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3章

  可是吳玉沒有半點反應。


  蘇賀推了推吳玉,突然低頭抱住了吳玉。


  這一刻,沒人上前打擾。


  也許是那充斥著的悲傷和壓抑,令他們都不敢妄然動作了。


  溫月白和喬斂右接到醫生的消息立刻趕過來了。


  才知道,那位父親來過,並且,拿枕頭悶住了吳玉,而吳玉就以這樣的方式,離開了他們所有人。


  蘇賀,喬斂右,溫月白苦心做的一切,都在吳玉離開的那一刻失去了所有的意義。


  蘇賀的愛情在這一也死了。


  蘇賀拉著吳玉,他低著頭,聽著這些話,沒人看得清他的表情。


  溫月白忍著,忍著負麵情緒,逼著自己聽完這一切,還是模糊了視線。


  這是他們的報應?


  還是吳玉的解脫?

  誰的清楚呢。


  他們選擇用股份,白了也就是錢,企圖彌補一個失去女兒的父親,而這位父親收了錢以後,猝不及防又來了這麽一出,讓他們失去了吳玉……


  這真諷刺。


  或許,那位父親正在嘲笑他們吧。


  哪怕他們再舍不得吳玉,吳玉也走了,並且要被送去殯儀館,讓他好走,要給他選墓碑,要給他燒紙錢……想著想著,溫月白突然膝蓋一軟,她失去了力氣,在倒下之前被喬斂右拉進了懷裏,牢牢地抱住。


  溫月白閉上了眼睛。


  警察拿著監控抓人去了。


  喬斂右看著病床上的吳玉,眼裏閃過一絲悲憫,他的目光最終定格在了蘇賀的身上。


  蘇賀一動也不動,更不許別人碰吳玉。


  喬斂右難以想象這該有多痛……


  如果躺在床上的人是溫月白……


  光是想想他都絕望。


  時間流逝得太快,不一會兒好像一就沒了,到晚上,醫生來話了,大概意思是畢竟這是醫院,這也是病房,總不好被吳玉占著。


  蘇賀聽了這話後,動了動,站了起來,把吳玉抱起來,沉默地路過他們,離開了這裏。


  他不惹人嫌,他的吳玉也不該惹人嫌。


  他們或許不知道,吳玉其實是一個多體麵的男人。


  吳玉紳士,溫柔,卻也瀟灑,他有頭腦,有手段,也會哄人,他曾經也被很多人趨之若鶩……


  蘇賀把吳玉放進了車裏,他踩住油門,開回了自己的家裏。


  打開家門的那一刻,他笑著扶住吳玉,反手關上門,看著吳玉沉睡的臉龐,:“回家了。唉,實話老在外麵也很累,你也很累吧,我真笨,我早該把你接回家。”


  他扶著吳玉靠在沙發上,最後去倒了兩杯水,拿過來,放在了茶幾上。


  他突然就停止了動作,看著這兩杯水,足足有一會兒後,才遲鈍地拿起了其中一杯,把吳玉拉過來,給吳玉喂水喝。


  隻是吳玉不張開口,他看了他一會兒,最後好脾氣地笑了笑,自己把那杯水一飲而盡。


  最後:“我累了,吳玉。”


  蘇賀和吳玉頭靠著頭,閉上眼睡去。


  月亮落下,太陽又升起,沒有誰來打擾他們。


  蘇賀睜開了眼睛,安靜地看了吳玉一會兒,:“早上好啊。”


  你愛我,太晚了。


  我愛你,也太晚了。


  雖然我們認識的那麽早。


  雖然我們有足夠的機會坦誠。


  但是我們畢竟都是第一次做人,第一次愛人,太沒有經驗了,以至於回回錯過了機會。


  蘇賀平靜地:“吳玉,我愛你。”


  我終於不得不承認,這份愛不會變。


  我終於不得不承認,這份不會變的愛,被他遇上了。


  但是我已經失去了珍惜的機會了。


  “我們但凡早一點接受彼此……”蘇賀疲憊地,“也不會成這樣了。”


  他心空了。


  什麽都沒有了。


  他握著吳玉的手,不,還是有的,眷念。


  蘇賀盯著吳玉,:“你走到哪兒了?”


  吳玉沒有回答。


  “你現在……走到哪兒了,過奈何橋了沒櫻”


  吳玉沒有反應。


  吳玉已經聽不到他的聲音,也看不到他了。


  蘇賀一個人自言自語了很久很久,最後渴的厲害,把茶幾上剩下一杯冰涼的水喝完。


  過程中他一直看著吳玉,似乎非要從這個已經離開的人身上找到什麽意義出來。


  蘇賀放下杯子的那一刻,突然:“這種追逐突然也很有意思對不對?”


  沒有人回答他。


  “要不然……我追你吧?”


  他不覺得那是什麽殉情……沒那麽驚動地。


  隻是追逐,就隻是追逐而已。


  隻是不能少了一個人。


  就是這樣。


  蘇賀一手握住了吳玉,“我不想感受後麵失去你的悲痛了……”


  他另一隻手拿起杯子摔在了茶幾上,拿起了其中最大的一塊鋒利碎片。


  “我可以一個人過下去,但我不能想著你過下去。”


  蘇賀看著吳玉,笑了一下:“趨利避害,追逐你,勝過想著你活下去,你別生氣,你準備好歡迎我就夠了,知道嗎?”


  蘇賀用玻璃碎片割破了頸動脈。


  最後的這一筆,最利落。


  他閉上眼睛,用僅有的力氣和吳玉靠在一起。


  溫月白和喬斂右推開公寓的門,隻晚了一步。


  “去醫院……”


  蘇賀失血過多,卻尚且有意識,閉著眼睛呢喃:“別救。”


  這是他的遺言,別救。


  溫月白哭了。


  救也救不活了。


  蘇賀微笑著,“也別愧疚。”


  或許是等著他們了吧,他們也沒讓他失望,來的時間點,剛好就是他想要的這個時間點,不早不晚剛剛好。


  送給孩子們的冰糖葫蘆還沒有被吃完。


  那晚上拿走的雨傘還被掛在門後沒有歸還。


  早上出門時淩亂的被子永遠都等不來它的主人來疊好它了。


  蘇賀昨晚穿上睡衣時,沒有想到自己不會有機會換下它了。


  一,兩,有沒有第三了?

  在客廳裏懶洋洋趴在地毯上的狗突然直起身,對著窗外汪汪大劍

  兩個孩子想要靠近哄它,卻被嚇得連連倒退。


  這是一段淩亂的時光。


  沒有人想過還會再有離別。


  一切恐懼的,全都發生了。


  所有的痛苦,都被兩塊靠在一起的墓碑埋葬。


  重傷一場,溫月白足足在家裏養了一年多,才能真心地為好笑的事,笑一笑。


  這一年,她忽略了這兩個孩子,也忽略了喬斂右。


  喬斂右養著那條狗,養著這兩個孩子,也養著她,陪著他們,他一聲不吭,卻全都做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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