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今夜月色真美
“回去多睡一會兒,明天我們出去玩?剛考過試放鬆一下?”
江河把桌上的燈打開,他們的臉立馬在彼此眼前清晰。
熬到淩晨,他的臉色很差,黑眼圈比之前見他還深。他還笑著,笑得讓王夢來能忽略掉這個黑眼圈。因為他足夠耀眼。突然的一瞬間,她感到迷茫,害怕與眼前的這個人越來越熟悉後她開始舍不得他的離去,害怕他從自己生命中消失。
而他們人生的軌跡也隻重合那麽短短地一點而已。
在那個家庭長大,她養成了冷淡的性格,因為她從來得不到想要的。
身外之物她什麽都可以不要,她隻要爺爺奶奶好。
夜色迷離時,氣氛也顯得不同,微亮的光足夠照出房間的一個角落,能讓江河看清王夢來臉上閃過的迷茫失措。
他沒有問她在迷茫什麽,他知道一定與自己有關。
“你為什麽對我那麽好?”
王夢來聲音就像清泉,慢慢滑進他的心裏。那雙無助又害怕的眸子,更讓他覺得自己做了什麽壞事。可他沒有,他隻是關心她而已,僅此而已。他似乎能明白為什麽單單一句關切的話就能讓她退縮,可又好像不能。
“我又沒做什麽大事,這也算對你好嗎?”
“嗯。”她輕輕地應,垂下眼眸。
江河往後退了一步,倒在床上。卸下身上所有負重,心裏仍舊思緒萬千,重得他不能安寧。
一不小心還做了她的光?
他眼中有一點笑意,忽然升了逗她的心思“你那麽聰明想不到嗎?”
王夢來轉身看向窗外。
外麵很寧靜,夜色籠罩這裏,樹林裏也似乎藏有神秘,離得太遠了看不清運河,但一定是好像平靜,實則略有波瀾,就如同她的現在。
因為她很能察言觀色,所以她每次都能從江河的言談舉止中得知一些表麵沒顯露的情感。
對她好的方麵。那就是真相。
親人。
那是親人之間會給予的善意。
她不能明白的是明明他們相識並不久,為什麽就能達到親人的地步?
江河接著大笑,他說“親人之間還要什麽解釋?傻瓜。”
他的手又在她的頭發上揉來揉去。王夢來的頭發很軟,本來就睡成雞窩的頭發變得越來越亂。
她仿佛看見了光,在他笑的時候。
在這一刻她也更加深層地去考慮過自己的這個心理,或許隻是因為這些年苦得習慣了,所以見到星星的時候會把它當成太陽。
江河俯下身仔細看著她,看她的冰冷如霜,撅嘴道“王夢來,你有時候真讓人討厭,但你又有本事讓我在生氣後笑出來。真的很討厭,怎麽看都討厭。”
“你的審美不代表大眾審美。”
王夢來往後退了一步坐到凳子上,隻點評一句。
她的話還是那麽冷漠理智,可總能撓到他的心上。
王夢來看著他又笑了,笑時眼睛好像很深情。
那種意圖藏著笑意卻瞞不過自己內心的表現惹得她正麵剛剛的問題
“是你變態了吧?”她說著還打了個哆嗦。
他歎氣道“我也覺得我變態了。”
“那我不要跟你玩了。”王夢來拎起書包起身就要走。
江河眼疾手快地堵住她出門的路,心裏苦“你也太現實了吧?我不好嗎?”
“沒有我好,就是不好。”
“你條件太高了。”他唉聲歎氣道。
王夢來從他的臂彎下拱了出去,他沒有再去攔。
軟著語氣說道“明天校友喊我到體育館打籃球,你知道在哪兒嗎?帶我去唄?下午一點,你別睡過了啊,起床記得來找我,你起床氣太大了我不敢喊你。”
她回頭死亡凝視“我很溫柔的,ok?”
嘴上說著溫柔,其實那臉色已經很像個行事雷厲風行的判官了。
江河瞬間屏息,屈服於她的淫威之下。他懶散地倚在牆上,也不擔心牆上的白粉染上衣服。臉上漸漸浮現出一抹放鬆的笑,他說道
“大佬作主。”
王夢來沒有回應什麽,她走出樓道,而二樓的江河一直看著她的行蹤。
見她嫻熟地打開鐵門,拿出鑰匙把小窗戶的鎖打開,從外麵關上了門,再重新鎖好。她的動作很輕,發出的聲音很小。
江河雙手搭在窗框上,饒有興致地目送她回家。
月亮今夜並不亮,雲朵罩著它,顯得朦朧。
“王夢來!”他喊住她,眸色越來越溫柔,他繼續說“今夜月色真美,不是嗎?”
王夢來一時不知道該怎麽回答他。
她抬頭去看月亮,的確是有些漂亮的。
“哈哈你別想多,我就想說今夜月色很美。你快回家去。”他催道。
王夢來僵硬地點點頭。
直到她走進了家門江河才安心地回屋睡覺。
話說這一夜熬的他感覺身體被抽光。
臨日出還有三個小時,他還從未見過鄉下的日出,所以沒有睡覺,而是倚在床上玩手機,隔一會兒就探頭去看王夢來在幹什麽。
第一次探頭就發現她的身影了。想她也熬了一夜,回家後竟然不是睡覺而是補作業。
他發現王夢來這個人和別人很不同,不僅從外在表現上,還有內涵上。
有些人優秀是因為聽多了別人講的大道理而優秀,像他。而也有些人是真正地發自內心地優秀,像王夢來。後者不比前者優秀多少,不過是開悟得早。最終都會成為同一種人。為生活、理想而奮鬥的人。
夜裏吹風了,風穿梭在農村的每一處土地,聲音有時是細小且帶著絲絲幽怨的,有時是奔放的,像某人放肆的嚎哭。風越發寒冷,而王夢來卻打開了窗。
江河從被窩裏爬起來坐在書桌前,正好與她麵對麵,相隔的距離不遠,也就兩三米而已,所以他能察覺王夢來的每一個變化。困倦、堅持。
開窗前她還會打哈欠,開窗後腦子無比清醒,感覺試卷還能再做一百套。
江河沒有阻止她。
時間一分一秒地從她的每一筆每一劃間跑走,江河看她做作業莫名地感覺熱血沸騰,這種熱血沸騰不是他打遊戲會有的那種,而是單純的氣憤,氣憤後又無奈。
再看時間,兩個小時過去了。
兩個小時,以她的聰明才智,三天的作業肯定寫完了。奮鬥也不是這個奮鬥法吧?消耗生命啊?她的收獲或許能與付出成正比,但是健康呢?身體是革命的本錢啊!
江河爬上書桌,拿橡皮砸她“你用行為詮釋了什麽叫孜孜不倦。”
橡皮不大,隻有一點點。穿過防盜窗,正好砸到她的試卷上,她朝他看來。
這清冷的目光配上外麵的風,隻讓他覺得,好冷好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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