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2 你回來了
“告訴我,為什麽霍斯會受傷?”
隔壁病房裏,路真真審問著霍斯的貼身跟班。
“這……路小姐,您還是等霍斯先生醒過來,再問他吧。”
一把槍對準了男人的腦門,“你應該認得這把槍,這是霍斯的,你猜猜,如果我打死了你,霍斯會不會怪罪我?你覺得在霍斯心裏,是你重要呢,還是我重要?”
那麽冷淡的語氣,好像在說阿貓阿狗的一件小事。
卻駭得男人臉色刷的!蒼白無血。
“路、路小姐……我、我說……”
路真真冷凝地盯著男人。
男人一直擦汗,“日本黑幫幹的……”
“為什麽?”
“一直以來,亞洲都是被日本黑幫統帥著,他們的勢力在漸漸擴伸到歐美,與我們的黑暗地獄門暗暗對抗……霍斯先生的祖父是被日本黑幫暗殺的,於是結下了怨仇……大概日本黑幫得知了霍斯先生來到了中國,於是就下手了……”
路真真鎖眉,腦子裏迅速分析著男人的話,“為什麽單單是霍斯受傷了呢?”
“這……因為是在一個人家裏,霍斯先生為了保護她……”
“她?不是他?”路真真心一跳,是個女人?霍斯竟然和一個女人呆在一起?而且是舍命保護她?她是誰?
男人的頭幾乎要埋入地麵,“路小姐,求您了,千萬不要說,這些是我說的,霍斯先生會扒了我的皮的……”
路真真覺得呼吸有些阻礙,“是……一個女人?”
男人點頭,不敢看路真真。
“多大年齡?”
“跟您差不多大,哦不,比您小一點,應該不到十八歲。”
路真真苦笑,“當時……屋裏隻有她和霍斯?”
男人艱難地再次點頭。
一切釋然了。
路真真吸了一口氣,轉過身去,望著窗外黑淒淒的雨夜,說不出什麽滋味。
她刻意回避那份窒息的感覺,她努力平息著自己紊亂的呼吸,突然間想笑,想大笑自己。
幾分鍾之後,她轉過身來,男人看到的,還是那個一直波瀾不驚的清雅的女人,她把手槍拍在他手裏,款款地說,“讓人給霍斯先生熬製一些鴿子湯,大骨湯,有益於傷口愈合。我還有事,要先走了。”
“啊!路小姐,您、您、您真的要走嗎?可以留下來嗎?”
路真真停步,苦笑笑,“我不是霍斯先生的什麽人,我沒有義務留在這裏,不是嗎?我還有我的工作,拜拜。”
連看都沒有看霍斯一眼,她怕她看過後,會變得軟弱。
再次走入雨簾裏,她覺不出來淩晨的雨多麽的冰,她隻是默默地歎息:過去了,都過去了……糾纏著心,非要把過去的事情拉到現在來咀嚼,這是多麽愚蠢啊。霍斯,再見了。
該去哪裏呢?
自己應該去什麽地方呢?
淩晨的雨天,還是那麽漆黑一片,路真真竟然茫然地走在雨裏,不知去向。
自己沒有地方去了嗎?
唉……好糗,好笨的自己啊!僅僅是因為霍斯移情別戀了,自己就這樣頹廢嗎?沒出息啊!不可以這樣的!
本來就不想接受霍斯,那麽對於他又愛上誰,又有什麽好值得在意的呢?
這樣勸慰著自己,路真真搭了一輛出租車。
回到了她的家。
那個陋巷小矮屋,長滿青苔的小破屋子。
“媽媽!這麽早你就起床了?為什麽不多睡一會?”讓路真真驚奇的是,媽媽竟然在五點多就起床了,正點著煤球爐子。
“哦,你回來了啊,真真。咳咳咳,到屋裏去,這裏嗆。”路媽媽被煤球黑煙熏得直咳嗽。
“我來引爐子吧,媽媽你去屋裏,我來。”路真真搶過去木頭屑和碎紙,就著濃濃的黑煙,把爐子點著了。
“你怎麽這個時間回來了?是不是跟同事生氣了?哎呀,你的衣服都是濕的了,你從小身體就不好,容易感冒生病,你快點去換幹衣服去吧,生了病又要吃藥打針,你不知道你小時候多麽讓人發愁嗎?差點得了肺炎那一次,嚇得我三天都沒有敢閉眼……”
路媽媽絮絮叨叨著,拉著路真真去了小屋裏,找出來她原來的衣服讓她換上。
默默的,乖乖的,路真真換上了衣服,喝著熱水,窩在小沙發裏。
屋裏燈光昏暗,媽媽在小屋子裏慢悠悠地收拾著。
路真真漸漸紅了眼眶,“媽媽,不長大,老跟著你,多好。”
“傻孩子……媽媽對不起你們,讓你們吃苦了……”
“媽媽!我們沒有吃苦的,一直好幸福的……”
路媽媽突然感慨萬千地凝視著路真真,喃喃的,“你是最讓媽媽省心的孩子了……”
經常聽到的這句話,莫名的,讓路真真心裏突然猛一跳。
是她多心嗎?
為什麽從媽媽眼睛裏,看到了很多複雜的情愫?
偷偷的給路曉遊包包裏塞了三百塊錢,路真真連早飯都沒有吃,就走了。
她沒有忘記,她是某人的特助,她有自己應盡的職責。
回到度假村,A4仿佛一夜沒睡,焦急地在大廳裏轉圈子,看到路真真回來時,驚得一跳,直接跑過去一把抓住了路真真的手。
低吼,“你還知道回來啊!你這個大麻煩精!我真恨不得一把掐死你!你、你、你真是壞死了!”
路真真看著反常的A4,“你沒事吧,沒瘋吧?好好的說話。”
A4眼圈都紅了,跺著腳,“都是你啦!都是你惹得!現在我們雷總沒淋死也要凍死了!你這個害人精!”
咯噔!
路真真二話不說,直接往樓上跑。
淋死,凍死?
雷焱在做什麽傻事?
推開了門,路真真被滿屋的潮濕而冰冷的空氣凍得猛一抖,定睛去看,我的媽呀,雷焱竟然赤著上身,坐在露台上,仿佛僵屍一樣,任由風吹雨打!
頭發全都濕透了,身上的肌膚被凍得發白,雨絲匯成了雨柱,一條條往下流。
還是裹著昨晚那條浴巾,全身上下,僅僅就裹了那一條浴巾!
這一夜,難道說,他都是坐在露台上,這樣吹著,淋著嗎?
老天爺啊……
“雷焱!你瘋了嗎?”
路真真跑過去,去拉扯雷焱。
雷焱閉著的眼睛,緩緩地睜開,抬臉去看路真真,淒慘地一笑,“你回來了……”
氣若遊絲。
“你坐在這裏淋雨,你這不是自虐嗎?你從什麽時候開始這樣淋雨的?”
“從你走……你說過會陪著我的,我要等你回來……”
他的嘴唇,慘白無血,凍得上下牙都在發顫。
卻苦澀地笑著,“路真真……你是第一個放我鴿子的女人,你夠狠啊……不過還好……還好你回來了……”
“雷焱!你不是小孩子了,為什麽這樣做傻事?快點進屋啊!”路真真又氣又急,去拽雷焱,“你再這樣犯傻,我就絕對不理你了,你死就死吧!”
雷焱晃悠悠地起了來,趴在路真真身上,嗅了嗅她身上的氣息,嘿嘿傻笑著,“路真真……你身上的味兒,真好聞……我跟你說個笑話啊……我好像……真的愛上你了,怎麽辦……”
“你……”
不等路真真說什麽,隻聽“噗通”一聲,雷焱身子一軟,趴在了地板上,昏了過去。
“雷焱!雷焱!”他身上很冷,可是額頭很燙很燙。
“A4!A4!快來啊!快點喊醫生!雷焱昏過去了!”
你這個傻子雷焱,你這是何苦呢?我都是個丟失了心的壞女人,你又何苦追著我的心不放呢?
路真真拍打著雷焱的臉,呼喚著雷焱的名字,耳邊不停地回蕩著雷焱那玩世不恭卻又認真的話:
我好像……
真的愛上你了……
怎麽辦……
丁典典守著昏迷的雷焱,幾乎哭濕了幾個枕巾。
“你這個狐狸精,壞女人,都是你害的……嗚嗚嗚……”
路真真看了看打過退燒針的雷焱,嘴角扯了扯,沒有說什麽,轉身從雷焱的房間走了出去。
有丁典典守著她表哥,雷焱已經屬於十二級重點保護對象了,她不需要擔心了。
不過丁典典也挺有趣,現在掛在嘴邊罵她的話,不是‘狐狸精’,就是‘壞女人’,都不知道換個新詞。
路真真摁著自己太陽穴,覺得很累。
有身體的累,也有精神的累。
剛想回自己房間稍微歇一歇,就看到幾個公司的高級職員,已經侯在了一樓大廳。
“他們來幹什麽?A4?”
路真真問。
A4擦著汗,說,“雷石集團這麽大攤子,每天那麽多事情需要處理,這不,從昨天到今天,需要雷總決策的事情都堆在這裏了。可怎麽辦吧。”
雷總表麵上玩世不恭的,其實對待工作兢兢業業,打理一個龐大的雷石集團,並非常人可以勝任的。
路真真瞪眼想了幾秒,無奈,歎息著說,“算了,讓他們都到書房裏來吧,我來處理。”
“你?你怎麽可以代表我們雷總?再說了,你一個女人,行嗎你?”A4說出來了所有人的質疑。
路真真已經往書房走去了,冷冷地說,“那你們賭一把吧。信我,就跟進來,怎麽說,我是雷總的特別助理,而非你們。不信我,你們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因為瀆職被雷總開掉。”
很男人,很酷,很精煉的話,驚得幾個高級職員都傻眼了。包括A4。
“乖乖的球的,看不出來這個路真真這麽有魄力啊……”
一個小時後,眾人都折服了。
別看這個路真真年齡小,可是很會巧妙的處理公務。走走程序,僅僅剩下簽字的,路真真先刷刷地代簽,然後處理不大不小的事情,最後處理大型的合作、簽約、投資的意向。先聽幾個負責人的分別匯報,然後把他們的思想匯總,分析,最後優中選優。
當然,隻有路真真知道,最後的決策,她是三思而後行的。真的,很難做。原來,雷焱這個總裁,不是那麽容易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