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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都市身如篩糠,麵若死灰,“我不想死。”保鏢則慨然道,“我來,殺我,放過她。”“哈哈哈,好,有種。”大當家的把槍頂上火,死死抵在他的腦門上,眼睛殺氣騰騰,視線好象一把尖利的閃著寒光的刀子,盯著他,好半天,又把槍挪開,忽地對著夫人腦門,“還是先殺你,臭娘們,我先讓你去地獄,再來送他。”夫人癱在那裏說不出話,“大當家的,怎可言而無信。”“哼,你個混蛋,還有臉,說個信字。真是侮辱了這個字眼。狗東西,敢偷我的女人。”揮槍砸在他的頭上,血,一下流了下來,順著頭發,流過鼻翼眼角。
保鏢從地上掙紮著爬起來,站住了身體,抬起頭,瞪著大當家的眼睛,重重的說道,“大當家的,你——強娶夫人但不愛她,你隻是為了占有,並不是真的喜歡她,你根本不懂夫人。你自私到底。你整天隻知道打打殺殺,何曾給過夫人一份安寧。你舉著替天行道大旗,名號響亮,卻做著禍害百姓勾當殺人放火,綁架勒索,禍害百姓,請問,弟兄們出路何在?你口口聲聲好漢聚義,可義字何在,國仇不報,大義不申,放著鬼子不打,國恨家仇不報,快活一天算一天,得過且過,哪裏算好漢。最讓人不恥的是連孩子和女人也不放過,算什麽男人。我自己好漢做事好漢當,自己了結自己,你放了她們,如何?”
丫環站在一邊,“阿錚哥,要死,我陪你一塊。”保鏢慢慢跪下,看著她慢慢說道,“春梅,你不能死,幫我照顧孩子。”大當家的麵無表情的看著,默不作聲。保鏢從後腰拔出一把尖刀,猛的一下刺進自己的胸膛,隻留刀把子在外麵,慢慢歪倒在地上。丫鬟撲一把抱住他,淚水直流。眾人皆是大驚。
“太便宜你了。”大當家的忽然舉槍對準孩子,一連三槍,說時遲那是快,保鏢的表姐猛然一下撲在孩子身上,子彈都打在了她的身上。
大當家的手下也都一起端起了槍。
正這時,四麵忽然槍聲大作,幾隊人馬殺過來,“鬼子,是鬼子,大當家的,鬼子來了。”槍聲響如爆豆,日軍大隊人馬匆匆趕來,大當家的命令道,“弟兄們,打鬼子。”眾人與鬼子戰在一起。“帶上夫人,邊打邊撤,快。”鬼子火力很猛,一下就把山匪的火力壓了下去,吼叫著撲了上來,山匪連忙撤退,丫環帶著孩子逃跑。保鏢拚著最後一口氣坐了起來,胸口血流如注,鬼子端著槍慢慢圍了上來,保鏢坐在地上,大口喘著氣,嘴角冒著血,對著鬼子咧嘴一笑,“小鬼子,去死吧。”說著拉響了手雷,和鬼子同歸於盡,掩護了眾人撤退。
眾匪回了山上。丫鬟遠走他鄉,帶著豆豆,永遠離開了盤龍,離開了濰縣。夫人被
帶回了山上,關了起來。大當家回山後一連幾天臥床不起,喃喃念叨著夫人的名字。弟兄們都勸老大想開,再找一個更好的女人,老大吐露,夫人像極了當年自己的初戀情人,自己的初戀情人當年為救自己而死。現在看到夫人就仿佛看到了當年的初戀情人,自己實在不忍心親自對夫人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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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彌漫,今天的夜色大概是今年之內最濃的一天,色黑如墨,渾如磐石,月亮隱而不顯。山上靜寂,房間緊鎖,房內淒涼,一盞燈火如豆,半明不明,半暗不暗,窗戶緊閉,但還有風竄進來,夫人覺得身上真冷,冥冥中,總覺得房間內有人走動,一張張臉龐出現在眼前,如走馬燈一般,在房間內的燈光下跳動,孩子的笑臉,伸著小手,仿佛要自己抱,可一轉眼,又是鬼子的凶殘的臉,舉著刀,惡狠狠地撲來,一瞬間,保鏢的又過來,滿身傷痕,忽閃忽閃,保鏢的姐姐,沒了兩隻眼,像是兩個黑洞,慢慢走近,大當家的的槍口,貼在臉邊笑著,二當家的也眉冷眼相看的站在一旁,一轉眼又是各色各樣的戲裏的人物,青衣的,旦角的,老生的,武生的,一個個張著嘴唱著戲詞,圍著她的身邊團團轉,像是飛車一般,又像是一串風箏,戲詞嗡嗡的聽不清楚,但卻攪得她的腦袋疼,像是有根針在一下一下刺著她,倏地一下一下的頭疼,慢慢的腦袋變得都大了,忽忽中,又像是有一張菩薩的臉出現在她的眼前,笑著念著經文,夫人腦子裏亂七八糟,看到菩薩眼前忽的出現了一線光亮,腦袋一下清晰起來,像是這盤龍山的山道,迷了路,找不到上山路,也看不到下山路,整個的正在盤桓,忽然濃霧散盡,眼前出現了一條道路,頓時心裏敞亮,自己心裏默念:
我知道我自己犯了錯,天大的錯,就算你們能原諒我,我自己也不會原諒我自己。愛,讓我這一生沒白來這世上走上一遭,自私卻讓我親手毀了老天爺賜予我的幸福。是我自己殘忍的扼殺了我的兒子的幸福,讓愛我的人和我愛的人都因為我而深受傷害,而我自己卻總是幻想著躲避責任心安理得的享受著包攬一切的幸福。我幻想自己能狗隻是生活在一個瑰麗的夢境裏,卻害怕醒來,我怕自己受傷害,但卻沒有想到因為我的貪婪讓那麽多善良的人受了我帶來的傷害,我不是個壞女人,但我卻是個壞人,我是個徹頭徹尾的不配有愛的女人。我隻想我的生命裏永遠是春天,春暖花開,卻一直看不見冬天裏雪落梅花,也是十分燦爛,我本來就不配擁有這麽多的幸福,這麽多的善良與永遠,所以老天爺也討厭我,
把曾經給予我的再一樣一樣收了回去,讓我重新變得一無所有。好啊,總算扯平了,給我的我已經完全還給你們了,從此刻開始,我不再欠你們的了。以前欠下的如果太多那隻有來世再還了。假如有來世,我一定不會再像現在這樣生活。
愛情和夢想被現實傷害的真殘酷,有入骨三分的寒涼。此刻,我的世界一片混亂,我的心早就在我所生活的世界裏給毀滅,一片冰涼、死亡與孤寂,再回想我的身邊的一切讓我的心好痛好痛,痛的無法呼吸。我所失去的,那些東西一旦失去了就再也不能找回,即使找到那也不等於重新擁有,因為有些傷疤是永遠不會撫平的就像玻璃一樣,碎了就是碎了永遠不會在重新粘合起來,就算擁有了一模一樣的那也不是原來的那個了。那些生活中的隱痛,總是帶著刺,一下一下地紮著我們,躲也躲不開,隻能帶著傷,苟且活著,暗自哭泣。
其實,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是用一顆冷漠的心,在你和愛你的人之間,掘了一道無法跨越的溝渠;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是魚與飛鳥的距離,一個翱翔在在天穹,一個卻深潛在海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