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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 囹圄

  宛如洲被召喚到兩儀殿的時候,發現所有人都向她投來古怪的目光。


  而趙瑄神情陰鬱地望過來,透著審視,令她一陣心慌。


  劉忠堂立於殿內,開口道:“宛郡主,潛伏於我大越軍中的那名細作,是不是你?”


  宛如洲猛地怔住:“劉尚書,你在說什麽?”


  “當初在萬載縣,李公瑾丞相親眼目睹你偷寄出一封信件,隨後,我軍即行蹤暴露,遭到追殺,海滄船被毀。李丞相,是否確有此事?”劉忠堂向李公瑾問道。


  李公瑾沉吟片刻,默默頷首。


  劉忠堂露出一絲暗笑:“臣還查到,當初北崛二世子完顏旻來使之時,也曾與宛郡主私自會麵。”


  群臣一片激憤:“原來竟是她!”


  劉忠堂詰問:“宛郡主,你為何要隱瞞自己北崛郡主的身份,混到陛下身邊,究竟是何目的?”


  宛如洲的大腦轟然一懵,那些指責的話語已經灌不進她的耳朵,劉忠堂的言之鑿鑿她也視若無睹。她的視野之中,隻能看到趙瑄,坐在離她遙不可及的地方,明滅的眼底是一種極為失望的目光。


  她直視趙瑄,許久,趙瑄終於出聲,聲音中帶著微顫的沙啞:“洲兒,你有什麽想說的?”


  宛如洲反問:“陛下希望我說些什麽?”


  如果他相信她,那麽即使受萬夫所指她也不懼怕,但如果連他都不相信她,那她即使爭辯也毫無意義。


  趙瑄問:“朕不問別人,隻問你。偷寄信件,密會完顏旻,都是真的嗎?”


  宛如洲道:“是真的。”


  滿座嘩然,激憤更甚。趙瑄皺著眉一揚手,眾人噤聲。


  “你接著說。”


  宛如洲繼續道:“在萬載縣寄出的那封信,是給南韶王夏崇南的,謊稱飛嵐郡主已死,是為了逃掉聯姻。至於密會完顏旻,他畢竟是我二哥,從小看著我長大的,好久沒見,自然想會一會。就是這樣了。”


  劉忠堂再問:“做這些事,為何不能光明正大?”


  宛如洲暗暗翻了個白眼,這還用說嗎,她要隱瞞身份啊。


  忽然之間,她也頓時明白了事情為何這麽糟糕。


  就在於她之前一直隱瞞身份!所以做的那些事都要偷偷摸摸的。現在可好了,被人懷疑了,跳進黃河也洗不清。


  不過話說回來,是誰要揭她的老底?這個劉忠堂平時慈眉善目一身正氣,莫非還為她攪黃劉怡君的婚事而記仇,一直暗中調查她?不會吧!


  宛如洲冷冷一笑:“劉尚書可真義正言辭啊,別是把令千金封後受阻的怨氣撒到我身上了吧。”


  劉忠堂怒目而視:“胡言亂語!老臣為官多年,公私分明,對陛下一片赤膽忠心,可昭日月!”


  “公私分明?借著重修《隱劍集》的公事,悄悄給令千金比武招親的不知道是哪位朝廷棟梁呢?”宛如洲笑著諷刺。


  一言既出,直將劉忠堂噎得無語,臉色鐵青。


  不過,事關重大,抖機靈就到此為止,宛如洲不再嗆他,嚴肅道:“我遭遇過那個奸細同夥,分明是個男人,而且說話聲音跟公瑾先生一模一樣,星晚也聽見了。結果怎麽就甩鍋給我了?”


  劉忠堂微愣,看向李公瑾。


  李公瑾則不急不惱,凜然道:“臣早已向陛下自證清白,隨便宛郡主懷疑。”


  真冷靜啊,看來這家夥也早就懷疑自己了。可是,為何現在突然找她算賬?到底是誰要害她?是誰這麽缺德,非要在這麽一個歲月靜好的日子裏觸她黴頭?

  趙瑄甩手將北崛的宣戰檄文丟到她腳下:“你看看這個。”


  宛如洲莫名其妙地揀起來,方一展信,才讀了一段,頭皮驚得幾乎要炸開。


  什麽,老爺子居然起兵造反了!這是玩得哪一出啊?怎麽先前一點風聲都沒有?


  不是啊,北崛與東越不是結盟了嗎,還簽下萬世修好的協議,怎麽能說翻臉就翻臉呢?該不會有詐吧?

  “這個確定是真的嗎?”宛如洲抬頭問。


  趙瑄頷首:“哨探來報,北方已經出現北崛大軍的蹤影。”


  居然是來真的!宛如洲恍然大悟,怪不得這個時候劉忠堂和李公瑾都針對她,原來是懷疑她吃裏扒外裏應外合,從一開始接近趙瑄就沒安好心。


  天大的冤枉啊,雖然她一開始接近趙瑄的確暗藏私心,那也絕對是清清白白天地可鑒的私心啊,是為了國家安寧天下太平啊,絕對沒想過害人!

  可惡的老爺子,出爾反爾,這不是陷她於不義嗎?

  如此,連宛如洲自己都不敢奢求趙瑄能站在自己這邊了,畢竟現在她百口莫辯,一切看上去都順理成章——她就是那個潛伏在趙瑄身邊的奸細。


  “我沒有。”宛如洲舉掌立誓,“我發誓,絕對沒有私通北崛。造反一事我也是剛剛才知道。陛下不相信我麽?”


  以劉忠堂為首的群臣並不信服,紛紛責難:“北崛突然造反,顯然早有預謀,你既曾與完顏旻會麵,為何沒有察覺出他們狼子野心?”


  “畢竟血濃於水,宛郡主縱使察覺到,又怎會背叛親兄?”


  看著宛如洲孤立無援的樣子,趙瑄心生不忍,為安撫眾人,道:“大敵當前,應戰要緊。細作之事,先按下不表,朕必定會查個水落石出。”


  然而劉忠堂眼疾手快,朗聲道:“陛下莫不是有意包庇宛郡主?”


  趙瑄蹙眉:“劉尚書何意?”


  劉忠堂道:“北崛破壞盟約,出兵一事實在蹊蹺,宛郡主難逃幹係,如果輕易不追究,臣擔心後患無窮。再者,即便宛郡主沒有私通北崛,如今父兄謀反,她身為北崛王族,按律理應當斬。”


  聽到那個“斬”字,宛如洲渾身抖了一抖。這個老家夥,是真的想致自己於死地啊!趙瑄不會聽信他的讒言吧?

  她向趙瑄投去焦急的目光,這時,李公瑾出來“主持公道”了:“陛下,臣認為,並無確鑿證據,如若處死宛郡主,恐怕有失公允,更會激怒北崛,使兩國關係徹底決裂。”


  說得好啊公瑾先生!宛如洲心中鼓掌。然而李公瑾又道:“但若無任何懲戒,恐怕難以服眾。臣建議,暫時將宛郡主收監,既可避免消息走漏,又能還宛郡主清白。”


  什麽?又要坐牢?在尚書行館她已經被關過一次了,她不想再坐牢了啊!宛如洲著急,卻也知道事態不妙,已經不是她甚至趙瑄能控製的了。


  隻是……趙瑄到底是怎麽想的,他也跟這些人一樣懷疑她嗎?為什麽他一言不發呢?

  趙瑄神情沉鬱,故意不看她,聲音清冷如水:“就照公瑾先生所說的辦吧。”


  宛如洲心上猛一咯噔。趙瑄在躲避她的視線。為什麽,難道他真的不相信她?

  可是她沒有機會發出疑問,已經被士兵左右製住,一路押解,投進了刑部大牢。


  牢房內漆黑潮濕,不見半點陽光,草席幹枯發黴,發出難聞的氣味。


  宛如洲叫苦連天,兩手抓住牢房的鐵欄向外張望。


  好家夥,這牢房難道還是隔音單間?周圍一點人聲都沒有。寒風吹過她單薄的衣裙,讓她連打三個噴嚏。


  這時,一個蚊蠅般的女聲響起:“郡主……郡主!”


  這聲音是,小靈!宛如洲大喜而起:“小靈,是你嗎?”


  果不其然,黑暗中亮起一簇燭火,小靈跑到牢房跟前跪下,急得滿頭大汗:“郡主,你怎麽穿得這樣單薄,要是染了風寒怎麽辦?”


  “先別說這個了,外麵有什麽情況嗎?”宛如洲連忙問。


  小靈將一封信從鐵欄縫隙塞進來:“奴婢剛收到伏荒將軍的密信,他說,大世子死了……”


  大哥死了?!

  顧不上猝然震驚,宛如洲趕緊就著燭火閱讀伏荒的信。


  什麽亂七八糟的,老爺子起兵的理由,居然是大哥被東越的人害死了。這個凶手竟是二哥剛過門的妻子,勾引大哥,溺水弊亡?

  怎麽聽上去那麽奇怪呢,二哥什麽時候竟然娶了妻,結盟見麵的時候完全沒聽他說起啊。


  再讀,這位她不認識的二嫂,竟然是先帝的芙蓉公主,趙睿的親妹妹?搞沒搞錯,完全沒聽說過趙睿有親妹妹啊。


  果然大有蹊蹺。


  “小靈,這封信你沒給陛下看過吧?”


  小靈將頭搖得如撥浪鼓,氣憤:“奴婢隻站在郡主這邊。陛下關押郡主,他是個昏君!”


  “小點聲!”宛如洲趕緊噓聲,四下張望無人,懸著的心才稍稍放下,“被人聽到要殺頭的,這裏不比北崛,一切小心行事,明白嗎?”


  “可是……”小靈眼睛紅紅的,咬住嘴唇,“陛下不是喜歡郡主嗎,為什麽要殺郡主呢?奴婢好想念以前跟郡主在北崛無憂無慮的日子,這座皇宮一點都不自由,一不小心連性命都難保。”


  哎,誰說不是呢。生日那天,趙瑄還口口聲聲要娶自己為妻,轉眼之間,自己就從皇後候選淪落為階下之囚了。宛如洲慨歎,人生的大起大落實在是難以招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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