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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章 原來從不曾在乎

  我壓住心口的沉痛,從九皇子的懷中掙紮出來,“不、不好意思,我失禮了。”


  “無事,你……”


  不等他話說完,我便心慌意亂的朝君上追了去,他方才那樣子定是誤會什麽了,我得同他解釋,要不然,要不然他真的會生氣的。


  “君上,君上你聽我解釋,我與九皇子真的沒有什麽,方才我不是有意的,君上……”


  他兀自冷著臉往前走,根本不聽我的解釋,我情急之下拉住了他的袖子不讓他走,急切解釋道:“君上,我方才隻是一不小心,你別亂想,千萬別亂想!”


  他拂袖甩開了我的手,臉色甚是難堪,沉重言語像是壓在人心頭的一顆大石頭,“身為女仙,與男子摟摟抱抱,成何體統!”


  “君上,我真的沒有,不是你想的那樣!”


  他邁進屋中凝聲斥責道:“那是如何?長歌,是不是本君近來太縱容你了,所以你才如此肆無忌憚?你若是與他情投意合,本君,倒是不介意做回好事,明日本君就去同穆青上君商議,將你許配給蕭鳴,依你八荒郡主的身份,與他正是門當戶對。”


  “君上,你說什麽呢?”我顫抖的開口,心慌的厲害,眼淚一瞬便敷上了眸仁,不知所措道:“您生氣也好,訓斥長歌也好,長歌都認了,可是你怎麽能拿長歌的終身大事說話呢,長歌……長歌與他本來就是普通朋友。”


  “是麽?本君倒是覺得,他對你有情,你對他也有意。”


  “我沒有。”我急的快哭出來,委屈顫抖道:“君上,長歌真的與他沒有什麽關係,你別嚇長歌好不好?”


  他背對著我,冷漠無情道:“本君心意已決,你不必多言些什麽。”


  “心意已決?”我傻傻的昂頭瞧著他,淚水終究還是順著臉頰滑落下來,“原來在君上的心中,長歌就是一件可有可無的物件,君上想將長歌送給誰,便將長歌送給誰,君上,您根本不在乎長歌,根本不明白長歌心中所想!”


  後半句話幾乎是用吼的,假若不是他今日執意要說將我許配給蕭鳴的話,我是萬不敢同他這樣說話的。是啊,他才不會在乎我,他活了這麽久,根本不會體會到世間人情冷暖,也不會曉得,在我心中他的話究竟有多麽重要。


  這是我第一次與他使性子,吼完了這句話後便怒火中燒的奪門跑了出去,路上遇見了聞聲尋過來的蕭鳴,抓住我的手正欲問個究竟,奈何我沒給他這個機會,用力甩開了他,小跑著回了廂房。


  “郡主,郡……”


  我推門而入,杏花與桃花欲要跟上來卻被我無情的給擋在了門外,我關好了門,難受的哭出了聲,也不曉得為何,一想到他要將我拱手讓給旁人,我便難受的厲害,心口也痛的喘不上來氣。


  我這樣在意他做什麽,這麽在意他的喜怒哀樂做什麽?怪隻怪我一廂情願,偏要留在他的身畔,做他身邊一個可有可無的花瓶,不,或許連花瓶都算不上,隻能算是個討人要的跟屁蟲……


  越想越難受,心口也疼的厲害,後背徒生了大片冷汗,汗水浸濕了我的衣衫,這本是寒冬大雪的天,為何我卻感覺到身上好熱,熱的讓我心中急躁。


  我顫抖的伸手去撈了一盞茶,也不管茶水是否有餘溫,便一口猛灌了下去。涼氣入腹,我終於也好受了些許,但全身依舊疲憊的厲害,有道力量要向上湧,若是我沒猜錯,定是檮杌獸的魔性又開始不安分了。


  抬手施法強行將力量壓了下去,好在這一次魔性發作的不大厲害,我還能忍下去。隻是魔息壓下後,眼皮子便開始沉重了,好是乏累……


  我閉上眼睛,趴在桌上,便睡著了。


  我這一睡,也不知道睡了多久,隱約間聽見桃花與杏花在門外試探道:“郡主,該用午膳了,郡主,奴婢們已經將膳食送過來了。”


  “我不餓,拿下去吧。”


  桃花站在門外猶豫不決,“郡主……如今午時都快過了,您開開門吧,不用膳食會餓壞身子的。”


  我默不言語,桃花等了許久,又續道:“郡主,是龍君大人命我們送來……”


  我越聽越是心煩氣躁,怒火攻心:“我說過了,不吃就是不吃,滾啊,滾!”


  像是什麽東西落地砸碎的聲音,桃花杏花怯怯的低聲道:“是,奴婢告退,奴婢告退。”


  手臂上像是被螞蟻咬了一般,又麻又痛,我掀開了自己袖子,隻見胳膊上顯現出了兩道黑色的痕跡,像是細絲線一般攀爬在我胳膊上,我皺眉驚慌道:“怎麽又加重了……”


  施法將胳膊上的黑色痕跡給壓下去,青光驅散著魔息,那痕跡總算是褪了少許光澤,漸漸隱藏在我的皮膚裏。


  我無力的鬆了口氣,支住額角乏累的閉上眼睛。體中魔息最近複發的時日隔得越來越短了,以前都是君上替我解得魔息,這次,無論如何我都要自己壓下去。


  難受的繼續倚在桌前小憩,但雲裏霧裏間,我好像,又回到了長青山的竹屋,而彼時娘親就站在我的麵前,輕攬廣袖,背對著我施施然的澆著花。


  老靈芝爺爺也拄著拐杖站在盛開的荼蘼花前,大手捋著胡須,欷籲道:“天雷之劫,不同凡物,造了殺孽,天地不容。若非是因為她乃戰神後代,上天恐怕,不會這樣輕易的饒了她。”


  “白鸞五百歲而開靈智,此乃她的劫數。”


  “但是總這樣讓她昏迷下去,也不是辦法,還需想個對策才好。”


  “唯一的對策,便是封住她的記憶,讓她忘了那些事,忘記了,方能無憂無痛。”


  忘記……封印?我朝著娘親與老靈芝爺爺的背影喊道:“娘,爺爺,你們說的是什麽意思,娘,娘……”喊了幾聲都沒有回應,我害怕的大步向娘親跑了去,抬臂欲要去抱她,可手臂卻直接從娘親的身體中穿過,令我撲了個空,我回身再去看娘親,卻見娘親與老靈芝爺爺的輪廓已經化為兩縷白煙散了去。


  “娘,娘……”我不敢相信的四處尋找娘親的身影,手指無意觸碰到了荼蘼花的花枝,鋒利的花刺劃傷了我的手指,一滴鮮血融進了花蕊,霎時間,整片荼蘼花都變成了鮮豔的大紅色,便好似一灘鮮血在我眼前汩汩流淌。


  “啊——”


  “娘,娘,你在哪兒啊……”我忽從夢中驚醒,後背上的衣物已經被汗水侵染的透徹,神智恍惚的碰倒了一隻杯子,白玉瓷杯落地,茶水濺濕了我的衣裙。我撐著桌子想要站起身,可愈發用力,心口便越發疼的厲害,渾身體膚似烈火在灼燒,炙熱的厲害。


  “好熱啊……”我沉吟出聲,手忍不住的撕扯著自己衣衫,外衣被我扯破,露出白裏透紅的肩膀。我捂住自己快要炸開的頭顱,跌跌撞撞的往內室走了進去,煩躁的撩開了屏風外的珠簾,繞進屏風後,想也未想便褪下自己的衣衫跳了進去。


  留著餘溫的池水充斥著汩汩寒意,我光著身子埋頭在池水中,妄圖中水中的寒意壓下我體中灼熱,可是,身子裏的力量越來越大,根本容不得我有片刻的好受。我從溫泉池水中猛地抬起頭,趴在池岸上閉著眼睛強咬牙關,手臂上的黑線開始變得明顯,就連我的胸口前都生出了道道黑線。


  是魔息在妄圖布滿我全身,不,我不能讓它得逞了,我不能變成魔。我好不容易才擺脫了妖的身份,我不能再成為世人得而誅之的魔頭了。可,我好像根本壓不下去啊!

  “啊——”我壓低了嗓音叫出來,濕漉漉的長發貼在我的背上,順著我的後背流著水珠。我捂緊了自己的胸口,唇角被咬出血跡,“疼,疼……”


  體內力量流竄,逼得我在水中痛不欲生,我咬住自己的指關節,雙手緊握,強忍著不想叫出聲,可身體中的疼痛,實在太厲害了,一道力竄進了我的心脈,我終是忍不住的嘶叫出了聲。


  聲音中夾雜著痛苦的哭聲,我在水中發了瘋般痛哭著,手臂上的黑線朝著肩頭蔓延而來,我又驚又怕,瑟瑟的躲在了一個角落裏,淚水流的歡暢,“別過來,別過來,不要過來!”


  “郡主,郡主殿下你怎麽了。”


  “郡主,你開開門啊郡主!”


  耳畔傳來了桃花杏花的驚叫聲與拍門聲,我啞著聲朝她們怒吼道:“別進來,誰都不許進來!”


  “郡主!”


  不能讓她們看到我這副鬼樣子,她們會嚇到的。


  我強行忍痛施法,手腕上的一對鈴鐺來回搖晃的厲害,鈴聲急促引得人心慌意亂,法術強壓著魔息不往靈台上湧,體中兩股力量衝撞,又是一陣撕心裂肺的痛。


  忽有誰強行劈開了緊閉的房門,我被那力量折磨的半分力氣都沒有,更沒有餘心分神去管來人是誰了。隻聽傳入耳中腳步聲頓了頓,緊接著便是房門被法術重新關閉的聲音,一件外衣披在了我的身上,他伸手將我扯出了溫泉,收臂攬進了懷中。


  “長歌,長歌!”熟悉的聲音喚回了我些許神智,我艱難的睜開眼,視線內他的容顏模模糊糊,但依稀能分清這張臉的主人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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