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撒潑
喬奉之這邊,霍景遙一會兒看看姚暮染那邊,一會兒看看喬奉之的臉色,最後勸道“奉之,去管管吧。”
喬奉之輕輕搖頭,霍景遙無奈沉默。可沉默了一會兒,就在那男子要拉著姚暮染與福全離開時,隻聽“啪”一聲,喬奉之手中的酒杯忽地被他捏碎在了掌心。
霍景遙一看,二話不說,登時離開座位就殺到隔壁,“嘩啦”一聲,將酒壺砸碎在了那男人的頭上。
那男人被砸的頭破血流,捂著臉回頭望來,誰知剛一轉頭又挨了霍景遙重重一拳。
霎時,這兩個座位亂了,女人們看到了鮮紅的血,登時花容失色,驚叫著散開。接著,大廳中也亂了。
“打架了打架啦!媽媽!李媽媽!”
“天呐,這人不會死吧?這可是我桌上陪的人,他要出了岔子可怎麽是好哇!”
霍景遙從喬奉之懷中一掏,對準方台上空揚手又是一把銀票,然後趁亂拉起喬奉之與姚暮染離開。
受傷的男人原本坐的那一桌上還有幾個同行好友,一看他在這邊受了傷,而敵方又扔了銀票要趁亂逃跑,自是不肯罷休,於是紛紛湧上來要堵。
這時,他們桌上的女子就喊了起來“幾位大爺!讓他們走吧!那……那扔銀票的男子可是當今陛下的九兒子!”
這下子,這幫男人不敢動了,麵麵相覷。
“陛下的九兒子?宥王?是宥王殿下?!”
“哎呀!還真是對上了呢!話說,宥王殿下有斷袖之癖,你們聽他方才問知心的問題了嗎?”
“對呀!可不就是他了!”
“得了得了!沒事沒事,大家都散了,該幹什麽幹什麽去!”
這幫男子自是罷了休,紛紛去看那受傷的男子,心裏皆在暗歎,今日算他倒黴了,惹了誰不好,偏生就惹了龍的兒子。
這邊,姚暮染醉暈暈的被拉出了尋芳樓,正要回頭找福全時,福全已經跌跌撞撞跟出來了,他左右臉頰上皆是紅色唇印,一邊跑一邊道“夫人,嗝!我受不了了,我不喝了,我也不要女人了,嗝……”
姚暮染放了心,醉眼朦朧中,見喬奉之終於肯施舍一點目光給她了,於是鼻中一酸,撲上去抱住他就流淚“夫君!我好想你,求你跟我回去吧,我以後什麽都聽你的,夫君不要這樣對我,好嗎?”
福全見她酒醉失控,隻顧傳情訴意,於是打了個酒嗝提醒道“夫人,先把正事說了!”
姚暮染哭得百般傷心,道“正事?什麽正事?夫君才是我的正事。沒有夫君,我連世都沒了還哪來什麽事?”
福全見她醉得厲害,說不到正點子上,幹脆自己來說“公子!嗝!奴才就跟您直說了!夫人前日找您您不回,嗝!夫人回京後便想了一計幫您開脫,說您與宥王殿下在鳳都城落入了賊匪之手,嗝!所以才遲遲沒有回京!然後夫人又問相國大人借了三百,嗝!三百府兵趕來鳳都城救駕,以此做戲掩人耳目。您若還是不跟夫人回去,嗝!他日與殿下兩人也別露陷,否則,夫人就是欺君之罪!嗝!”
喬奉之“……”
霍景遙“……”
喬奉之低頭看向黏在身上的姚暮染,眸中一片複雜,痛苦與矛盾交織,最後道“先找客棧。”
這一路,姚暮染一直挽著他的手臂黏在他身上,喬奉之扶著她沒有拒絕,霍景遙也麵色如常走在一側,最後道“奉之,此事我算是聽明白了。總之,無論何時,咱倆回京時,都要穿身破爛回去,說自己是從賊窩裏逃出來的!”
福全又打了個酒嗝,道“殿下說的不錯。如此,夫人來回奔波幾趟,嗝!也值了。”
話落,喬奉之又看向了醉暈暈的姚暮染,終是忍無可忍,一把抱了她起來,大步走著。
福全則與霍景遙細說此事,套著細節。
“行了,你快別嗝了!本殿明白了!”霍景遙皺著眉聽完,看向那邊,卻見喬奉之抱著姚暮染,於是搖頭歎息“哎,真是有事鍾無豔,無事夏迎春。心情不好要尋歡作樂知道拉我作陪,一涉及正事,就沒我這號人了。”
喬奉之邊走邊道“怎麽?你想造反?你不喜歡我抱她?行,你來抱。”
說著,喬奉之將醉睡的姚暮染往他懷裏一塞,霍景遙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最後還是接上了,氣喘籲籲道“奉之,我……累死我了,我抱不動啊。”
喬奉之道“你就當抱得是我。”
霍景遙道“那我就有力氣了。唉唉唉!不對,可她不是你呀!”
……
幾人找了客棧投宿。姚暮染睡到半夜,口渴難忍醒了過來,卻見房間空空,喬奉之並沒有留下來陪她。頓時,一股子氣惱與傷心湧了上來,她搖搖晃晃站起,來到走廊喊道“福全!福全!”
良久,福全才從隔壁房間出來,問道“夫人,怎麽了?”
“奉之與殿下呢?”姚暮染問。
福全想了想,最後一指她右側的隔壁房間,道“在那房裏。”
“他們兩人住一間?睡在一起?”姚暮染又問。
福全道“住一間是真的,睡沒睡一起就不知道了。”
姚暮染火氣泛濫,二話不說衝進自己的房間,搬起個圓凳就衝到隔壁,一凳子砸向了房間的窗戶,隻聽“轟隆”一聲巨響,木製窗格破了個大洞。
“喬奉之!霍景遙!你們兩個……兩個狗男!”姚暮染本想罵狗男女,可及時反應到,罵那兩個人還真不是這個罵法。
她在走廊撒潑,福全看得驚呆了。
然而,房間內卻還是沒有什麽動靜。於是姚暮染又搬起圓凳準備再砸一次,可凳子剛掂起來時,房門終於遲遲開了。一個睡眼惺忪的年輕男子走了出來,正欲興師問罪時,卻見眼前是一個醉酒的美麗女子,於是一下子收住了火氣,皺著眉道“這位姑娘,你……你在幹什麽?深更半夜的,要搶男人嗎?”
姚暮染盯著眼前的陌生男子,結結實實愣了,然後又趕緊趴到窗戶的破洞之處往裏麵查看,可看來看去,裏麵空無一人,姚暮染這才明白怎麽回事,於是對那男人道“對不起對不起,是我搞錯了,我賠,我賠你。”
“你陪我?”男子問道。
姚暮染點頭“對不起,我賠你就是了,我真的認錯了,對不起。”
那男子玩味兒道“你確定你要陪我?”
姚暮染“嗯!我賠你!絕不抵賴。”
“哈哈——”那男子笑了起來“你果然是搶男人的。”說罷,那男子一把抱起了她將她抱進了房裏。
天旋地轉中,姚暮染一陣糊塗,左右看看,道“你幹什麽?!”
“是你說你要陪我的。”那男子笑道。
姚暮染懵懵片刻,終於反應過來,怒道“我說我賠你錢啊!錢!”
那男子笑道“不好意思,在下倒不缺錢,家中也有賢妻愛妾,可就是差你這一味潑辣椒。”
幾句言語間,人已被他抱上了榻,姚暮染終於如臨大敵,掙紮呼救“福全!福全!”
掙紮間,姚暮染將那男子的手臂狠狠咬了,因此,那男子的倔勁與獸性也上來了,沉聲道“果然潑辣!會砸窗子,還會咬人,究竟哪個男人才能馴服你?今日我便來試你一試!”
可下一刻,那男子的動作忽然一滯,接著就倒在床上沒動靜了。床下,福全手裏舉著凳子,正怒氣衝衝地瞪著被他砸暈過去的男子。
“好福全!有兩下子!”姚暮染趕緊爬起來,拉起福全跑路,在路過一樓大廳時,店小二纏著不讓走,姚暮染想也沒想,“唰”地一聲,一大把銀票就撒出去了,這一招也不知何時學來的,想也沒想就做了,反正有效。
兩人遠遠逃開後,在夜色裏歇歇腳。夜風一吹,姚暮染打了個寒顫,從方才的暴動中逐漸恢複平靜了,她抱著自己的雙臂,道“福全,他們兩人竟然在我們睡下後偷偷退房離開了,這才讓方才那男子住了進去。”
福全餘醉未醒,語氣有些激烈“夫人,咱們公子已經變了!他不是咱們以前的那個公子了!”
此時的姚暮染更加冷靜了,就仿佛垂死掙紮之人最後終於認命。她慢慢點頭道“是,他不是從前的他了。福全,是我哪裏做錯了嗎?”
福全搖頭“夫人,您沒錯,一點也沒錯。喬公子的改變太過突然猛烈,奴才心想,或許是其他原因。”
“其他原因?”姚暮染想了想,唯一能解釋通的“其他原因”就是,他喜歡霍景遙,喜歡與他黏在一起尋歡作樂,並打算此生都要這樣跟他過日子了。
“福全,不說了,我們重找客棧休息,明日帶兵回京。我累了。”姚暮染抬步,在“累了”那兩個字出口時,一滴淚也無聲落了下來。
須臾,她又道“不,不行,還不能回去。我聲勢浩大出來救人,卻在第二日就無功而返,不足以令人信服,所以,我們再拖延幾日再回京吧。”
……
接下來兩人又在鳳都城逗留了三日,這三日,姚暮染徹底沉靜了下來,不再找人,隻安安分分留在客棧裏拖延著時日,也不再提喬奉之,像是在極力壓製傷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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