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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相思被罰

  “你說不說?”冰心不想相思踏進修仙界,是因為修仙太辛苦、太危險,她隻想女兒平平安安的度過這一生。皇帝的女兒不愁嫁,女兒身份擺在那裏,哪個敢給她氣受?找個年輕有為的少年成婚生子,將來會過得很幸福。她哪裏知道,有些事不是她不願意就不會發生的,冥冥之中他們一家都落入了別人的算計。


  “女兒真沒說謊……母妃……”從小到大嬌養著長大的小公主何時吃過這種苦頭,一雙清澈、明亮的大眼睛裏滿是委屈的淚水。


  又是一雞毛撣子打了下去,冰心氣怒交加,“你母妃是結丹的修為,什麽人來了宮裏母妃不知道?”在她看來,這分明是女兒的狡辯之詞。她哪裏知道,近四年來每日進入女兒夢中傳授修煉功法的是冥神,別說她的修為不可能察覺,就是她的師尊雪凝上仙在此,結果還是一樣的。


  “母妃……疼……”相思真不知道怎麽解釋好了,明明自己的本事是師父夢中教給她的。她覺得冤死了,母妃為什麽就不能相信她呢?


  相思的雞毛撣子“啪啪”又抽了兩下,心疼的宮女們都垂下了頭去。“知道疼還不說實話,母妃平日裏怎麽教育你的?”


  “誠……誠以待人、信以立身!”她背上、手臂上火辣辣的疼,咬著花瓣一般的唇瓣跪的筆直,她沒有錯,她就不會向母妃低頭。


  “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女兒挨打在雍皇看來那是天大的事情,聽到這個消息下了朝直接用跑的進了冰心殿。


  聽到宮人們的叩拜聲,父皇堅實有力的腳步聲,相思淚如泉湧,一張小臉上蜿蜒出了兩條小河,“父皇……”抽抽噎噎的抱住了雍皇的大腿,雍皇看見女兒的眼淚就什麽原則都沒有了,“朕的心肝兒肉……父皇不好……父皇來晚了!”抱著女兒的頭望向冰心,“你有什麽火兒你打朕就是,打孩子幹嘛?”護犢子似的將女兒護在了自己懷裏。


  冰心扶額,看這父女倆的樣子就跟她是個萬惡的壞人一般。她丟下雞毛撣子,抬手一揮又打出一道靈力,解了兩個宮人的禁,這倆人如蒙大赦,立刻規規矩矩的退到了一旁,所有的宮女們都鬆了一口氣,她們陛下來了,小公主的這頓打總算是過去了。


  “我不想讓相思踏入修煉界,隻想她平平安安的過一輩子。”冰心望向雍皇,雍皇不置可否,“朕的女兒沒修為也沒人敢欺負她!”他不明白,這跟女兒挨打有什麽關係?

  冰心真是服了雍皇了,怪不得女兒無法無天,原來追根溯源,罪魁禍首在這裏呢,“可她現在已經是煉氣十一層的修為了,而且五靈根都達到了這種水平。”


  聽了這話,雍皇愣了一瞬,指著冰心剛想說:“你不想女兒踏入修煉界你還教她功法幹什麽?”可話到嘴邊一琢磨,不對啊,冰心不喜歡女兒修煉,又怎麽會教女兒修煉法門?


  這下輪到雍皇傻眼了,他低頭看向女兒,問她:“你跟誰學的修煉功法?你母妃因為這個打你?”


  師父是誰她也不知道!

  可不是因為這個嗎?


  相思扁著嘴,抽抽噎噎的點頭,她都委屈死了。一雙小手拽了拽她父皇的袍子,明顯要他為自己說句話,求求情。


  皇帝轉瞬間明白了事情的關鍵,“朕再問你,誰教你的功法?”


  “師尊是在夢裏教我的!”相思覺得自己第二次受審了,審她的還是最疼他的父皇,莫名更委屈了,揪著他父皇的龍袍當抹布了,鼻涕一把眼淚一把都抹到了它上麵。


  裴公公看的嘴角直抽,這天底下敢拿雍皇龍袍這麽糟踐的也就他們小公主了。


  “多久了?”這下輪到雍皇頭疼了,他摁著突突直跳的額角,耐下心問女兒。


  看到父皇變臉,相思聲若蚊蠅,“四年了!”現在她也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了。


  此話一出,臉色最難看的是鄭克風。在他接觸到雍皇的瞪視後,一張臉刷的就白了,誠惶誠恐的垂下了頭去。整個皇宮都在他的守衛當中,可他們的小公主卻被人教了四年功法,他居然沒發覺。他直直就跪了下去,“臣該死!”


  “我問相思,相思還有可能說假話,她最崇拜的父皇問,那丫頭自然是有什麽說什麽的。”冰心杵在那裏,隻覺得周身冰涼一片。那人教相思功法有何目的?若是他起了歹心,她怕是連女兒的命都保不住了。越想,冰心越心驚,越想越覺得驚恐。可她一派大弟子的定力也不是蓋的,很快就回過神來。


  “你湊什麽熱鬧?”冰心一揮衣袖,一道靈力直接就將鄭克風的身體托了起來,“連本宮這個結丹修士都沒發覺,你一介凡人之軀如何能發覺?”


  雍皇歎了口氣,耐著性子衝鄭克風道:“給朕起來,退一邊兒去!”


  “是!”鄭克風如蒙大赦,隻覺得背脊一片冰寒。


  “依朕看,相思的那位師父,也許沒惡意!”雍皇安慰冰心,“你看,都四年了,他不是沒對相思做過什麽嗎?”如今他們在明,對方在暗,雍皇覺得這件事有點兒難辦。可再難辦,也得辦,什麽都比不上這母女倆重要。冰心盯著雍皇,讓他繼續。


  雍皇湊近她耳邊,以手掩口道:“小心隔牆有耳!”


  冰心悚然一驚,皺眉點了點頭。


  可憐的相思跪的腿都麻了,挪動著雙膝,讓自己跪的更舒服些。父皇在這裏,她學的規矩都喂了狗了,身子開始七擰八歪,跟剛才的倔強模樣判若兩人。對她來講,父皇就是山,可以讓他依靠的山。她在父皇麵前,可以盡情撒嬌、耍賴,父皇什麽都依她,有父皇在,她可以無理走遍天下。


  “起來!”冰心望著女兒,又愧疚又無奈。


  相思“哦”了一聲,剛一動就跌回了地上,心疼的雍皇俯下身半扶半抱著把人抱到了條案上坐好。“疼,父皇!”不小心碰了女兒的手臂,引得相思一陣痛呼。


  冰心想過去查看,又覺得剛才下手重了,一時邁不動腿了。


  “你打她了?”雍皇望向冰心,看到她明顯心虛的模樣,頓時就無語了。


  雍皇挽起女兒的衣袖,看到胳膊上的紅痕,那是恨不能傷的是他自己。他不舍得罵冰心,倒是把氣都撒在了裴公公身上,“還杵在這裏幹什麽?還不去拿藥?”


  裴公公從小看著相思長大,看她細皮嫩肉的傷成這樣,頓時心都碎了。“哦,馬上回來……”人立刻就退出了大殿,直奔禦藥房而去。


  “咱們忍一忍啊,藥馬上就來了!”雍皇撫摸著女兒的頭,摟著她寶貝心肝兒肉似的,眼中盡是埋怨的望著冰心,出口的話卻是慫的可以了,“你就不心疼女兒?怎麽下這麽重的手?”


  “我……”冰心無言以對。


  小公主受傷了,忙翻了一宮的宮女。直到中午用膳時,相思才收拾妥當,穿了一身青色的衣裳,梳著雙丫髻,如小仙女一般出現在了偏殿。


  “有沒有哪裏不舒服?”七皇子殷破天身穿一身藍色錦袍,迎了過去。這位七皇子與雍皇有三分相像,雍容、俊朗,如七月朝陽一般。他打發走妹妹身邊的宮女,扶著她過去給雍皇、冰心行了一禮。


  雍皇道:“今天多吃點兒,父皇讓他們做了你們愛吃的珍珠圓子、八寶鴨。”


  自從南夷公主死後,七皇子就成了宮中無依無靠的小可憐兒,誰都能欺負他。可他命好,在其他幾位皇子欺負他時,他被冰心遇到了,從此這位七皇子被冰心送到了雍皇那裏。


  冰心是個有自知之明的女人,她知道自己樹大招風,若是再收留一位有南夷國血脈的皇子,那朝中必定會產生大地震,後宮也會雞犬不寧。


  這七皇子交給雍皇帶就不同了,沒人敢說什麽,更沒人敢做什麽。雍皇是個眼裏不揉沙子的人,皇後再想斬草除根,也不敢把爪子伸向雍皇身邊。再者還有裴公公這個滑不溜手的、鄭克風那個油鹽不進的,有他們在,雍皇的寢宮那是水潑不進、刀插不進。


  兄妹倆坐的很近,殷破天目光在妹妹身上掃視了一圈兒,用隻有他們倆能聽到的聲音,暖心的問她,“那雞毛撣子打人可疼了,以前皇兄也挨過母妃的雞毛撣子,還疼嗎?”


  聽了這話,相思可算是找到盟友嘍,“疼,可疼了!七皇兄,你母妃也揍你?揍的狠不狠?”


  殷破天頷首,挨打能不疼嗎?可惜,他有許多年沒挨過母妃的打了,他是多麽希望母妃能活著,哪怕是天天給他幾下子他也是開心的。他扯了扯嘴角,“南夷尚武,母妃手勁兒可大了!”


  “我母妃的手勁兒也可大了!”相思瞥了一眼高坐的父皇和母妃,見他們你給我添菜、我給你倒酒的,可憐巴巴的衝他七皇兄撒嬌去了,“我整個後背都疼,還有手臂,手臂也挨了好幾下呢!”


  冰心是結丹修士,他們兄妹的對話再小聲,她也聽得見。


  雍皇瞅著她,看她依舊淡定,是真不知道說她是死要麵子活受罪好,還是自作自受好了。明明那麽心疼孩子,還下那麽重的手,這不是給自己找不自在?要自己心疼嗎?還帶累的他也跟著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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