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五章 白紙黑字
“一大早的又慌慌張張做什麽?”吳苟立不耐煩的扶著官帽從房間裏走出來,迎麵便撞上大聲喊叫的衙役。
他這好心情才剛剛維持了一天,此時對於不好了這三個字可謂是格外的敏感與不喜,更何況還是這一大早的。
“大人不好了大人!”衙役仍舊重複著說道。
聞言,吳苟立更是沒有忍住一巴掌拍到那人的腦袋上去,罵道:“大人好的很呢!你再多說一句大人不好了,我就真的讓你知道什麽叫做不好!”
一大早的就給他找這種氣來受,簡直是故意找事,這下對方嘴中要是不說出一句有用的消息來,他就讓他好看!
“這.……”衙役委屈的揉了揉腦袋,不由得吞吞吐吐了起來。
“有話還不快說!真想吃板子不成?”此時的吳苟立早已將耐心耗費光了。
衙役這才趕忙點頭,隨即附耳至吳苟立耳旁小聲的說了些什麽。
話音落下,就見吳苟立大驚的問道:“你說的可是真的?”
“千真萬確,那個叫木頭的人現在就在公堂上,與他一同過來到公堂上的正是那安錯錯的相公楊大豐。”衙役篤定的點了點頭,絲毫不敢傳遞虛假消息。
即便是這衙役的位子做膩了,但他這條命可還是想要的。
聽完衙役的話後,吳苟立也來不及想其它的事情,隨即吩咐道:“你快去將霍氏酒樓的當家的請過來,一定要把現在的局勢告訴他,就說本官讓他過來一同商量對策,其它的話不要多說。”
“是,小的這就去。”衙役說完,便一溜煙跑遠了,絲毫不敢懈怠。
原地整理了下官府,吳苟立這才朝著公堂走去。
此時的衙門口早已聚集了許多看熱鬧的百姓,他們可都是許久沒有見到這官府升堂了。
最起初吳苟立上任寧清鎮父母官的時候沒有幾個人知道他是個什麽樣的貪官汙吏,有什麽事也都能鬧到這公堂上來對簿,直到後來,這鎮上的百姓就算出了天大的事,寧可私了也都不願跑到這官府上來。
私了或許還能得到個好一點結果,不至於人財兩空,可這要是鬧到公堂上,那才真的是竹籃打水一場空,最後什麽都撈不著不說,說不定還會挨上幾十大板子。
距離上次官府有人過來,好像還是楊大豐與安錯錯那次。
凍了一夜的木頭蜷縮著身子跪在地上,時刻警惕著身旁的楊大豐,對他來說霍百川派過去抓他的黑衣人跟身旁的楊大豐相比起來,簡直就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這時,他倒寧願自己被霍百川的人給抓了過去,也好過被楊大豐給折磨。
啪!一記重重的驚堂木拍下。
吳苟立心虛的看了眼跪在地上的男人,隨即問道:“有何冤情啊?”
“這.……”木頭先是害怕的看了眼身側從容鎮定的男人,不由自主的咽了咽唾沫,猶豫的說道,“草、草民有罪!草民記恨著鄰居家的二虎子,所以便趁著此次災情特意買了一種無色無味的毒藥,趁他不注意的時候將藥粉撒進去。”
話音一落,官府門口的百姓們便開始議論紛紛起來。
寧清鎮上有好一段時間沒有鬧出過人命了,最令人憎惡的霍其林也都因為去了京都而鮮少的還給了鎮上一片寧靜。
“胡鬧!”吳苟立又是重重的拍了一下驚堂木,用此來提醒那跪在公堂之上的木頭什麽話該說,什麽話又不該說。
果然,這一下嚇得那木頭一個激靈,差點沒把舌頭給咬破。
“大、大人!草民說的全都是事實啊!那安錯錯本就是善心施粥給大家填飽肚子,完全是被冤枉的。”木頭一咬牙,最終還是將所有的事情都給說了出來。
今天他之所以會這麽說完全就是因為受了楊大豐的指使,是他讓他不要將霍百川等人用作供詞說出來,還要他把所有的罪名全都攬到自己身上,這樣或許還可以留家人一條活路。
相比較於被霍百川的黑衣人殺了,楊大豐這個人才更加讓他感到害怕。
昨天晚上楊大豐看著他的那每一道堪比寒風的眼神,他到現在也都忘不了。
“放肆!本官可沒有問你話。”吳苟立心下一著急,隻能擺出官威去威脅警告。
他們折騰了這麽久的計劃,怎麽可能僅憑著一顆老鼠屎就壞了所有的事?那這人不是白抓了?
見狀,楊大豐淡聲開口道:“大人還想聽什麽樣的證詞?可是關於此人作案的細節?還是想問他背後是不是有人唆使,所以才會這般大膽?”
說到這,他不由得微挺起胸膛繼續說道:“不管大人想要聽哪一種言論,又或許覺得此案並非表麵上那般簡單,都可以繼續審問下去,即便是言行逼供,想必他也會如實相告出所有的一切。”
聞言,坐在案桌前的吳苟立卻是遲疑了起來,他心下十分不安,想要找個人快點商量些什麽,可偏偏那去請人的衙役直到現在都還沒有回來,即便是他想跟霍百川商量對策也沒有辦法。
可是眼下如果他又不能在公堂之上給出一個決策,怕是又會引起更多的猜測。
自打上任寧清鎮縣官這幾年來,他雖幹了不少壞事,也都幫了不少富家子弟解決了手上沾染的鮮血,但是每一次也都是處理的十分妥當,不然要是他每一次都留下點證據,怕是這位子早就被人給推翻了。
“怎麽?大人還有猶豫?”楊大豐淡淡的睨了眼暗暗在心中想著對策的吳苟立,不緊不慢的道,“這世上可不會有誰會突然站出來說自己殺了人,幫其頂罪,大人若是不願相信,那草民也隻能認為大人是覺得此案背後另有隱情,想要繼續調查下去還給百姓們一個公道了。”
“放屁!”吳苟立下意識的罵出聲,隨即又想要裝作什麽都沒有發生一般,尷尬的咳了幾聲。
他坐直身子,神色略有些不自然,“此事牽扯到太多,還是先將此人收監於牢中,等到以後有了證據再議。”說著,他便準備起身離開。
眼下這公堂他是一刻都不想多待了,再繼續待下去怕是會露出更多的馬腳來。
聽到這句話,楊大豐卻是毫不意外的輕笑出聲。
“你笑什麽?”吳苟立繼而緊皺眉頭,十分不耐的看著眼前這個難纏的家夥,恨不得隨便找個理由也將他一並收監大牢中去,讓他好好的嚐嚐苦頭。
不然他就不知道什麽叫做天高地厚。
“草民沒笑什麽,隻是草民手中正好有大人想要的證據罷了,如此一來也節省了大人許多的時間。”楊大豐不緊不慢的從懷中掏出一張字據,對著眾人環視了一圈。
字據上白紙黑字都寫明了木頭跟另一個人的交易,最主要的還是落款人那裏寫著的正是吳苟立的名字。
眯著眼看了眼楊大豐手中的字據,因為看的不大清楚,隨後隻能讓一旁的師爺呈上來查看,這不看還好,一看便動了大怒。
“胡說八道!本官何時與你立過這樣的字據?本官又何時說過給你兩百斤的糧食跟房屋錢財讓你去陷害安錯錯!”他現在真的是肺都要氣炸了。
這張字據上寫著的分明就是假話連篇的捏造東西,根本不是真的!
就算這件事真的是他們在背後謀劃的,可那也是霍百川一手所為,他根本就沒有做過這樣的事。
一切都是子虛烏有。
楊大豐淡定的看著眼前十分激動的吳苟立,話音清淡的道:“方才這張字據大家也都看清楚了,就算是白紙黑字能夠作假,但是這末尾處的專屬印鑒可不會作假。”
“是啊,剛才我也看到了,跟之前告示上的一模一樣,不可能有假。”
“沒想到這個吳大人竟然喪盡天良到這種地步,為了坑害百姓們的那點銀錢,竟然對一個小姑娘下如此狠毒的手,簡直是罪無可赦。”
眾人的話語一字一字的落到吳苟立耳中,此時的他已是滿頭虛汗,隻得不停的擦著,殊不知他的模樣在外人眼中看來就是心虛的慌張。
吳苟立悄悄的喚來一旁的師爺,低聲問道:“去看了沒有?霍當家的什麽時候過來?”
原本他隻是想和他商量一下對策,可現在看來,他倒要好好的問一問這印鑒究竟是怎麽回事,明明絲毫沒有插手過霍百川計劃的他,怎麽會稀裏糊塗的用自己的印鑒跟別人立下什麽契約。
師爺為難的左右望了一眼,隻得如實回道:“我已經派了好幾個衙役過去找了,可這霍當家的他就是不現身!”
“不現身?這到底是個什麽情況?”吳苟立此時忽然有一種被人給出賣了的感覺。
一直不出麵的霍百川給吳苟立一種很不安的忐忑,更何況此時的楊大豐還拿出了一張有理有據的字據來,上麵條條款款可是都寫明了這個計劃的原始,上麵不但有他的印鑒,更是有他親筆寫下的名字,那筆跡乍一眼看跟他寫下的無異。
若說這件事不是霍百川的陰謀……他還真有些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