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離去
一點多，天氣炎熱地足以讓她穿上那條裙子，可她還是那身黑色。她正幫王奶奶做針線活，而他就坐在她們麵前吃飯。
連夾幾口菜都是鹹的，引得他喝了好幾口水“外婆，今天的菜又鹹了。”
王知書也是無奈“那行，你以後就去隔壁吃，我跟你張奶奶說一聲。”
他又搖頭“不去。”
“那你想怎麽辦？”王知書問。
江河想了想，真沒一個好辦法，更加苦惱。看著王夢來低頭認真做事的樣子，不想打擾她。便歎了口長長的氣“算了，挺好的。”
低頭大口刨飯，一口菜都沒再吃。簡單幾口就吃完碗裏的飯了。
王夢來縫好衣服後拍拍屁股站起來伸懶腰，坐久了渾身都僵硬得慌。
王知書手裏拿著她縫好的那件衣服，叮囑道“夢來啊，下午不是要出去玩的嗎？把那件裙子穿上。別撂著生灰。”
她回頭微笑應“好。”
江河忙站起“是不是要走了啊？我去換個鞋。”
王夢來還沒有回答他就已經跑沒身影，兀自歎了口氣“奶奶，那我回去換衣服了。”
王知書滿是慈愛地看著她說“去吧。你也多久沒出去玩了，玩得開心些。”
她微微點了點頭，然後回家。
看今天的天氣極為不錯，像是想成全他們似的，昨天晚上看天氣預報的時候還顯示今天有雨呢，況且昨晚大半夜的確也刮起了風。
換衣服不過幾分鍾時間，因為她不喜穿裙子和安全褲，所以在裙子裏穿了件短褲，長度快到膝蓋。安全褲太短，又貼身，她總感覺怪怪的。
“我們走啊？”
江河的人還在樓梯口，聲音最先傳了上來。三秒後出現在眼前。
讓她意想不到的是，這麽個豔陽天，又是去楚秀園，他竟然穿了一身綠色，好在綠色不是亮眼的淺綠，是低調而沉穩的軍綠，跟她站一起時更像一片默默無聞的葉子，像是公主身旁的騎士。
王夢來此時正坐在凳子上梳頭發。鏡子裏的她看見他後並不驚訝。
雖然意想不到，但並不驚訝。因為她所了解的江河就是這麽個開朗的性格，走到哪兒都引人注目。
“哇，真好看。”江河感慨一聲後坐到她身旁，光看著她笑。明媚的笑容能把人吸引進去。
王夢來已經習慣了他的魯莽，所以被盯得絲毫不羞澀。轉回頭紮頭發。
桌上擺著一對金色耳夾，也是袋子裏的。江河拿起它看，在她耳邊比對，怎麽看都覺得好看。
認識王夢來快一個月了，見著她慢慢地變瘦，都不太習慣了。瘦下來的她臉型不再是圓形，開始也有棱角，眼睛好像也大了，臉顯得越來越精致。慢慢地人變得更加漠然。
從前的她很可愛，現在的她光看著就覺得冷。似乎是從靈魂裏透出來的漠然，使每段關係都能變得遙遠。
江河把耳夾給她戴上，捏著她的下巴打量她的整張臉，再理了理她披著的頭發，整個人感覺都不一樣了。瞬間從十幾歲跨到了二十幾歲。
他看著她臉上的每一處，笑眯了眼“還是素顏最好看，不管走到哪兒我都能認得出你。”
王夢來沒理，簡單捋了捋頭發起身準備走，順便從抽屜裏拿出八塊錢硬幣塞到他的襯衫兜裏。她沒拿皮筋，江河便從桌上順了皮筋戴在手上。
從家裏到公交車站台也不過五分鍾的事，江河騎著她的自行車背著她，騎到了站台，車就鎖在店門口。他們倆走在一起，吸引了不少目光。主要是王夢來，她的這一身顏色實在亮眼，幾乎每個經過的人都要看她兩眼。
來的時候眼見著車從身旁疾馳而過，沒趕的上，等下一班的話還要一會兒。公交車站台沒什麽人，坐在廣告牌中間的凳子上，風有一陣沒一陣地吹過，很是涼快。江河坐一會兒就不坐了，站在路邊焦急地等車。
他回頭看她吹風時臉上享受的笑容，苦著臉問她“你幹嘛笑得那麽好看？”
王夢來自戀道“長得好看是罪嗎？”
江河輕飄飄答“是啊，偷東西可不是罪嗎？”
這話逗笑了她，不過幹咳了兩嗓子後又努力收回了笑容。
見她不笑後臉上又有那讓人看了寒徹骨的表情才滿意。
公交車從遠處駛來，江河招呼她上車。
上了車她徑直往最後一排走，坐在靠右的窗戶邊，陽光曬不到。因為是第一站，車上暫時隻有他們兩個乘客，安靜得很。江河投幣後就坐在她身邊。窗戶半開，她的頭發被吹得直往他臉上打，還就癢呢。
江河撓了好久的皮膚，終於忍不住對她說“看我。”
王夢來看向他。
他皺著下巴，滿臉不開心。從自己的衣領裏抽出她的頭發，又摸了摸脖子，癢得好像哪兒被她摸過了一樣。
王夢來把自己的頭發抓了起來，壓在背後。
江河拽了拽她的袖子，輕輕鬆鬆就拽動了“這裙子可以穿一字領的。”
“哦。”她幹巴巴回。
看著她一動不動的這麽乖巧，轉念一想，他突然覺得很危險，教育道“你就這樣讓人拽你裙子？我要是流氓怎麽辦？”
王夢來擰起眉問他“你是嗎？”
車到了下一站，陸陸續續上了人，他把領口拉了回去，還順便拍了拍她的肩膀，拍了拍自己的胸脯，信誓旦旦地說“你這麽信任我，我怎麽能讓你失望。”
王夢來笑著解釋“你不是流氓，你是變態。”
“？？？”
江河露出一個滿臉疑問的表情。
她沒有在意，臉上有著淡淡的微笑。
他一看見這種美好的笑容，心裏的火又消失了。
王夢來笑起來的時候，他看什麽都覺得美好，特殊情況除外。
這一站上了好多小妹妹，就坐在旁邊的位置，看見他後，幾個人的眼睛好像都發了光，坐下後圍在一起說悄悄話。可惜他們坐得很近，所有悄悄話都入了王夢來和江河的耳。
“哇塞，那個小哥哥好帥啊啊啊！”
“是真的帥啊，配一臉！”
“不是情侶吧，不要亂猜啦。他們都不說話哎。”
“你沒看他手上戴著皮筋嗎？不是情侶是什麽？是真的好帥啊。”
“這是真的。”
江河其實心裏已經樂開花了，但是為了維持高冷的形象努力不笑。就像第一天王夢來見到他時一樣。這家夥一直都是靜若處子，動如脫兔。
王夢來瞥了他一眼就知道他心裏什麽想法“想笑就笑。”
江河用右手撐著前椅，擋著自己的笑容，扭頭看著她笑。
就是會讓人心動的那種笑容。燦爛地好像日月也失色了。王夢來不止一次這麽覺得。那天運動會在操場上，他朝她跑來的時候，她心中不止有高興，還有成倍的驕傲。
那幫女孩看不見他的臉了，然後王夢來看窗外的視線也轉了回來，兩個人似乎在對視，至於發生了什麽誰知道呢？
隻聽討論的聲音越來越大，王夢來知道她們心裏在想什麽，無奈地撓了撓頭發又把頭扭了回去。
公交車慢慢地坐滿，她坐在角落一點都不感覺。
周末時老年人更多一些，小孩子都放假了。那些妹妹們到站後都陸續下了車，車上年輕人不多。江河拉著她讓了座。車身搖晃，他個子高能輕鬆夠到扶手，王夢來還要稍微墊一下腳，不用想這個姿勢都很難受。
於是他附在她耳邊笑說“其實你可以抱著我腰。”
車正好到站，他身邊有人下車，空出一個座位，他坐了下來，又拍了拍自己的大腿改口說“坐我腿上。”
周邊人的眼神漸漸不同，王夢來忍火踢他一腳，警告說“別把你說的跟變態一樣行嗎？”
“哦。”他收起笑容，變得正經。
或許這個笑容她看著也很猥瑣。
他接著站起，把她推坐了下來。
他們對視著，王夢來看他聽話的模樣感覺心裏有點不舒服。她解釋說“我沒怪你，但是別人真的會覺得你是個變態。”
他點了點頭，也不知道聽沒聽進去。她不說話後，又把手機拿出來玩，似是很認真，一會兒皺眉一會兒歎氣。
坐公交車到楚秀園大概三十分鍾，前麵說說話磨了十分鍾，後麵的二十分鍾愣是發呆度過的。江河玩手機玩得入迷，有座位都不坐，還是她拉坐下的。
王夢來小學是在楚秀園旁邊的學校念的，從小就一個人坐公交車上學，六年也這麽過來了。學習不優秀，倒是認識了不少司機。
他的手機總是震動，出於好奇，王夢來瞥了眼他的手機“誰啊？”
“我以前的同學，陶故，還有一個是金耀華。陶故你認識的，上次你教育過他。記得不？”江河把屏幕展示給她看。
聊天框上的名字是陶憨憨。至於什麽內容她不感興趣，偷窺別人的這不好。
她點了點頭“記得。”
江河歎了口氣，表情突變陰險，挑了挑眉繼續說“今早他電話轟炸我，搞得我都沒睡好覺，一點多才起，你說這人壞不壞？下次他要是再打電話過來你就教育他。”
王夢來可不想理他。
“運動會的時候金耀華後麵跟了個人你應該看見了吧？”他問。
“怎麽了？”其實她心裏已猜了個大概。
他苦惱說“那姑娘喜歡他。本來以前還能在一起說說笑笑，最近她成績有點下跌，金耀華也不敢跟她說話了，怕影響她。不過她人真的很好，很乖很好一姑娘，年紀前幾呢。我覺得他們不如直接在一起得了，失戀才影響成績。”
“不一定。那姑娘看起來不是一個能定心的人。他做得很對。”王夢來讚許說。
江河不爽“哪兒對了？我真不理解你們這些死板的人。這都哪年了還拿著那套出來說事。”
王夢來白他一眼“你還不知道什麽是愛情。”
“我會知道什麽是愛情的，如果你願意告訴我的話。”他直勾勾地盯著她說。
目光中帶著很熱烈的期望。
王夢來笑著搖搖頭“我不會告訴你。”
他慢慢皺起眉，眼中閃過不悅。
車正好到站，她拉著他下車，他手裏還拿著手機，為金耀華的事情苦惱，具體是發生了什麽事他也不說。王夢來看著他的腳踩到水裏一點感覺都沒有，便抽走他的手機
“你走路能不能看路？”
他拿回手機，平淡地哦了一聲。
公園的人總比家那邊多，門口有個滑滑梯，好多大人帶著小孩來玩。風有一陣沒一陣的，都很強烈。
走到公園門口，迎麵而來的一陣風好一陣沒散，王夢來穿著裙子，吹得裙子緊貼著身體，露出身體曲線。
江河脫下自己的外套往她身上一蓋，一言不發。
她去拽外套的時候還被他一巴掌拍開，她問“我冷嗎？”
江河嚴肅而正經地點了點頭“你冷。”
她低頭笑笑不說話。
走上園裏的橋，好多人看王夢來，她沒在乎別人的視線，光低頭走路，也不顧江河。
從後麵看她，紅裙襯得她身材很好，那小蠻腰細得跟筷子呢。長發被光照得烏黑而有光澤，過了肩，發尾微卷。突然的回首，美的不可方物。
江河正沉浸在欣賞她的美中，手機又響了，王夢來也回頭等他。
一通電話讓他臉上的笑容消失。
她走到他麵前問“怎麽了？”
江河掛掉電話後帶著歉意說“不好意思，金耀華有點事，我要去找他。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不了。”王夢來搖頭。
然後他就匆匆跑走了。
那麽快
剩下王夢來一個人。往前走或者往回走，她也不知該如何選擇。
眼看著江河的身影漸漸消失，像是箭飛了出去。
心裏有一秒的失落，在幾番歎氣後她選擇往前走。
一個人散步，她散了大概半個小時，散了個寂寞。看著別人都有人作伴，難免是有些嫉妒的。體驗過有人作陪的感受後，一個人的路好像變得難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