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計劃趕不上變化
嚴凜用幾句簡單的泰語激怒了對方,然後就準備在此等待了,他沒有去看蘇虞歡此刻的表情,哪怕她不讚同,他也得這麽做,將敵人鏟除,才能放心的前往目的地,免得半路再被截殺!
算計的很好,但有句話叫計劃趕不上變化。
半晌後,與蘇虞歡一起藏身在灌木叢的嚴凜,瞧著巴頌的三個得力手下匯聚到一起前來,頓時有些扛不住了,他瞥了瞥一臉戲謔的蘇虞歡,蹙眉道:“待會我負責引開他們的注意力,你想法子幹掉一個人,剩下的兩個我來!”
蘇虞歡輕哼一聲算作回答,長槍上膛,瞄準其中一個黑臉漢子,視線掃過神情複雜的嚴凜,輕悠悠道:“看在咱們當了一會戰友的份上,離開這兒後,你對我這個俘虜要好一些。”
嚴凜抿唇,無聲應下,隻聽砰地一聲槍響,一顆子彈沿著拋物線迅速地襲向被瞄準的黑臉漢子,與此同時,他也不甘落後地扣動了扳機!
兩顆子彈一前一後,在對方沒有防備的那刻射出!
但下一刻,免遭槍擊的男人就抬起了長槍,對著蘇虞歡和嚴凜藏身的灌木叢一陣掃射——
“砰砰砰——”
“哼——”一聲悶哼響起。
劇痛襲來,額頭頃刻間覆上冷汗,嚴凜捂住中槍的胳膊,苦笑了下,視線隨即掃過了蘇虞歡,見她不費吹灰之力的滅掉了巴頌的最後一個手下,不禁促狹道:“這下子,你可將巴頌得罪狠了,若是巴頌知道你殺了他的人……”
蘇虞歡眯了眯眼,起身邁出了灌木叢,膽肥的來到倒地不起的四個漢子身邊,從他們的身上摸出了兩把小巧的消音槍,又找出了幾十枚子彈,回首瞧著嚴凜仍舊倚在樹木上不肯起身,不由走過去踢了踢他的小腿,挑眉道:“咱們走?”
嚴凜抬首看向神色冷厲不假辭色的蘇虞歡,無賴道:“我受傷了,走不動,你要想走,自己走好了,隻不過我聽說這片森林到了晚上可不太安全,嗯,我在這兒祝你好運。”
聞言,蘇虞歡氣惱的蹙眉,提起腳踩著窸窣的枯葉,轉到了嚴凜的跟前,在他含笑的目光下,緊緊抿著唇扯住了他的衣領,冷聲威脅道:“走不走?不走我斃了你!”
消音槍抵住了嚴凜的胸膛,槍口似乎還蕩漾著硝煙的餘溫,隔著一層厚重的軍綠色馬甲,熨燙著嚴凜的心口,他微微一悸,無辜的撇著唇角,順勢將沒受傷的手臂搭在了蘇虞歡的肩膀上,更加無賴道:“你背我,我保證不會丟下你,再不走,鮮血的味道可能會引來野獸……”
見鬼的野獸!
該死的混蛋男人!
蘇虞歡頗為暴躁地眯了眯眼,槍托敲了敲嚴凜受傷的胳膊,冷笑道:“我可以幫你取出子彈,免得你這條胳膊廢了,條件是——”
嚴凜驚奇地瞪大眼,看著突然出現在蘇虞歡手掌心的手術刀,一想到這把刀不知害了多少人,染了多少鮮血,有點膈應的他忍不住搖頭道:“得了吧,庸醫,我走還不行嘛!”
不知好歹!
頃刻間,嚴凜在蘇虞歡心中的形象就變成了一個不知好歹的混賬玩意!
這次,她沒拒絕嚴凜的倚靠,見他將胳膊搭在她的肩膀上,甚至主動伸出手攙扶了他一下,“怎麽走,指條路!”
嚴凜沒有胡鬧,靠著蘇虞歡的攙扶,終於在一大片空地上找到了先前那四個人留下的直升飛機,他上了飛機檢查了下,呲牙忍痛道:“我們先去市區再說,這兒實在太荒涼,而且真的有野獸,我沒有跟你開玩笑。”
聽得市區二字,蘇虞歡麵無表情的小臉上終於劃過了一抹期待,她已經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見到顧以宸了,但她知道嚴凜這家夥不會放了她,即便他此時受了傷,也有能力製住她,隻不過一直在跟她玩扮豬吃虎的遊戲罷了,這個男人的骨子裏有種痞子式的惡劣。
那麽,她要做點什麽嗎?
思緒一晃,隨著直升飛機的升空,蘇虞歡回過了神,視線落在嚴凜不時流淌出鮮血的傷口,抿唇猶豫半晌,終於從背包中找出了一條略顯幹淨的毛巾,啪地一下子蓋在了他的傷口上,打算來個眼不見為淨。
全神貫注的嚴凜沒料到蘇虞歡突然發了善心,驚悸的他高深莫測的撇了撇唇角,心下閃過警醒,蘇虞歡這個女人不是善茬,盡管一再告誡自己不能相信她,可還是忍不住對她產生了好奇,男人的好奇心代表著什麽,他豈會不明白,好奇也就罷了,為什麽他對她突如其來的靠近,沒有了抗拒?
這於一個有著狼子野心的男人,不是一件好事兒。
不容多想,市區的縮影驀地出現在舷窗外,嚴凜駕駛著這輛直升飛機來到了市區外軍用機場的上空——
直升飛機專用停機坪。
蘇虞歡眼中閃過驚異,斂回視線,再次看向嚴凜,心下對這個男人的好奇一瞬間達到了頂點,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她沒有多問,卻在心下記住了嚴凜的強勢,等聯係到劉哥,定會將這事告訴對方,讓劉哥好好查查嚴凜背後的身份。
須臾後,穿過整個軍用機場,已有人為嚴凜準備好了車子,看著那輛嶄新的越野車,她嘴角微微抽搐,視線劃過駕駛位上男人的胳膊,幽幽道:“你想死可別拉著我!”
嚴凜一言不發的發動了車子,不打算跟毒舌的蘇虞歡計較,現在當務之急就是找一處安全的地方,躲開巴頌布置在清萊的眼線,再讓身邊這個庸醫幫他處理傷口。
數十分鍾後,性能良好的越野車停在了臨街的一處房子前麵。
理智告訴蘇虞歡應該趁著嚴凜脆弱的時候離開,看著街道上混亂的人流,她眸光一閃,佯裝無事的跟著嚴凜下了車,嚴凜腳步一頓,望著喧囂的人群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旋即恍然道:“家裏沒有包紮的藥和紗布了,那邊是個藥房,你去幫我買點吧。”
終於可以離開了嗎?
為什麽要給她離開的機會?
蘇虞歡神色複雜的應了下來,鬼使神差地走到了藥房裏買了嚴凜所需要的東西,又恍惚地回到了嚴凜的房子外,看著那扇緊閉的房門,她眯了眯眼,想透過厚重的大門看清嚴凜的狀態,他胳膊裏的那顆子彈還未取出來,子彈嵌入肌肉,時間久了會很難取出。
在這個陌生的地方,跟著嚴凜雖然危險,可至少不會陷入更危險的境地,她必須弄明白他的目的不是嗎?
而且,他救了她,她好歹要說一聲謝謝,正大光明的離開。
想到此,蘇虞歡輕輕敲響了深褐色的大門,抬頭的瞬間,隻見嚴凜緊蹙的眉頭驀地舒緩,墨綠色的眸子裏隱隱閃過了一抹笑意,他安靜的看著她,捂著胳膊虛弱道:“還算你有良心。”
荒謬,真是荒謬,她怎麽又回來了?
蘇虞歡猛地轉身,神色裏染上堅決,沒等按下電梯,就覺得有一雙鋼鐵般的手臂桎梏了她,嚴凜忍著肩膀上的傷痛,拽著蘇虞歡進了屋,反手關門後緊緊地抱住了她,啞聲笑道:“女人,我不想放你走了,怎麽辦?”
“那我會殺了你。”蘇虞歡呆滯半晌,回過神,神色複雜的推開了嚴凜,不解風情道。
盡管這個答案不是嚴凜想要的,可他依舊微笑起來,在蘇虞歡將手中的東西遞過來後,漫不經心的扔到了腳邊兒,旋即用力的壓住了她,將她壓倒在冰涼的大理石牆麵上,他的動作極其地凶猛,似透著一股子不甘心,見她掙紮抵觸,心頭火氣的瞬間,低頭狠狠地咬上她的脖頸,恨不得吸了她的血,吃了她的肉,看她還怎麽折磨他,她怎能折磨他!
感受著嚴凜令人無法招架的瘋狂,蘇虞歡腦海中不由自主想到了顧以宸,心底壓抑的想念遽然升騰,令沉浸在思緒中的她反應過來,驀地揚手給了嚴凜一巴掌,隻聽啪的一聲響起,打蒙了眸子猩紅的嚴凜!
蘇虞歡冷笑著推開了嚴凜,喘息有些雜亂,趁著男人發蒙的時候,撿起了地上的醫療用品,狠狠地擲入男人的懷中,冷喝道:“嚴凜,別給臉不要臉,我不是你的女人,永遠都不會是你的女人,現在要麽讓我給你包紮,要麽去死!”
嚴凜徹底清醒,染了猩紅的眸子漸漸退去灼熱的欲色,妥協的坐在沙發上開始接受蘇虞歡的治療,看著蘇虞歡烤炙著那把手術刀,他意味深長的撇了撇唇角,將心底浮起的一絲渴求又壓了回去,他怎麽能忘記,這個女人是不能碰的,像是罌粟,沾了就會上癮,他不能上癮!
神色平靜的蘇虞歡一邊給手術刀消毒,一邊兒命令嚴凜自己將衣服撕開,見他毫不猶豫的褪下了遮體的襯衫,她冷笑著毒舌道:“你不怕我這個庸醫廢了你嗎?”
醫生是不能違反規定私自做手術的,但蘇虞歡不在乎,嚴凜顯然也不會在乎,“你既然肯回來,就說明我的眼光沒錯。”
是的,剛才讓她去買藥物紗布,是他的試探。
原以為她會趁機離開,如果她離開了,他大不了找別的女人代替,遺憾也無所謂了。可她居然回來了,敲門聲響起、看見是她的那刻,他的心頭迸發出無法言喻的喜悅,才會真情流露、不計後果的惹惱了她。
蘇虞歡抿唇不語,視線挪移到嚴凜受了槍傷的肩膀上,隻見那猙獰的傷口湧出了觸目驚心的暗紅,罪魁禍首的子彈嵌入未取,她拿過酒精消毒的紗布,冷著臉沾上他的傷口,毫不意外的聽到了一聲吸氣聲,許是帶著點報複的心態,她的動作並不溫柔,卻勝在快速。
槍傷必須叫警察過來登記,嚴凜落到警察手裏得不到好處,他和蘇虞歡都沒有提出去醫院,所以取子彈的時候也沒有管製嚴格的麻藥。
手術刀劃開肌膚時,嚴凜痛的顫栗,隻覺得渾身發冷,偏偏額頭上又冒出了細密的汗,迎著橘黃色的燈光,他仰頭看向神色出奇淡漠的蘇虞歡,見她眉不皺眼不眨,膽肥的取出子彈,心頭不禁柔軟了些,低聲無力道:“原來你不是庸醫啊。”
蘇虞歡正想搭話,卻見說完話的嚴凜放心大膽的暈了過去,她好笑的抿唇,將子彈隨手扔在桌子上,爾後又給他的傷口進行了簡單的止血處理,這才開始包紮,包紮完了又扯過衣服蓋在他的身上,等一切做完後,這才轉身離開。
嚴凜這一覺睡得極不安穩,夢裏邊是蘇虞歡漸漸遠去的身影,他伸出手卻什麽都抓不住,帶動傷口驚醒後,望著滿室的靜寂,心頭滋味兒百般。
沒良心的女人,終於走了。
一月份的清萊北部早晚格外寒涼。
顧以宸和燕尋悄無聲息的來到了顏梟的地盤,卻仍舊不見蘇虞歡和二當家的蹤跡,不由擔心蘇虞歡那邊發生了變故。
等燕尋與劉哥聯係上的時候,方才得知了巴頌派人追殺二當家的事兒。
“顧隊,嫂子那邊恐怕有麻煩了。”不休不眠尋找蘇虞歡下落的燕尋,他的臉色很差,一張俊顏蒼白,眼眶下兩個黑眼圈特別的明顯,望著同樣神色陰鬱的顧以宸,心頭醞釀已久的話語終於脫口而出:“我們不能繼續守株待兔,這樣下去,形式越發不利,巴頌既然對二當家生出了必殺之心,那麽他的手下也不會放過嫂子,雙拳難敵四手,再加上目的不明的二當家,嫂子的處境很危險。”
燕尋的分析不假,顧以宸也早早的在心裏分析過了,早知道二當家對蘇虞歡的目的不純,那一晚他就不該放過帶走蘇虞歡的機會,機會稍縱即逝,等到現在,黃花菜都涼了。
“我們單獨尋找嫂子的下落並不容易,鬧大了會驚動顏梟,不如盯著巴頌的動作,讓劉哥派人跟上巴頌的手下,必要的時候幫嫂子一把。”
顧以宸緊緊抿唇,神色是前所未有的深沉,聽完了燕尋的一席話後,他很快答應下來,頷首道:“辛苦你了。”
如今巴頌對二當家窮追不舍,這絕對是逼著二當家造反的節奏,當二當家再怎麽強勢,這些年的經營也一定比不上巴頌,所以那位二當家一定會給自己找個強有力的盟友,而這個盟友的人選八成就是跟巴頌對立的顏梟,除了要盯著巴頌之外,顧以宸還打算繼續盯著顏梟,這樣雙管齊下,效果更好。
此刻算計著顏梟的顧以宸,殊不知,顏梟和蘇令揚早已得到了蘇虞歡失去蹤跡、顧以宸正在尋找的消息。
這天,天色正好,太陽當空。
平靜中暗藏了波濤的海麵不時泛起漣漪,偶有浪潮席卷,攜來一抹白色的泡沫,海邊不遠處的別墅露台上,放了兩張躺椅,兩個身材不錯的男人,悠閑地坐在躺椅上曬著太陽。
氣氛和諧之際,房間裏突然響起了尖銳刺耳的鈴聲,躺椅上無比慵懶的蘇令揚微睜開熠熠的桃花眼,隱含鋒利的視線掃過了一旁的顏梟,見他笑著去接電話,不由眯了眯眼,側耳傾聽。
顏梟接電話並沒有避開蘇令揚,蘇令揚雖聽不到電話那邊的人說了什麽,但從顏梟的話語中,卻能猜測出一二。
“哦,找到了?”顏梟的語調微冷,卻透著一股子莫測的興奮,“你知道該怎麽做吧?”
他的手下找到了巴頌得力助手嚴凜的下落,同時還發現了一個意外驚喜,那個驚喜就是——蘇虞歡。
說起蘇虞歡,算是顏梟的熟人了,最初的時候是通過蘇令揚認識的,那個女人非常犀利,一眼就看出了他的真實性向,之後的幾次交鋒,他極少能占上風,唯一一次還是因為冒牌傅暖,冒牌傅暖的存在擾亂了蘇虞歡的心緒,撕開了她從容鎮定的外衣,可惜顧以宸也不是善茬,導致他挑撥離間的計劃失敗了,但顏梟知道,冒牌傅暖隻要存在一天,就會膈應蘇虞歡和顧以宸一天。
一想到能借機打擊蘇虞歡,顏梟骨子裏不安分的因子正在活躍,他回首瞥了瞥蘇令揚精致的側臉,繼續交代道:“你們小心行事,適當的時候可以放出點風聲,別做的太刻意。”
他原本想讓手下的人帶著顧以宸兜圈子,後來又覺得太過刻意,聰明如顧以宸一定會有所覺察,隻有不動聲色的行事,才能讓顧以宸摸不準蘇虞歡和嚴凜的下落。
話畢,蘇令揚默默地睜開了眼,隻聽顏梟笑道:“你很快就能見到蘇虞歡了,難道不開心?”
試探?
蘇令揚輕聲嗤笑,“開心,怎麽不開心?就怕那位二當家不敵巴頌的手下,連帶著她一起送死。”
這話半真半假,但蘇令揚確實不想讓顧以宸找到蘇虞歡,因為他們碰麵後,顏梟一定會對他們下手,還不如就這樣,至少蘇虞歡此時是安全的,而那個二當家,也沒那麽廢物,連個女人都無法保護,否則又怎麽會引得巴頌忌憚不安?
顏梟聞言,眉目間又染上了陰霾,睨著一本正經的蘇令揚,他突然揚起唇角,意味深長道:“那我更要好好保護嚴凜了,畢竟他有意投靠我,能從巴頌的手裏搶來一匹野狼,還附帶一隻小野貓,這種好事兒哪裏找?”
如果嚴凜確實有意投靠,那麽他一定會逼著嚴凜交出蘇虞歡,那個女人已經奪走了蘇令揚太多的注意力。
此時——
出門買了晚飯並將自己沒事的消息通知給劉哥的蘇虞歡,繞了幾圈後,又回到了嚴凜在清萊市區的房子。
嚴凜沒想到蘇虞歡還會回來,視線裏的那個身影略顯模糊,待對方走進後,他才緩緩地睜開了眼眸,疑惑地望著蘇虞歡,似乎沒想到,也是真的沒想到,她會回來。
這一刻,有什麽在嚴凜的心底遽然綻放,清醒過來的他又恢複到先前的強勢,挑眉問道:“無處可去嗎?”
倒不是無處可去,隻是聽劉哥說了現在嚴峻的形式後,她就做出了回來的決定,如果巴頌真的幹掉了嚴凜,那麽巴頌的勢力就會落下一大截,顏梟早晚會一家獨大,這是蘇虞歡不希望看到的,而現在有嚴凜牽製著巴頌,一同對抗著顏梟,還不至於讓顏梟占到更大的好處,簡單來說就是,她想看到顏梟吃癟,還得順便摸清嚴凜的心思,如果真的要幹掉這個男人,那麽由她來。
蘇虞歡將食盒放到嚴凜麵前的桌子上,見他仍舊保持著她離開的姿勢,不由微微一愣,旋即冷淡回道:“不,我怕你死了沒人保護我。”
嚴凜呲牙嗤笑,起身打開了蘇虞歡帶回來的食盒,瞧著食盒第一層的白粥,再瞧第二層的鹹菜,頓時不知該發表什麽言論,他好歹也是個病人吧,這沒良心的女人就這麽虐待他?
蘇虞歡迎上嚴凜哀怨的目光,心下沒有任何愧疚,她從外麵吃過了,所以對這一碗給病人準備的白粥毫無食欲,轉身收拾了給嚴凜做手術時用到的器具,她徑自將房間轉悠了個遍兒。
這個房子的房間比不過長頸族部落的大院子來的精致華麗,隻有簡簡單單的家具,但麻雀雖小五髒俱全,蘇虞歡甚至在床頭櫃上看見了一打拆開的安全套,還是榴蓮味道的,不禁無語的想,嚴凜的口味還真是重,但是轉念,她又想到了嚴凜那番不能人道的話語,以及他壓在她身上時,驚喜意外的反應。
總覺得哪裏不對勁。
忽略腦海中越來越詭異的想法,蘇虞歡來到陽台推開了窗戶,傍晚的清萊像個安靜的小城鎮,雖有**,但範圍卻比較小,不遠處的風景非常有特色,空氣中還漂浮著淡淡的香味兒,她隱隱能瞧見長街盡頭大片的稻田、香蕉、菠蘿和其他的農作物。
一天很快過去。
夜晚的溫度較低,嚴凜的房間隻有一張床,蘇虞歡隻得跟他對半分,一人占據一邊兒,互不打擾,就差在床的中間放一碗水了。
沉默的嚴凜渾身透著些許的不對勁兒,他的周身甚至流轉著煞氣,令一旁昏昏欲睡的蘇虞歡怎麽也無法忽略他的存在,她平躺在床上,不自在的扯了扯被子,感受到男人的體溫從被子上傳遞而來,翻了個身,蜷縮成團,手術刀依舊不離手,蘇虞歡的防備心在這一刻達到頂點。
下午時睡過一覺,嚴凜這會仍舊沒有睡意,在床上輾轉了一會兒,心思一動,不由撐起身子去看蘇虞歡的睡顏,察覺被子的起伏,不由無聲笑了,剛想掀開被子,豈料脖子一疼,反應迅速的蘇虞歡像一隻伸出了爪子的野貓,狠狠地威脅到了嚴凜的生命,鋒利的手術刀劃開了他的肌膚,溫熱的鮮血緩緩流淌,他墨綠色的眼眸驀地一凝,在黑暗中好似泛起了光芒。
望著嚴凜森然冰冷的墨綠色眸子,蘇虞歡持刀的手微微一顫,幾乎覺得自己終於觸怒了這個喜怒無常的男人,他就像地獄而來收繳生命的死神,會掠奪去她的靈魂。然而,沒等她作出反抗,他的目光就柔和了,墨綠色的眼底劃過獨占的渴求,落在被子上的手倏爾劃到了蘇虞歡的脖頸上,順著柔滑修長的脖頸慢慢下滑,突然以不容拒絕的語氣道:“女人,我給過你離開的機會,可你沒要,所以我再也不會放過你了!”
這個女人的出現剛好,她本身也很神奇,能治愈他多年來無法人道的毛病,每個男人都不願意承認自己不行,自蘇虞歡回來這一刻起,他就不會放手了。
聞言,蘇虞歡柔軟的嬌軀霎時僵硬,仿佛被嚴凜這番霸道的話語所震撼,她一動不動的與那雙墨綠色眸子的主人對視良久,半晌才自嘲道:“你又教會了我一點,果然做人不能太有良心。”
他救過她,她也救了他,這恩情算是償還了,這混賬男人還想怎麽著?
嚴凜眸子一轉,臉皮奇厚無比道:“那你還是有良心些的好,我救了你,你也救了我,可後來,我又將你帶出了長頸族部落,還把你從巴頌手下的手裏救了出來,這兩個人情你準備怎麽還,如果沒想好,願意聽一下我的建議嗎?”
他又恢複成了油嘴滑舌的樣兒,仿佛先前的霸道和森然殺意是蘇虞歡的錯覺,心下的慌亂雖未完全消失,但蘇虞歡卻還是討價還價道:“不必了,中國有句古話,叫狗嘴裏吐不出象牙!”
她完全能想象的到嚴凜想說什麽,所以幹脆連機會也不給他,否則,豈不是要她對不住顧以宸了?
嚴凜被蘇虞歡堵的啞然半晌,放開她平躺在一旁,幽幽道:“我比較想讓你變成象牙。”
嗬嗬,這個笑話真冷。
蘇虞歡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幾天前初見嚴凜的時候,她發誓,她絕對沒想到真正的二當家原來是這麽的……
無恥、卑鄙、下流等等一係列不文雅的詞語,她全部想拿來問候他一下。
“早知道,我就不該好心救你,讓你去死比較好。”
嚴凜想象著蘇虞歡說這句話時咬牙切齒的樣子,心下突然輕鬆了些,他滿足的勾了勾唇角,戲謔的調侃:“我還沒在你的身上試過,怎麽能死,換種死法或許可以,那種死法叫做——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
他的語氣輕悠悠,唇角也因笑意慣性上挑。
她這會該不會抱著被子蓋住腦袋生悶氣吧?
心念一動,嚴凜不由側過了身子去看蘇虞歡的臉色,誰知猛地一番遽然壓住了傷口,他倒吸了一口冷氣,強忍疼痛的臉龐瞬間蒼白,眼見蘇虞歡笑的幸災樂禍、沒心沒肺,心頭的無奈頓時消散了,化作了不知如何形容的柔和。
“看來……又要麻煩你給我換藥了。”他的語氣裏絲毫沒有愧疚。
蘇虞歡見過腹黑無賴的男人,如她的顧以宸,但她卻沒見過嚴凜這種自找不痛快,簡稱找抽型的男人。
反正睡不著,索性起身,蘇虞歡去客廳拿來了繃帶紗布和酒精,看著嚴凜打開了臥室裏的燈,再一瞧他僅用被子遮住了重點部位,不由有點無語,她眯了眯眼,上前拆開了嚴凜肩膀上的繃帶,看著血色透過了紗布沾在繃帶上,不由挑了挑眉,嘴裏嘀咕道:“怎麽沒失血過多?”
嚴凜嘴角抽搐,終於了然了蘇虞歡記仇的能力,真叫他開了眼界。
她小心翼翼的拆下了繃帶,用紗布蘸著酒精幫他消毒,原本可以用碘伏的,但她絕對不會承認,她這是蓄意報複。
“嘶——”嚴凜受過很多傷,早已習慣了疼痛,這種透入肌膚直達骨子裏的疼也沒少嚐試,可這次尤其的疼,他搖了搖頭,心想也許是因為蘇虞歡為他包紮的關係,不隻是女人,就連男人,在信任的人麵前,都沒法完全斂起脆弱的。
想到此,嚴凜突然嚇了一跳,身體猛然一震也嚇到了蘇虞歡,她白了臉色難看的他一眼,旋即將有助傷口愈合的傷藥抹到了嚴凜的傷口上,半晌後才用紗布和繃帶給他包紮傷口。
嚴凜正在糾結先前那詭異的想法,絲毫沒注意蘇虞歡已經完成了包紮,聽她問話,才回過神,“很疼?”
他下意識地搖頭,心下不解,蘇虞歡這種小辣椒,怎麽會入了他的眼,不經意間,他開始信任她?
這個答案很糟糕,比他能夠人道卻還沒法嚐嚐女人的滋味兒還要糟糕,他不是擅長糾結的人,既然信任她,那麽就信她。
“怎麽會疼?我是男人!”嚴凜瞥了瞥一臉遺憾的蘇虞歡,決定這謊話圓下去,他側目看了看包紮好的肩膀,故作輕鬆的聳了聳肩,“沒想到你這個庸醫的手藝還不錯。”
蘇虞歡挑了挑眉,捕捉到嚴凜偷偷呲牙咧嘴的模樣,頓時懶得跟他計較了,她是不是庸醫,他很快就會知道,何必浪費口水討論不休。想到這兒,她居高臨下的睥睨著臉色仍舊蒼白的嚴凜,嘲諷道:“我們繼續先前的話題,牡丹花下死,這個可能性不太高,也許你可以考慮換一種死法,譬如——憋死!”
說罷,她視線下滑,落在嚴凜用被子遮住的重點部位,悠悠的加了一句:“下次逃命,你可以不用帶帳篷了。”
嚴凜循著蘇虞歡的視線望去,頓時有種想要毀屍滅跡的衝動,但他又哪能對自己下得了手,否則這世界上練成《葵花寶典》的太監,又多一個了。
他鎮定的移開視線,眼見蘇虞歡麵帶不耐煩的上了床扯過被子,無語了半晌,突然低沉道:“喂,你男人怎麽瞎眼看上你的?我是不是應該給他一個建議,讓他再好好考慮下,等哪天他要是拋棄你,我就勉強接收你好了。”
挖顧以宸的牆角?
蘇虞歡白了精神奕奕的嚴凜一眼,轉過身背對著他,心下有點惱怒,要不是這家夥的自作主張,她豈會跟顧以宸分別這些天?等見到顧以宸,她一定要讓顧以宸給她報仇,凡是欺負她的,都得讓他給欺負回來!
嚴凜瞄了瞄懶得理他的蘇虞歡,坐在床邊等了半晌,終於慢吞吞的躺下了,原以為會失眠,卻不想竟是一夜好眠。
翌日,蘇虞歡醒來時,嚴凜還在熟睡,望著那張棱角分明卻透著冷峻的臉龐,她撇了撇唇角走入了浴室,心頭卻在琢磨嚴凜的異樣,據說不能人道的男人要分為兩種,一種是生理上有問題的,另一種則是心理有問題的,在她看來,嚴凜顯然是後一種,此時的她一定想不到,嚴凜不能人道這件事,會跟容楚有關。
洗漱完畢,蘇虞歡打開浴室門的那刻,瞧見了站在門外的男人,他目不轉睛的盯著她,墨綠色的眸子看上去猶如墨玉般剔透深沉,她退後一步掩飾著自己內心深處突然襲來的不安,抿了抿唇角問道:“怎麽,發生了什麽事兒?”
嚴凜麵無表情的搖了搖頭,俯身將手臂搭在了蘇虞歡的肩膀上,與那雙狹長的鳳眼對視,幽幽道:“沒什麽。”
那他的反應怎麽這麽詭異?
他醒來時,感覺身邊空無一人,還以為她走了,等聽見浴室裏的動靜後,才放了心,可接下來的一通電話,又徹底擾亂了他的心,故而他此刻的反應比平日更為激烈。
“那幹嘛這麽奇怪的看著我?我臉上有東西……”最後的疑問句還未出口,喋喋不休的小嘴兒已被覆蓋,溫熱幹涸的唇瓣有力的碾壓而來,顧以宸的名字自心頭閃過,激起她劇烈的抗拒,推拒著嚴凜結實壯碩的胸膛,直到刻意拍打了一下他肩膀的傷口,才將他攻城掠池般的攻勢逼退,望著神色裏透著受傷與陰鬱的嚴凜,她眯著眼,當著他的麵兒,果敢地擦拭著唇瓣,一下下地,想要將髒東西完全擦掉。
見狀,嚴凜心下不由苦笑,自遇上蘇虞歡這個神秘的女人後,他就經常方寸大亂,這會竟無法自控的強吻了她,看著她嫌惡的動作,和擦得破皮的唇瓣,捕捉到她眉目間的冷意,他虛空的心頭似填了什麽類似愛情的東西。
“對不起……”一向霸道的二當家居然會說對不起,傳出去還不讓人笑掉大牙。
沒關係?這三個字,蘇虞歡是絕對說不出口的,她煩躁的蹙眉,狹長的鳳眼閃過不耐,心下終於做出了一個決定,她要早點離開,等聯係上顧以宸就離開。
思及此,蘇虞歡冷著臉推開嚴凜,卻不料他竟捂住肩膀呼痛,那受傷委屈哀怨的樣子,著實驚悚。
“對了,你剛才好像有事要說?”才想起,她挑眉疑惑的問。
嚴凜默默地點頭,臉上有一抹難言的尷尬:“……我找你隻想說,我要方便。”
“難道要我扶你?”炸了毛的蘇虞歡才不管嚴凜會不會難堪,“我記得你好像是肩膀受傷而已。”
“……”祖宗啊,他沒想讓她扶著的,隻是想讓她騰出浴室給他而已。嚴凜捕捉到蘇虞歡眼底劃過的得意,見她走遠,不由挑了挑眉,心說,早晚他會扳回一城的。
隻是,那通電話……
——二當家,顏某非常歡迎你來做客,但你要知道,離了巴頌,你什麽都不是,所以為了補償,就將你身邊的女人送給顏某當禮物吧。
想到顏梟的話,嚴凜神色驀地冷厲。
他的身邊,除了蘇虞歡,還有別的女人嗎?
方便之後,嚴凜又在浴室裏簡單的衝洗了一下,出來後特意拐到了客廳瞧了瞧,最後是在廚房發現蘇虞歡的,他微眯著眼睛,墨綠色的眸子下流轉著一抹森冷,隻見冷著臉的蘇虞歡正抱著雙臂,站在微波爐前,他幾乎可以預見早餐的單調了。
仿佛感受到嚴凜不善的目光,蘇虞歡側目睨他,隻見他輕挑眉梢,“看來你不擅長做飯。”
蘇虞歡輕輕揚唇,聽到微波爐發出叮的一聲,一邊兒拿出昨晚剩餘的白粥,一邊兒理直氣壯道:“我會做飯,但我隻做給他一個人吃,你沒有資格。”
若是讓顧以宸聽了這話,他絕對會讚揚蘇虞歡的覺悟,是如此之高。
眼看著嚴凜的臉龐微沉,蘇虞歡心頭有些好笑,她端起瓷碗擺放在桌子上,對著他昂了昂首,冷淡道:“白粥就在這兒,你愛吃不吃。”
嚴凜沉默的坐在椅子上,望著那碗冒著熱氣兒的白粥,有些頭疼,又有些憋屈,昨晚還有小鹹菜呢,今天連鹹菜都沒了,這待遇忒差了吧?
他默默地喝粥,連一個多餘的眼神都不給她。
對,就該這樣,他們本就是不該相交的平行線,等他解決了巴頌,就跟她沒有任何關係了。
“昨晚,你是不是去通知你的同類了?”
蘇虞歡心下一驚,沒料到嚴凜突如其來的問題,被那雙沉靜的墨綠色眸子盯著,就好像被一條毒蛇盯上似的,一股寒氣從腳底板蔓延到了心髒,渾身冷冷的,這感覺忒奇怪了,她聯係同類怎麽了,又沒礙著他什麽事兒!
“關你什麽事兒!你到底要在這裏呆多久?”蘇虞歡的語氣轉冷。
嚴凜喝完了粥,輕輕放下了瓷碗,轉而仔細打量著蘇虞歡,看清她身上套的軍綠色襯衣後,不由微微一愣,旋即意味深長的笑道:“女人,有沒有人告訴過你,不能隨便穿男人的衣服?”
而且他是個健康的成年男子,她這麽刺激他,真的好嗎?
蘇虞歡輕蹙眉頭,還未意識到嚴凜話中的含義,直到他流連在她身上的目光越發詭異曖昧,她才恍然大悟,低頭看著遮住大腿的軍綠色男式襯衣,感覺到筆直小腿上的越來越灼熱的溫度,她的小臉驀地湧上一股粉色。
她的衣服都被眼前這個禽獸毀掉了,無奈之下隻能翻找出他的衣服。
蘇虞歡緊抿唇角,不自在地扯了扯襯衣,見他並未繼續關注她,反倒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不由有些好奇和納悶,這個混蛋男人在琢磨什麽齷齪的事兒?
嚴凜回過神,抬起眼簾,墨綠色的眸子鎖定了蘇虞歡,攜著前所未有的陰鬱,“你等我一會,我去幫你買衣服,然後咱們離開這裏。”
不等蘇虞歡點頭,嚴凜便起身往門外走去,似乎很放心將她一個人留在這兒。
蘇虞歡眯了眯眼,視線落在客廳的桌子上,嚴凜的那把沙漠之鷹很隨意的放在上麵,銀灰色的槍身泛著淩厲的光澤,吸引著她走近了幾步,下意識地握在了手中,沉甸甸的竟然裝滿了子彈,而他竟不隨身帶著,是要考驗她?
這個念頭僅是一閃而過,蘇虞歡搖了搖頭否認了這個想法,槍械對於嚴凜這樣的男人來說,就猶如第二生命,幾乎可以說比老婆還要重要,嚴凜才不會閑的蛋疼用這把沙漠之鷹考驗她,或許,是忘記帶了?
可也說不通,唯一能夠解釋的,就是他不知不覺對她產生了信任。
信任二字浮現在蘇虞歡的腦海中,將她嚇得一顫,她蹙眉放下了沙漠之鷹,總覺得冰冷的槍身好似沾染了嚴凜的氣息,那種擺脫不掉的感覺真是讓人窒息。
等了一會,仍然不見嚴凜回來,蘇虞歡看了看時間,將近中午十一點,他去了二個多小時,這太扯淡了吧?
斂了斂心神,蘇虞歡走到陽台上推開了窗戶,窗外的風景依舊美麗,可她卻顯然沒有心情欣賞,能夠陪她欣賞美景的人不在,顧以宸不在她的身邊。
就在蘇虞歡凝神思慮之時,砰砰砰的敲門聲遽然響起,她小心翼翼的開了門,隻見嚴凜的臉色非常難看,他進門的第一句話就是:“快去換衣服,我們走。”
蘇虞歡點了點頭,心下差不多猜測到了,一定是巴頌的人又追來了,否則嚴凜的臉色不會那麽難看,巴頌的那幫子人對嚴凜算是極為了解了,一定知道他在這兒有一處房子。
換了衣服出來,嚴凜二話不說拉著蘇虞歡乘坐電梯來到了地下停車場,直到上了車,他緊繃的神色才漸漸緩和,“巴頌的人發現了我,我怕被對方找到,所以故意兜著圈子繞彎,將那些人甩掉了,但我相信巴頌能查到我的住處,所以這裏不能待了。”
巴頌很忌憚顏梟,看來他們要去顏梟的地盤上躲一躲了。
蘇虞歡淡淡的應了一聲,垂下眼簾思慮著該怎麽聯係顧以宸,劉哥說他隻能等著顧以宸聯係他,以免暴露,而她現在居無定所,手機丟失還未來得及買新的,又不知下一刻會到哪兒,自然也沒有確切的聯係方式。
等待,真的是這世界上最煎熬的事兒。
車內特別安靜,空氣中還流動著一抹鐵鏽似的血腥味兒,一絲絲一縷縷的浮到了蘇虞歡的鼻端,她側過臉,視線掃過嚴凜的全身,卻沒看到一絲異樣,不由問:“哪兒傷了?”
她的語氣輕佻的漫不經心,可眼眸裏卻透著焦慮,嚴凜自動將這一抹焦慮理解為關懷擔憂,心下緊跟著一暖,一邊兒開車,一邊兒搖頭道:“沒事兒,就是兜圈子的時候,被巴頌手底下一個叫做槍神的家夥射中了腿,好在隻是擦過去的,沒嵌入大腿裏,不然你就真的該扶著我去方便了。”
蘇虞歡的視線落在嚴凜的腿上,眼神閃過了然,難怪沒在他身上發現傷處,原來傷口在大腿上,他身穿著黑色的褲子,自然瞧不見流淌而出的血液。
就這麽想著,她伸出手摸了嚴凜的大腿一下,隻覺得車子遽然晃動,差點擦上旁邊的車子,等嚴凜穩住方向後,她收回手瞧著掌心黏膩的鮮紅色,不由撇了撇唇角,哭笑不得道:“喂,我的小命可交在你手裏了,你小心著點啊!”
嚴凜眉目間透著尷尬,大腿上仿佛還殘留著蘇虞歡小手的溫度,他抿著唇在心裏叫了一聲祖宗,有些無奈又有些說不出的不爽。
女人有心的誘惑於他來說就像一出戲,再怎麽風情萬種媚惑都不過是庸脂俗粉,最怕的就是碰見蘇虞歡這種無心的舉措,倒是跟有心無心沒什麽關係,關鍵還是她這個人。
無關感情,而是,好不容易抓住了一個有感覺讓他有衝動的女人,他怎舍得放棄?
“我們要去哪兒?”蘇虞歡麵無表情的抹去了手掌心裏的鮮紅,旋即抬起眼簾,注視著未知的前方,她總要知道去哪兒,然後想辦法告訴劉哥。
“金三角大毒梟的地盤,你怕嗎?”嚴凜的語氣裏透著戲謔,還有著此刻蘇虞歡無法理解的高深莫測。
金三角大毒梟,不就是她的老熟人——顏梟?
“有什麽好怕的。”她不怕,隻是有點後悔,早知今日,就該在顏梟最弱的時候斃了他,斬草除根方為上上之策。
“如果他要你呢。”
聲音很輕,卻依舊傳到了蘇虞歡的耳畔,她仿佛明白了嚴凜的打算,又懶得去細想,聽了這話隻有點好笑,一個不能人道,一個喜歡男人,果然該湊成一對麽?
思緒一閃,她躍躍欲試的興奮道:“哎,你知道咩,顏梟他喜歡男人的,我覺得你們倆倒是很合適,幹脆你們倆湊成一對吧,你要是搭上他,巴頌算哪根蔥?”
“砰——”話音落下,嚴凜來不及踩刹車,驀地撞上了前麵的車。
蘇虞歡唉喲慘叫了一聲,回過神捂著額頭死死地瞪著罪魁禍首嚴凜,隻見他緊繃著俊顏,一張棱角分明的臉龐籠罩著一股子森冷煞氣,自他身上散發而出,將她也包裹了起來。
追了尾,就意味著麻煩,對方下車過來敲響了窗戶,嚴凜一言不發的握住了沙漠之鷹,降下車窗的那刻,拉著送上門的羔羊的衣領,黑洞洞無比森冷的槍口對準了對方的心髒,虛空那麽一指,就將人嚇壞了。
“嘿,我隻是想問問,您這車……撞疼了嗎?”羔羊般好欺負的年輕男人望著那把沙漠之鷹,隻覺得心髒即將跳出喉嚨,他小心翼翼的喘息,怕極了下一刻就命喪槍下,捕捉到嚴凜神色中的滿意,他才鬆了口氣,諂媚笑道:“對不起先生,剛才是我太大意了,您這車想怎麽處理?我一定幫您處理到滿意!”
嚴凜懶得跟男人廢話,徑自收回了沙漠之鷹,轉頭看向蘇虞歡,注意到她額頭上紅了一塊,墨綠色的眼眸透出淡淡的笑,“哎,變醜了就沒人要了,放心,我不會嫌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