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6 回拉斯維加斯
三天了,她在醫院裏很配合治療,可就是不和城山駿說話。
不知道是生他的氣呢,還是一點說話的欲望都沒有。
不過城山駿細心的發現,她每天早晨醒來後,眼睛都是紅腫的,這說明,在晚上,她有偷偷地哭泣。
哭……她是為了亞當。霍斯才哭的吧。
頓時,心會很痛很痛。
無奈的痛。
城山駿在室外吸了很多煙,還是想不出個好辦法來,緩解自己和路真真的關係。
現在,他摸摸她的頭發,她都避嫌。
“凝子……我有話跟你說……”
“……”路真真根本不理會城山駿,她空空睜著眼睛。
“凝子,我知道你還在生氣,你嫌我對亞當。霍斯進行了追殺,可是你也知道的,早晚有一天,你要麵對複仇這件事,我去替你報仇,總比你自己殺掉他要強很多吧。難道要你用槍對著他,讓你親自殺掉曾經的戀人嗎?我覺得由我去完成這件事,應該比你親自去更好一些。”
“不要報仇了……”路真真終於開口說話了,這三天第一次。
“什麽?”(⊙_⊙)城山駿一驚,“你說什麽?”
“我說,不要報仇了。我知道一家老小的血海深仇都在他身上,我應該殺了他為家族報仇,可是我發現,去殺死亞當。霍斯,很痛苦很痛苦。我決定了,這個仇,我不報了,一切就保持現狀,他是他,我是我,這樣難道不行嗎?為什麽非要殺死他呢?殺了他,地獄門和蛇舞門正式成為了生死對敵,而我,也會非常痛苦難過,我、你、我們的後代都會又遁入複仇的怪圈。我不想殺他了,我隻想一切保持現狀,有我,有你,有孩子……城山駿,這樣子,不可以嗎?”
路真真轉過身子,定定地看著城山駿。
有我,有你,有孩子……
城山駿呆呆地反複的咀嚼著這句話,很久很久,他才激動地笑出來,狠狠地點頭,撲通一聲跪在床前,大手很輕微地撫摸在路真真的小腹上,“嗯!可以!有你,有孩子,我就滿足了!凝子,我們做一家人,做最親最親的一家人,一輩子,好嗎?”
路真真點了點頭。
城山駿怎麽也不會知道,路真真心裏的打算。
一切又恢複了平靜,路真真不再提一句亞當。霍斯,仿佛根本就不認識這個人似的。
這一天,城山駿在外麵應酬過後,大概晚上八點多回到玉山別墅,房子裏很黑,一盞燈都沒有開。
他很納悶。
“凝子!凝子!咦,傭人都幹什麽去了?”
一邊打開燈,一邊脫去外套,到樓上去找路真真。
沒有人。
城山駿皺眉,心底有點慌。
蹬蹬蹬下了樓,往傭人的住處跑,總算,看到了廚房裏東倒西歪的,躺著幾個傭人,“喂!這是怎麽回事?你們怎麽都在這裏裝死?夫人呢?”
一個傭人神誌還算清醒,低吟著,“夫人……夫人騙我們……她……她做的湯裏麵有頭暈的藥……”
當啷!城山駿手裏的手機霍然墜地。
什麽意思?
難道說,路真真走了?離開了玉山別墅?
城山駿徹底慌亂了。
丟下一幹傭人,跑出去呼三和四。
“快點啊,夫人沒有了!夫人不知道去哪裏了!快,先去機場!你們幾個,馬上去各處尋找!”
城山駿跳上汽車,命令司機把車開到了一百六十,夜幕中用最快的速度向國際機場馳去。
沒有任何想法,下意識的,他就覺得,路真真走了。
她坐飛機走了。
她一直那麽沉默寡言,輕易不發表任何意見,陌生人會以為,她是一個綿軟沒有主見的女子,那麽你就大錯特錯了。她不僅有主見,而且是想得到便做得到。城山駿跟她打交道這麽久了,早就見識了她性格裏的硬氣。
她不聲不響的,這幾天表麵上那麽乖,就是為了麻痹他,就是為了出走做好鋪墊和準備。
“凝子……你夠狠啊……池田凝子!你又騙了我……”
城山駿心亂如麻,坐在汽車上,雙手都禁不住地哆嗦。
眼淚,是那樣輕易地就蓄滿了他的眼眶。
有一種巨大的恐懼襲近,讓他呼吸都要消失了。
要失去她了吧?
這次是真的要失去她了吧?
“凝子!我的小公主,你到底想要去哪裏?難道你去找亞當。霍斯了嗎?你都可以不管身上的血海深仇,也要非去找他嗎?凝子啊……”
低聲呢喃著,城山駿最終潰敗的,傷心的,用大手捂住了臉。
暗暗地抽泣。
一群人表情很嚴肅地跑到了國際機場,亮出來自己是蛇舞門的大當家的身份後,城山駿急躁地喊道,“快!給我查查,有沒有池田凝子這個人出境!”
“嗯,請您稍等一下……”服務台的女人非常緊張地啪啪的打著電腦,查詢著,十幾秒鍾後,“對不起,沒有查到這個人名……”
呼呼……
城山駿鬆了一口氣,轉身要走時,突然意識到什麽,霍然轉回來,用微微顫抖的聲音說,“那你再查查,有沒有路真真這個女人出境?”
女人點點頭,又開始了迅速地查詢,突然眼睛一亮,“啊,查到了,路真真,今天下午三點鍾,乘坐了去美國拉斯維加斯的航班……”
“什麽!”城山駿差點栽倒,“拉斯維加斯?”
頓時僵在那裏,成了一座無比悲傷的雕塑。
她,果然去了美國,去找他了……
城山駿苦笑。
什麽一家人,什麽有他,有她,有孩子的一家人……
“都是他媽的謊言!謊言!!”城山駿就那樣,在國際機場發了瘋一樣,又跳又叫。
兩天前。
花海裏淹沒了一個嬌小的身影,傭人們伺候在外圍,看著夫人在花園裏溜達。
有錢人就是好啊,玉山別墅四圈全都是花,美得不可方物。
“科斯達,我是路真真……”
“我不想跟你說話,沒什麽好說的了……”
“別掛!聽我說!我愛亞當。霍斯!如果他可以講話,請他聽電話!”
“……為什麽?你又想做什麽?”
“讓霍斯接!”
科斯達歎口氣,抵抗不住女人堅定的語氣,走進病房,將手機遞給發呆的亞當。霍斯,“霍斯先生,請接電話。”
“嗯?”
誰的電話?
霍斯眼珠子動了動,默然接了過去。
“呼呼……”聽到了路真真急促的喘息聲,僅僅是聽那喘息,他都可以辨別出是她!
“路……”他先沙啞地呼喚出來,“是你嗎,路?”
“是我,霍斯。是我。”路真真剛剛說話,眼裏就含了淚水,“聽我說,霍斯。回國,我要你盡快的回國,回到拉斯維加斯。”
“不,我不想回去……”
他以為,她還不知道自己的病情。
“乖,霍斯,我想去拉斯維加斯我們曾經住過的別墅看看,如果你不回去,那麽我回去還有什麽意義?回去吧,霍斯,我過幾天就去拉斯維加斯找你,好不好?”
(⊙_⊙)
霍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怔住了。
太過激動,太過興奮,竟然怔住了。
嗓子裏全都是感慨,“路……為什麽突然這樣?”
一年……他隻有一年的時光了啊……
路真真的眼淚如同長河,默默地流著,“霍斯,我不想隱瞞你,也不想隱瞞我自己了,我,真的好愛你,我想你,想念我們共同的拉斯維加斯……”
“路……我更加愛你……”
路真真用手背擦一把臉上的淚,勉強用玩笑的語氣說,“好了,亞當。霍斯先生,這件事機會隻有這一次哦,給你三秒鍾考慮時間,過期不候,好了,你願不願意盡快回美國,與路真真小姐共同懷念拉斯維加斯時光?計時開始……”
“我願意!我非常願意!路,你不要騙我,我會等著你。”
“嗯,霍斯,我不會騙你的,你應該知道的,我決定的事情,誰也無法阻攔。那麽,親愛的,拉斯維加斯見。”
“吻你。”
霍斯激動地扣死了電話,看了看身邊的科斯達,清清楚楚地說,“盡快回美國!”
“啊!”科斯達不敢相信,霍斯先生一直不回國,就非要呆在日本,想要在有路小姐的城市裏渡過餘生。為什麽,突然之間……“真的麽?”
科斯達笑了。
美國,是自己的地盤,而且那邊的醫療設施比這邊要先進很多的。
霍斯淺笑,“我的路,要回到拉斯維加斯了。”
科斯達頓時明了一切了。還是路小姐,也隻有路小姐可以輕易左右霍斯先生的意念。
飛機起飛三個小時了,路真真撫摸著小腹,看著窗外的天色,低聲呢喃,“孩子啊,我們一起去和爸爸匯合,好不好?我們讓爸爸渡過美好的一年,好不好?”
眼淚刷刷地流淌,她轉過臉,很不經意地擦去淚痕,假裝小憩。
池田家的前輩們啊,對不起,我不能為你們報仇了,我現在不是池田凝子了,我要做回我的路真真,路真真要帶著孩子,去守護著將死的孩子爸爸了。
路真真臥房裏,給城山駿留下了一封信:
城山駿,謝謝你對我的照顧,就像親人一樣無微不至。不過對不起,我要離開你一年。有點荒唐,是吧?這一年,你可以找你喜歡的女人,我不介意的。一年後,我會出現在你眼前,那時候,怎麽辦都隨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