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今夜無眠
王夢來又俯下頭“有付出才能有收獲。”
他聽得很清楚，看得也很清楚。
王夢來的疲倦明明塞滿了屋子的每一個角落，可她卻打開窗，讓冷風吹散了它們。而後固執地去做自己的事。好像沒什麽能打亂她的計劃。
“你明天有什麽要緊事嗎？怎麽把事情安排得這麽緊密？”江河盡力把聲音壓小，因為大家都在睡覺，總不好吵醒他們。
她邊寫邊說道“早上先睡一會兒，中午起來做飯，下午給你送去體育館，然後我去買一些東西再接你回家。”
“晚上呢？”
他眯起眼睛，有明顯的不爽。
“晚上。。。”她思索了一下，“晚上帶你散步。我不想再出去找你一次。”
他突然麵如土色。
王夢來趁他翻白眼的時候瞥了他一眼，臉上的笑容停留一秒不到。
沒錯，她故意氣他的。
“你困嗎？”
江河無奈地吐出糟心的一口氣，轉變正經樣問。
“怎麽了？”她問。
“不困的話正好天快亮了，陪我散散步，看日出，然後一起吃個早飯一起回家睡覺。”江河站好，理了理自己的衣服。他指了指門外，示意她出門。
“重點在哪一個？”
王夢來好像了解到他的想法了。因為想起在飯桌上的他的那句話。
江河笑了，但是王夢來的神情很認真，讓他收起想開玩笑的想法。誠實回答道
“一起吃個早飯。”
果然。
她想到。
放下筆，很有默契地與他同出臥室門。二十秒後在家門口重逢。
此時已經臨近五點了，天雖然還是黑色，但離天亮也不差多久。
江河出門連手電筒都沒拿，而她是沒找到。王夢來是怕黑的，她從小到大都怕。
站在門口隻聽他的聲音在右邊響“你過來啊？”
當黑暗包圍住她的時候她立馬就後悔了，突如其來的一聲還給她嚇到踉蹌。
“喂，你沒事吧？”
江河本來完全不怕，倒被她嚇一跳。他知道王夢來在左邊，也不過十米就走到了。
這一踉蹌差點讓她一屁股摔坐在地上。
“你出門為什麽不帶手電筒？”
夜黑，他沒有察覺到王夢來的死亡凝視，聽聲音似是有殺氣。
江河據理力爭道“不是馬上就要天亮了嘛？”像是在撒嬌一樣，語氣柔軟。
王夢來沒有回應他，氣氛就顯得沉默。
“你不會是生氣了吧？”江河擰眉，沒底氣地說，“哎不對！你不會是怕黑吧？哈哈哈！你一個習慣幹農活的人竟然會怕黑？哈哈哈！”
嘲笑聲異常刺耳，王夢來從地上摸了一顆石子朝他的方向扔去，砸到牆壁上是沉悶的一聲，聽上去挺有力道。她深呼一口氣，咬牙切齒道“你再笑個試試看？”
“我錯了。”
他很沒骨氣地接上她的話。兩句話幾乎是無縫連接。
“你非要克我？”王夢來的喘氣聲很重，哪怕離了十米他也聽見了些。
江河嘴角含笑朝她走來“不敢，是你克我。你看我來之前是多麽驕傲一個好孩子，你看看你看看，被你折磨得我現在多卑微？”
他的腳步堅定而又讓人心安。
“或許這就是大佬的力量吧？”他自己笑道。
王夢來感覺肩膀被人握住了，輕鬆的說話聲就從身邊來
“能看得見路嗎？”
“模糊。”她冷漠地回答。
他笑顫了身體“這說明你命裏缺我。”
王夢來忍無可忍踢他一腳“好好說話。”
然後他秒變嚴肅“女孩子不要一個人走夜路知道嗎？很危險。以後喊我。”
“你不在呢？”介於他剛才的表現並不好，她接著懟。
他逗她說“隻要你想，我永遠都在。”
她冷笑了一聲“在哪兒？在我腦子裏嗎？”
“不，在你心裏。”
江河拍了拍她的肩膀，很自戀地說。
王夢來已在腦子裏想象出那副場景，隨之換來的就是她的一聲“滾”。
冷漠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他真的習慣了。
王夢來的冷漠就是他生活的激情。
衝衝衝！
“今夜月色真美。”
江河低頭，看著一片黑色重複著真美。
真美真美，想的真美。
鄉間的小路在夜晚顯得格外寧靜，靜到他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如他般蓬勃、有力。
水杉樹林長起了綠葉，比以往好看多了。隻不過在夜晚看不到。他們也都看不清彼此的臉。
江河的唇角好像永遠在上勾，他好像沒有過煩心事一樣。王夢來就不同了，她每天都冰著一張臉，拒絕了學校裏所有不必要的來往。
多了江河的生活變得聒噪很多，這似乎是快樂生活的開始，可她自己仍舊想要一個結束。
每個人的追求不同，我們要能接受不同。這個不同一定是好的。
江河以為這一定是新一天很好的開始，可惜王夢來這個人比較固執，她心裏若有了計劃就一定盡全力不改變它。熬夜學習就是個裸的例子。
他們走到山坡上的時候天空就已經慢慢地亮了，從黑色轉變為深藍色，王夢來也可以看清周圍環境，心底裏的害怕少了些，就不用再被他推著走了。
總有悉悉索索的聲響往她耳朵裏拱，越是她聽不得這些。
站在運北東路上已經可以看見運河。晚上的運河很安靜，河麵泛著靜靜的波瀾，蘆葦的顏色雖不亮麗，一切都給人感覺很美好。
有人作伴的感覺和一個人是不同的。
王夢來帶他在教堂旁邊走了走，那裏的景色稍好一些。逛完一圈下來的時候天就亮了，月亮下去了，他們都還沒睡。江河這個水係的倒是挺愛看水的，一直坐在邊上發呆。可王夢來早就困了，她每次一閑下來就會累，身上有一點點困意都會被放大。
太陽從地平線露出一個角，大半邊天的雲朵都是橘紅色的。雲朵不多，是絲狀。他看了眼時間，這個點的天空似乎暗了些。
伸出手，風從指縫間飛過，清涼得很。
王夢來實在太困，不禁打了個哈欠，也坐了下來。
江河篤定想法，回頭對她說道“今天有大風，下午走的時候多帶一件外套。”
“你是神仙嗎？”她滿身疲倦，哈欠連天。
江河拉她站了起來往回走，雖然此刻還沒有看到完整的日出
“嗯，還是個好神仙。所以要帶你回家睡覺，我可不想你猝死在這裏。年紀輕輕的什麽都沒享受到，眼一閉人就沒了。不僅往前十八年白過了，往後的日子也沒有了。大好青春該睡覺就睡覺，該奮鬥就奮鬥，別做不合時宜的事。”
“你怎麽也指責起我來了？”她撐著精神問。
江河義憤填膺道“因為你勤奮過頭了，而我懈怠過頭了，正如你所說。所以我們以後要均衡一下。”
“你好煩。”王夢來現在腦子很糊塗，一門心思的隻想做一件事，不想麵對他。
江河笑說“那我真是太榮幸了。”
她故作沒聽見，走自己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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