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六章 姐
女人發脾氣,男人麵臨兩個永恒的選擇,哄,還是不哄。
這不哄呢,糟心,哭哭啼啼的煩人,這哄呢,更糟心,從此以後就要割地賠款。
第一次鬧,是有裏程碑式樣的意義的。
咱們的旗槍槍同誌,反應了三秒鍾——“姑奶奶,你別哭了,我錯了還不成嘛!”
哄!攬著懷裏搖啊搖,恨不得給她舔這眼淚珠子。不過簡安應該是嫌棄他的。
不過這哄一次,旗槍槍占便宜,吃虧,一半一半。這話怎麽講,你看這蔣灩化了蟲子,親情都犧牲了,想要往這東西心裏鑽,可是呐,偷雞不成蝕把米,物極必反,給嚇著了。反正暫時來說,簡安沒把這蔣灩當自己人,可見追女人,光刷存在感是不行的。
旗槍槍,挨上了個巧時候,這東西情緒比較脆弱的時候,敏感的很,要是哄了,這感情上的距離拉近的不是一點半點撒,一躍而上,化身自己人的角色!要不是旗槍槍同誌在中間,這簡安回了北京,與這蔣灩可能是半點交集都沒有的,也就少了後麵這些離奇荒謬的不行的故事。
有壞處沒,有的。想想列強瓜分中華的時候,割地賠款是一蹴而就的嗎,不是嘛,是一點一點的——馬關條約,辛醜條約,璦琿條約——慢慢來嘛。這奠定了以後這旗槍槍同誌貼心小棉襖的地位,跟哪兒暖哪兒。其實也蠻煩,可是這東西用你用上癮了,還就使不得別人了。這間接的導致,到後來,他車上,家裏,床底下,都是簡安的東西,正和勾搭上的女人上床呢,她一個電話過來說衛生巾沒了,你都得麻利的給她去辦。
就是這點雞毛蒜皮的事兒哦,蠻煩,蠻煩,不過這是後話撒。
簡安這發泄了半天,心緒比較平靜了,一抹臉,撩一把水,一衝,除了眼眶紅了點,也沒看出什麽異樣,可見沒真哭,至少沒動真情,就假模假陽的幹嚎了一會,反正,總算是痛快了。
回了車上,也比較鎮定了。
可是到了民政局,又緊張上了。
顧淮呢!他怎麽還不來!不守承諾!
其實真不是,顧淮同誌早就到了,現在就藏身在民政局一邊那狹長的巷子裏麵。都說這顧淮被簡安搞的有些變態了,有虐待傾向了撒,一般不出手,什麽時候出手,就看著這東西緊張的眼眶紅紅,下一秒就要哭出來的時候——好嘛,這就是時機了!
於是簡安撲到他身上的時候,時間掐的很準,嚎的一聲,鼻涕都出來了。
這時機爽的很。
全心全意的依戀。
十全十的殺這東西的威風,就和馴獸了似的,肉要在餓的不行的時候吃。
不過顧淮這也是有自信,有板眼,能控得住場,瞧瞧吧,這蔣灩哪能想到殺出來這麽個程咬金,扣住他的還全是警察,他要重新審視對麵男人的身份了,能從當地的警局借人,已經不是非富即貴的程度了,這是權力的味道了。
是真栽了。
可是被困住的野獸就不是野獸了嗎,看看這眼神吧,興趣反而是愈加濃厚了,像是一張扯不亂的網,散不開的霧,裏麵暗暗的氤氳的,是血蒸出的氣。
裏麵有那個女人。
還有那個男人。袖子挽到胳膊肘,一隻手揣在口袋裏,他沒去碰那個女人,肢體上帶著疏離。眼神呢。
蔣灩笑了。
狩獵者最熟悉了,那不是柔情。
是看獵物的表情。
而且。變態看變態,同類之間的細嗅。
對方的變態,一點不比他少撒。
簡安同誌此次尋母之旅,有了一個分隔號。
注意,這不是句號,意思就是還有後文,但表麵上告一段落了。她被顧淮提溜上了飛機,單位那邊也都給她說好了,但那房子她還留著,賊心不死,她是想著,到時候,條件一鬆,就溜出去。
簡蝌蚪找媽媽的決心可是大得很!
決心大,能力小,還他媽惹事多,這也是個悲哀,說的誰呢,就是飛機上閉目養神的這東西。她裝睡呢,她也知道顧淮那孫子偷親她占她便宜。
可她不能睜眼,還得夢遊一樣的伸小舌頭回應一下,順著來,這是討好了。
她一睜眼,對方就得惱羞成怒,一惱羞成怒,回去就得給她暗虧吃,一給她暗虧吃,她回去的日子就不好過,一不好過——邏輯線玩了,反正她是要安心過她的好日子的!
利己主義,牢記,利己主義!
安穩日子,那是沒有的,想起那兩個在上海的舊臣沒,其中一個,將來的小棉襖,旗槍槍同誌上京來找她了。
為的是另一隻,她死看不上來的一隻,蔣灩禽獸。
一開門,連個招呼都不大,先抖報紙,抖開了,指著頭版麵,一號大小,就光標題就占了半麵報紙。
“一枕黃粱——滬上巨賈一躍解千愁。”
什麽什麽嘛,她還腹誹著,這標題寫得也忒花哨沒人性了,就是跳樓自殺——誒?這名字。
蔣方正。
蔣這個姓,並不多,還是個蠻富貴的姓,大陸上的蔣姓人,有一部分是解放戰爭時期沒逃到台灣去的,大多混的還都不錯,蔣姓少,叫人就不由的猜。
可是旗槍槍沒容她猜。
“蔣灩他爸跳樓了。”
“蔣灩失蹤了。”
兩句話。
信息量巨大。
“蔣灩他爸其實一直有抑鬱症,就在他媽媽去世之後,據說這是老爺子一生唯一愛過的女人,隻可惜,死的早。”
“蔣灩一直恨他爸,他媽死後,幾個月就與其它女人搞在一起,其實那時候是老爺子被陷害,下了藥,這才有的蔣瀲,可蔣灩不信,他恨死他爸爸了。”
“別看他平時胡天胡地,其實這小子內心脆弱的很,他父親跳樓自殺,對他的衝擊肯定很大,蔣家的家業大,叔叔伯伯,還有個強勢的姐姐,狼子野心一堆,他之前痛快的玩,其實都是有他爸招撫著,現在他才真成了個沒爹沒娘沒人管的。”
“我來找你,其實是想等找到了蔣灩,叫你勸勸他,畢竟他最看重你,也聽你的話——”
這是義氣了,兄弟遇難了,這時候感情的事情就先放一邊了,禽獸們的義氣,大家別瞧不起這禽獸,有時候禽獸比人更義氣,更暖血。
不過簡安這東西的反應更叫人吃驚。
她站起來,拉住旗槍槍的手。
“走,咱們去找他!”
這真叫旗槍槍驚豔了一把,他沒想到這女人這麽義氣,蠻叫人驚喜的。與她見麵幾次,都覺得有點小矯情,小嬌氣,蠻有趣,可以挨不到這義氣一次,今日一見,義薄雲天!她與蔣灩,與他,都不是多麽深的交情,萍水相逢,即使略略的有些感情,蔣灩這也是到了牆倒眾人推的程度了,她去找他,沒半點好處,可還肯做到這種程度。
實話說,這真是個美麗的誤會。
簡安的東西的義氣,分人的撒。對於蔣灩,哼哼,前麵都說過了,她不大待見他,所以這和義氣沒關係。
是勾魂。她被四個字勾了魂,離了情,痛了心。
沒爹沒娘。
同是天涯淪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
到這時候,說是義氣也成,但不是一對一的那種,極為狹窄的義氣,是大義,是憐自憐他,是佛光普照,是救濟眾生!
我與他,都是世間小小一浮遊,怎地有這般緣分,坐到了一頁孤舟,聽這天地間淒風苦雨,感這人世間悲歡離合。
二字。緣分。
一字。善。
不是因人而義,是因善而義。
是為大義。
再往後,咱們就不再咬文嚼字的深究了,反正一個結果,這京城的冷板凳還沒有坐熱,這東西又重返上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