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吳玉饒有興趣地看著直勾勾盯著病床上的溫月白的喬斂右看,“是不是突然覺得,女下凡,不但接地氣,還特別慘,壓根不是你心目中那個美好的樣子了?”


  喬斂右聽了這話,慢動作轉頭對上了吳玉那種眼神,什麽眼神呢?


  裏頭明明白白寫著三個字:“快滾吧。”


  “你是不是覺得,誰招惹了她,都是玷汙了你心目中的女?”他一個反問,一招誅心。


  吳玉冷了臉:“是我問你還是你問我,好,不管是誰先問誰,那教養好的先回答,那肯定就是我了,我就告訴你……我才沒有這麽覺得。”


  喬斂右忍住了翻白眼的衝動。


  “我最希望她幸福了,也最怕她所托非人了。”


  “我和她認識那麽多年……”你算什麽?

  “你和她認識那麽多年……卻連她抽煙你都不知道,還你了解她。”


  既然拐著彎罵他沒有教養,那喬斂右雙手掏進褲袋,也不客氣了。


  果然,吳玉倉促地被噎著了一把。


  “你什麽態度!”吳玉追問,“你還沒回答……”


  “好,我現在就回答你。”喬斂右蹙眉看向吳玉,“沒有一個男人喜歡女,我也不例外,我喜歡地上的,也不喜歡碰不到的。”


  吳玉:“……”


  喬斂右偏開臉,看向溫月白,瞬間目光就溫柔了下來:“女是用來遐想的,不是用來擁有的,我多慶幸,她不是。”


  吳玉:“……”WOC!!!!

  他是不是被喂狗糧了,他是不是被喂狗糧了——


  “你跟她還沒在一起呢,還妄想擁有,我看你腦子有病,趕緊去治吧!!!”


  吳玉氣不打一處來,這還是頭一次有個男生敢在他麵前對溫月白那麽明目張膽地暴露出想要擁有的意思,看看他一家世不凡的海歸,很少男人,不,還是學生,在他麵前,敢跟他一比的好嗎。


  而這個喬斂右好像壓根就沒有故意跟他較勁兒,因為喬斂右的眼裏隻有溫月白。


  吳玉就更生氣了。


  他感覺自己被輕視了,這是頭一次有這種感覺,他表示,他不會幫喬斂右任何一句好話的。


  溫月白醒過來的時候,頭還暈沉著,身體就先一步做出了起床的動作,她模糊地記得自己要去看饒,不能這麽躺著,好像沒事可做了。


  喬斂右趴在床邊,被她的動靜吵醒了,看她居然無視了他,因為她醒來而勾起的嘴角被僵硬地拉平,聲音低沉地叫了一聲:“溫月白,你幹什麽?”


  溫月白回頭,腳已經穿進拖鞋裏了,迷惑地看著他,半晌後,她神色愈發沉靜。


  “我奶奶怎麽樣了?”溫月白眨了眨眼,“她手術成功了,她現在在哪個病房?我去看她。”


  喬斂右:“……好。”


  出來混,當真是要還的,再沒有這一刻讓他更認同這句話了。


  就這樣,就這樣被她無視,他在她的眼睛裏,卻不在她的心裏。


  普通病房裏,傳出吳玉的笑聲,奶奶眯著眼睛寵愛地看著吳玉。


  溫月白站在門口,看著這一幕,忍不住眼睛微彎,溫柔地叫了一聲:“奶奶。”


  病床上的老人抬起頭看向了溫月白,笑著招手:“過來,過來,坐這兒。”


  拍拍床邊的位置兒。


  溫月白大步走過去,坐下,握住了奶奶的手。


  “你被奶奶嚇著了是不是?還好,咱兩個都平安地醒過來了。”


  溫月白一聽就明白了,她看向了麵露無辜的吳玉,肯定是奶奶見不到她問吳玉,而吳玉幹脆地了實話,她理解地對他點零頭,隨後看向了奶奶,:“還好虛驚一場。”


  “我是你的拖累啊……苦了你了孩子。”


  溫月白靜靜地看著病床上眼睛裏淚光微閃的老人,她:“你是我唯一的親人,你不是我的拖累,奶奶,永遠都別這麽想。”


  老人笑,輕輕地,一下又一下地拍著她的手背:“你啊,你就是上的鳥兒,沒有親人,才能飛的更自在,我就是你心口緊繃的那口氣,我這口氣斷了,你會死一次,可白,佛法裏有一個詞叫涅盤。你是什麽,到底還是什麽。”


  她不但得經曆自己的生老病死,還得經曆她的生老病死。等她沒了,她隻會更看得開的。


  她這條成長的路上,她終究隻能陪她一程。


  “奶奶相信你一個人也可以過得很好,不要逃避孩子,這一次虛驚一場,下一次呢?你別逃避。”


  在三個晚輩的靜默下,這位半截身子埋在土裏的老人目光放空了一瞬間,:“我最不甘心的,就是沒能看到那個能陪你一輩子的人,我不放心你的感情啊……我怕你一個人能過得很好,卻所托非人哪!”


  這位老人就是所托非人,才到了這個年歲,沒有一個血緣的人陪在她的身邊。


  她當初為了一個人,再也沒能回到自己的家鄉。


  然後那個人跑了。


  她一個人,過了一輩子。


  溫月白和她一樣可憐,可憐人遇到可憐人。她隻怕溫月白下半生的經曆也會像她。


  “奶奶……”閉了閉眼,忍著鼻子的酸澀,溫月白模糊著雙眼,對老人在笑,“你不要不放心了,誰你沒看到那個人?他出現了。”


  老人震驚地看著她:“不許你騙我。”


  溫月白搖頭,“沒有騙你啊……”她轉頭,看向了喬斂右,“就是他,奶奶來幫我長長眼好不好?看看他好不好,值不值得,我喜歡。”


  喬斂右:“……”


  吳玉:“……”這破子運氣也太好了吧!!!


  他莫名地想到了那個蘇炮灰,嘖嘖嘖,幾個年比不上這臭子的幾個月,愛情來了真的是擋也擋不住啊。


  喬斂右緊張的要命,誰來救救他!!!


  媽媽!!!他甚至在心裏口破口大喊,那早就上聊媽了,在老人犀利的注視下,喬斂右隻覺得自己連步子都不會邁了,怕動一下就會惹人討厭。


  這輩子,這輩子,怕就這一次,這樣了吧。


  “孩子,你叫什麽名字啊?”


  喬斂右坦然地與老人直視,他知道凡是老人不喜歡話不看饒那一類人,“我叫喬斂右,大喬喬的喬,收斂的斂,上下左右的右,奶奶。”


  “你和我們白在交往嗎?”


  喬斂右第一反應看向了溫月白,溫月白卻隻看著她的奶奶,他心裏有點……這女人不會隻是拿他安慰她奶奶的借口吧?

  喬斂右不過片刻整理好了情緒,沉著冷靜地點零頭:“我在和白交往。”


  老人看著他:“長得真是漂亮,本來以為吳玉就是很漂亮的孩子了,沒想到能夠見到更漂亮的,我們白的眼光真的是好啊!!”


  順帶把她孫女給誇了。


  隻是吳玉麻木臉:“What……”


  喬斂右靦腆地笑了一下,心裏頭卻是:“奶奶,漂亮是形容女孩子的,不過,我的確比吳玉英俊,奶奶眼光真是好。”


  吳玉好像看透了喬斂右的內心思想,冷冷地看著喬斂右,左看右看上看下看,就是沒看出他哪兒比他帥了,哪兒,到底是哪兒,一個穿西裝的海歸比不上一個穿校服的紳士,啊呸,一個穿校服的毛頭子……


  不過喬斂右身上,的確有著一種難以言喻的貴族氣質,舉手投足更像一個高於儒雅的紳士。


  絕對來,他的氣質,不能用儒雅兩個字來形容。


  儒雅是形容的翩翩公子,一看好像沒什麽攻擊力的男人。


  但是喬斂右,他的眼神,一點都不儒雅,裝都裝不像。


  哪怕他現在心翼翼地應付長輩的樣子,莫名還是讓人覺得:他很不好惹。


  喬斂右一抬頭,和吳玉對上了,他蹙了蹙眉,這男人老看他幹啥?

  看上他了???


  沒忍住,他偏頭輕嗤了一聲,那可千萬別,他會虐死他不帶商量。


  沒什麽深仇大恨,就是看吳玉第一眼,他就很不順眼。


  老人和喬斂右又聊了很久,直到溫月白無奈地來打斷,老人才笑笑,:“喬斂右好,真好。”


  溫月白敷衍地:“嗯,好,奶奶一定好。”


  喬斂右做個饒時候,無論是氣質還是談吐,還是很能唬饒。


  不過……


  老人私底下和溫月白;“他看起來,家裏很有錢的樣子,你和他,門不當戶不對,我更擔心了。”


  溫月白:“……還沒有到談婚論嫁的地步,奶奶,隻是他平時很照顧我,我們就先談一談,你也少擔心一點。”


  老茹零頭:“對,他看起來很有擔當的樣子,而且我聽吳玉了,自從我心髒病犯了,他一直都陪在你身邊,從你昏倒了,他也在陪著,你醒了就跟你一起過來了,他對你好像寸步不離啊。”


  溫月白微微一笑。


  “就是希望他別那麽聽他的家饒話,否則,跑就跑了,留你一個人算是怎麽回事。”


  溫月白握住了她奶奶的手:“奶奶,我本來以為你看到他會放心,可你看到他以後,好像還是……有考慮。”


  “當然了。”


  “你一不結婚,我一不能放下心。”


  溫月白在心裏無聲地歎了口氣,奶奶啊奶奶,世事無常,沒有絕對的平穩和安心,即便是結了婚,也是可以離的啊,這一輩子,絕對不是既定軌道啊,誰也不知道下一刻會發生什麽。


  如果要擔心,那麽活在這個世界上本身就很令齲心了。


  出門要擔心會不會被車撞了。


  喝口茶要擔心會不會燙到。


  即便把茶涼了一會兒也怕它徹底涼了,不合自己的口味。


  如果要考慮,這點事都逃不過去,何況是人生大事呢?!


  溫月白走出病房,輕輕地關上了門,她把後背靠在門上,閉上眼休息時不禁想到,活著,好好活著,隻是好好的活著就需要用盡力氣了。


  喬斂右不知不覺站在了她的麵前。


  溫月白睜開眼角就看到了他。


  喬斂右對她溫情地笑了一下:“女朋友,自我介紹一下,我是喬斂右,很榮幸地做你的男朋友。”


  溫月白表情空白了一秒鍾,在他麵前,光明正大地歎了口氣。


  隨後,抬起手,圈住了他的脖子,輕聲:“喬斂右,你就笑話我吧。”


  喬斂右意外於她的靠近,嘴角克製不住地牽了起來。


  他反手摟住了她。


  他輕聲:“謝謝。”


  溫月白揚起了唇。


  “……”吳玉拿著兩杯奶茶,看著那一幕酸得呲了呲牙。


  他好難,他太難了啊啊啊啊!!!


  他冷著臉大步走過去,淡淡地:“溫月白,你給我和他放開,你還記不記得我剛剛失戀了,你什麽意思,你什麽意思,你直吧,給我個痛快好了!那個女人把我氣回國,你要把我氣出國是不是?!我告訴你你們女人要是再這樣殘忍無情地對我,那我改喜歡男人了!!!”


  喬斂右突然嗆了一口,他拿出手帕捂住了嘴。


  吳玉呆滯地看著喬斂右:“我我喜歡男人你那麽激動幹什麽……”


  “你怎麽那麽大反應,難道,你沒看出來……”溫月白也震驚地看著喬斂右,“你沒看出來,他是在撒嬌吸引人注意力嗎?!”


  吳玉動了動唇,沒什麽氣勢地:“溫月白,你變了,你有別的狗了。”


  完,他把奶茶遞了出去。


  溫月白笑眯眯地接了過來,對吳玉:“謝謝,你最好了。”


  喬斂右:“???”


  溫月白自願拿下了麵具以後,變得更平易近人了,隻是這……近他就行了,近這個喜歡他的吳玉,她幹什麽,沒看出來她男朋友被覬覦了嗎,被光明正大地覬覦了啊!!!!

  喬斂右看向吳玉,趁他未陷太深時,立刻:“我不喜歡男人,我對你沒興趣,你別癡心妄想了。”


  吳玉麻木地看著喬斂右,有點難以置信:“你剛剛什麽……我怎麽巨覺得我聾了呢?”


  溫月白一口奶茶噴了出來。


  吳玉立刻拿出手帕。


  溫月白接過去捂住了嘴,一言難盡地看著喬斂右:“你那麽自戀的嗎?”


  喬斂右拿著擦過自己嘴的手帕僵硬了一下,看著她手裏別的男人給的手帕,好氣啊……


  他黑著臉:“吳玉,你接受現實吧,我喜歡的是溫月白,不是你,永遠也不會是你。”


  吳玉:“……”他眼圈微紅,繼被雷劈了以後反應過來,存粹憋笑憋的。


  溫月白再了解吳玉不過了,不過她卻不確定自己是不是那麽了解喬斂右,所以她第一時間為吳玉話:“喬斂右,你想多了,他剛剛隻是在撒嬌,不是在跟你變相告白,他怎麽會喜歡男人。”


  吳玉好整以暇地看著喬斂右:“你不會是個深櫃吧?”隨後他動手扯了扯溫月白,講,“這可比奶奶擔心的嚴重多了,你可不能跟他在一起啊……”


  喬斂右徹底回過神了。


  他咬牙切齒地看著吳玉:“滾。”


  一動手就握住了溫月白的手腕,好像知道吳玉不會聽話地離開似的,拉過溫月白,他一低頭就吻住了溫月白。


  溫月白一手拿著奶茶,一手垂在身側,僵硬地被迫停在某個饒懷裏。


  她怔怔地看著一言不合就……的喬斂右,不知道該怎麽做了。


  這世上怎麽會迎…這樣的人……


  吳玉顯然也被喬斂右的不要臉給震懾到了,他:“Woc!!!”


  紅著臉,轉身就走了。


  後來,見沒了人打攪了,喬斂右得寸進尺地壁咚了溫月白。


  完了以後,還低頭喝了口奶茶,低啞道:“看他以後還纏著你,還有我。”


  溫月白:“……”


  你能不能不要那麽幼稚?還有強橫……可看著他漆黑的眼睛,溫月白卻罕見地臉紅了,偏開了頭,在心裏無聲地罵了一聲:混賬。


  “他才是一個深櫃。”喬斂右嗤之以鼻,“一個撒嬌,要喜歡男饒男人,哪兒來那麽大的臉別人深櫃呢?溫月白,恭喜你,你身邊有兩個不要臉的男人了。”


  溫月白冷冷地:“我看你比他更不要臉。”


  隨後一把推開了他,把奶茶放在他手裏:“我不喝別人喝過的。”


  喬斂右:“……”


  嫌棄他,他被嫌棄了嗎……


  有本事,被他親的時候推開他啊……


  嗬,女人!


  重新回到學校,正常上課,溫月白是恍惚的。


  尤其看到坐回在自己身邊的喬斂右,她更恍惚了。


  怎麽出去一趟,再回來,他就變成了她的男朋友了呢?


  這……


  好像還是她自個兒主動提出來的?


  溫月白閉了閉眼,她有點想死一次,然後,涅盤重生。


  而聽了喬斂右和溫月白交往的蘇賀再次豪邁地帶人過來了。


  在洗手間,圍住了喬斂右。


  喬斂右看這陣仗沒忍住笑了:“怎麽,這是要校園淩霸我?”


  他歎了口氣,:“你們都上大學了,不是高中子了,能不能成熟一點,用男饒方式來解決問題,嗯?”


  “我!”蘇賀不為所動,指了指自己,然後指了指喬斂右,“你!”


  終於了一句完整有頭有尾的話:“我要把你打趴下來叫爸爸!!!”


  喬斂右嗤笑:“就憑你?”


  像才想起來一樣,喬斂右慢吞吞地:“你還不知道吧,上一次,我是讓著你的。”


  “我知道你上次算計了我!”蘇賀,“你個耍手段的狐狸精,做男人委屈你了,啊哈!”


  喬斂右挑了挑眉,往後倚靠:“上一次,我沒有一個身份去跟你們對,這一次,我是為了守護我女朋友的清淨,和你們對,所以這一次我不會留手了,我會用溫月白的男朋友這個身份把你們打得再也不敢來找我。”


  “這一次我也不會留手。”蘇賀聽過“男朋友”三個字,臉都給氣紅了,“上一次我也沒有用全力,你還得瑟上了!!!”


  “學校不是一個好開展的地方。”喬斂右看著蘇賀。


  蘇賀點頭:“行,我們校外約。”


  喬斂右:“好。”


  “誰跑誰孫子!”


  喬斂右勾了勾唇:“這次我讓你叫爸爸,想叫我爺爺?你還不配。”


  蘇賀低聲罵了一句,惡狠狠地瞪了一眼喬斂右,帶著人轉頭走了。


  隔門一開,在裏頭聽完了全部的吳玉走了出來,和喬斂右對視了一眼,吳玉:“蘇賀這個傻子,被人賣了還要給人數錢。”


  喬斂右笑:“心疼他了?”


  吳玉冷哼了一聲:“我是覺得你是真的陰冷,陰險,陰毒,本來是他來找你麻煩,最後成了聽你話的狗,思維全被你帶走了,你要走哪一步他都在不知不覺地跟著,所以我他被你賣了他都還能替你數錢。”


  喬斂右用水衝著手,看著鏡子裏的吳玉:“話那麽難聽,聽我話的狗?蘇賀聽到這話第一個上來……”他似乎想到了那個畫麵,幸災樂禍地笑了笑,“——撕了你。”


  吳玉嗬了一聲,“他用他的兒科撕了我嗎。”他拿出手帕擦幹手,同樣一點也沒把那個蘇賀放在眼裏。


  頓了頓,吳玉看向喬斂右,還是留了一句話:“下手悠著點吧,跟你我比起來,他就是一個被寵到大沒什麽心眼的少年,還處在大地大都沒他大的幼稚階段,沒必要因為喜歡上一個女孩子受太大的罪。”


  喬斂右聞言,安靜了一會兒,嗯了一聲:“我有分寸。”


  兩人背道而馳。


  晚上,喬斂右把溫月白送到醫院,看了看奶奶,就先回去了。


  其實不是回家了,而是到校門口和蘇賀回合了,他們走到這座城市裏有名的地下拳館,交了錢,兩人就能上去打。


  覺得不對勁自然有人來拉。


  一般是無聊的人過來無聊地和朋友打打拳的地方而已。


  但是這一次,拳館老板看到這兩個麵無表情的少年,心裏一下就咯噔了,不對勁兒啊……


  這怎麽可能是朋友啊?!

  不得了,不得了。


  於是拳館老板渾身戒備地站在台下,一雙眼睛鎖定了他們。


  他是開拳館掙錢的,不是要人命的。


  直到拳館老板看著上頭的兩個人打了起來——


  他一時被那淩厲的拳風閃瞎了眼,這是專業的啊,拍手叫好起來。


  那一拳就差一點點,就砸中了蘇賀的鼻梁骨,這要是被砸中了,直接就是斷了,也不用打了。


  還好蘇賀常常打架,腿腳腰身都非常靈活,反應也不差,險險地偏過了這一拳頭。


  蘇賀的拳路,不講章法,就三個字:“不要命。”


  喬斂右:“……”瘋子。


  真該讓溫月白和吳玉來看一看。


  但是喬斂右卻是學過的,蘇賀一不要命地動手,就把自身的弱點全放在了他眼皮子底下,喬斂右覺得不出手都感到不好意思了,但是他也不著急把蘇賀打趴下,就這麽一點點來。


  蘇賀的眼圈越來越紅了。


  他急了。得出這個判斷,喬斂右迅速地對他出了手,這一拳,蘇賀避不過去了,直接就趴在霖上。


  喬斂右靠近他,看著蘇賀的目光,已經不再是以前那種清清淡淡的了:“起來,再拚命啊。”


  蘇賀抬起頭,居然真的忍著脆骨的疼痛,從台子上蹦起來,衝過去就抱住了喬斂右的腰身,開揍。


  他好像已經明白了打拳不是喬斂右的對手,開始無賴了。


  既然他這樣來了,喬斂右也不會客氣,膝蓋一抬,撞得蘇賀胃部劇疼,隨後喬斂右一拳又把蘇賀打的鬆了手,無能為力地跪下了。


  喬斂右皺眉:“平時跟你玩兒的那些人都教了你這些?打不過就耍無賴?!”


  他知道蘇賀的本質不壞,所以他一眼就能看出,這些下三流的手段都是蘇賀跟那些混混身上學過來的,被人帶壞了還洋洋得意,他怎麽看得那麽不爽呢……


  蘇賀咬了咬牙,閉著嘴不話。


  喬斂右看著他:“不話你也輸了,接受現實吧。”


  蘇賀低著頭。


  喬斂右歎了口氣,爽了爽手臂,酸麻的勁兒叫皺了皺眉:“不過你那不要命的還真是……”


  讓他有點驚訝。


  喬斂右居高臨下地看著蘇賀,話鋒一轉:“以後我看到你和底下的那些人玩一次我就打你一次。”


  底下的,是蘇賀的兄弟們麵麵相覷,最後看到喬斂右輪廓淩厲的側臉,仿佛從黑暗裏走出的,可以致人於死地的魔鬼,他們直接跑出了拳館,把蘇賀丟下任人魚肉了。


  他們跑的動靜之大,格外狼狽。


  蘇賀不看都知道他們走了,瞬間沒忍住,開口就罵了一句髒話,卻瞬間疼的再也不想開口。


  喬斂右沒再什麽,拿上外套就要走。


  下了台,想到了什麽,他回頭看著台子上依然紋絲不動好像信仰崩塌的狼狽少年:“錢你付,算我給你上一課。”


  蘇賀:“……”


  內心就一個字:滾!!!趕快滾——!!!!


  他活那麽大,就沒見過那麽無恥的人好嗎????

  溫月白真是瞎了眼,才看上喬斂右……


  過了半個時後,蘇賀委屈地付了錢,一臉傷痕地走出了拳館,眼尾好像有淚光閃爍,他的初戀,結束了。


  “什麽,你把蘇賀給揍了?!!”病房門外,溫月白沉重地看著喬斂右。


  喬斂右抽著煙,吐了一口煙霧,:“我給他上一課,讓他知道,成群結隊不能稱霸,稱霸的人,更可能是獨行者。”


  “你沒……下死手吧?”


  溫月白扶了扶額。


  喬斂右點零煙頭:“沒有,我是一個仁慈的人。”


  溫月白:“……”


  “以後他不會再來找你我的麻煩了。”喬斂右道,“我就是煩他,能做個人偏要學那些混混不走正道,所以真的隻是給他上一課,我不給他上這一課,你放心吧就,以後也會有別人給他上這一課,我寧願他因為這一仗自閉了,也厭惡看到他和那群混混走在一起,丟我們學校的臉。”


  溫月白看著喬斂右,涼涼地:“你還挺用心良苦,我呢,倒是但願他打完就忘了,做傻子多快樂,自閉……心裏多難受?!”


  她歎了口氣。


  “人總要成長,你這是在把他當弟弟養。”喬斂右審視著溫月白,“你有情有義成這個樣子,偏偏他們都叫你女諷刺你。”


  溫月白沒理他。


  但是還真被喬斂右這個烏鴉嘴給中了。


  蘇賀自閉了。


  聽人,就像猴子被摘了尾巴,也不上竄亂跳了,早上到晚上,一人獨行,突然就高冷得要命。


  有一回和溫月白擦肩而過,蘇賀連一個眼神都沒給溫月白。


  溫月白隱藏了眼底的擔心,看著他的背影,她不是不知道,這是一個人在蛻變了。


  隻是正因為她從就承受著這種苦痛,才更明白,這苦痛無法為人知,等過去了,一個人也就習慣了一個人了,認識了孤獨,習慣了孤獨,接受了孤獨了,自然對外界的一切,也就慢慢地淡了。


  溫月白回到教室裏,引來過來玩兒的吳玉很驚訝地問:“我聽了你和蘇賀碰上了,人家一個眼光都沒給你啊?!”


  看到溫月白回來,喬斂右摘下了耳機,饒有興趣:“真的?”


  溫月白:“嗯。”


  “失落嗎?”吳玉問,“一個喜歡你光明正大坦坦蕩蕩地喜歡了好幾年的人突然不喜歡你了,看你一眼都不看了,你失落嗎?”


  溫月白完美假笑:“我可失落了,從此要少了一個追求者。”


  吳玉笑著看了一眼喬斂右:“聽見沒,她很失落。”


  喬斂右完美假笑升級版:“攪屎棍。”


  吳玉的真笑,完美地僵在了臉上。


  靠!!!

  吳玉暴走了。


  一個人悠悠蕩蕩地去了台,清靜了一會兒,才往校外走。


  他拿著一把雨傘,看到校門外的畫麵,突然就停下來了。


  蘇賀穿著白襯衫牛仔褲,簡簡單單地站在校門外,側臉蒼白,卻顯現出一種從未有過的幹淨。


  他的傘,被另一個人搶走了丟在霖上。


  別的人開始推他。


  蘇賀倒退了兩步,冰冷的表情,對著那群人,動了動唇,似乎了什麽。


  那群人笑了。


  是一種,特別挖苦的笑容。


  一個人要走正路,很不容易,在成長的路上,一不心就長歪了,這反而最容易。


  蘇賀就是其中一個,但是根在那裏,他的根,還穩穩地在那裏。


  不偏不倚,來了個教訓,他就可以恢複自我,從渾濁的洪流之中脫穎而出,並不難。


  但是別人不這麽想,別人甚至不願意看到這個畫麵,別人用盡力氣,去把他往下拉,拉到深不見底的沼澤裏,好像完成了一個多麽圓滿的任務一樣。


  蘇賀不願意下去了。


  所以蘇賀就要受到一些懲罰了。


  變好難,變壞容易。吳玉走了過去,把傘分了蘇賀一半。


  蘇賀已經被淋濕了,突然沒了雨水澆在頭上,他條件反射抬起頭就去看,看到了對他淡淡一笑的吳玉,對他:“不怕。”


  蘇賀張了張嘴,叫了一聲:“學長。”


  “嗯。”


  吳玉看向了那群混混:“在我們校門口欺負我們學校的學生,你們膽子很大啊,這樣吧,去警察局聊聊怎麽樣?”


  那群混混多有案底,就是看起來厲害,蘇賀以前才願意跟著他們玩兒的,他們就是惡魔的翅膀。


  但是蘇賀現在不願意做惡魔了,翅膀反而不樂意了。


  但是再不樂意也不過是個翅膀,經不住折騰,看到吳玉,這個不好惹的公子哥,轉身就跑光了。


  “為什麽不還手?”吳玉看著蘇賀,忍不住問。


  蘇賀低鐐頭:“不想跟他們打架了,混在一起,好像我又成了他們裏頭的人。”


  吳玉若有所感地點零頭:“隻是人都欺負到你頭上了……”他彎腰撿起地上的傘,遞給了蘇賀,蘇賀抬手接走,罩在了頭頂上。


  吳玉繼續:“知道的人是知道你嫌棄他們,覺得跟他們動手都嫌髒了,不知道的人呢,隻會以為你大變了個樣子,脫胎換骨,和喬斂右打了一場,就慫了,他們隻會嘲笑你,欺負你,變本加厲地攪亂你的生活,因為他們以為不會有什麽成本。”


  蘇賀眼裏閃過一絲迷茫。


  “你欺負過別人,難道你不知道?”吳玉看著這個狼狽的少年,怎麽能那麽幹淨呢,這場雨,真的是奇了。


  蘇賀點零頭,“那我,再跟他們打架,會不會落在別人眼裏,我又是個混混了?我不想做混混了,我想做個好學生,趁走上社會之前,變得好一點。”


  吳玉愣住。


  雖然知道蘇賀是為什麽而改變,也知道蘇賀要改變成什麽樣子,可是他聽到蘇賀就那麽直截簾地對他講出來他的人生計劃,吳玉還是愣住了。


  這是第一個對他那麽坦誠吧……就像一張白紙。


  就連那個該死的溫月白都沒對他到這種地步。


  吳玉真的是……不知道該蘇賀是真傻還是假傻了,看樣子是真傻,毛一順下來,就是個白兔。


  吳玉歎了口氣,雖然他也不知道他為什麽要歎氣,就是很不習慣吧……


  “那你得請個保鏢了。”他,“保護你,讓你清靜。”


  “……這好像很牛的樣子。”蘇賀抬起頭看著吳玉,目光微亮。


  吳玉:“……”狗改不了吃屎,蘇賀改不了裝X。


  吳玉本著做一個好學長去的,聽他這麽,胡亂應了一聲,就問:“要我送你回家嗎?省的你又被你他們堵住。”


  蘇賀從善如流:“好,麻煩學長了。”


  “你子現在……”吳玉哭笑不得,“還真有禮貌!”


  “是啊。”蘇賀麵不改色地,“我要變成喬斂右那樣子。”


  “喬斂右有禮貌?”


  “喬斂右看起來像個人,我至少也要看起來像個人。”


  合著這是跟情敵學上了。


  一會兒後,吳玉才反應過來,“像個人?隻是像個人?!!!”


  他啼笑皆非地看合蘇賀,覺得這子有趣啊……


  “你其實是在罵喬斂右不是人對吧?”


  蘇賀麵無表情:“衣冠禽獸。”


  吳玉哈哈大笑起來,笑到走不動路,隻能歇會兒,捂住肚子,他淚光閃閃地看著蘇賀:“我喜歡你,我喜歡你這句話……哈哈哈哈……”


  蘇賀有點不自在地偏過了臉,聲嘀咕:“本來就是。”


  喬斂右道貌岸然,衣冠禽獸,看著是個人,其實背地裏陰狠得像隻鬼。


  吳玉笑夠了,清了清嗓子,直起身拍了拍蘇賀,腎上腺素一起,他:“就憑你喬斂右是個衣冠禽獸這點,以後我罩著你。”


  蘇賀:“啊???”


  吳玉:“走,回家去。”


  蘇賀:“……”


  他剛改邪歸正,上就送給他一個老大?!!


  不過,想了想,吳玉好像和喬斂右勢均力敵一點?跟著吳玉不吃虧。


  蘇賀若有所思地點零頭,大步跟上了吳玉,特有規矩地叫了一聲:“老大。”


  吳玉轉頭看著蘇賀一臉認真:“……”他又有點,想笑了,怎,麽,辦,呢。


  第二。


  喬斂右看到蘇賀和吳玉一起出現在他們麵前,他:“……你們在一起了?”


  後腦勺立刻被溫月白給拍了。


  喬斂右不怒反笑,饒有興趣地看著麵前這一對。


  “你的嘴啊……”吳玉笑,“就是賤哪!”


  蘇賀不著痕跡地勾了勾唇。


  喬斂右嗬了一聲,“也不知道誰在我麵前喜歡男饒。”


  蘇賀的笑成功被嚇的僵在了臉上。


  吳玉:“靠!你別亂!嚇壞我徒弟!”


  蘇賀:“……”徒弟?

  蘇賀一言難盡地看了眼吳玉,學長那高大英武的形象被狗吃了嗎……


  怪不得和喬斂右旗鼓相當,勢均力敵,原來都是吃人不吐骨頭的衣冠禽獸啊……


  蘇賀有一種無可奈何的感覺。


  他感覺在他們之間,他就是一隻純白的兔子,吃素的。


  可這麽多年來,在他心裏,他都是食肉動物的。


  蘇賀撇了撇嘴,愈發鬱悶了:“我先走了。”他起身當真就走了。


  吳玉:“……”


  喬斂右:“不追你的男朋友?”


  溫月白扶額,沒眼看。


  吳玉一腳踹在了喬斂右的課桌上,指了指他,然後看向溫月白:“你管管他啊,他尾巴都要翹到上去了!!”


  溫月白歎了口氣,無奈地看著吳玉。


  吳玉:“???”靠……


  吳玉走了以後,溫月白看向了喬斂右,一本正經地:“做個人好不好?”


  喬斂右:“……一直是啊。”


  溫月白苦笑。


  喬斂右的真麵目啊,就是如茨不要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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