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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二章 諸王回京

  太醫道:“陛下,此傷複雜,斷骨又裂,若要治,得將斷口處的皮肉全部割開,將裏麵的碎骨殘渣清理幹淨,再將周圍腐肉剪去,然後固定岔裂的斷骨,最後才是接上主骨,縫合皮肉,以板固定。並且,就算治好了,日後也免不了一瘸,餘生怕是離不了拐杖了。”


  太醫話音剛落,床榻上就傳來了寧宛姝悲愴的哭聲,聲聲撕心裂肺,令人不忍聽聞。


  皇後來到床榻前安撫起她,她卻捂著臉哭得難以自抑。


  這頭,霍景城思索了太醫的話,終道:“治吧,先接骨治傷,且說當下,再論以後吧。”


  誰知,幾位太醫又彼此對視一番,這才猶豫道:“陛下,此傷太重,麻沸散還不好用呐。”


  霍景城聽得皺了眉:“為何不好用?”


  “陛下,這接骨過程複雜而又漫長,麻沸散若用輕了,人在半途醒來自是要遭罪,可若用得重了,又怕人醒不過來”


  霍景城一聽便明白了,當機立斷道:“斟酌用吧,能免些痛苦便免一些。”


  這頭,寧宛姝連哭帶嚇,已是滿頭大漢,哽咽道:“陛下,不要啊,我怕啊”


  霍景城坐回床榻邊,安慰道:“別怕,熬過苦痛,才得安樂。朕寫好封妃聖旨等你,從此,你就是朕的寧昭儀了。”


  悲中見喜,寧宛姝哭聲漸止,最後終於慢慢點了點頭。


  霍景城看向幾位太醫,道:“準備準備,盡快接骨吧。”


  這接骨過程果然漫長而又複雜,整整用了三個時辰。霍景城回到禦書房寫了寧宛姝的封妃聖旨,於黃昏時再次來到了鳳環宮的偏殿外,隻聽裏麵一聲接一聲地慘叫傳了出來,飽含非人所受的痛苦,淒厲駭人。


  寧宛姝果然是在半途就醒了過來,清醒地承受著生不如死的劇痛。據說,場麵極慘,寧宛姝被生生綁在床上,又綁了手腳,幾度痛暈又痛醒,聲音都已喊啞,下唇都被自己咬破。


  翌日,帝之封妃聖旨昭告天下,曉喻了六宮。北忠王側妃寧宛姝一夕之間成了九嬪之首的寧昭儀。


  而前朝百官早已在君王的這種事情上學了乖,一個宸妃,君王先斬後奏,無人攔住。眼下這寧昭儀亦是如此,可見君之決心。加之,此人又是皇後親自所諫,也是真的有這忠心的南荒之行。再論這寧昭儀,她比之前的宸妃可就好接受多了,人家是純粹的寡婦,而宸妃還牽扯著當初的風流案,加之入宮時前夫還活著。所以於朝臣們來說,能接受一個宸妃,也就沒有理由不接受寧昭儀了。


  那麽,誰還會去攔呢?朝臣們隻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等君王離去後,彼此長籲短歎了一陣也就罷了。


  巧的是,寧宛姝之事當天就被諸王的回京蓋去了風頭。


  午時,先帝長子鎮南王,二子淮川王,三子平洲王,四子朔中王,皆領著各自的王妃與嫡子回京了。


  恣意宮中,姚暮染已用了午膳,正在宮中的小花園裏散步消食,走著走著,來到了一處花苑怡景旁駐足,所謂花苑怡景便是由假山,花木組合一體,自成一景,別有風味。旁邊還有一汪小小的清池,裏麵小荷尖尖,含苞待放的荷花正隨風輕輕搖曳。


  正細細賞景時,福全領著秦安尋來了。


  秦安堆著萬年不變的笑容行了禮,姚暮染問道:“秦公公此時來可是有什麽事?”


  秦安笑著伸出手臂示意她扶,一邊道:“恣意宮景色最美,奴才親自扶著娘娘走走吧?”


  姚暮染會意,這便扶上了他的手臂,兩人悠悠慢走。


  “娘娘,諸王回京了。”


  姚暮染意外了一瞬,道:“終於回來了。”


  秦安道:“陛下正在命人於倚龍台設宴,要為四位王爺接風洗塵,後宮嬪妃皆要列席,想必待會兒皇後娘娘那邊便會派人來請娘娘了,到時娘娘與嬪妃們皆在皇後的率領下赴宴,娘娘謹記,要身穿素服出席。”


  姚暮染道:“好,本宮知道了。隻是,秦公公專程跑這一趟就是為了此事嗎?”


  秦安左右看看,壓低聲音道:“娘娘,陛下特意命奴才前來囑咐娘娘一番。”


  姚暮染意外:“哦?囑咐什麽?”


  秦安道:“娘娘,四王朔中王極其重色,喜歡在宮中亂逛,並且見女就戲。奴才說句大膽的話,咱們陛下雖風流,卻是風流有道,隻是這朔中王,活脫脫就是沒羞沒臊,厚顏無恥了。當年,朔中王還在京時,常在宮中溜達,宮裏好些個宮娥都被他給糟蹋了,先帝一怒之下才打發他去了封地。如今他回來,那些老妃自是知道他的臭德行,自會避忌。而娘娘您當然不知其中隱情了,所以陛下便命奴才前來囑咐您,若遇到了朔中王小心著些。”


  姚暮染聽得不可思議:“什麽??這這朔中王難道連陛下的嬪妃都敢調戲嗎?”


  秦安道:“可不?朔中王說,女人是衣,兄弟是金,還曾當眾玩笑,說兄弟們換著穿穿衣多好。哎。”


  姚暮染當即下了定論:“的確是死皮賴臉,恬不知恥。”


  “娘娘,那奴才話帶到了,便回禦書房去了,您也就收拾著準備去鳳環宮吧。”


  “好,秦公公慢走。”


  秦安走後不一會兒,鳳環宮果然來人了,請姚暮染前往鳳環宮,大家聚齊後一同去赴宴。


  姚暮染選了一襲白色長裙,梳了簡單的發髻,髻上別了一支白色瑪瑙流蘇單簪,再略施淡妝,便領著福全與碧芽向著鳳環宮而去。


  到了鳳環宮,果然見許多步輦已經停在了那裏,看來嬪妃們來的差不多了。


  誰知姚暮染正要進殿時,卻聽到了裏麵‘非同凡響’的熱鬧。


  麗妃說:“皇後娘娘,陛下這到底是怎麽了?一個宸妃這般寵著,現在又來了一位什麽寧昭儀?這寧昭儀不就是咱們東宮裏娘娘身邊的侍婢寧淑嗎?敢莫那時起陛下就已經與她唉,這寡婦有什麽好?怎麽陛下偏就迷戀?”


  舒妃道:“是啊,我們跟了陛下多少年了,從前也不見陛下有這等癖好啊?如今怎就這般了?”


  靜妃倒是難得的接了話:“這與寡婦不寡婦可沒關係,陛下偏就喜歡她們的人,這才不介意她們的過往。陛下自己樂意,誰能如何?”


  皇後發了話:“好了,誰給你們的膽子,敢在背後議論陛下?還有,寧宛姝在本宮座下侍奉時,與陛下可是一清二白的,是她為了替本宮聯絡陛下,勇往南荒之舉才打動了本宮與陛下,如今她淒慘歸來,本宮願意憐惜她,願意將她舉薦給陛下,你們這是在對本宮不滿嗎?”


  嬪妃們連忙跪地推諉,這話匣子才收打住了。


  姚暮染聽完這些話,心知寧宛姝住在鳳環宮的偏殿,又被封了妃,興許她們來了鳳環宮,出於好奇便順道看望了一番,這一看望完,就忍不住怨聲四起了。


  “通報吧。”姚暮染說了一聲,福全當即拉了一嗓子:“宸妃娘娘到——”


  姚暮染進殿途中還在想,她們還真是說曹操曹操就到。


  果然,裏麵一眾嬪妃一改往日豔麗,今日皆是素服,像開滿一室的梨花,個個清麗動人。這下嬪妃們聚齊了,這才一齊離開鳳環宮,往宴席所在的倚龍台去了。


  路上,麗妃竟催促步輦,追上了姚暮染的步輦,與她說起了話。


  “宸妃妹妹,聽說這寧宛姝,你是認識的?”


  姚暮染淡淡應承:“嗯,的確是舊識。”


  麗妃有些恨鐵不成鋼了:“哎呀,我的傻妹妹呀,你也真是的,養虎為患,怎能由著她走到了今日這一步呢?”


  姚暮染唇角冷笑:“麗妃姐姐,你這話我就不知從何聽起了。”


  麗妃美眸一轉忽地想明白了,恍然大悟道:“也是啊,是姐姐我糊塗了,畢竟從前,你也還在別人懷裏,哪能管得著陛下這邊的風流事呢。”


  姚暮染冷笑漸濃,目不斜視道:“麗妃姐姐,於我而言究竟誰才是虎,我還是分得清的。誠如姐姐所說,拿出本事來才是真章,整日將這些明朝暗諷的話掛在嘴上又有什麽用呢?”說罷,她拍拍步輦:“福全,這裏酸味兒太重,讓他們走快些。”


  “是。”福全吆喝著,抬輦的人加快了腳步,當即甩掉了麗妃的步輦。


  倚龍殿中,諸王與王妃已是滿座,一個個皆是尊貴非凡之人,濟濟一堂,場麵宏大。皇後領著嬪妃們翩翩而入,向著主座上的霍景城行禮。今日,他依舊穿著白色常服,清俊貴氣,正端坐在上座,神情較為嚴肅,抬手免了皇後與嬪妃的禮。


  這頭,王爺王妃們又全部起身向皇後行禮,皇後端莊合宜,應對得體,與回京的四位王妃一一親然問候,才客套著入了座。皇後自是前往上座,霍景城接過她的手,扶她在身側坐下了。


  尊者滿堂,姚暮染都被擠到了下座,坐在了麗妃與靜妃的中間。姚暮染坐定後,不動聲色打量了起來。除了回京的四位王爺,席上還有五王謙王,七王瑜王,十王灝王。


  長一輩下來,就是小輩了。座上還有好幾個貴氣的少年少女,正是四位王爺的嫡出子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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