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五章 護駕
慕容才一愣,便聽得外麵響起了號角聲,他來不及深究自己那個弟弟方才話裏話外的意思,便揪過旁邊匆匆進來的一個小太監怒道:“誰敢在皇宮裏撒野?”
“大皇子殿下,可不好了呢。”那小太監原本就是個孩子似的,現在慌了神,說話聲音尖銳得幾乎可以把正儀殿的門樓給掀翻了去,“唐大將軍……唐大將軍帶人進來了,說是要勤王呢!”
慕容才迎著慕容捷冷森森的眼神,噔噔噔地倒退了兩步,一屁股就坐在了身後的椅子上,神態很是慌張。他怎麽就把唐錫華那個大殺神給忘了,那個大殺神可是班師回朝,身上帶了三十萬大軍這樣的利器呢!
“你是不是開始後悔自己下手太早,不曾攛掇父皇奪了錫華的兵權就讓父皇龍馭殯天?”慕容捷微微一笑,迫近了自己的大皇兄,看著他一向沉著冷靜的臉上神色怏怏的,便覺得一顆心慢慢地沉了下去。
果然是他。為什麽一定要對父皇下手?無論如何,在宮裏高高在上保衛著這整個國家的,不僅僅是在外領兵打仗的將領,還是那個一直冷靜自持的皇上。慕容令沒有做錯什麽,即使是最後九龍奪嫡也是必要的互相牽製,他作為天子絕不能容許有野心的孩子們一家獨大。
有些人偏偏是看不過眼,動手殺了他。
內殿的門被吱呀一聲推開了,一個披頭散發的女子先被人推了進來,踉踉蹌蹌地往慕容才身邊靠,慕容才這才發現這是他那個一向溫柔端莊的大皇子妃。
跟著大皇子妃進來的是一對神仙眷侶似的人物,好像閑庭信步一樣,臉上掛著散漫的笑意。男的長身玉立,一張棱角分明的臉上因為頗多了俊朗的柔情而顯得更是如同天上之神一般,銀白盔甲曆曆在目,殺伐之氣崩塌而來,叫人不敢攖鋒。女子生了一張鵝蛋臉,嬌俏的臉蛋上那雙咕嚕嚕轉著的清澈大眼裏滿含著未曾深到眼底的笑意,素白色的衣衫穿在她的身上正合時,清棱棱的美色間帶著薄薄的寒意。
看到那身銀白盔甲的時候,慕容才便低低地歎了口氣。他並不是一個蠢材,但是對皇上下毒這件事他確實做得很不光彩,其實他也沒有更多的退路徐徐圖之了。慕容令手上已經有了他徇私枉法的證據,隻要昭告天下,那麽作為朝中呼聲最高的皇長子,就要就此退出曆史舞台。
他真的不甘心,他也真的無路可退。
於是隻好親自進宮,假意給自己的父皇送上參湯,那參湯裏便帶了些鶴頂紅。
“我恨啊!”慕容才看也不看花容失色的大皇子妃,他們敢對大皇子妃不敬,說明大皇子妃最大的依仗禮部尚書已經在他們的掌控之中了,於是喟然慨歎一聲,確實是恨。
他是朝中呼聲最高的太子人選,慕容令的第一個兒子,曾經在沒有這些弟弟的時候,他的寵愛幾乎是令人咂舌的。沒有對比便沒有傷害,他原本以為自己的父皇還是最偏心於他,所以給他一個這麽顯赫的妻子。
可是現在看來,慕容令這樣權衡四方的手段著實是傷透了他的心。故而他也隻能在沒有退路的情況下把自己送上了絕路,光光是蓄意謀害皇上這一點,慕容才的腦袋便是保不住的了。
三十萬唐家軍的已經把這整座皇宮給圍了起來,大約現在是一隻蟲子也放不出去。慕容才對兵書並不上心,但是這樣的手段他還是知曉一二。今天大約他是不得善終了,隻是就這樣的話,他真的是一點都不能甘心……
慕容才藏著手裏的一點寒光,慢慢走近慕容捷,在他的麵前雙膝跪地,低著頭道:“既如此,成王敗寇……”
話音未落,一點寒芒便從慕容才的手中遞了出來,直直地伸到了神色複雜的慕容捷胸口前,侍衛們都來不及反應,隻有一個唐錫華反應最是迅速,飛快地便蹂身而上想要奪了大皇子手中的利刃。卻也晚了,他的站位著實是離慕容捷太遠,差之毫厘謬以千裏,眼見著慕容捷就要中招!
“嗤”的一聲是利刃穿進了人體的聲音,鮮血汩汩地從人身上流下來,卻不是刺中的慕容捷。他身前已經多了一個嬌滴滴的女子,那女子背對著那把寒光閃爍的利刃,緊緊地抱著慕容捷,幾乎把他的整個上身都覆蓋住了,保護得如此嚴嚴實實,慕容才就算能收手也定然是無功而返,便索性一刀捅了過去。
慕容捷愕然地看著掛在自己身上的女子,直到她身上的血液透過了薄薄的衣衫黏糊糊地淌在了自己的身上,才反應過來:“宣太醫!給朕宣太醫!蕭錦簾要是出了什麽事!太醫院就等著一起陪葬吧!”
這為慕容捷擋了這致命一擊的正是匆匆趕來的蕭錦簾,作為一個女人的敏感心思,她隱約覺得慕容才下跪服軟並不是這麽簡單的事情,於是便多留了一個心眼,往慕容捷身邊靠了靠。沒想到還真的被她一語成讖了,
姚紫堇倒吸了一口涼氣,她看得分明,慕容才抱了必死的決心刺殺慕容捷,這一刀的力道是十成十的。尋常的健壯男子怕還是吃不消,就更不要說一個養在深閨的弱質女流了。
蕭錦簾知道,她這一擋能為慕容捷擋災,但是自己的這條命能不能保住已經是一個懸案。更不要說會不會留下疤痕什麽的,女子最看重的便是如同牛奶一樣潔白無瑕的身軀,何況是她這樣富有美名的女子。
在她失去神智的最後一刻前,她看到的是慕容捷伸手把她抱起來的感覺,那樣溫暖的懷抱她還是第一次感受過。父親的擁抱和兄長的擁抱都與此刻不同,此刻的懷抱讓她覺得,無論再怎麽樣的千難萬阻,哪怕這一暈倒就再也醒不過來了……
剛才挨的那一下,也值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