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不愛

  夜色漸濃，江河的屋子就沒亮過燈，而王夢來屋裏的燈亮到天明。與之相反的是，江河一夜未眠，王夢來回去以後就埋頭大睡。


  因為燈亮到天明，他想王夢來肯定一夜未眠，所以跟著一夜未眠。


  她開著燈是害怕黑暗，害怕孤獨。


  一大早起床的時候枕頭是濕的，眼睛是腫的，嗓子是沙啞的，心情依舊低落到極點。眉眼間連一點點陽光的影子都捕捉不到，讓人看了都覺得這不是以前的那個王夢來。


  是黑色圍堵在她的心扉，密不透風地，連她自己也覺得窒息。


  當外麵不再黑暗，她終於從被窩中爬起，從窗外看去的時候看見的是對麵黑色的窗簾。


  光照在黑色上，好像黑色也溫和了些。明暗間，多了些存在感。


  走出房門，站在陽台遙望天空，看見天空遙遠而湛藍，貼近地平線的那側是溫暖的橘色，橘色漸漸輕薄，連帶著周邊的雲層都如同絲綢，順滑美麗。有雲朵遠在光芒之後，未被光芒刺穿，顯得格格不入。潔白得像雪。


  短暫的停留後去洗漱，洗漱完後做早飯，然後獨自一人去上學。


  往常他們三個是一起走的，但看江河做完那厭煩的樣子肯定也不想看見她，所以還是不要礙他眼了。


  到了學校，繼續看書，把做完沒看的補上。


  她是第一個到的，第二個是黃懷遊。


  他把書包放下後躡手躡腳坐到她身邊，問“昨晚我給你打電話了你看見了嗎？”


  “不好意思，我昨天心情不太好，睡得早。”她放下書，匆匆看了他一眼，低頭滿懷歉意道。


  就她現在這副模樣，哪個人看了不會覺得她有什麽家庭變故了？說話時她已經很努力讓自己用正常的聲音說話了，奈何嗓子太沙啞，無論怎麽說話都像哭腔。


  黃懷遊大概也猜到了一些，不過她既然不想說，他也不會問。他向來沒有打探別人的習慣。


  看見王夢來腫著的一雙眼，他回座位把保溫杯拿給她。微笑說“沒有熱毛巾，就拿這個將就一下吧。”


  溫文爾雅，善解人意，一說話就讓人掉進溫柔裏。


  她茫然接過“謝謝。”


  想到這雙眼睛的確需要熱敷，她就沒拒絕。


  保溫杯還是熱的，摸著還有些燙手。


  空隙間瞥見旁邊空蕩的位置，心裏又難過了。怕和他們打照麵，特意走的早，誰知道五分鍾以後他們就來了，這時候班級裏還沒什麽人。她敷了五分鍾，覺得好一些了就把保溫杯還給黃懷遊，正好被他們看見。


  緣份這東西真的不好說，是好是壞。


  那種刺目的嫌棄眼神，真的很惡心人。哪怕是王夢來都受不了。雖然他隻表現了一秒的嫌棄，但王夢來還是能捕捉到。他深深藏著的嫌棄，她都看了個徹底。


  走到他們麵前的時候，江河還笑意盈盈地同他們打招呼“~”


  “早上好。”黃懷遊偏頭走過，也笑回。


  王夢來理都沒理他，她就看了他一秒，偏偏就看見他嫌棄的一秒。


  江河似是報複，也不看她。


  早自習從開始到結束，他們沒說過一句話。


  就算江河瞥了她無數眼，無數眼都是冷漠眼，她也絲毫不在意。沒有對視，更沒有對話。不要。就不。昨天，他說的話表達出的是看不起。王夢來有驕傲，不能被觸碰的。


  早自習下，後桌的那個遊戲哥看他下課了還在看書，往常可從沒見過他愛看書，他一直都是刷題的。所以半帶玩笑地說“你愛學習嗎？”


  江河沒猶豫，他把書隨意地扔在桌上，口是心非地說“不愛。”


  黃懷遊因為他的這句話特意抬頭看他一眼。


  他知道自己口是心非，說話的時候心裏某根弦雖然藏得很深，但還是觸動了一下。不逃避自己的內心，就是嘴硬。可惜別人不覺得，他想表現某種情緒就能把那種心理刻畫得很好。


  扔書時瀟灑的動作，桀驁不馴的表情，眼神還帶著幾分譏諷和不屑，透著冰涼。和王夢來一樣。學到她的精髓了。


  黃懷遊一聽這話就知道他們兩之間出現矛盾了，還很深。像江河那樣一個陽光的男孩竟然也能說出這種讓人透心涼的話，還是故意說給王夢來聽的。


  讓人不太敢相信，但這又真真實實入了他的耳。


  很多視線讓他們看去，王夢來厭煩地皺起眉，江河看見了。


  然後火大。


  一大早來看見，，就很讓人不爽了，這家夥自己還不知道避嫌，一點都不在意自己在別人眼裏的形象，一如既往地冷漠。怪不得沒人替她說話。如果這些流言蜚語對她來說不痛不癢，那麽真正能影響她的到底是什麽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