是懷孕的緣故,安錯錯最近變得有些多愁善感了起來。
即便她也不想露出這副模樣來,可心裏就是有股氣憋著,提不上來壓不下去,憋悶的很,總想找點什麽話去發泄。
聽到身後傳來的話音,喜兒直接了當的回道:“奴婢不曾想過,也不會去想。”
“你倒是與其他人不同。”想了想,也隻有這句話能形容她了。
其他人都想著法子趕緊嫁出去,免得到時候年紀大了沒人要,可眼前的丫頭卻從未想過。
安錯錯不自覺的輕撫上有些弧度的小腹,喃喃道:“我現在倒是很想與他一起生活,哪怕日子清貧些……”
就算他不再是高高在上的宸王,沒有了一呼百應的權勢,也沒有背後的身家財勢,回到從前那個一無所有的獵戶,她都願意。
隻要那個能一直守候在她身邊的人是他,似乎一切就都不那麽重要了。
“少夫人您在說什麽?”正添著碳火的喜兒忽然回過身來,看向安錯錯。
“沒什麽,隻是喃喃自語罷了。”安錯錯淺淺一笑。
呼~
一陣冷風忽然將窗戶吹開,隻穿了件裏衣的安錯錯不禁打了個寒顫,抱緊了懷中的暖爐,下意識的朝著被窩裏鑽去。
剛才還沒感覺到有多困,可經過剛才的冷風一吹,又進了被窩,這才感到十分困倦。
想來,她也有許久沒有好好睡上一覺了。
先前為了配合夜飛演戲,每次天不亮她就要提醒他從地鋪上醒來,然後再等著屋外的丫鬟進來,每次都算是被強迫著睜眼的。
如今,她應該能酣睡一晚了,也無需擔心會有人突然闖入進來戳破他們的關係。
喜兒趕緊跑到窗戶邊,嚐試著關了幾下窗子無果,便回頭對著安錯錯道:“這窗戶好像出了點問題,少夫人您先休息著,奴婢去找人來修修。”
說罷,她便頂著冷風跑出了屋內。
屋子裏燒了碳火暖意十足,漸漸被困意包圍的安錯錯也不知後麵喜兒有沒有回來,有沒有找人修好窗戶,她隻知道自己十分困。
那種漫天襲來的困倦就就好像一張密不透風的網,她越是想保持清醒,就越是難熬。
最後終是撐不住,肆意的睡了過去。
睡夢中,似乎有人撥開了層層疊疊的迷霧來到她麵前。
那是一個讓她日思夜想都不曾見到過的人。
“玄冥宸……”
心中的思念終是在睡夢中傾泄了出來,此時此刻無論是夢裏還是嘴邊,都記掛著那個男人的名字。
坐在床邊的男人身形一頓,伸出在半空中的手也隨之停留了片刻的功夫,最終還是緩緩落下,溫柔的覆上那近在咫尺的人兒臉頰。
熟悉的溫度,熟悉的眉眼,皆讓男人為之心顫。
“錯錯……”他同樣低聲輕喃著她的名字,而後更是難以自持的在她光潔的額上落下一吻。
那是飽含著他無盡想念的輕吻,也是他對她的愧疚。
明明心愛之人就在眼前,他卻要裝作視而不見,眼睜睜的看著她陷入痛苦與思念之中。單單隻是這麽一想,玄冥宸就覺得心口緊揪的難受。
他還是沒有忍住心中的這份焦灼的思念,還是選擇了要在今晚過來看她,哪怕沒有一個擁抱,沒有一句交流,更沒有一個眼神的對視,他都等不及的想要看到她。
“主上,夫人懷有身孕一事已經被掌安榕給盯上,屬下在夫人的藥碗中發現有種極難察覺的慢性毒藥。”
原本應當去找人修窗戶的喜兒,此時卻恭敬的半跪在屋內,並且還恭敬的看著眼前的男人。
一句“主上”已然表現出她的身份。
“殺了她。”玄冥宸不帶絲毫感情的吩咐道。
凡是想要對安錯錯不利的人,都不用留在這個世上。
“屬下知道了,隻是……”喜兒話鋒一轉,“隻是這種慢性毒藥在主城內是買不到的,若是說有什麽人能夠研製出來的話,恐怕也隻有牡丹一人了。”
她走南訪北找了許多大夫,都查看不出來這種慢性毒藥的存在,還是後來才托人檢查出得知的結果。
隻不過這結果一出,便將所有矛頭全都指向了幽冥山上的牡丹。
“牡丹?”玄冥宸重複著這個名字,眼底陡然劃過一道冷芒。
牡丹還不知道安錯錯的身份,她會在這種時候出手對付夜家的少夫人,無非就是想讓掌安榕有機可乘,試圖操控夜飛。
若是能將夜家的家主都牢牢的握在手中,以後想辦什麽事還不是一句話的功夫。
玄冥宸向來都知曉牡丹心裏都存著什麽心思,從前他不挑明,是因為牡丹待他還算忠心。
可現如今,這種忠心似乎在慢慢的變質。
“她的身子可還好。”玄冥宸轉而又將視線落在了安錯錯的睡顏上,聲音被壓的極輕。
仿佛多一點音量都會驚擾到她。
喜兒如實回答:“夫人近些天經常忙到很晚,一邊要提防外人在飲食幾下毒,一邊還要找一隻鐲子。”
鐲子?
玄冥宸聞言,下意識的看向安錯錯落空的手腕處。
心中頓時明了她要找的鐲子是哪隻。
“夫人說那隻鐲子對她有著不一樣的意義,所以必須要找到。”
那是他第一次送她的東西,他幾乎就沒有見到她取下來過,在她心裏也的確放著很重要的地位。
“知道了。”玄冥宸淡淡的應了聲,看向安錯錯的眸光微動,便沒有再出聲。
喜兒會意,便起身朝著門外走去。
這種時候自是不能上前打擾二人,她這點眼力價還是有的。
不過,屋外還真冷。
玄冥宸注視著眼前的任何許久,這才從袖口中掏出一個精致的小藥瓶,從裏麵倒出一粒褐色的藥碗,輕放入安錯錯口中。
“它可保你不被毒性侵害,放心。”
明明對方不會給出任何的回應,可他還是不停的溫聲說著話,就好像她能聽見一般。
他的視線隨即轉移到她小腹的位置,眸底隱有喜色以及難過摻雜流過,最終匯聚成了一團霧氣,掛在瞳中。
她懷了他孩子,他本應該將她接回去好好的寵愛照顧,可他卻不得不把她一個人留在夜家,還要裝作從不知知道她的存在一般。
這樣的日子,他定會親手結束。
“等我,再等我一段時間,到時候我會給你所有你想要的生活。”他輕聲許諾,也是他對她的承諾。
玄冥宸替安睡的人兒掖好被角,便起身走至門外。
聽到動靜的喜兒趕忙回頭,彎腰行禮,“主上。”
“留在夜家對她的安全也有好處,你好好照顧她,一定要保證她的安全。”玄冥宸目視著前方的夜色,淡淡的吩咐著。
喜兒從未見過自家主上露出過這種模樣,即便是麵上戴著麵具,可似乎也能清楚的看到他臉上的落寞與擔憂。
由此可見,安錯錯在他心中的地位果真不一般。
“屬下知道。”喜兒的聲音剛落,等到她再次抬起頭時,麵前早已沒了主上的身影。
原本護衛丫鬟都十分多的院子,此時卻安靜的沒有任何異常的動靜,就連那對麵高高的屋頂上也沒有傳來任何聲響。
喜兒抬頭朝著屋頂的方向看去,不禁露出一抹自然的笑意。
她知道那個冰山一直都在暗中保護著安錯錯,看來還是等有機會去會會他。
至於現在嘛……還是趕緊跑進屋裏去待著為好,不然她真的要被這冷風給吹的凍成冰柱。
一道黑影轉瞬便湧進了漆黑的樹林,夜本就黑,此刻在站在樹林裏更是黑的難以辨別一米以外的事物。
緊跟著黑影進入樹林的夜飛眉頭一皺,站定在原地豎耳去聽周邊的動靜,試圖從響聲確定對方所在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