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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天下三百六十行，各行各業都有自己信奉和崇拜的神靈或祖師。如木匠信奉魯班、鐵匠信奉老子、茶商信奉陸羽、屠宰行崇拜張飛、豆腐行崇拜樂毅、釀酒行崇拜杜康、醫生信奉華佗和孫思邈、船家信奉孟公孟姥、釀醋行崇拜醋姑、陶瓷業崇拜童賓、補鍋爐匠崇拜太上老君等。


  江湖上的各種門派、行當也各有所奉，如占卜行供奉伏曦、文王、鬼穀子，娼妓行崇奉真武帝君，乞丐行崇奉“搪帳老祖“等。這些祖師爺們或貢獻卓著、或技藝精湛、或德行高尚，因而在該行業中享有盛譽。有的則純粹是神話傳說中的人物。各行各業的神靈崇拜，其重要目的之一就是“借神自重”。尤其是一些顯得低下賤陋的行當，其從業者更具有這種心理。他們往往選擇一位名氣大的神靈作為自己行業的崇拜神，以此來提高自己的地位和名聲，同時求得一種曆史的和文化的肯定。二是渴望得到神靈的佑助，使其逢凶化吉，遇難呈祥，以求行業發達，生意興隆。這兩方麵實際上是一種心靈的自我安慰和自我調適。三是行為規範和群體整合功能。信奉者希望借助祖師神靈的威信來團結和約束同行同幫，維護本行業的形象、聲譽、行規和秩序等，使行業內部具有較強的凝聚力，以利行業的組織和發展。


  土匪，可以說是社會上最為鄙賤險惡的一個行幫，他們殺人放火，奸淫擄掠，無惡不作，幹的都是刀頭子舔血的買賣。他們蹂躪社會、拋棄社會的同時，也自然受到社會的敵視、拋棄和抵抗。他們曆來成為朝廷和上層追殺的對象，整日裏惶恐不安，東躲西藏，朝不保夕。饑餓勞頓的苦楚，情感生活的匱乏，生死無定的處境，以及無法抑止的對美好未來的渴望，這一切使他們更需要冥冥之中有一個無所不在的神靈來佑助他們。於是，他們也為自己尋找了一個最有代表性、最吉祥的“神”來充當他們的祖師爺和保護神。他們選中的是達摩老祖和十八羅漢。


  土匪們開立山堂，焚香盟誓，要請達摩老祖等神靈前來證盟。土匪攔路搶劫時，貨主若懂得規矩，恭敬地喊聲“達摩老祖威武!”或許可以免遭劫難。土匪尊奉“老祖”，“自入綹門，便歸達摩老祖所掌管，命運新起始，當樂而為之，大起局業。如不振旗鼓，無有新業績，死在萬刃分屍。”


  通過考驗後，就進行拜香入夥儀式。


  想當土匪的人，拜香時要插十九根香，周圍十八根代表十八羅漢，中間一根表示是大當家的。具體插法也很講究一一前三後四、左五右六、當間一根。用紅紙書寫“關（羽）聖帝君神位”，供於堂前。插完香之後，入夥者站在神位前，手拿


  三枝香，跪下說：

  我今來入夥，入夥必同心；如不一條心，天打五雷轟。


  我今來入夥，入夥必同心；不走露風聲，不叛變、不出賣朋友；


  如若有違，千刀萬剮，聽憑大當家的叉了我!

  宣誓完畢，即將手中的香斷成二截，意指的是，如果違背了誓言，就像香柱一樣，甘願受到砍斷的處分。按照指點，小九一一把這些完成。


  這時，大當家的連忙上前一步，扶起小九說：“小九兄弟，從現在起都是一家人了，你起來吧!”然後領著他去認識其他土匪頭頭。


  首先見的是其餘兩位當家。兩位當家的告訴他：“練好槍法，這是我們這一行吃飯的本錢。每天早點起來，別踏被窩子。到你的卡子時精靈點。這條命都撂在你這兒了。”說著拍拍他的肩膀。話畢，叫人給拿子彈和槍。


  接著見的是“管賬先生”。先生告訴他：“我們在外追風走塵的，不易啊!啃富（吃飯）時別挑肥揀瘦的，東西少了大夥分著吃。你聽說過孔融讓梨的典故嗎？要好生學著點。”然後派人給他指定鋪位，拿被子、毛巾、肥皂之類的東西。


  最後,見過土匪股中所有眾兄弟。


  這時，早有人搬來一壇酒，大當家的掏出刀子，一下割破手指，鮮血滴入酒中，其他兄弟也同樣如此，小九也割破手指滴血入壇，然後大碗盛酒，大家一飲而盡，表示和衷共濟之意。到此刻，小九也便正式成為山寨一員。


  在山上呆了一段時間，傷養好了，小九開始思念遊擊隊的同誌們。這一天下山探看敵情，在濰縣城裏，小九無意中看到一張報紙，上麵醒目的黑字：皇軍聖戰大獲全勝，濰縣共匪遊擊隊無一漏網。小九大驚，細細打探，城裏老百姓都說，三天前鬼子突襲遊擊隊駐地，遊擊隊全軍覆沒，聽說把隊長都當場打死了，鬼子還抓了好多俘虜，回來後就公開槍決了。小九不由眼前一黑，險些倒在地上。


  盤龍山肉票房裏還有一批以往被綁來的肉票十餘名，有的滯留山中已有三年。這些肉票全都被折磨得骨瘦如柴，滿身長滿瘡癬，汙垢髒不可言，目光癡呆，畏葸瑟縮。


  土匪有時變換折磨肉票的花樣，有的用膏藥或膠水將肉票的眼球糊住，使之動不得，跑不掉，天長日久，有的肉票被折磨得雙目失明，回家也成了殘廢，這叫“戴眼鏡”。


  還有“鴨子鳧水”，是用將肉票四肢用細麻繩捆住，“飛行式”吊起來。


  正像民國時期曾流傳著的一首歌謠中所唱道的：“當土匪，不發愁，進了租界住高樓；吃大菜，住妓館，花錢好似江水流。……”


  綁來的肉票就是土匪的“財神”。但這些無人贖身的肉票不是。土匪不會把肉票

  無限期地“養”起來。因為他們流竄時得帶著肉票走，這是挺麻煩的事，平日裏還要安排專人看管，供飯供水。所以隻要綁來肉票，他們都希望能盡快出手。


  對這些長期無人來贖的肉票，隨著時間消磨，都要處決，而不是釋放。這樣做雖然殘忍，但對土匪來說卻是必要的。因為隻有這樣才能促使被綁架者的家庭出資贖票，否則他們會抱有將來釋放的幻想。處決所有的剩餘肉票便斷絕了任何其他門路，想要人就得拿錢來換。否則，便是幹屍一具。


  所以，一般情況下，沒人會去理會他們這些肉票。但小九不同，小九於心不忍，他竟然做了一件壞了山規的大事——私自放了這些肉票。


  大當家的十分不滿意，二當家的連聲高叫，“反了，反了，簡直目無王法。老大，此事非同小可，萬萬縱容不得。”


  大當家的把小九招到聚義廳前。盤龍寨上百號土匪聚集在了廣場上，列隊站好，全場一片寂靜，落針可聞。


  “山規何在？老三，你講一講。”


  “違反山規，定要嚴懲，懲罰措施有：“抽風”“活埋”、“背毛”、“掛甲”、“穿花”、“看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