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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七章 想怎麽刷就怎麽刷

  世上的事情,若沒有冤冤相報這句箴言,該老早完結。


  簡安一大早還沒清醒了徹底就接到了她叔叔的電話——簡長安。


  簡長安何時用過這樣急躁的語氣,連在市裏開會,特急命令下來,人家都是溫潤如玉翩翩佳公子,偏偏那老派紳士風到了這個神經病惹事精侄女這裏當然無存。


  拿她沒辦法。


  “你和顧家公子結婚就結婚——現在又是怎麽回事?”


  簡安滿嘴白白泡沫,將手機扯得離耳朵兩丈遠,什麽時候小叔叔也變得聒噪像個黑色烏鴉。


  “過得下去就過,過不下去就散嘍,離婚率這麽高,閃婚閃離不是很正常。”


  簡長安覺得幸虧是自己打電話過來興師問罪,若是這丫頭老爹過來問下一席話,非要心髒病犯兩次。


  “婚姻大事這麽隨便,你不知道女孩子這樣折騰就成了二手貨?”


  簡安挑了下眉毛,聽到那三個字不太愉快,輕巧幾句話。


  “不就是從一手市場到二手市場,放心你寶貝侄女在二手車市場行情一樣走俏。”說話都說不清楚,泡沫噴在玻璃上,簡安湊到鏡子前,細細的看自己。


  唉,還是怎麽看怎麽美嘛,不如今晚到夜店裏去檢驗一下自身魅力嘍。


  別說第二個顧風,比顧風小十歲她一樣搞的定玩的順。


  不過暫時不招惹桃花要修身養性嘍。


  “你連婚禮都沒舉辦就離婚,荒不荒唐!”幾乎是嘶吼了。


  可惜她胳膊不夠長,要不已經會舉到天花板上,那樣說不定還能聽到小叔叔的嘶吼。


  “荒唐,當然荒唐,可是我荒唐又不是一次兩次了,你還沒習慣呐,叔叔——”


  “習慣,能不習慣,每回都有大驚喜啊!你小三十就消停點吧!”


  “你個四十歲的有什麽立場嘲笑我!”簡安聽到年齡瞬間起勁。


  “得得,別說這個,你先給我滾到國外去避避風頭。”


  “我愛祖國大陸。”


  “別給我瞎貧,你在這兒隻能耽誤事,顧家可不是好得罪的,我在這邊收拾爛攤子出去度假還不願意,給我卷鋪蓋走人,不讓你回來不許回來!”


  簡安虛虛的握著手機,聽著簡長安斬釘截鐵的話,自知這次不知道簡長安又要用出怎樣的手腕擺平這件事情。


  罷了罷了,不管不管。


  “去哪裏啊。”


  “秘書給你定好機票了,明天就滾蛋!”簡長安現在對她沒什麽好語氣。


  “遵命。”低眉順眼的掛了電話。


  腦袋一個轉彎,誒,離婚手續沒辦呐。


  她度假修身養性之前得把這事給搞掉才算放心。


  這東西是果真不要臉,世上怎有如此厚顏無恥自私自利之人,甚至都不給受到創傷的顧風同誌一點點舔舐傷口自我治愈的機會。


  小號碼一撥,手機打過去。


  幸而幸而,顧少爺不是傻傻的農夫,不會被這條花裏胡哨的蛇給咬第二次。


  怎麽不接電話!


  再打,直接掛掉。


  再打,媽的,關機了。


  有骨氣,你等著!

  可是能怎樣?顧風就是打定了注意不見她,眼不見為淨。


  她真的不是斬不斷舊情膩膩歪歪的那一款啊!誤會大了啊喂!

  多次試圖洽談嚐試失敗之後,簡安灰心喪氣的帶著一點點未完結的挫敗感被塞進了飛機,小叔叔的秘書辦事效率好高,服務好周到。


  低頭看看機票是到哪的——


  啊,原來是印度尼西亞的海上明珠——巴厘島。


  這個島這麽適合結婚,小叔叔一定是來埋汰她的吧。


  不過沒關係,她想要看海龜已經很久了。


  躺在沙灘上逗海龜,想想都覺得美滋滋啊美滋滋。


  這是個被明星婚禮和旅遊業弄得有點惡俗小島,隻要兜裏裝著美元,當地人對你都會露出白白的牙齒。


  無論如何,睡在女王酒店的Kingsize大床上,等著刺眼的熱帶陽光照到眼皮上,懶洋洋的起床,落地窗外就是藍瑩瑩的大海。


  還是相當不錯的。


  這是個適合度假,適合偷閑的的地方,可惜自然景觀早早的被人文景觀覆蓋,就連她心心念念的大海龜都變成商品,交上錢就可以去給在沙灘上密密麻麻排著的海龜刷背。


  交上二十美元拿著劣質的橡皮刷子,穿著夾腳拖,她還是興衝衝的蹲在金色的沙灘上和金色的陽光下興衝衝的給海龜刷背。


  即使它們的背部早已經油亮亮。


  沒有認識的人,這裏的一切都是陌生的,這卻是她最享受的狀態,好安靜,想的都是宇宙和人類,終於沒有不相幹的人來打擾她的思路。


  海龜寶寶連動一動都懶散,被人花錢伺候的已經出了簡安的調調。


  她正一邊走神一邊給海龜清潔背部,耳邊突然響起斥責的聲音。


  她低著頭,頭發散下來,別人看不清她的臉,隻有一截白白的脖子。還有就是那堪稱殘暴的刷海龜手法。她可真是值回票價。


  “你怎麽能這麽刷,你非得把它背刷壞才成。”中文。


  簡安連頭都懶得抬。


  “我願怎麽刷就怎麽刷,這海龜我是包了的,你管我。”海龜伸出脖子來,表示十分憤怒,它不是出來賣的這他媽還能包小時?


  看了這位是個動物保護主義者,非常較真。


  “你怎麽能這樣,這海龜的紋理都要被你刷亂,您這是來這兒泄憤的吧,冤有頭債有主,拿海龜出什麽氣。”


  好個正義凜然人士,海龜簡直要站起來拍巴掌。


  偏偏今天遇到的是世上最沒有臉的。


  她被說煩了,好好的一天,偏偏還得有個說著國語的孫子來招惹她,真以為她被迫來度假心情非常高美麗是不是?


  她願意怎麽刷就怎麽刷!

  這海龜現在就是她的!

  你管得著!


  猛地站起來,牛仔淺藍小短褲,白色打底紅黑格子襯衫係在腰上,嬌豔的要滴水。


  沾上了怒意,好辣。


  一腳踹上海龜——幸好龜殼堅硬,現在管理員還沒看到這神經病對於海龜實行的暴行。


  海龜終於不耐煩的把腦袋給縮回去了,真不想跟個神經病計較,回頭看看自己的龜殼,草,果然那麽時尚的紋理都他媽被刷亂了。


  賤人。


  一扭頭,美人發怒,好嗆好下飯。


  “你有病是不是——”沒聲音了。


  兩邊都沒聲音了。


  愣了。


  “小讚!”


  “神經病!”


  這操蛋的世界真小誒!

  顧讚怎麽想到,就這樣見到她。


  常說近情情怯,他卻完全沒有那種扭捏的情感,他知道他肯定要見她。


  忍不住的。


  一個人常來夢了騷擾你,勾引你,犯賤的求她,每次都不讓你得手,親一下小嘴都不行。


  一拉手就變成泡沫。


  要不要瘋掉。


  那是一場最好的夢境。他卻隻做一次。


  近在咫尺,甚至感受到呼吸,這次好真實,她瞳孔眼色都清清楚楚,是燈下琥珀酒色,迷離的光,誰的影子都沒有裝進去。這麽近夠他的血液燒到九十九度。


  伸出手來,手心是利刃。


  “割一刀,脫一件衣服。”


  多一度,隻是聲音,沸騰。


  一百度。


  他笑。“割哪裏?”


  手指尖尖,比利刃還快,方向是他緊張到一上一下的喉結,與脈搏一致。


  “當然是這裏。”


  割開喉嚨,打開酒瓶,珍藏多年的葡萄酒,傾瀉而出。鮮紅的。


  他好癡迷,她終於和他鮮血染在一起,那是他的顏色,他的溫度,他生命的氣息。


  在血泊中壓向她。


  那影子笑的又迷人又自私,讓人心癢又心痛,像極了她耍聰明的蠢樣子。


  “我是假的。”假的也好迷人。


  “我知道。”他抬起下巴,要在血流幹淨之前快點吻上去。


  影子微笑著,他差一點吻到,醒來頭痛欲裂,原來是發燒,高燒不退,可還是沒能知道那張嘴巴是怎樣。


  該和她的心腸不同,又軟又纏綿。


  唉,他看陽光下她嬌豔欲滴的嘴唇,在鼻子下麵是一朵盛開時節最好的花瓣。


  紅,豔,軟。


  好磨人。


  別人的美貌隨著時間流逝,公元前的美女公元後的骷髏。


  她卻是隨著經緯度變得,在法國和印度尼西亞,怎麽是兩種截然不同的樣子,但都中意都是了,她的樣子看不完,看不厭的。


  “你怎麽來這裏?”她將腳偷偷從海龜背上移下來,海龜已經不願意多搭理她。


  眼前的人倒是興趣正濃,恨不得變成海龜給她裸著背刷。


  刷出血痕也覺得甜蜜。


  “這話該我問你,不在國內乖乖等著結婚跑到這裏來幹什麽?”輕鬆的語氣。


  哈,故作輕鬆。


  他聽到婚訊,該為她高興,祝她心想事成,萬事如意,想把的都能把到,想搞的都能搞來,高高在上的顧風哥哥也要被乖乖KO。


  可是,好可惜。


  可笑,怎麽是好可惜的關係,他多久沒和靚女調情,多久沒喝炸彈酒,多久沒和內特他們胡混。


  乖乖在英國讀書,那邊的水質好硬,陰天好多,終於也養成了出門帶傘的老舊習慣。倫敦真是又老又無聊,找不到十點以後還在開門的酒吧,連PUB都不願去。


  能不能不想她。


  第一眼,完了,她是這樣的人,讓人不得不想的人,我不過是人類裏麵放縱不羈的一隻,可終究隻是個人。


  凡夫俗子的肉身怎能逃過蠱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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