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逃不掉的
簡安第一次在顧風的房子裏看到保鏢這種存在。
她瞥了眼那些麵癱的黑衣人,頓時有種不真實的感覺,她白了那些人一眼,沒什麽原因,她心情差極了。果然被白一眼也沒什麽反應。
桌子上是早餐,桌邊坐著顧風,稀奇,在桌子上能碰到他。
簡安哼了一聲,沒看他,拉開凳子自顧自的拿著叉子戳煎雞蛋,她喜歡半熟的,一戳就會有金色的蛋黃流淌出來。
可是一點食欲都沒有,她不耐煩的將雞蛋放到嘴裏,幾口咽下去。顧風皺著眉頭看她狼吞虎咽終於看不下去,遞過去一杯水,簡安沒接,自己倒了一杯仰頭咕嘟咕嘟喝了,往桌子上重重的一放,蹬蹬的換衣服去了。
顧風看著那杯沒動的水,自己拿過來喝了。
簡安換好衣服提著包包出來的時候,顧風還端坐在那裏,他像是故意要吃的那麽慢的,但是現在簡安實在沒耐心管她,她現在必須要找孟來把事情給說清楚,肖陽的事情她有責任,她能幫多少就幫多少。
求顧風這種事情她是打死也不會做的。
簡安出門被攔住,發起衝刺衝出去有一次被丟回來的時候,她才恍然大悟原來保鏢是這麽用的。
她翻滾著怒意去質問顧風,那時顧風已經按照計劃結束了早餐,優雅的擦擦嘴角的痕跡。
“你不能出去。”
“為什麽?”簡安把包包往桌子上一放,震天響,她覺得眼前的人簡直變態暗黑到不可理喻,除了這張臉讓她有點熟悉感之外,其餘全部是陌生的。
“不為什麽。”沒有一絲波瀾,顧風還能猜不出來她想要出去幹什麽。
“顧風你個混蛋!”保鏢的麵具有了一絲鬆動,有的轉過頭來想要看看餐廳裏麵究竟發生了什麽,但是被顧風冰涼的眼神給嚇了回去。
顧風拍拍她的手。
“別生氣,我確實是混蛋。”
簡安浪遍天下,沒見過這麽油鹽不進軟硬不吃臨危不懼的。
她稍稍挫敗了一秒鍾。
“你以為你能永遠關住我嗎,你太幼稚了!”
簡安想到了經典的片段,諸如你以為關住我的人就能關住我的心嗎?你不可能永遠關住我!
顧風的眉毛挑了下,抬頭看了她一眼,語氣仍是涼涼的。
“誰說要永遠關住你了。”他用手帕擦了擦手,喝了口咖啡。
簡安像是看到了希望的曙光。
“那你要關到什麽時候?”下午,晚上,明天?
“到婚禮順利舉行。”
媽的!他還敢提結婚這事!簡安現在都動起了離婚的心思,她覺得當時頭腦發熱跟這個腹黑病嬌結婚是她這輩子做的最他媽失敗狗血的決定,自己就不應該念著那點舊情,豬油蒙了心,顧風就是個禍害,早撒手早散夥,她是玩不下去了。
可是現在的當務之急是出去,而自己處在明顯的劣勢。
她穩了穩情緒。
“那什麽時候婚禮啊?”
顧風抬起頭,眼睛裏甚至有點期待。
“一個月後。”
簡安的手指頭顫抖著,想要把他的眼珠子給扣下來。
一個月之後黃花菜都涼了,自己千古罪人的帽子是戴定了,肖陽的心血也差不多得被這混蛋給折騰幹淨了。
他是真的以為自個兒沒有腦子沒思考能力是不是?
簡安剛想撒潑大鬧翻滾,就看到顧少爺從餐椅上施施然的站起來,看都沒看她一眼,提上走廊裏的鞋子,飄下一句話。
“你自己好好在家玩。”
走了。
簡安的小拳頭捏的吱嘎吱嘎作響。
顧風這麽玩過分了,簡安最恨的就是別人限製她的自由。
整個白天,保鏢都感覺到了簡安身上濃重的怨氣,她的白眼殺傷力太強,幾乎一到前廳,她都會狠狠的瞪他們一眼。
這麽個漂亮姑娘,眼神這麽凶狠幹嘛呢。
哀怨的呆了一個白天,保鏢叔叔們鬆了口氣,到晚上了,老板回來了,終於有人能管管這個姑奶奶了。
她點的外賣已經有一排了,全在那邊放著冷著。天真,以為叫他們拿外賣就有機會逃跑嗎,屋外還圍著一圈呢。
就算她跳樓,救生設施,氣墊床都準備好了,萬無一失,就怕她想不出什麽新奇的逃跑方法。
顧風瞟了一眼冷掉的那堆外賣,沒說話。
他手裏提著個木盒子,那東西正在客廳看電視,說是看電視就是在不停的挑台,熒光反在她臉上一閃一閃的。表情果然很臭了。
他放柔了語氣,過去摟住她。
“我給你帶了南記的蟹黃包。”
簡安目光都沒從電視上移開,冷冷的哼了一聲。用這種小計倆討好,早知道幹什麽來。
她的肚子叫了一聲,跟著一連串的哀鳴。
一天絕食抗爭了,她想著自己果然不適合任何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的示威,沒必要和自己過不去,她掰開筷子打開木盒子,夾起一個蟹黃包吃起來。
顧風看著她吃,簡安也沒讓,她現在確實挺餓,而且她覺得硬抗是不可能的,她得和顧風好好的談一下。盡可能心平氣和。
她抹抹嘴上的油,放下筷子。
“顧風,你能不針對肖陽嗎。”她絕對沒在求他。
顧風彎了下嘴唇。
“不能。”
“肖陽怎麽惹著你了。”
顧風的臉色變了一下,接著扭過頭去,語氣悶悶的。
“看他不爽。”
誰叫你和他以前是那種關係,而且,你第一次還是他的。
光想著這個,顧風呢覺得整死肖陽都足夠了。
簡安覺得這個人即不可理喻,又無法反駁——因為這也是她的作風。
沒什麽理由,就是不爽。
沒什麽理由,老子樂意。
她總不能以己之矛攻己之盾。
她本來就不是個不講理的,碰到個更不講道理的,沒辦法了,被吃死了。
顧風看著簡安的臉色一點一點的暗下去,隻覺得更加煩躁的呼吸不順。
他用手扳過她的臉,簡安固執的不想去看他,可是還是被那股子力氣給扭過來,他順勢掐上她的下巴,她隻覺得下巴上的骨頭都疼。
簡安不耐煩的看他。
顧風的語氣柔軟下來,簡安有一瞬間的錯覺,他居然是近乎哀求的,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顧風,也會哀求嗎,真是稀奇。
他眼神一如既往冰涼,卻是秋水一樣纏綿,被這樣看著心髒是一陣控製不住的酥麻感覺。
“你不要因為別人和我鬧了。”
他的呼吸很淺,奈何距離近,溫熱的氣息還是噴過來,簡安隻覺得那種酥麻的過電感覺更加劇烈,她強迫不去看這個男人眼中的妖氣與勾魂攝魄。
她反複的提醒著,這不是個你能控製的人,這不是個你能全身而退的人。
和這個人的遊戲,她是沒有什麽籌碼能贏得,或者說,她一開始就注定輸了。
如此城府,如此算計,她居然看不清他哪種情緒是真,哪種情緒是假,今晚伴著這涼涼夜色他深情如斯,好像真的要把她放到骨髓裏麵去疼寵,可是下一秒卻又狠絕異常,他有什麽算計不了。
她的心狠狠的鈍痛了一下。
顧風眼睜睜的看著這個從來都是飛揚跋扈的東西,語氣漸漸軟下來,她的語氣也是一樣的哀求,聽到顧風的耳朵裏卻像是最鋒利的柳葉刀,割裂他的耳膜和心髒。
她拉著他的衣袖,一下一下的。
“顧風,咱們結束吧。”
她看到了前麵的萬丈深淵,不得不退了。
可是隻退了一步,就被身後堅硬的胸膛堵住。
顧風的手指更加用力,簡安的下巴開始出現指痕,顧風隻是看著她,幾乎要看到這個女人的心底,他真像看看,這個女人的心是用什麽做的,堅硬如此,還是幹脆沒有。
他心裏酸澀,但是並不抓狂,他居然有種幸好的感覺,幸好自己沒有高估這個女人的情意,他早知道她是如此的人,如此的心,如此的堅硬,如此的鋒利。
可是那又怎樣,得不到心,得到人也是好的。
簡安盯著顧風的眼睛,她已經準備好了迎接他的震怒。
驕傲如他,若是他不要她還好,若是她主動退出,他必定不會放過她。
有種視死如歸的感覺。
她想,顧風不論提什麽要求,自己都能答應,這具身子若是有興趣,就隨他去罷了,男人不過就幾個月的保鮮期,再美妙的胴體,得到了,鮮美幾個季節,之後便如同嚼蠟一般。她絕對不要再和他糾纏在一起。
可是聽著他下一句話,她的心狠狠的沉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