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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馬府,院丁們這段時間也是忙碌異常,個個都壓力山大。


  這天晚上掌燈的時候,院丁爛仔從外麵回來,進的屋裏,還一團酒氣,身子往炕上一歪,兜裏的銅錢嘩啦嘩啦響,隊長熊三一見,火上心頭,“爛仔,又去賭了?喝得這個樣子,今夜你值班,怎麽值呢?”“隊長,待會兒就去,你別衝我瞪眼,誤不了事,我保證。”“誤了事你還能在這裏待著,像個什麽樣子,忘了老爺是怎麽吩咐的?”“你甭拿老爺壓我,老爺是老爺,你是你,老爺吃香的喝辣的,怎麽,我喝點小酒還不行?”“不行。”隊長繃著臉說道。爛仔也喝得多了,嘴巴也就沒了把梁門,“不就是個雞巴隊長,嘚瑟啥啊,聽你的你是隊長,不聽你的你算老幾啊,還敢管老子。”“你再說一遍,你是誰老子?”熊三隊長說著眼睛裏就冒了火,過來一把抓住爛仔的肩膀掄拳便要打,屋內眾人連忙勸住,“有話好好說,都是自家弟兄,別傷了和氣。”這邊勸著,那邊還不服。“吆好,還要打架是怎的,你以為我怕你。”爛仔也站起了身,握著拳頭往上撲。“你個爛仔,今兒不收拾你你還反了。”“我就反了怎麽的,你有能耐管著我。怕你?怕你是狗。”爛仔嘴巴不饒人,身上的銅錢響的更歡了。“什麽玩意,還真拿自己當棵大蔥。你做的那檔子破事你當老子還不知道?”“什麽事,你說,你要是敢胡說八道——”“告訴你,老子親眼看見過,偷嘴的和尚還裝二——不知道在哪裏受了氣朝我撒野,能耐呢。”熊三今兒個在家裏陪著太太們打麻將,不知怎麽的一把牌沒打好,被太太們罵了一頓,這剛剛受了太太一頓氣,一肚子火沒處發,悻悻而回。聽到這裏,噌的一下拔出短槍,一下頂在爛仔的腦袋殼上,眾人大驚,爛仔一激靈酒也醒的差不多了,閉嘴不說了。“再耍酒瘋胡說八道,我就打碎你的腦殼,給我記住了,再敢頂撞老子一次,絕對不客氣。”說著,熊三把槍用力捅了爛仔一下,“滾,值班去。”爛仔臉色煞白,酒意去了大半,手腳麻利的披上一件破棉大衣出去了,眾人也都散開去各自睡了。屋子裏頓時平靜下來,隻有夜風在外邊呼呼的吹著,裹著一團寒氣。


  隔天夜裏,爛仔晚上起來跑圈(上廁所),剛剛解開褲子,被人從後麵一把摟住脖子,一把鋒利的尖刀泛著寒光頂住了喉嚨,把爛仔嚇得當時就尿在了褲襠裏,渾身篩糠。“爛仔,再他媽的滿嘴裏跑火車,撒風漏氣的沒把梁門,老子弄死你,明天一準在大糞池子裏發現你的死屍,再定你個失足溺死大糞坑,你信不信?”“信,信。”爛仔聽出是熊三的聲音,也聽說過熊三在部隊裏曾經殺過人背著人命官司,還


  曾在死屍堆裏爬出來撿了條命的故事,趕忙嗚嗚的點頭告饒。那把尖刀架在脖子上,紋絲不動,冰涼冰涼,泛著十足的殺氣,“熊隊長,饒命,饒命。”熊三把刀子一撤,手一鬆,抽身而去,爛仔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半晌沒動彈。


  兒子的生日到了,柳婆姨特地為兒子忙活了半天,炒了好一桌子菜。兒子這幾天也沒出去瘋玩,一直呆在家裏,看上去心情顯得特別高興。柳婆姨最是喜歡,兒子就是她的心頭肉,男人不爭氣,自己的心思就全部護貼在這個寶貝兒子身上了,就指望著兒子有出息,不要像他那個沒出息的爹。


  “兒子大了,也該找個婆姨了,十六的男孩子,有的都抱娃了。等明年開了春,讓前街的張牙婆幫忙物色個。”想到這裏,自己都覺得美,撲哧一下笑出了聲。聽到笑聲,坐在桌邊等著吃飯的兒子奇怪的看了她一眼。“兒子,過來幫娘搬酒。”“好哩。”兒子應著,離開座位去廚房搬酒。酒是早就備好的,一大壇子,景芝老酒,窖藏十五年的,香氣透過壇子也能聞到,王鍋頭的酒坊裏的,擱在那兒一年多了,王鍋頭一直沒舍得喝。“爹呢?”“一早就出去了,說是晌午就回來,誰知又死哪裏去了,連兒子的生日也忘了,這都什麽人呢。”柳婆姨不滿地嘟囔著,“我們先吃,不等了。等也等不著這個死鬼。”柳婆姨接著道。一邊把拿在手裏的筷子擺好。兒子沒理會她的提議,扭過臉問柳婆姨。“娘,爹不會又去賭了吧?”“賭?——還拿什麽賭?看他那熊樣,就差把自己賭進去了。哼,就是賭進去自己,怕是人家也不要。”“娘,你以後可要少罵爹,爹或許就不會賭了。”“什麽?怎麽怪為娘了?你爹,爛泥扶不上牆頭,就那德性,胎裏帶的。狗改不了吃屎。”柳婆姨有點惱火,但沒發作出來。“娘。”兒子拖長了話音,“不能這樣埋怨爹,爹也挺可憐的,上個月還挨了打……”“什麽?挨打。與我有嘛子關係。”柳婆姨看著兒子道。兒子沒接話。柳婆姨頓了一下,“誰打的?”“是……那個人。”柳婆姨心裏一驚。“哪個人?說個話吞吞吐吐的,不像娘,倒像你爹,白疼你了。說,是誰?”兒子低著頭,“就是那個人,你知道的。”柳婆姨回了一句,“那是你爹自己摔的,我都問過了,他自己說的。”“不對。”兒子抬起頭衝著柳婆姨喊,“我看見了。他把爹摁著跪在地上打的,用棍子,下手可真狠。我上去幫爹,還被人踢了一腳,給踢出老遠。”柳婆姨聽著聽著不做聲了。“你被踢了?沒踢壞吧。怎麽沒和媽說呢。你看你這兒子,吃了虧也不和媽說聲。媽看看,踢哪兒了,這狗x的,也下的去手


  ,打狗還得.……”話音說到這裏自覺失口,一下停住話頭不做聲了。“讓娘看看。”說著過去抓住兒子胳膊,拉兒子站起身,上下端詳。“好了,娘,沒事。我能抗打,看。”兒子跳了幾下,又伸了幾下拳頭。


  娘倆正說著話,此時,有人敲門,“啪啪啪”,聲音很響,往外看時,門栓晃動。“爹回來了。”兒子跑去開門。“還知道回來——這桌上菜都涼了。”柳婆姨罵道。


  開了門,定眼一看,門外站著一個陌生男人,自己根本不認識,此人短打扮,臉上汗漉漉的,鞋上滿是塵土,手裏提著一個綢布包裹,看形狀是個木匣子。“請問這可是柳婆姨家?”兒子點了點頭。說話間,柳婆姨也過來了。“我是來跑腿的,柳婆姨,你兒子生日,二當家的有事不能親自過來,讓我捎過來十塊大洋,四斤點心,還有柳林鋪的紅棗二斤,盛春齋醬肉二斤,請你收下。”來人鞠了一躬說道,雙手遞上東西。“哎吆,謝謝他幹爹。你們二當家的忙啥呢?”兒子在一邊把嘴撇了一下,微微露出一點得意。“二當家的沒忙活啥,這不是前段時間受傷了。”“是嗎,可要緊?”柳婆姨擔心地問。“也不大要緊。現在已經差不多快好利落了。兩個月前二當家的下了一趟山,不巧回山的路上馬子翻在了半路,斷了氣。二當家的沒防備,給摔了一下,把腿給摔折了,其它倒沒什麽大礙。”“奧,謝天謝地。可好端端的怎麽馬子說翻就翻說死就死呢?那可不是紙糊的東西?”“唉,大概是被人做了手腳?”“做了手腳?”“就是下了毒。”“下毒?哎呀,好可怕。”柳婆姨捂住胸口尖叫了一聲。“那回去替我向二當家的傳話,說我這裏替他擺香案燒香謝菩薩,求菩薩保佑。”“好來,我一定把話帶到。那我就先走了。”來人轉身就走。“怎麽沒摔死呢,看樣子藥下少了。”兒子輕輕嘟囔了一句。柳婆姨身子微微一震,“說什麽呢,閉上嘴,滾。”柳婆姨瞪了兒子一眼,壓低聲音道。要走的那送貨人剛剛抬腳走了不遠,好似聽到了兒子的話,腳步遲鈍了一下。“哼,算你命大。”兒子又小聲嘟囔了一句。來人扭頭迅速掃了兒子一眼,眼神怪怪的,然後拔腳大踏步走了。“你啊,我的小祖宗,不知死活的玩意,再胡說八道,小心叫人拿針縫了你的嘴。”兒子扭身回房了,他萬萬沒想到,自己的舉動為自己惹下了多大麻煩,埋下了多大的禍根。這一點,柳婆姨更是沒有想到。禍從嘴出,一點不假,殺人的刀子隨時會懸在頭頂蠻橫的劈下,世事難料,人心莫測。天降殺身之禍,縱然好漢難躲。


  山上,二當家的已經能夠起身,摔斷的腿已經能夠落地,隻是還不敢

  用力,也不敢隨意挪動。聽了前去送禮的小土匪的回話,他眉頭緊鎖,馬奶子臉拉得老長,臉上陰雲密布了好一陣子。小土匪離開後,一個人躺在床上,手裏拿著那把從不離身的盒子炮,翻來覆去的擺弄,一會兒舉著槍瞄著窗戶,一會兒把槍托在掌上,好半天不作聲,忽然冒出一句,“嗯,早晚得是個禍害啊。”然後把槍放到枕下,兩手一叉,放到腦袋後麵,眼睛直直的瞅著房梁上的一根掛著東西的大鐵釘子……

  這天,大當家的過來,一手提了幾包陳年老參和阿膠,另一隻手提著一個湯煲。“老二,看樣子快好了,好的挺快嘛。來,這是你大嫂熬得雞湯,趁熱喝。”老大把湯煲提過來放桌上,找碗舀上雞湯。“大哥,這都把我憋屈壞了,這整天像個娘們似的窩在屋裏,真受不了。”


  “娘們?娘們咋的了,有個娘們伺候你我倒放心了。今兒個,大哥得好好和你談談。”說著,拖過椅子,一下坐在老二的床前。眼睛瞅著老二。兄弟兩人好長時間沒這樣坐下來長談了。大當家的坐下來也沒多繞彎子,一本正經語重心長的的勸導,“老二,成個家吧,男人遲早得找個女人過日子,這刀頭上舔血的日子也總得有個奔頭,你也一把年紀了,娶個自己應心的女人多生幾個娃,這才算是完成一輩子的大事。男人嘛,在外邊打打殺殺的,回來吧總得有個端茶倒水知冷知熱的,每個人都得走這一遭,不能總是像個野家麻雀,沒窩沒落的,連個熱炕頭也熬不上。這成了家,才算是正兒八經過日子,你呀,我琢磨著,怕是有了相好的吧,若果有,幹脆把她娶了吧?”


  “大哥,不瞞你說,成家,還真沒想過,好男兒誌在四方,怎能被女人拴在褲腰帶上,這女人呢就是牆上的泥皮,揭了一層可以再糊一層。再說,這天下的好女人多了去了,皇帝還三宮六院呢,咱這日子過得別看不比皇上,可要一輩子隻守著一個女人,為了一個蘋果就放棄了一樹的果子,那劃不來。”老二嬉皮笑臉的說道。


  “你啊,唉,我看早晚得毀在女人的手裏,紅顏禍水,色字頂上拖把刀啊!”


  “石榴裙下死,做鬼也風流,大哥,我不像你,隻占著一個,賊不快活。你看啊,人這一輩子,不就是圖個自在,圖個樂哈嗎?這年頭子,老天爺都管不住自個,弄了個兵慌馬亂的,誰知道什麽時候就得去摸閻王鼻子啊,是吧?所以啊,自在一天是一天,樂哈一時算一時,等哪一天腿一蹬,眼一閉,愛咋的就咋的唄。我倒願意我們弟兄三個就像山下的地主老財一樣過快活日子,倒也逍遙,那也自有它的好處。可再想想,如果扔了槍杆子,在山上是爺,下山就是孫子,山上是老虎,山

  下就成了野狗,我可不幹這折本的買賣,有槍把子在。”老二用手用力拍了拍腰間的短槍,“他娘的,有它在,天塌下來也不怕,給個金山咱也不換,刀頭舔了血,我就是他大爺,快快活活,這才叫過癮呢!哈哈哈”老二一陣狂笑,笑完還哼上了幾句小曲,得意處,搖頭晃腦好一個興致。


  “二弟,再快的刀頭也他娘的有生鏽的時候,槍把子也有摟不了火的時候啊!這人呢得往長遠了看啊。”“大哥,今兒怎麽了,有些婆婆媽媽的,怎麽說些喪氣話,倒不像個占山的。就憑我們弟兄這三支槍,任是玉皇大帝來咱也不怕!大哥,你不信?”老二問。“好嘛,我們敢情時是孫猴子,老二,我今兒是有點婆婆媽媽?好了,不談這些了,喝酒去,走,叫上老三,喝個痛快。”老大說道。“好,那就一醉方休!”老二幹脆,彈身站起。腿還沒好利落,這彈身有點急,不由一陣刺疼,二當家疼的的一咧嘴。“你慢點,我扶你。”“不用,自己能行。沒事。”“那好,今兒讓你大嫂親自下廚,給整幾個好菜,也顯顯手藝。讓你小子也看一看饞一饞,這有家的日子那就是不一樣,看看有多熱乎!”老大興奮起來,“對了,我那裏還有兩壇子好酒,正好暢飲。”老二道,“好,不醉不休。別忘了叫老三!”老二提醒。“好,我先去叫上老三,你等著啊。”大當家的樂哈哈大踏步離開了。


  時間過得挺快,又是半年過去了。王鍋頭這半年過得很不得意,東家的生意不怎麽好,自己手頭的銀子也少了許多。家裏呢,婆娘又沒有好臉色。這天,日頭西斜的時候,王鍋頭喝的醉熏熏的。這男人呢,有了愁事就愛喝上兩口,古語說得好,醉酒解千愁啊。喝過了酒,又去賭了兩把,不巧,手氣不順,銀子輸光了。偏巧賭錢的對頭是外號叫“大蘑菇”的一個賭徒。這人愛賭,也愛和人爭個高低,凡事斤斤計較。兩人一句話對付不著就爭起來,話趕著話,這話就說多了,火藥味就濃了,就像兩個爆竹,火星子呲呲直冒。大蘑菇人高馬大,比王鍋頭高著近一頭,此刻揮著拳頭,在王鍋頭臉前比劃來比劃去。要擱平日裏,王鍋頭還真的懼他三分,不敢爭執,隻是今兒個心裏有氣,加上又喝多了,這精神勁也上來了,摁都摁不住,挺著脖子誰也不怕。“王鍋頭,姓啥啊?”大蘑菇陰陽怪氣的嬉笑著。周圍人也圍上來看熱鬧。有好戲觀看並且還不花錢,那有誰會不過來。王鍋頭氣乎乎的朝著大蘑菇瞪著眼。“呸,姓你娘!”“哎呀,姓王啊,和王八一家子啊,別說,還真是長了個王八樣,一個大活王八。”說著,大蘑菇不知抓了誰的一塊綠汗巾猛地蓋到了他的頭上,一下緊緊


  捂住,得意的怪叫著,“大夥都看看,綠帽子,哈哈哈,簡直是個活王八。”周圍人哄笑起來。有人說了一句:“綠頭龜。”大夥笑得更放肆了。王鍋頭發起狠來,眼珠子紅著,臉都綠了,猛地一把扯下汗巾摔到地上,一彎腰一伸手把賭桌上的骰子抓起一把,嗖的一下四散甩開去。他這一動手,對麵的人毫不示弱也動了手,“打你個綠王八。”拳頭揮過來,正打到他的臉上,騰的一下王鍋頭眼前一黑什麽也看不清了。“你個綠毛龜,早晚讓人給煮了吃。”七嘴八舌加上雜七雜八的亂拳朝著王鍋頭一股腦的砸過來。


  慌亂中王鍋頭掀翻了桌子,一隻手抱著腦袋,一隻手揮拳亂打。但更多的是別人的拳頭雨點般的砸到他的身上頭上,數不清挨了多少拳,數不清疼了多少下。暈暈乎乎的,他隻覺得周圍全是拳頭,全是別人的哄笑聲,整個耳鼓裏滿滿的,要爆炸了一般。臉前全是一張張扭曲的變形的帶著獰笑的臉,漸漸的自己也不知怎麽的就歪倒在了地上,好像還被人跺了幾腳。身上的衣物啊也被人亂扯一氣,最後隻剩了一件大褲衩,還有一身的青紫和血痕,鼻孔裏也流著血,流到嘴裏鹹鹹的,眼眶上鼓了一大塊,眼皮腫得老高,臉上還有幾個腳印子。最可恨的,腰疼得要命,剛才讓人踹了幾腳,踹到腰眼子上了,這會兒疼的直不起腰來。他一股惡氣直衝上腦門,“土匪,都是土匪。報官,報官,抓你們這些狗日的,全都殺頭,哢、哢。”他揮舞著雙手做了一個砍頭的動作。


  在那場打鬥之後,王鍋頭的腰杆就直不起來了,走路也佝僂著身子,像一隻大蝦。臉上的疤痕也一直未消退下去,像是立冬後的榆樹皮,有點嚇人。對柳婆姨也不是那麽唯唯諾諾了,總是冷著臉子。柳婆姨倒也不在乎,日子反正就這麽過下去,自己也沒覺得什麽不妥。王鍋頭衝柳婆姨嚷道,“你這個臭婆娘,你還要不要名聲,順著風都能臭出百裏路去了。”看著王鍋頭麵紅耳赤脖子上的青筋都綻的粗粗的樣子,柳婆姨冷笑了一聲,眼皮都沒抬一下,取過一隻頭花,繞在指頭上,“名聲,名聲算個屁,那還不是一張擦屁股紙,用時就扯過來,用完了一丟。虧你還得像個寶貝似的供起來?慫蛋!”說完把臉一撇,頭花順手插在鬢角,兀自扭身進了裏屋,哢的一聲門從裏麵插上,把王鍋頭閃在一邊,理都不理。王鍋頭氣的幹瞪眼,破口大罵,但人家就當沒聽見,你愛咋的就咋的,我就是一幅我行我素的老樣子,懶得理你,能奈我何?

  但兒子對爹爹比對當娘的還要熱心,有事沒事總掛念著爹爹。這一段時間王鍋頭也不去賭了,能拿到手裏的零碎錢全都換成


  了一包包的中藥,家裏每天滿滿的都是草藥味。


  兩個月後,二當家的再來盤龍鎮,官府果然派了稽查隊的探子過來,一大隊人馬,荷槍實彈,捉拿二當家的。但二當家的是誰,那身手一點也不含糊,“砰砰砰”幾槍,放倒了幾個,“嗖嗖嗖”幾下攀上房頂,就像一隻壯碩的老鼠,大搖大擺在官軍眼皮子底下逃了出去。有驚無險。此後,柳婆姨倒也安分了一陣子,但和二當家的情分倒一點沒減。


  一天,王鍋頭出門一趟,誰知竟然莫名其妙的失蹤了。家裏的頂梁柱一下子沒了,柳婆姨覺得別扭但想了想也就心下釋然,誰家沒個災啊禍的,說不定這慫包又去哪兒賭去了呢。可沒多久,兒子也突然溺死在了鎮子邊的池塘裏。這讓柳婆姨不由得暗地思量,事有蹊蹺。柳婆姨懷疑是二當家的幹的,一心想弄清楚,“好端端的人,怎麽一下子說沒就沒了。這些天,也沒啥想不開的,家裏也沒得罪什麽人啊。”想到“得罪人”這三個字眼的時候,忽然心裏一個激靈,可不能.……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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