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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當家的和其餘兩位當家的互相看了一眼，全都麵麵相覷，默不作聲。過了片刻，大當家的使了一個眼色，立刻，身邊一個小土匪匆匆奔了出去，不多會，那慘叫聲便偃旗息鼓。


  此時，眾匪此時你一言我一語，話頭朝向王隊長。


  “那你們遊擊隊打你們的鬼子，我們盤龍山打我們的鬼子，各自做自己的事，何苦搞勞什子聯合？”


  “敢問大當家的，你想，如果我們赤腳走在路上，我們就要學會避免踩到那些堅硬的石頭和帶刺的荊棘，這些東西會割傷劃破我們的雙腳，如果我們一個人行走，遇到了狼群，我們沒法躲避，因為那樣狼群會從四麵八方撲上來，咬住我們的喉嚨，撕裂我們的軀體，喝光我們的鮮血，我們將會屍骨無存，所以，我們必須一塊抓起棍子抓起刀槍，和群狼搏鬥，我們才能活下來。各位當家的，在場的各位兄弟，你們說是不是這個道理？”王隊長朗聲說道，“現如今日本人就是那群餓狼，我們之間雖有些隔閡，但一塊打跑狼才是當務之急！”


  “可還是那句老話，我們是匪，你們是八路，我們不是一樣的人。”


  “我們是有許多的不同，我們的信仰不同，我們的出身不同，我們拿起武器的原因也不同，但這些現在變得都不重要是，因為我們有一點相同——都是中國人，都是喝中國親娘的奶水長大的，身上都流著中華民族的血，常言說的好，血濃於水啊！”王隊長語重心長。


  “王隊長，看眼下這樣子，鬼子很快就會滅了中國，我們憑什麽能打敗他們，這不是老虎吃天嗎？”


  “此言錯矣。我相信我們中國不會亡，想一想我們身後的盤龍百姓的拳頭，想一想我們四萬萬中國同胞，想一想此刻在前線在各個戰場浴血奮戰的中國士兵，我們還有什麽理由和借口視而不見，或是打退堂鼓，或是與敵人握手言歡。”王隊長灼熱的眼神掃了一下大家的臉龐，讓大家覺得有一種說不出的力量，每個人心裏都熱乎乎的。


  “現在的形勢是對我們不利，我們力量弱小，武器落後，也沒人能幫咱們，缺大炮缺子彈缺槍支，更缺訓練有素的軍隊，但是，這些都是暫時的，想當初梁山好漢就是幾個人而已，替天行道大旗一舉，弟兄們拳頭攥到一起，轉眼間聚齊一百零八條好漢，照樣打得了天下！好拳難敵四手，隻要我們還是窩裏鬥，自己人打自己人，日本人如何不反上天，作騰個沒完？隻要我們聯合起來，小鬼子早晚都得完蛋。”


  “這好像是說大話，我們這個國家從來都是皇帝坐天下，不管百姓死活，隻管他一個人快活。現在你們說的好聽，那是畫個大餅給人充饑呢？”


  “現如今台兒莊一戰已經結束，日本人被打得損兵折將

  ，不敗的神話已經破滅，蔣委員長在重慶，我們主席在延安，都在領導著中國人的大抗戰，我們將用希望代替失望，用團結代替紛爭，用勇氣代替膽怯，用果斷堅定代替躊躇懷疑，將我們麵前的敵人驅趕出我們的土地，我們的隊伍已經越來越多，力量越來越大，相信有那麽一天，遍天下都是我們的兵，鬼子被一個一個消滅，到那時我們再把他們的死屍扔回小日本！到那時，我們要改變中國落後的麵貌，打倒一切貪官汙吏，天下窮苦百姓掌權，天下成了咱們老百姓自己的，讓世道變得清明，讓百姓安居樂業享受太平盛世！”王隊長說道。


  “不過，話說回來。當一個人做縮頭烏龜的時候，就總是會和貪生怕死認賊作父忸怩醜態相聯，壯士，要麽站著死，要麽跪著生！盤龍山裏還有趴著的王八不成？”老楊忽然補說了這麽一句。


  老楊一句話，幾位當家的刷的變了臉，眾土匪們一下從懷裏掏出槍，指著王隊長和老楊的腦門子，三當家的更是啪的一聲把兩把盒子炮拍在了桌上，震的茶壺茶碗都一哆嗦。“說啥呢？老子怕過誰？誰是王八？盤龍山的名號那是用槍杆子打出來的，哪一個不是豁的出命的真爺們兒。再罵盤龍山，別怪我槍子不長眼！”他大聲嚷嚷著，一張臉漲成了醬紫色，好像當世紅臉關公關二爺。


  王隊長語重心長的說著，還伸手從旁邊一個端著飯碗的土匪那裏拿過來筷子，然後把兩根筷子在桌子上分開又並在一起，語重心長的說道，“這筷子可是咱祖宗留下的好玩意，可日本人不用，不把日本人趕走，趕明兒我們也用叉子吃飯不成！想想我們的子孫，那生下來就是亡國奴！”說著眼裏熱淚湧動。


  大當家的聽到這裏眼圈子也是發紅，眾人皆是一怔，看著桌子上的的筷子，麵色凝重，半天不做聲！


  “在當下，日本人早已經進了濰縣城，正在大開殺戒，鬼子血淋淋的刺刀已經對準了我們所有的中國人，咱們都是中國人，都是一個老祖宗傳下來的，哪裏還有什麽道理視而不見呢？”


  二當家的見狀趕忙打圓場道，“依我看，此事還需從長計議，從長計議，莫急這一兩天，這等大事慢慢計議。”一邊說著，一邊吩咐手下人去取酒。


  “從長計議？那還要議多久？”


  王隊長爽朗說道，“鬼子已經占了東北，占了北平，占了徐州，占了我們濰縣，占了大半個中國，膏藥旗插的到處都是，我們非要等到鬼子掄起刀，還是等鬼子舉起槍瞄著我們，看看咱們中國人已經死了多少，那可都是我們的親人！”


  說到這裏，很多弟兄眼圈子紅了，淚珠直打轉。王隊長掃了一眼，“這些兄弟必是遭過難，有切身之疼！”說著提高聲音，“看吧，我


  們就象一個個沒娘的孩子，難道看著處在危險中的我們的親人我們爹娘姐妹倒在那兒任人欺負，我們不管不顧？害怕不能解決問題，退卻更不能阻擋敵人，投降敵人做漢奸，那會被老百姓唾罵，將是我們祖輩的罪人！現在雖然敵人強大，我們弱小，敵人正在到處殺人防火製造可怕的災難，正在揮著屠刀殺戮和野蠻征服，但這是暫時的！我們能像躲避瘟疫一樣躲開他們？不能，因為我們是中國爺們兒，是鐵打的錚錚漢子，我們會和敵人血拚到底，不把鬼子趕出中國，我們共產黨人絕不會可惜流盡最後一滴血！”


  此刻，外麵山風呼嘯，偶而山鳥高叫，窗子斜斜射進明亮日光，屋裏熱血沸騰！王隊長意氣激昂，眾人不自覺都有幾分火熱，解開領扣，大聲叫好。盤龍山從沒有過今天這樣的較量，廝殺慣了的各位英雄才知道世上還有一種如此強大的征服力量，槍炮也自歎不如！


  “說得好！”有人拍掌，“真個痛快！”


  這時，人群中一人高聲吆喝，“和共產黨合作，那是自己往火坑裏跳，誰願幹誰幹，老子不幹。”眾人聞聲，扭頭看去。隻見一個小頭目站在人群中吆喝。


  隻聽得大當家的猛地大喝一聲：“李富貴！”李富貴急忙停住嚷嚷站出來，隻見大當家的怒目圓睜，指著他大罵：“好你個狗娘養的，你當我不知道，你背著我私通日寇，私自給日軍送情報，出賣盤龍山，有沒有這事？今天還敢在此蠱惑軍心！”


  “沒有的事兒！”李富貴辯道。


  “哼！”大當家的一聲冷笑，厲聲說，“想瞞我，你是做夢！你個狗雜碎，給我帶下去砍了！”


  這時二當家的和一些匪眾紛紛求情。大當家的一揮手：“這不幹你們的事！我不能讓這小子壞了規矩！”


  這時，李富貴忽的一下掏出家夥，環顧眾人，大喊：“既然如此，我要退夥！”


  大頭領待他說完，麵色一沉，喝問，“山規何在？”三頭領一字一頓，大聲喊道，“不拒捕、不采花（強奸），不出賣江湖，不吃水（土匪私吞贓款物叫吃水）。出賣兄弟者，死！”


  話未說完，李富貴臉色頓變，陡地跳起，手起槍舉。這時，隻聽一聲槍響，眾人一驚，卻見李富貴大叫一聲跌倒在地，眉心正中一槍。再看三當家的槍口，一團火藥煙氣慢慢飄起。


  “諸位弟兄，我們是對著山神盟過誓的，要同生同死，再有吃裏爬外的，這就是下場。”


  大頭領當即板起麵孔，沉聲說道：“方某也是一個頂天立地的中國人，我決不投降日本認當漢奸。諸位跟我一場，不妨想一想。我今決心已定，諸位無意此心，可各自謀生路，各奔前程。自己走了便是。”


  說著大手向山門一揮。


  說完話彎腰一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