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你乖一點
孟來偏身,躲開,拍拍衣服上的灰塵,又恢複了那副冷漠神情,像不曾認識過這個人,可實際上,他們已經認識有半輩子了。
“你說不是就不是嗎,竊聽器上的指紋,就是你的。我沒敢告訴肖陽,不是為了你,你不好奇肖陽聽到這個消息,他該是怎樣的反應嗎?他掏心掏肺的,不過是一團沒心沒肺的死肉罷了。”
簡安的臉上終於露出了一種近似悲愴的受傷神色。她停止了哭泣,淚水就尷尬的掛在那裏,隻是周身悲涼的意味更重了。
“孟來,你不信我。”
孟來哼了一聲,推開她。
“我現在更信證據。”
簡安像塊抹布一樣,被孟來推到一邊,那句話,她時常聽別人對她說,卻從未像今天一樣讓她在意。
“簡安,你沒有心肝。”
她果然是沒有心肝的嗎?
那麽,為什麽她現在難受的恨不得把心掏出來扔掉——
顧淮,他怎麽能是顧淮。
肖陽,一旦他知道了這件事,怕是也不願再見自己。
她看著孟來一步一步堅定的腳步,突然想到了自己——她不是一步一步絕不回頭的嗎?
可是她現在隻想一步一步的,全部都退回去。
要是一開始,就沒有在乎過該多好,若是她真的沒心沒肺,那該多好。
要是那樣,白茫茫的一片多幹淨。
簡安看著有人過來,迅速用手抹幹淨了淚水,找到衛生間,補妝的手止不住的顫抖,放下粉撲,鏡子裏的人五官依舊精致美豔,卻不再勾魂攝魄,因為她的嘴唇已經給蒼白的近似沒有血色。她大概也能理解了孟來的蒼白臉色。
實在沒有多餘的血液,去維持一個鮮豔的皮囊。
心跳一下都是吃力且撕裂萬分的。
口紅怎樣也塗不好,兩片嘴唇,她折騰了得有十分鍾,她呆呆的看著鏡子裏的人,淚水又落下來。
她再出衛生間的時候,任憑誰也看不出什麽異常,依舊勾魂攝魄,去哪裏都能第一個抓住人群的眼睛。
可是沒人看她,宴席已經散了。
隻留下一片淩亂的大廳,她提著裙子從酒漬上跨過,手機裏是好幾個未接來電,唐風,童北北,白小狩,最多的還是他。
她看著倚在車上,等著她的男人,終於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入冬了,空氣好涼。
顧風在外麵等了很久,看到簡安出來了,他沒有埋怨,脫下西服外套給她披上,環著她給她披衣服的時候,他低頭就能看到她顫抖的鎖骨。
他的眼神暗了一下。他預料到了。
一路無話,顧風沒有帶司機,由他親自開車,簡安坐在他身邊,歪著頭看向窗外,可是她眼眶明明還是紅紅的。
到家了。
他傾身給她解開安全帶,那瞬間,簡安屏住呼吸,自然不是心動,顧風突然傾身回頭看她,眸色如墨,簡安又哆嗦了一下。
顧風緩緩的展開一個似笑非笑的表情,在那樣一張好看的臉上,她看來卻隻有毛骨悚然。顫抖終於更加劇烈。
顧風盯著她。
“知道了?”
簡安看著他的眼睛,一時間忘了說話,卻下意識的點頭。
顧風又輕笑了下,帶著種了然的自信。
簡安又出現那種恐懼,被人捏在手裏的恐懼,那種她一輩子都沒嚐過,也從未想過自己也有這麽一天的感覺。
下一秒,脖子上市溫熱的呼吸和嘴唇。
顧風突然把頭枕在她脖子上,嘴唇剛好貼在她的頸動脈上,呼吸噴在脖子上,那感覺隻讓她一陣顫栗。男人的聲音響起,語氣幾分孩子氣。
“我做了這樣的事,你會不會離開我。”
可是他哪是個孩子。
顧風那句話說完之後,簡安感覺時間像是在這寒冷的冬日被凝固住了,她能聽到自己的血液緩緩流淌屬送進大腦的嘩嘩聲,還有身體的每一塊骨骼發出一種類似於咬牙切齒的哢哢的聲音——她終於繃不住了。
顧風被一股巨大的力氣推開,後腦勺撞到玻璃上,他發出嘶的一聲,臉上還掛著笑,近似於溫柔的看著罪魁禍首,那個怒意滔天的女人。
他早就料到了,所以他沒給她選擇的機會。
他就是問問而已,他歎了口氣,不該有期待的。
“你問什麽這麽對我!你為什麽這麽對肖陽!”簡安咬牙切齒,喉嚨裏發出幾乎嗚咽一樣的聲音,可是眼眶卻異常幹澀。
據說人一天的淚水是有限的。
顧風伸過手,像是聽到什麽好笑的問題一樣輕笑,簡安現在恨死他的輕笑,那是一種近似蔑視的慵懶,他真的以為什麽都能掌握。他的手伸過來蹭她的臉,像在撫摸一隻炸毛的小貓,明明是疼愛到骨子裏的。
可是他的每一句話,都讓簡安恨不得撕開他這副虛偽的,冷漠的,高高在上的嘴臉。
“我能為了誰,我當然是為了你。”是你太不乖了,你為何要招惹那麽多的人,為什麽要讓我這麽難受,為什麽每天抱著你又滿足又空虛的無法忍受。
我想我是知道答案的,你哪一天就會厭倦了我,說到底,我能讓你留戀的不過是一張臉罷了。
簡安聽著隻是冷笑。
顧風的邏輯大概沒人能懂,為了她,於是把她生命裏重要的人一個一個折磨的形容憔悴,直到現在孟來都沒告訴她肖陽怎樣了,在哪裏,他是下定決心和她一幹二淨的;為了她,設計了圈套把她也給設計了進去,顧風真是不辜負縝密二字,若他是如何處心積慮的讓自己也莫名其妙的蹚進了這渾水,自己的指紋對於他來說,好搞的很,他為了什麽,是看不慣自己和肖陽在一起吃飯說話還是別的什麽。
隻為了這個,所有人都得跟著他大少爺殉葬嗎?
簡安看他一眼都覺得吃力,錯開目光,和他溝通不了,於是不再說話,拉開車門就要下去。
可是顧風顯然比她更快了一步,他下車打開簡安的車門,昏天黑地的壓下來。
他順手放下簡安的座椅,把她按在座椅裏,手順著禮服滑進去。
簡安掙紮著反抗,奈何男女之間力量的天然懸殊,隻能任憑顧風蠻橫固執的吻壓下來,她幾乎要喘不過氣來。
顧風半抱半扶著她,從停車場一直吻到電梯裏,簡安被吻的昏沉,在電梯裏看著反光的自己眼神裏恢複了點清明,她隻覺得憋屈,從未被吻的這樣的憋屈。她不該是這樣的,沒人能強迫她,可是顧風總是強迫她,強迫她上床,強迫她接受他做的破事,現在連接吻也是強迫的了。
她感受著口腔裏的酸麻,突然覺得無趣極了,反抗的更加劇烈了些。
顧風的攻勢更加猛烈,按著她,終於把她剛上來的清明給吻了下去。
他隻覺得,這種時候,還是不要聽她說話的好。
簡安被放在床上,顧風傾身覆上,簡安緊緊的攥著床單,心想這次是免不了了,她悲涼原來自己有一天也能淪落到這種田地,心裏想果然是頭破血流了。
淚水又流下來,她還以為今天已經到上限了。
原來還是能被眼前這個男人給逼出來的。
顧風看著她滾燙的淚水落在枕頭上,形成一塊小小的水漬,他愣了一下,停下來手裏的動作,去吻她的眼角。
嘴裏哄著,“你乖一點。”
沒有效果,淚水更洶湧了,簡安心想,完了完了,明天的也得透支了,哭的更加肆無忌憚。
簡安閉著眼睛一邊流淚一邊催眠自己,就當被狗咬一口,要是無力反抗就閉眼享受吧,反正是一睜眼就能過去的事情。
身上一輕,她疑惑的睜開淚眼,顧風已經起身,裸著上身給她穿他的襯衣。
他一顆一顆的扣扣子,表情認真,簡安撇過臉去不去看他,淚水很有骨氣的收回去。顧風沒再膩歪,扣完之後吻了吻她的額角,那裏也有鹹澀的淚痕味道。
顧風走到門口,聽到裏麵有鬆一口氣,然後倒在床上的聲音。
他扯了下嘴角,去客房。今晚她大概會睡得不錯,可是沒她他是睡不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