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9章
喬斂右和溫月白去醫院檢查了一下，一個星期後，喬斂右卻獨自一個人開著車去拿了檢查結果。
溫月白要來，他沒準。
他也不知道為什麽做出這樣霸道的決定，隻是，心裏那麽想著，就這麽做了。
溫月白卻也沒什麽，隻是看著他笑了笑，像是安慰，隨即低聲：“那你去吧，我相信你，知道什麽，不會隱瞞我的。”
喬斂右怔住，自己不清楚的心思，卻被他的妻子就這樣看破了。
喬斂右最終點零頭。
路上過一個紅綠燈的時候，他明明記得自己看到的就是綠燈，但是，開過去了，卻差點和剛拐角的車撞上。
兩輛車被攔住了。
喬斂右心不在焉，也不知道麵前的人了什麽，他不慌，隻是空，空蕩蕩的，像正跌向看不見底的深淵，很茫然和迷惑，卻又不得第一個衝出來麵對，以至於剛開始，自己還不太習慣，意外失誤了，似乎也該算作正常吧……
畢竟有哪個丈夫去拿妻子的身體報告會依然如平常一樣，淡定冷靜。
最後，喬斂右拿出錢包，遞了張平時不用，但是裏麵有錢的卡，給了對麵的人，：“補償你的，剛剛是我的疏忽。”
了密碼，他問：“我可以走了嗎？”
女人握著卡，眼神閃爍：“我得先去看看這裏麵有沒有錢……”
喬斂右給出了他的電話號碼，：“現在我不能陪你去，現在我要去醫院，如果後續有什麽問題，你可以打電話聯係我。”
女人立刻拿手機撥通了喬斂右的號碼，竟然真的打通了，她盯著喬斂右俊美的臉，看了看，才：“好吧……”
喬斂右轉身就打開車門坐了進去，腳踩油門，疾馳而去。
連一聲再見都沒來得及。或者，是懶得也有可能。
可這引起了女饒不滿：“趕著投胎去啊……”
來到了醫院，喬斂右按照步驟，拿到了檢查報告。
他心裏頭已經做好了不幸的準備了。
但是當他心事重重地拿著檢查報告往外走的時候，醫生突然在後頭叫住了他。
喬斂右回過頭，於是聽見醫生：“沒事啊，你太太沒事啊，很健康的。”
喬斂右僵住了。
低頭立刻翻開了檢查報告，一看，各項都沒有問題，的確是健健康康，沒有生病。
喬斂右緊緊攥住了這張報告檢查單，對醫生鄭重地：“謝謝你們。”
他跑出了醫院，開車，極快地往家裏衝去。
其實，溫月白現在就麵容蒼白地站在臥室窗邊，她也做好了不幸的準備，但是當她聽到喬斂右開車回來的聲音，她還是存著一點“沒那麽遭的”期待福
她聽到了跑動的聲音。
喬斂右推開了房門，朝她走過去，把手裏的檢查報告單遞給了她。
溫月白沒有接，她看著喬斂右：“你告訴我。”
“沒事。”喬斂右迫不及待地吐出這兩個字，接著，在溫月白驚喜的目光下，他又肯定地補充道，“你沒事，你一點事都沒有，醫生的！”
溫月白：“你，你真的嗎……”
喬斂右笑了：“我還騙你嗎？！”
溫月白捂住了臉。
喬斂右也很欣慰。
他看了看這張檢查報告單，隨後撕開了它，：“我本來就奇怪，吃食住行，那麽好，你怎麽可能會生病……過的那麽好，身體也應該是好的，沒道理會生大病，沒道理，不能陪我一起到老啊。”
“而且……我做過一個調查。”
喬斂右：“男饒壽命，總是沒有女人久的，既然是這樣，那麽該我比你先走才對，所以你如果不舒服，那真的是太不對勁了……”
溫月白哭笑不得，看著他的動作：“不管怎麽樣，我都是人，是人就會生病啊，那跟這些沒關係吧。”
“怎麽會沒關係？”喬斂右，“跟我有關係。”
溫月白動容地看著他。
喬斂右：“以後我會更加心的照顧你的。”
溫月白抬手，把破損的報告檢查單拿在手裏，這才有勇氣看了看，隨後她也撕了回它，：“這樣你會高興一點嗎！”
喬斂右點頭：“會。”
於是，溫月白把它撕了個粉碎，丟在了垃圾桶裏。
喬斂右：“以後你沒有理由再自己身體不好了。”
溫月白嗯了一聲，微微一笑。
好像從鬼門關裏走過一回，她突然對未來浮生出很多希望。
卻在一回頭的時候，一切都被粉碎。
她的希望，就像那張紙一樣脆弱……
溫月白看到喬斂右眼裏的震驚和沉痛，那時，她卻已經暈厥了過去，卻能感受到要摔在地上的時候，是喬斂右給他護住了。
隨後溫月白被一隻看不見的手扯下了虛空之地。
喬斂右叫著溫月白的名字，卻沒有人回應他。
喬斂右一邊幫溫月白擦幹淨鼻血，一邊對走進來的管家吩咐道：“立刻去把家庭醫生請過來。”
管家好。
喬斂右握了握拳頭，在管家要離開的時候，突然：“讓他帶齊東西，夫饒身體需要再檢查一次。”
管家擔憂地點零頭，退了出去。
喬斂右深呼一口氣，心倒是不空了，隻是慌了。
醫生很快過來，快到溫月白還沒有蘇醒。
喬斂右：“檢查檢查，我需要知道確切的結果。她為什麽會流鼻血，為什麽身體一不如一，理由是什麽，我必須知道。”
醫生問：“您不是帶夫人去醫院檢查過了嗎？”
喬斂右道：“結果出來了，就在垃圾桶裏。”
醫生看了一眼那些蒼白的碎紙片，有點汗顏：“結果不好嗎？”
喬斂右反問：“不好的話，我會有撕它的時間嗎？”
“也對……既然結果沒問題，為什麽夫人還會……”
醫生懵了。
喬斂右目光灼灼：“這正是我要你查出來的。”
醫生：“……”
這真是一個艱難的任務啊！！！
但是醫生拿著錢，自然再艱難的任務，他都要去想辦法，解決其中的艱難，完成任務。
可這一次，還是出現了意外。
醫生檢查出來的結果，依然是沒有什麽問題的。
而距離此時此刻，這個做了兩次檢查豆顯示沒有問題的溫月白，已經沉睡了三，不曾醒來過了。
看著溫月白打的營養針，喬斂右什麽都沒。
醫生忐忑不安極了。
喬斂右隻是累了。
他擺了擺手：“既然沒問題，什麽都不需要做，你還在這裏耗什麽？”
於是醫生拿著驅逐令離開了喬斂右的家裏。
之後，喬斂右等著溫月白，等到她醒過來，他卻沒有想到，他等不到了。
一個星期後，醫生，溫月白這樣下去，身體，會一不如一，穿了，隻剩下軀殼了。
喬斂右感到可笑：“你的意思是，她沒有遭遇到任何意外，也沒有生病，卻白白地成為了植物人。”
醫生沒敢話。
喬斂右看著他：“這是真的嗎？這個世界上，真的會發生這樣不講道理的事情嗎？！”
醫生低下了頭，“先生，這事情是怪事，而這世上，還真的有怪事，就像國外一個男孩兒剛生下來就能聽懂人話一樣……”
喬斂右愈發感到可笑：“這怪事怎麽會發生在我和她的身上。”
醫生再一次被趕走了。
喬斂右走向了溫月白，對她：“我再等你一個星期，還是不醒來的話，我就一個人帶你繼續去檢查，我就不信，這個世上，哪裏都是庸醫，沒有一個會看病的。”
可是溫月白沒有回應他。
因為無法回應。
這個事兒，到底是沒能瞞得了兩個星期。
喬承和吳加貝從外頭回來了。
他們都難以置信，卻都隻能去麵對著這突如其來的厄運。
無可奈何。
霍蒲聽了這個事兒，也立刻回來了，安慰了喬斂右，不管安慰有沒有用。
事實上，當一個人遇到了不幸，他身邊的人，除了安慰，又能做什麽呢。
陪伴和安慰。
有時候，這又恰恰是身處不幸的人，最不需要的。
“看來每個人都是孤獨的，哪怕半路會遇到自以為能解除這種孤獨的人，最終，最終都會回歸到開始的孤獨。喬斂右也不例外。”
霍蒲在喬家的客廳，喝著酒，了這些話。
“因為一直在孤獨裏，反而不會太難受，但是體會過了惺惺相惜，就特別對孑然一身不滿意了。”
“就好像，被什麽拋棄了。”
“被拋棄的感覺，樓上房間裏的那個人，一定體會得比誰都深刻。”
“如果是這樣……”霍蒲，“我寧願永遠都像現在這樣。”
喬承看著他，“叔叔，就算真的是你的這樣又怎麽樣，活了一次，既然怎麽走都好像不對，沒那麽圓滿，不如挑中一條自己最想要走的路，起碼痛快了。”
霍蒲道：“痛快？是啊，痛得很快。”
喬承無奈苦笑：“不然呢，不然，到底，要怎麽樣，才不用受苦，永遠開心……”
喜悲，隻有喜，不行嗎？
吳加貝目光擔憂，看了看樓上，：“爸爸瘦了。”
喬承：“怎麽能不瘦……輸了不可怕，可怕的是，連輸給誰都不知道。”
霍蒲歎了口氣：“像我和你爸爸，我們這樣的人，恰恰最厭惡這種不知道輸給誰的情況。”
他：“這個事兒，實在也是太怪了。”
喬承點頭。
吳加貝附和：“太古怪了。”
餐廳裏傳來濃湯的香味，吳加貝起身去盛的時候，對喬承了一句：“你趕緊去叫爸爸下來吃一點吧。”
喬承：“我真的勸不動。”
於是，兩個後輩都看向了霍蒲。
“麻煩你了，前輩！”
喬承和吳加貝對霍蒲鞠了一個躬。
霍蒲：“……”
可以的，這兩個臭子。
他隻能站起來，承下了這個鞠躬，無奈地轉頭去了樓上，其實他也沒有自信啊，沒有底氣啊……
但是霍蒲仍然敲響了臥室的門。
過了不久，喬斂右過來開門。
沒有他想象中的狼狽。
反而白襯衫西褲，幹淨利落，氣質清冽，唯有那雙黑眸，最顯得年齡，證明這饒深不可測。
霍蒲回過神，：“快下去吃個飯，喝個湯吧，吳加貝親自下廚的，你不能不給麵子……”
本以為，還要再勸，喬斂右卻已經走了出來，反手關上門，：“走吧。”
霍蒲跟在後頭：“你想通了？”
喬斂右：“我沒有想通，但是我接受了。”
好一個接受，真是一個萬能的答案……
看著喬斂右孤傲的背影，霍蒲道：“你肯定是心裏有了計劃了。”
喬斂右嗯了一聲。
“不告訴我？”
喬斂右：“急什麽，一起給你們。”
霍蒲點零頭，心裏還是有點擔心：“不是什麽壞決定吧？！”
喬斂右笑了笑：“是一個不得不如茨決定。”
霍蒲點點頭：“我就知道你不會等死……但也不希望你那個辦法是掙紮，我希望你告訴我的是一個明智的辦法。”
喬斂右問：“明智？”
他想了想，感慨道：“明智是一個不錯的選擇，但是永遠都不適用在感情上。”
霍蒲心裏道，這是要涼……
“那你到底怎麽想的？！”他追問道，因為太不放心了！
喬斂右已經走到了餐廳。
兩個孩子坐在了椅子上，看著他，有點可憐。
喬斂右在他們的對麵坐了下來，喝了口湯，對他們：“我已經決定了，我要帶你們的媽媽去全世界，隻要有醫生的地方我都會去，不檢查出她到底得了什麽病，我不會回來。”
喬承臉色微白：“爸爸，我陪你去。”
“其實這正是我最不想聽到的話。”喬斂右，“我從就教育你們，你們要獨立，你們配得上獨立的生活，任何人都不應該讓你們去附和他們的生活，我也不可以。”
“其實我本來不打算告訴你們，後來又覺得，這麽做太不負責任了，我終究還是決定告訴你們，同時，我也要告訴你們，過好你們自己的生活，我不想拖累你們。”
“我現在還不算太老吧？我能帶著你們的媽媽，去環遊世界。”
喬承眼睛都紅了。
“可是，我不放心……”
吳加貝低聲：“爸爸，我也是……就當我們不爭氣吧。”
霍蒲：“要不我陪你去？我能提醒你啊。”
喬斂右看了他一眼：“你就別湊熱鬧了，我一哄還要哄三個。”
霍蒲：“……我們真的不放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